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朱敬轩进宪兵队长的办公室,见林田数马头还缠着绷带,支支吾吾:“队长,队长……”
“嗯?”林田数马皱下眉,朱敬轩的鞋上沾块泥。
“出大事了队长。”
“该不是少爷吧?”林田数马猜测是朱洪达出了事。
“正是。”
“噢?”林田数马猛然挺直身子。
朱敬轩哭脸哭腔地说:“胡子绑走了洪达……”
“八嘎!你怎么才来报告?”林田数马责问。
“您……您刚好,我就来……队长,绑架洪达的是我的……”朱敬轩说了绑架过程。
“你的二姨太?”
“曾经是,现在她早不是了。”朱敬轩急忙说。
林田数马问朱敬轩绑匪提出什么赎票条件,绑架者通常都这么做。
“始终没有提出任何条件。”朱敬轩说。
“没有?”林田数马狐疑,“她有别的企图?”
朱敬轩说他几个月来一直没搞清楚绑架者的意图。绑架者又不能没有意图,勒索财物,杀人报仇,总归要达到什么目的才绑架。
起初,朱敬轩认为女人间因争风吃醋,出此下策来报复丁香。现在看来不是。
“她的绺子有多少人?”林田数马问。
“一个人,她一个人。”
“单枪匹马?”
“一人为匪,胡子自称是单搓。”
林田数马沉思默想。
朱敬轩掐死似的候在一边。
“偌大的爱音格尔荒原找出一个胡子如大海里捞针,这件事还得你去办,去找……”林田数马不容违背的口吻说,“尽快找到少爷,一根寒毛都不能碰倒。”
朱敬轩不敢和宪兵队长讲什么条件,叫你怎么着你就怎么着,如果你想脑袋还好好长在自己脖子上的话。
“哎,我去找。”朱敬轩点头应是。
林田数马准备派宪兵去找,没对朱敬轩说是不暴露自己的意图。走漏风声,绑架者会逃得更远,那样找回儿子更无望。
不知为什么,他病榻上养伤,老想念洪达这个儿子,在他心里儿子不叫洪达,叫一木。把那个挖野菜的女人肚子干大,他就给未出生的儿子起了名字一木。放在朱家寄养是无奈之举,兵营里总不能养个中国女人生的孩子吧。
“朱敬轩让儿子管他叫爹。”丁香讨好日本人曾经来对林田数马说。
林田数马瞥眼简单得只知吃饭养活孩子的女人,说:“叫爹有什么吗?”
“儿子是你的,他那玩艺不好使。”丁香说粗话。
林田数马一时不知怎样对这愚蠢女人说,他同意儿子叫朱敬轩爹,只有是朱敬轩的儿子养在朱家才安全,掩人耳目。
“好啦,你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儿子是我的。”林田数马说。
如今朱敬轩的二姨太绑架走儿子,一走音信皆无,是不是儿子的身世暴露,对儿子下手的人多啦。
“他们一个个冲着我来的。”林田数马敏感到,像一只狼闻到隐藏洞里猎物的气味。
并非林田数马草木皆兵,抗日的人一天天多起来,以各种方式,索菲娅要杀死自己,他甚至把手下的士兵小松原的逃走,都和抗日联系在一起。
“朱敬轩的二姨太绝非一般人物。”林田数马疑心加重。
当然,林田数马不知道是谁将洪达是林田数马儿子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狗肚子存不住二两荤油。”林田数马说句地道的关东土话。
他怀疑丁香说出去了儿子身世的秘密,让报复者知悉,动手绑架了儿子。
林田数马尚不知情,泄漏者不是丁香。倒是以嘴最严著称的朱敬轩说出去的。
“队长,此事烂在肚子里,打死我也不会说。”朱敬轩信誓旦旦地对宪兵队长说,按理说这不是说着玩的。
“你说你的家什不好使,洪达是谁的呀?”朴美玉问。
一片田园风光诱惑着他。
“说呀,不然今晚你就憋着!”朴美玉守卫田园,挑逗道,“不说,馋死你。”
朱敬轩猴急。
之前,朴美玉怀疑洪达不是朱敬轩的,长的一丁点儿都不像他。某些地方倒像管家王青龙。
“洪达和管家连相。”她说。
“实话和你说吧。”朱敬轩为达到目的,竟然说出了洪达是林田数马的儿子。
其实,不管洪达是管家的,还是日本人的,对朴美玉来说,意义在于她恨的女人有了丑闻,这也足够了。
林田数马没猜错,朴美玉绑架朱洪达就是冲着林田数马,与抗日没什么关系,和一桩仇怨有关。具体说,与她失去一只眼球有关。给胡子插扦抢劫朱家时,她还不知道宪兵队长林田数马与自己有什么联系。后来知道了,才动手绑了洪达少爷。
作为宪兵队长,林田数马受不了这个屈辱,由于和自身有牵连,不便对他的士兵讲明真相,借口抗日组织策划绑架朱村长的儿子,我们不能不管,又将追逃小松原和缉拿凶手索菲娅一同部署下去,大致是这样的——
第一组,三人,曹长江岛任组长,到各村屯去,寻找凶手索菲娅。
第二组,四人,曹长大竹任组长,追查小松原的下落。
第三组,四人,曹长井上泉任组长,深入荒原寻找绑架朱村长儿子的胡子。
亮子里宪兵队行动起来,林田数马坐镇指挥。
75
遭黄鼠泚尿羞辱的花斑狼陡然灰丧下去,一个盘中餐对它耀武扬威,竟然用泚尿来羞辱自己,腿夹在钢夹子里动弹不得,才使黄鼠小人得志地神气起来。
小松原不能完全理解花斑狼此时此刻的心情,至少理解了大部。趁人之危行为不仅发生在人类间,墙倒众人推动物界也存在。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到狼身边掰开夹子。
花斑狼被夹子夹住五天,它对布置夹子的人类说不上有多恨,尽管下夹子的不是我小松原,狼怎么看呢?会不会误认为就是我夹住了它?
小松原绞尽脑汁想接近狼的办法。
韩把头讲过许多狼的故事,和猎人经历中的狼,只是没有一个眼前这种情况,因此没法参照和模仿,受些启发也成,没有。
“狼和猴子一样,有模仿的天赋。”韩把头讲他的一个故事,“我和狼喝一次酒。”
人和狼喝酒,具体地说是韩把头和一只老狼,在一个仲夏的夜晚喝酒。
“你们俩撞杯了吗?”小松原好奇,问。
“撞杯倒没有,一起举杯……”韩把头讲那次奇特的经历,绘声绘色。
韩把头放好喂子,等待一头野猪的出现。这头野猪欠下他一笔血债,一个狩猎队员让它獠牙给咬伤不治而死。
野猪浑身蹭满松树油脂,干燥后铁似的硬,它出现在韩把头的枪口下,一枪竟没射透逃脱。刀枪不入,他下喂子,布置陷阱捉它,苏子油炸的馍香飘数里远。
老狼觅味道过来的。
月光下韩把头在土坨上独斟自饮,醇厚的酒香吸引了嗜酒的老狼。
也许是荒原太空旷,一个人喝酒也太孤独,韩把头没对狼有任何敌意,破天荒地邀请狼:“老伙计,来一盅。”
老狼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观察韩把头,听见他喝酒的“滋儿,滋儿”的声音。它馋了,吮吸自己的舌头,丝丝涎水被风抻得很长。
“老伙计,你过来喝一盅。”韩把头举了举手中的酒盅。
老狼试探性地朝前移动下身子。
韩把头继续邀请,老狼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一点,还是不敢到人类跟前。他把酒倒一只泥碗里,搁下一块狍子肉干离开,到另一高岗上,接着喝他的酒。
老狼慢慢爬行到韩把头留下的酒肉前,先是嗅嗅肉干,而后嗅嗅酒碗,学韩把头的样子,喝酒,吃肉干。
韩把头还向老狼举酒盅,做撞杯状。
老狼喝进去酒,飘飘欲仙起来,走入了一个神奇的魔幻世界……最后完全醉倒。竟然像在自己的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回轮到韩把头小心谨慎向老狼爬去,到它身边,用草棍捅它,老狼没任何反应。
韩把头看狼这副模样好笑,喃喃地说:“都说马有失前蹄的时候,狼你也有哇?”
喝醉酒的老狼什么也不知道。
同一个醉狼说一阵话,韩把头拍了下老狼的肩膀,说:“老伙计,你消停地睡吧,我走了。”……
小松原抬头看眼花斑狼,心想:也能拍下它的肩膀就好了。这样的零距离接触是他的渴望。
“和它喝酒?”他想模仿韩把头。
小松原没带酒,用酒需要回山上去取,往返需大半天时间。一分一秒对花斑狼来说都很珍贵,它明显没昨晚精神,憔悴得很,最关键的是它洞里的崽,几天没喂食,会不会饿死?
花斑狼在生死间想的最多的是幼崽,它知道孩子们的年龄,牙齿没长结实,嚼不动筋肉,需要母乳和细嫩的肉。
“人要是懂几句狼语就好了。”小松原嘟哝。
动物间接近的障碍是语言不通,如果可以穿越这个障碍物,眼前的难题迎刃而解了。语言交流不行,只剩下行动,接近狼的行动不是勇敢地走过去,它咬就咬,不咬就掰开钢夹子。
小松原很理智,主意打在取得狼的信任上,在狼的面前做点什么事,让它相信自己没歹意,往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花斑狼的生命像一根压力不足的自来水管子时断时续,需要蓄积些力量才能站起来,站身起后不做挣扎,也不看小松原,回转身向坨子,苍凉地低叫几声。
“哦,有了。”小松原眼前一亮,突发奇想:何不带它的崽儿过来。
小松原要去找花斑狼的崽儿,走出几步远回头看。花斑狼前爪子深深抠进泥土里,每次站起身,它都要借助于泥土,不然很难一下子站起来,它十分虚弱,浑身大汗淋漓,他微弱的声音对他说什么。
“它要说什么?”小松原没搞懂。
嗷——呜!
花斑狼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几乎听不清楚。
“怕我伤害你的孩子?”小松原摇摇头,说,“不会。”
要找到狼窝并不像小松原想的那么轻而易举,相反,是十分艰难的事。造物主给狼一些致命缺陷时,也给它一些独特的能力,譬如:伪装。狼大概是最善于伪装,又很成功的动物。
汉语中的词汇“狼藉”意即纵横散乱。《辞海》载:传说狼群常藉草而卧,起则践草使乱以灭迹。
狼睡卧过的地方都如此,它的洞穴修建和开口就更加隐蔽,不可随意让你发现。
小松原没失去信心,顺着狼道走下去。当然,狼不会将道伸到巢穴的,在某一段路,它要突然甩掉老道,为迷惑跟踪者,东拐西拐,还要做消灭痕迹的事也说不定。
狼道突然间断了,再向前很找到狼的蹄印了,想找到它踩倒的蒿草都难。眼前是一片开着管状黄色小花的狼把草,这是一种药材,治疗感冒、百日咳等症。
小松原曾经给队长林田数马采集过,熬水治疗他的感冒。不过,采药的地方不在这里,也没看到如此茂盛的狼把草。
走过狼把草地,是真正的沙坨子上了。狼总是把洞挖在高处,应该荆棘丛生的地方。
小松原向最难走的地方走,企望找到花斑狼的洞穴。
两只沙鸡突地飞起,小松原吓了一跳,心嘭嘭地狂跳起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再往前走,树棵子更密,不得不双手分开枝条走。
一个粗大的洞口,如一张恐怖的大嘴巴向他张开。
啊,狼洞!
76
朱敬轩从宪兵队回来,丁香一眼盯上他的裤裆。
“你直勾勾地瞧啥?”朱敬轩觉得老婆的目光莫名其妙,少爷让人绑走几个月,她从未着过急上过火,像似与她丝毫无关。他心里骂道:“缺肝少肺的混账东西!”
“嘻!看你叫没叫队长给骟喽。”丁香喜滋滋的,说。
朱敬轩骂了一句,躲出屋去,王青龙在院子里跟上他,两人一起到炮台上,有事他们习惯到这里来说。
朱敬轩懊丧,一筹莫展。
“村长,燃眉之急是拿出救少爷的办法。你愁又有何用?伤了身体,反倒误了营救大事。”王青龙劝道。
谢力巴德小村都晓得王青龙名字的典故。他的裆里没一根毛,光光的杆儿,关东称这种男人为青龙,如果是女人则称白虎。关于他是否有毛众人无法断定,又不好扒他的裤子验一验。但从外表上看,他声调娘们腔娘们气,面无半根胡须,眉毛稀稀几根,眼珠子颜色像长了黄疸。眉毛和胡须稀少的男人总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是不是青龙、长不长毛倒无所谓,丝毫不影响他给村长当军师。
“这么长时间没一点消息。”
“通常胡子绑票,大都是为了钱财……朴美玉要多少赎金咱就答应给多少。”
“朴美玉单枪匹马,孤身为匪,没那么简单啊。”朱敬轩说。
王青龙眼珠子转了转,说:“它不是只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