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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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璞光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梁鸿生特有的个性,感受到这位刚直的纪检领导骨子里面却渗透着豺狼般的凶狠,渗透着妄图将他手中的猎物尽数撕毁的险恶用心。痛苦的心情,带出了方璞光一脸的不适,方璞光表情尴尬,近似语吃地说:“需,需要我陪同吗?”
梁鸿生说:“不用了,你告诉我们病房地址就是了。”
看来这又是一场调查,根本不给方璞光丝毫的喘息机会。
方璞光就这样郁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想给黄琳打电话,可是犹豫一下又放弃了。他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要给黄琳打电话?难道他与黄琳的爱见不得人吗?不,如果他为省纪委的调查给黄琳打电话,求得黄琳与他言辞上的共识,那么他方璞光爱黄琳的成分就充满了虚假,充满了欺诈,这种虚假和欺诈的本身就是对黄琳人生道路的残酷扼杀。他相信黄琳,一定会对他的爱给以正确的评价的。
方璞光咬了咬牙,收起了手机,然而犹豫了一下,他又打开手机盖,拨起张金龙的手机来。
这时候的张金龙刚刚回到家里,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稳,手机便响了起来。张金龙打开手机一看,彩色屏幕上显示的是方璞光的手机号,立刻怒起心头,不等方璞光开口,他便大声喊道:“你是怎么搞的?难道不想在官场上混了?真是玩女人玩出花了,竟然让人家从头到脚给你浇了一身的脏水。”
方璞光嘟囔说:“浇脏水他浇去好了,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人诬蔑、陷害我,我相信组织也会予以澄清的。”
张金龙说:“你少来这一套,你的那点儿猫腻我还不清楚?你是一个离开娘儿们就迈不动步的家伙,还嫌人家诬蔑你吗?”
张金龙的妻子陈爱琴走过来说:“老张,别这样,对待璞光态度好点。弟妹不在家,璞光的心里也苦啊。”
电话另一方的方璞光听到这话,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他有些儿哽咽地说:“谢谢,老书记,我谢谢嫂子的理解。”
张金龙语气缓和地说:“啊,你嫂子理解你我就不理解了?璞光,傍下午的时候老梁给我打来过电话,也认为你与那个黄琳感情上的纠葛够不上‘包二奶’的罪名。但是原则上你还需要进一步把握,这一次你玩女人毕竟玩过了头,毕竟触犯了党的纪律条例,是要受到处分的。”
方璞光放心了,只要不违反大原则,方璞光就不会被丢官罢职,黄琳也不会因此受到磨难。方璞光来了精神,含笑说道:“是的,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处分,但是我想问一句,是谁在领导面前诬告我来着?”
张金龙阴沉着脸说:“怎么,你还想对人家进行打击报复吗?忘了中纪委关于保护检举、控告人的规定了?”
方璞光说:“不是,老书记,我是一个部门领导,难免不会因工作上的事情与一些人产生一些矛盾,如果这些人面对面地对我进行批评,我会虚心接受的,可是他不该这样暗地捅刀子,把黄琳离婚的家事扯到我方璞光的身上,这人地道吗?老书记,您的心里可要有杆称啊。赵和豪得了癌症,可我并没有亏待他,左一次右一次地看望他,为他安置最好的医院做最好的治疗,这些好处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张金龙说:“你别瞎猜了,老赵自身难保,还管得了你偷鸡摸狗的事?你呀,看好你身边的人就是了,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提防着点王明伟。”
方璞光勃然大怒,不禁骂道:“妈的,是这王八蛋,老子待他不薄,他这样给我下黑拐。看我今后如何整治他。”
张金龙拖着长音“嗯”了一声,鄙夷地说:“小人之心,妇人之见。”
方璞光沮丧地说:“不小人,不妇人,难道让他这样过去不成?”
张金龙正色说:“是的!眼下不但不能整他,还要重用他,提拔他,提拔得他得意忘形,然后抓住他的小辫子,把他送到监狱去。”
方璞光茅塞顿开,笑着说道:“懂了,老书记,谢谢您的提醒。”
张金龙说:“另外,你也要改改你好色的臭毛病,赶快甩掉那个叫黄琳的女人。”
方璞光为难地说:“不行啊,老书记,在黄琳的身上我真的没有好色的心,我,我爱她。”
张金龙生气地说:“什么爱不爱,你多大了?也不嫌丢人。”
方璞光眼含热泪说:“不,这是真的,我真的爱黄琳!就是跑到胡总书记面前我也要这么说。今天下午,我已经向梁书记表明了我的立场,说出了我准备解决我的家庭问题,并且向组织提出与黄琳结婚的请求。”
张金龙气得直吐粗气,愤愤地说:“乱弹琴,你以为你是谁?爱德华(爱德华八世,二十世纪初英国国王,为了平民妻子辛普森夫人被迫放弃了他的王位)?”便终止了与方璞光的通话。
黄琳万万没有想到,将近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省纪委的梁副书记带着他的两名工作人员来到了她的病房。
在床上已经躺下的黄琳慌慌张张地坐起来,一双眼睛吃惊地瞅着陌生的来客。
梁鸿生将满满一网兜的滋补佳品交给护理黄琳的肖婷芳,然后示意黄琳躺下。“黄琳同志,今天在省经贸局工作的时候,听说你出了点儿意外,住到了医院,为此,我代表省委省纪委过来看望一下你,也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安安心心养病,争取早日返回工作岗位。”
梁鸿生满脸是笑,与黄琳握了握手,便坐到黄琳的床边,其他两名工作人员坐到了沙发上。
黄琳似乎猜测出省纪委领导夜访她的真实用意,一时间精神紧张,汗流浃背。肖婷芳看到黄琳大汗淋漓,连忙打开病房的空调。黄琳害怕身边的儿子小东着凉,展开毛巾被盖到了小东的身上,不想手忙脚乱,触碰了小东的小身体。小东从梦中惊醒,放声大哭。黄琳抱起小东,连摇带晃地哄了半天,小东丝毫没有松劲的意思。肖婷芳将奶瓶的奶嘴儿放到小东的嘴里,小东又毫不客气地吐了出来。两个女人全都慌了神,谁也不知道孩子想要干什么。梁鸿生看到黄琳和肖婷芳手足无措的样子,便放下客人的架子,伸手接过孩子。他让小东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臂腕,另一只手托着小东的腰身,有如摇篮一般地摇着。时间不长,小东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哭,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梁鸿生。
肖婷芳吃惊地说:“梁书记,您这么大的领导,还这么会哄孩子。”
梁书记慈祥地笑着,一边引逗着孩子一边说:“大领导也有孙男弟女啊。……我呀,孙子就在我家里,没有一天不缠我的。熟能生巧,这时间一长,不就成了孩子的保姆了?”
黄琳也腼腆地笑起来。似乎是笑容的感染,梁鸿生怀里的小东不知不觉也露出了笑脸,漂亮的笑脸让梁鸿生看到了方璞光的影子。
梁鸿生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他看到了黄琳普普通通的相貌,看到了黄琳的儿子酷似方璞光的笑脸。他想起了暗自走访省经贸局的时候一些群众的反映,想起了方璞光向组织申请与黄琳组建家庭的要求。他坚信,黄琳生了方璞光的儿子。就是方璞光的这个儿子,导致黄琳的丈夫抛弃工作和事业,抛弃妻子和家庭,奔走他乡。梁鸿生知道这个口不好开,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慨地说:“为了这个孩子,方局长也该对你母子负责啊。”
黄琳甚为惊讶,惊讶的同时又恼羞成怒,或许这样的恼怒使她抛弃了笼罩心头的不安,竟然毫不客气地将梁鸿生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
黄琳语气生硬地说道:“我的儿子与方局长八竿子打不着,他对我母子负什么责!”
肖婷芳吓一跳,她不知道黄琳是神经错乱还是自杀产生的糊涂,竟然以这样的口吻回敬上级领导。又看到沙发上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看她,也意识到,上级的调查工作可能由此展开,便接过黄琳手中的孩子说:“这个房间有点儿凉,我抱着孩子出去走一走。”
借着肖婷芳的关门声,梁鸿生再一次笑起来,他直视着黄琳的脸问:“照你的说法,谁该对你母子负责呢?”
黄琳毫不退缩地说:“当然是我的丈夫刘剑东了。”
梁鸿生说:“可刘剑东离开了你,方璞光同志公开承认,他要对你的家庭负责。”
“那是方局长心好,见不得他人遭受不幸。”黄琳拢了拢脸上的湿发说,“梁书记,你看我漂亮吗?我不漂亮,甚至不客气地说,我长得很丑。像我这样的丑姑娘,原本不该找帅气十足的刘剑东做老公,可是方局长硬是作媒,把我们扯到了一起。刘剑东有他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爱,他是因为失恋来到我们省经贸局的,他和我结婚是迫于无奈,是为了不伤方局长牵媒扯线的面子,是为了将来奔出个一官半职的前程来。在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刘剑东将他的这些心事说了出来,为此我们闹起了分居,新婚的分居长达半月之久,如果不是方局长从中调和,可能我们因此离异。后来刘剑东再一次挑起事端,这事端是因为我例假的经血染到了床单上,他毫不隐讳地嫌弃起我的脏来。就是从这阵儿开始,我们的夫妻关系进入到紧张状态,这种紧张随着我的升职和刘剑东的处分愈演愈烈,最后导致他与昔日的女友张春红再度约会,导致他两度离家出走,导致他与张春红双双辞职,导致他在儿子小东出生不久与我闹起了离婚。是的,我完全可以掯着他,让他好事难成,可这样做的结果又会如何?难道能够挽回我家庭破碎的命运?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的人能说是好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我讨厌他,给他手续让他滚!”
实实在在的话,此时的黄琳真的痛恨那个无情无义的帅男人,将她所有的不幸,将造成家庭破碎的所有因由一股脑儿甩给了离异的丈夫刘剑东。
黄琳放声大哭。
梁鸿生由此而得出了新的感受。他也认为,自己被暗访引入了极端,对方璞光品行的判定产生了偏差。
是的,方璞光的作风问题并不等同于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在这个问题上,方璞光有方璞光的为人操守,这样的操守透露出方璞光的胆大,或许正是这样的胆大,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的发生才不足为奇。这就是思维判断的连贯性,纪检工作错综复杂,就是凭着这种敏锐的判断力来深入案件本身的,否则古明梓是不可能发现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的蛛丝马迹,也很有可能会为方璞光表面上的人品误入歧途的。
梁鸿生感慨万千,由此而安慰黄琳说:“看看,说好是来看望你的,怎么又勾起你的伤心事呢?黄琳同志,事已至此,还是多想想明天吧。在组织的关怀和帮助下,你会找到幸福的。”
黄琳止住哭,倔强地说:“谢谢梁书记。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干什么来了。我们经贸局就是有那么几个是非精,拿我的离婚做文章,来打击无辜的方局长。其实方局长有什么?他就是对我的关心多了些,就是认为我的不幸是他乱点鸳鸯谱造成的。他始终认为我是一个人才,他爱惜我的才,把我当成了他的女儿,来关心,来照料。刘剑东狠心地离开我之后,如果不是方局长的照顾,我母子能活到今天吗?如果不是方局长的关心,我这次自杀,能被人救下躺到这里吗?梁书记,您说,方局长的关心有错吗?”
是啊,不管方璞光以前的罪恶有多大,单就他关心爱护身边同志的行为而论,的确是值得弘扬、值得光大的领导作风。梁鸿生由衷地点了点头。
黄琳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梁书记如果真想调查这件事,不妨调查一下地税局,调查一下张春红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那女人是哪一天离开地税局的,梁书记也就真相大白了。”
黄琳说的没有错,省纪委的工作人员真的走访了地税局,真的摸清了张春红离婚和辞职的全部情况,得出了一个非常明晰的结论,黄琳的丈夫刘剑东是由于情人张春红的引诱而做出抛妻弃子、奔走他乡的可耻行动的。
张金龙和梁鸿生向杜常青书记汇报调查结果的时候说出了王明伟、吕馨兰检举信失实的情况,这些情况主要集中在所谓方璞光“包二奶”的男女作风问题上,集中在机关集资建房和干部任用问题上,经过反复调查,没有发现检举信所述的方璞光的徇私舞弊等腐败行为,方璞光自身的错误在于他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情感关,导致他的种种行为在省经贸局的机关大院里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在群众中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