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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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建房、干部任用等问题上徇私舞弊的腐败行为。
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深深地困扰着古明梓的心,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和张景全奔波劳顿,走家串户,几乎将昔日里三个国有企业的财会人员和固定资产管理人员摸了个遍,可这些知情人员几乎没人闲居在家,他们不是在卖掉的企业里继续供职,就是被政府安置到了其他单位,似乎统一了口径,说出来的事情与市委调查组公布的数字完全吻合。难道是古明梓判断有误,方璞光真的是有功无过?
古明梓的脑门见了汗,包括省委书记在内,所有支持古明梓调查滨州国有资产倒卖案的领导都相信古明梓的怀疑给予了古明梓相应的职权,如果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古明梓在各级领导的眼中将要变成何样的人物?可从另一个角度而论,古明梓宁愿自己受过,也希望他的好友方璞光做人清白。
古明梓彻底失望了,虽然滨州市国有资产倒卖案疑点重重,可再多的疑点架不住铁板的凝固。这样的凝固不能不让古明梓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他在官场本无建树,却在他的好朋友身上动刀子,这样的出发点本身就有问题,如何不在调查中四处碰壁?
古明梓向王喆汇报了近十个月来的调查结果,并向王喆递交了辞去滨州市纪委书记的申请书。王喆笑呵呵地看着申请书说:“辞职就免了吧,我也希望老张和璞光干干净净,这样咱们对党对人民也算是有一个正确的交代。老古,你的钢笔字苍劲有力,可以赛过庞中华的钢笔字帖了,这份申请书我看你就送给我吧,至于工作,既来之则安之嘛,今后动动脑筋,把咱们市的纪委工作抓牢抓好。”
古明梓哭笑不得,他看到了王喆书记的大度,同时益发感到无地自容,因为他变成了《论语》所论的三种人,夸夸其谈变成了本无建树的古明梓的拿手戏。
SARS病魔如秋天的蚂蚱,再也无力蹦跶了。按理说,古明梓应该走出房门,再像SARS疯狂时那样四处奔波。可是事情就是怪了,SARS警报趋于缓和,古明梓却深居简出,甚至一天天地待在市纪委的机关大院。纪委副书记、市监察局局长李胜以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古明梓,看得古明梓内心发毛,不禁问道:“你咋这样看我?”
李胜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奇怪,你为什么不再走访调查了?”
古明梓故作茫然地说:“走访什么,调查谁啊?”
李胜说:“调查谁还用我说吗?你的好朋友方璞光啊!”
古明梓紧张起来,连忙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悄声说道:“老李,这话可不敢乱说。”
“你呀,老古,我说你什么好,你防谁都可以,防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方璞光的同党。”李胜的脸上笑开了花,他手指着古明梓说,“我要不是看你这一年徒劳无功,我才不管你的事。”
“莫不是你也在调查这案子。”古明梓益发惊愕,随即捶了李胜一拳说:“你个大老李,为什么不早说?”
李胜说:“可你也得让我说啊,整天像防贼似地防着我,我还怎么说?老古,单枪匹马是干不出社会主义事业的。”
“是的,是的,光注意保密了,忽视了身边同志的力量。快说说,你的调查进展如何?”古明梓兴奋地说。
李胜轻声说道:“我已经跟踪这个案子四年了,在你过来之前,我已经摸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滨州国有资产案的造假者胡德本。胡德本是咱们市华盛会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硕士研究生毕业,今年三十六岁。我怀疑他的手上有底账。”
古明梓一拍大腿说:“太好了,咱们就在胡德本身上下手,支解这块无缝钢板。”
于是,古明梓在李胜的带领下来到滨州市华盛会计师事务所,找到了胡德本。胡德本中等身材,人偏瘦,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当他看到来访者中的李胜时,脸刷地阴了下来,非常不友好地说:“我有事,你回吧。”
“回不回不在你,今天我们是以组织的名义找你谈话,希望你认清形势,以一个共产党员的立场接受这次组织谈话,不要执迷不悟,更不可通风报信,否则法律的严肃性会对你的任何小把戏做出坚定回答的。”李胜说到这里,指着古明梓介绍说:“这是咱们市的纪委书记古明梓同志,滨州市的国有资产倒卖案已经秘密通报到了省委,古明梓同志来滨州,就是专门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的,希望胡德本同志予以配合,不要拿法律开玩笑。”
胡德本的手微微颤抖了,他看了看面对着他的古明梓,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古明梓说:“胡德本同志,你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组织谈话是非常危险的,且不说你为什么样的人造假,就是造假的本身就会让你走进铁窗,更何况你是在国家肌体命脉上动刀子。你别以为你的做法天衣无缝,法律无法查到你的漏洞,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通过其他办法找到这桩案子的罪恶点,也会将残害国家肌体的不法分子绳之以法的。可话说回来,不论你的罪证大与小,只要你掀开了这桩倒卖案的案底,拯救已经流失的国有资产,你就是国家的功臣,国家和人民会原谅你的心智迷失,会从宽发落你的罪恶。你的档案我看过,是一个本质不错的好同志,连续两年荣获市委命名的优秀共产党员称号,你为什么不能洁身自好,实实在在地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
胡德本满脸的沮丧,他犹豫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痛苦地低下头去。
的确,此时的胡德本已经精神崩溃了。
古明梓非常清楚,这样的调查不能操之过急,否则结果会向相反的方向转变,因而拍拍胡德本的肩头,和颜悦色地说:“胡德本同志,你是一名共产党员,何去何从你会做出正确选择的。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好好想想这件事情,想通了就给我或者李局长打个电话。”
几场夏雨的洗礼,天气突然燥热起来,似乎太阳神摸透了SARS疫情危害人间的特点与环境,懂得了SARS魔神惧怕的物质,聚集起所有的能量,全力照烤着美丽而富饶的中国大地。疯狂的SARS退缩了,进入六月,终于带着沉闷的呻吟离开了中国大地。疫情警报解除了,绿树葱茏的安都市又重新走进繁华的喧嚣。在这种歌舞升平的喧嚣声中,离家一个多月的刘剑东终于在一天上午跨进他所不愿意迈进的家门。
妻子外遇,为刘剑东生下了他的死敌方璞光的孩子,无形中刺伤了刘剑东的自尊心。一气之下,刘剑东跑到了双硫镇,见到了他许久没有联系的情人张春红。
张春红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因为遭到前夫迫害,失去了自己所学的专业,被单位贬到偏远的小镇当了一名普通的收税员。然而她的工作做起来是那样的难,她所包干的那个市场是一些地痞无赖汇集的场所,在每一天的工作中,那些凶神恶煞般的恶势力对她动手动脚,言语侮辱,行为相逼。收到手的税寥寥无几,所领导不但不去体谅一个女同志在税收中的艰难,还以扣除工资、扣发奖金的手段惩治张春红。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张春红不肯屈服于双硫镇的恶势力、不肯屈就于所长的淫威、不肯与所领导同流合污的结果。
张春红度日如年,妄图让刘剑东拯救她的苦难她的爱,可在她冲动的一刹那,又失去勇气地退缩了。因为她不想破坏刘剑东和睦的夫妻生活,不想骚扰刘剑东的家。她为刘剑东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一定会为刘剑东死。她想,没有生存余地的时候,或许向刘剑东报送一个她自杀的消息,要比打电话求助刘剑东好得多。
谁知道苍天有眼,就在张春红苦命挣扎、心灰意冷的同时,刘剑东来到了她的身边。
刘剑东满身的创伤,一脸的凄苦,偎依在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女友张春红的怀里,述说了妻子对他的不忠,述说了妻子生下他人的儿子,述说了他不想再见那个令他伤感令他悲哀的女人。张春红好似黑暗之中看到了黎明,扳起刘剑东湿润的脸颊,大声说道:“这样的女人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这样的家你还有什么必要维持下去,这样的单位你还能待得下去吗?她说你是吃软饭混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样的软饭你还想长久地吃下去?东,咱们走吧,双双辞职,离开这里,凭着咱们的资历、凭着咱们的专长到海南打天下。”
第二天,张春红向单位递交了辞呈,在全所一片惊愕的目光下离开了她所厌恶的地方,同刘剑东一起回刘剑东的老家釜南了。
经过一系列的“防非”检查与隔离,刘剑东和张春红终于住到了一起。他们把父母的家当成了他们的新婚房,重续起分别三年之久的非婚生活。然而这样的生活感受是那样的不同,肌体的交媾是那样的感慨,缠绵的话语是那样的真切。满是心灵疮痍的男女双方,这一次的拥抱与生活不再是简简单单的男欢女爱了,这是一种走出爱情深渊的感情回报。他们的爱情之火燃烧了对张春红没有任何好感的刘家父母,生活的最后,竟然双双接纳了这个害他们儿子又爱他们儿子的漂亮女人。
刘剑东背水一战,终于下定决心,回省城办理他必须办理的手续。
内心充满痛苦的刘剑东看到了他的妻子,然而他所看到的不是妻子的窘境,不是妻子的憔悴,生过孩子的妻子长得更白更胖,家里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刘剑东惊愕了,在这种愕然的目光下,心怀鬼胎的黄琳痉挛了一下,神经质地扔掉吃奶的婴儿,然而孩子的哭声又揪去了黄琳的心。黄琳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摔疼的孩子,有如受到感染一般,眼里淌下雨洒般的泪。可是刘剑东看得出来,黄琳生活得挺实在,没有留下他离开之后所遗留的精神痕迹,不禁悲哀地想,这就是尽头。或许痛苦只能驻留在刘剑东的心中。谁让他是这场婚姻家庭的受害者?刘剑东伤感地看了一眼床上啼哭的婴儿,说出了离婚的请求。
黄琳指着床上的婴儿哭着说:“就是因为他?”
刘剑东痛苦地摇摇头说:“即使没有他,我们的婚姻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黄琳饮泣说:“那就是说,你的出走,乃至你要进行的离婚完全是因为张春红了?是的,你说你是回来办离婚、办辞职的,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孩子的话,你根本没有必要辞什么职。你要辞职,只能说明你和张春红走在了一起。刘剑东,请你告诉我,上一次你旷工,是不是和张春红在一起?这一次的你们是不是打算远走高飞?是不是张春红为了你已经辞职,已经离开她的单位?”
刘剑东益发惊愕,不禁想到,黄琳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眼能看到他的骨头里面是什么样的颜色。他本能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黄琳,脸儿一红,不无愧疚地低下头去。
黄琳鄙夷地笑了,她点了点头说:“是啊,即使没有这孩子,你照样会离家出走,照样会辞职办离婚,因为你是刘剑东,你不这样做的话就失去你刘剑东的本色了。不过刘剑东,我黄琳也不是一个软柿子,任你捏任你玩,既然你走进我的生活里,也休想轻易地摆脱我。这个婚我不离,这个孩子的父亲你必须做。”
面对黄琳的咬牙切齿,刘剑东傻眼了。他原以为,黄琳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的女人,没想到,此时的黄琳竟然是一个市井无赖。
刘剑东摇了摇头,似乎不敢相信地说:“黄琳,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黄琳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就是这个样,你害我,难道我就任你宰割不成?”
黄琳的叫喊伴随着孩子的号哭,形成一种尖利的噪声迫使刘剑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刘剑东沉默了。良久的沉默,变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幽幽的哀鸣一般,顺着刘剑东的喉梗发出一种充满悲哀的回答:“是的,我是和张春红在一起。张春红为了我,的确离开了她的单位。她为了我舍弃了一切。可我,难道就没有思想,我就麻木不仁?那些痛彻心髓的往事就那么容易忘记?如果容易忘记的话?我何必要将我对你的爱坚持到最后?我一夜一夜地不睡,我天天在与自己进行着顽强的思想斗争,因为我承受不了我面对的一切!是的,你可以不给我手续,我甚至满足你的需要,像个犯人似地囚在你的身边。可你面对痛苦的我,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设身处地地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我的理想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打拼出属于我自己的天地,发展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拥有以我为柱梁以我为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