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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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当上滨州市河滨区区委书记后,方璞光的双眼瞄到了河滨区的几家亏损企业上。他在张金龙面前大谈特谈成克杰类的贪官为中国时代的发展带来的新气,这种新气就是财产个人私有化,就是企业原始积累说。因为企业打上“国”字招牌的现实证明是无路可走的,只有个人重金购买国企,才是国家经济支柱起死回生的唯一途径。而拥有大额财产的个人除了生意人,最有可能予以实施的就是成克杰类的大贪官。这种说法看上去很悲哀,实际上是非常现实的,很有点儿类似于英国工业大革命时期的原始积累。张金龙以为方璞光说说而已,可谁知,方璞光任职河滨区区委书记一年后,真的实施起他的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方案来。当时的张金龙真的有心否定方璞光的恶作剧,无奈方璞光好似看透了张金龙的心思似的,以区委区政府联席会议做出的决定,将出售河滨区三家亏损企业的方案以文件的形式上报市委市政府,好似一致通过的一般,那些区长区常委们傻呵呵地上了套,无一不在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请示报告上签字画押。
记得三家国有企业脱手没有多长时间,张金龙的家里就多出了方璞光送过来的一皮箱的现金,清点一下竟然有三百三十万元人民币。张金龙心惊肉跳,这时候的他方才醒悟过来,方璞光已不是一两年前的城建局长,他已经不适于在区委书记的岗位上干下去了,否则给国有资产造成的流失会越来越大。张金龙想要公事公办,上交方璞光送到他家里的三百三十万元人民币,再撤去方璞光区委书记的职务,将方璞光送交检察机关进行严办,无奈自己好色,玩弄了一个妙龄姑娘的第一次,还被方璞光拍成了录像。无奈自己的老婆贪财,收受了方璞光近五十万元的贿款。如果被方璞光原封不动地兜出来,恐怕他的后半生也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权衡利弊,张金龙想到了保。
就在这个时候,区上的大佬们联名上书,将方璞光告到了张金龙面前。他们说方璞光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子,为了些些少许的金钱贿赂,将两亿多元固定资产的国有企业廉价倒出。
自从接到区常委的联名检举,张金龙亲自挂帅。他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开会下批文,冠冕堂皇地责令市纪委联合国资办、银行、地税、国税、检察院等部门组成调查组,精确计算三家企业数年来的银行贷款及亏损数额,采用以收抵支的会计方式对售出的企业进行资产再评估,从而审查方璞光的经济受贿案。可是查来查去,方璞光售出的国有企业不但没有造成不应有的国有资产流失,反而账面上多出了将近两百万元的国有资产进项。
事实证明,方璞光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参与上书的几位区委常委也变成了诬告,受到了应有的党纪政纪处分。
这时候庞小川贪污巨额扶贫款的案件也已水落石出,结案上报省委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受到省委书记杜常青和中央纪检委的一致好评。加之市委联合调查组对滨州市河滨区部分干部诬告区委书记方璞光事件的真相大白,省委杜书记好似遇到贤才似的,连忙报请中央政治局、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举荐张金龙为中共河西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
年近五旬的张金龙名声大噪的同时,摇身一变成了河西省的纪检委书记,也能与省委书记和省长面对面地讨论河西省的大事要事了。他向他的两位班长详细地汇报了方璞光的工作业绩,并提议方璞光上调省经济贸易局,彻底改变经济贸易局领导班子老化现象。没想到,张金龙的提议竟然没打折扣地得到了省委书记和省长的认可。
就这样,身为滨州市河滨区区委书记的方璞光接到一纸调令,堂而皇之地升任省厅副局,到省经济贸易局报到了。
帮助方璞光斗倒省经贸局的土皇帝赵和豪之后,张金龙找方璞光谈了一次话。谈话的话题就是方璞光以前的不法行为,张金龙劝说方璞光万万不可再给任何领导跑关系,拉皮条,国有企业公改私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了,万不可再打如何“将国家的财产变成自己的财产”的算盘了。一定要金盆洗手,从思想深处剔除掉那种国家经济要发展,必须个人私有化,必须走原始积累的邪念。
是的,方璞光基本上做到了张金龙的提醒与教诲,然而倒卖国有资产罪孽深重,时过境迁旧案复发,案底浮于水面的事是张金龙始料不及的。张金龙直觉意识到,他的生命由此要画上终结的句号。在这一可怕的句号面前,他只剩下满心的惊慌和恐惧。他恨,恨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方璞光。他认为,他一生中最大的克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坑他又害他的方璞光。他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神经出了错,为什么会受制于方璞光,明明知道方璞光是个无人比及的大恶人、亡命徒,为什么还要瞄准方璞光,与方璞光同流合污呢?
张金龙和方璞光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方璞光倒霉,他张金龙也逃不脱干系。为此,张金龙大脑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放走方璞光这个罪恶的根源。他想到了因病住院的梁副书记,想到了这份全纪委无人知晓的上报文件,他决定扣押住这份代表他致命祸源的文件,让他从滨州市带入省纪委的第一纪检室主任韩扬办理方璞光的出国手续。他要等待方璞光的出逃,等到那个罪恶根源的家伙无影无踪的时候,他再主持正义,将方璞光的罪恶一追到底。
张金龙就是怀有这样一颗充满恐惧的心理扣押了地方纪委的上报文件,指使他的神通广大的韩扬办理方璞光去美国的出国手续。韩扬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是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老领导的感激。他基本上没有多想,便去完成老领导交付给他的重大任务了。
张金龙惶恐不安,为了不引起家人的注意,他独自住进了一家宾馆,扛到夜半零时许,方才将电话打到方璞光的家里。
此时的方璞光尚在梦中游荡,一声声刺耳的铃声将他带到了昏黑的卧室,他推开妻子的拥抱,侧起身来接听铃声不断的电话。
电话听筒传来张金龙语气暴怒的话音:“方璞光,你的案子发了。这就是你为人不慎、锋芒毕露的必然结果。”
方璞光打起了寒战,霍地钻出被窝,惊慌失措地问:“那,那咋办啊!”
张金龙说:“咋办?你说咋办!方璞光啊方璞光,你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说,你交的那个古明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口口声声说他智商低下,是纪检盲区的‘残疾人’,这样的‘残疾人’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可你的益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古明梓能查出连我都不清楚的案子。再说,你当初咋能做出这案子?三家上好的国有企业,总资产近三亿,叫你转手一倒,竟然以八千万的价格卖了出去。这还不算,这三家企业你给谁不好,为何要卖到香港做皮包生意起家的奸商许隆生的手上。这下可好,许隆生接手啤酒厂以来,连年造假售假,以将过期啤酒换上青岛等名牌啤酒商标,被工商质检部门查封。滨州市纪委联合市工商局、公安局、国资委秘密查账,竟然查出你倒卖国有企业时收受的一千六百万元赃款的贿赂。我就不明白,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它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不能见好就收吗?”
方璞光沮丧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难道您真的让他们把我拉出去毙了?老书记,想想办法,让我逃过这一劫。”
张金龙咬牙切齿地说:“你呀,真是个笨蛋!好了,这两天你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照常上班照常工作,韩扬为你办好出国手续会用电话通知碰头地点的,然后你赶快坐飞机,给我滚到美国去。”
方璞光感激涕零,带着哭腔说:“谢谢,谢谢张书记,您的大恩大德我方璞光没齿难忘……”
方璞光的感激话没有说完,对方已经挂机了。
方璞光好像还没有回转过来这种天大的刺激一般,手握着电话听筒发了好大一阵儿怔,最后慢慢地放下电话。他想不明白,这么缜密的事情,那个看上去又倔又傻的古明梓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查出来的,古明梓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妻子李秀娟也已坐了起来。她看着方璞光,充满恐惧地问:“璞光,出啥事了?”
方璞光瞟了妻子一眼,撒气般地说:“啥事?挨枪子的事!我说你是什么人啊,咋这么不懂事哪,难道我方璞光还能害你不成?我知道这件事情早晚要东窗事发,从香港直接把那笔钱转移到美国,让你和孩子将来有个生存的依靠。为了你们免受我的牵连,我以找女人为借口,提出和你离婚。你但凡明智一些,也应该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怎么能胡搅蛮缠地囚在我这儿,丢下苦命的女儿在美国怎么办?”
李秀娟浑身痉挛起来,牙齿打架地说:“张书记不是说了,把你弄到美国去?”
方璞光没好气地说:“他的话你也相信啊,他让韩扬来办这件事,韩扬能给办好吗?谁知道他们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说不定会派杀手把我杀了。再说,即使跑到美国,国际刑警就不能把你逮回来了?”
李秀娟说:“那咋办呀!”
方璞光说:“咋办?你赶快逃啊!马上去美国。到了美国,化名将那笔存款转存其他银行。这都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引渡你。”
李秀娟心如刀割,抱住方璞光放声大哭。
方璞光催促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哭啊,赶快下地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吧。”
第二十三章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承受这种时间流失的方璞光和李秀娟进行着生死关头的最后诀别,他们流着泪,喝着上好的葡萄酒,好像庆贺这种永世分离的夫妻诀别一般。诀别的感觉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是那样的难舍难分。相互间的亲吻是那样的苦涩,神情是那样的慌乱。
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推移,距离天亮不足个把小时,两颗贴在一起的心更是狂跳不已了,然而这种跳的距离却是那般的遥远。遥远的起源是因为惊慌中的妻子不停地查看手表,神情已经无法集中于将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丈夫。丈夫的心又如何不会感到悲哀和失落?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方璞光为自己的妻子搂回来那么多的钱财,这些钱财足可以判方璞光一百次死刑,然而妻子感激方璞光的大恩大德了吗?妻子就是妻子,就好像这房这天这地以及那笔到手的钱财一般,他方璞光无论如何是带不走的,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生离死别之前再尝一遍夫妻间的事体。他将妻子抱了起来。
妻子不知道方璞光的真实用意,充满恐惧地喊:“璞光,你要干什么?你可别胡来,咱的女儿还在美国哪!”
方璞光哭着说:“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想要你命的话就不给你弄那么多的钱了。我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再做一次咱们俩的事。”
妻子有些厌烦地说:“你看你,昨晚要和你做你不做,现在要走了,你怎么又想这事了?这不是添乱吗?”
方璞光不去理会妻子的反对,强行扒开妻子的衣裳,将妻子精心的化妆破坏得一塌糊涂。
妻子完全改变了模样。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惊慌,有如受到强奸一般,咬着牙齿流着泪,做好了承受方璞光蹂躏的准备。
然而苍天是那样的不公平,就在方璞光脱去自己衣裤的时刻,他的身体出现了毛病,阳痿的症状使他在妻子的身上挣扎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办成夫妻间的事体。妻子承受不了似地一把推开方璞光,以极其温柔的口吻说道:“好了,璞光,你的精神太紧张了。过两天你也到美国了。等你到了美国,咱们再从长计议,商量对策。”
方璞光哭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黄琳和他翻脸,他几乎没有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他的双眼痴痴地看着妻子以从没有过的速度穿起了衣裳。突然间他发现,妻子是那样的可爱,又是那样的娇美。如今娇美的妻子要离开他,豪华的住房要离开他,大笔的钱财要离开他,他的心能不痉挛?能不颤抖?无形的后悔又如何不涌上他的心头?如果他安分一些的话,不去触碰烫手的钱财,就像他在省经贸局这样忘我地工作,清政廉洁,即使他嫖上一百个女人,也不会落得阶下囚的下场。
妻子穿好自己的衣裳,看到方璞光赤身裸体地哭,一把将他抱住,极其温柔地劝慰说:“璞光,别这样,过两天咱们肯定会见面的。张书记不会杀你的,他不是黑社会,他肯定要让你离开中国。”
妻子像服侍婴儿似地为方璞光穿起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