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羽传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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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啊……”向异翅忽然睁开了眼,望着月亮,眼光清亮得像根本没有睡着过。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飞得很高很高,一直飞向月亮。”“呵呵,呵呵,”路然真干笑着,“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月亮上,看见你飞过来我就一脚踢过去,然后你就栽回地上去了。”
“我还梦见风凌雪了……”“哦,她怎么样了?”“她坐在一个小村庄中,望着天空,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周围是小孩戏耍,她没有翅膀,却好像很快乐。”“我要是没有了翅膀,我就找个男人一头撞死算了。”路然真嘟囔着,“没法想像不能飞的生活,你说那些无翼人族是怎么活到今天的?”“人家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快乐,只不过我们永远不会懂。”
“你没有梦见翼在天么?”向异翅的脸色变了,“没有……”“看来你的梦是不准的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居然没有梦到。”“我想翼在天不会娶风凌雪的。”“你说什么?”路然真惊异地问。
31、羽王翎
天亮了起来,光从黑暗中渐渐渗出,森林开始被染画成形,终成明亮耀眼的一片。风凌雪退出鹤雪团的仪式就要在这个清晨进行了。
一夜未眠的向异翅和路然真直接来到了行典的林间空地,在那里,光线被布成了奇怪的影子,在中心站得久了,你会觉得整个森林在你周围旋转。
林中还静悄悄的,可是却早有一个人站在了那里,白衣上沾着露水,像是已经站了许久了。
“风凌雪?”路然真忍不住奔了过去,“原来你等不及了要嫁人,这么早就站在这里了哦。”风凌雪却抬起头,向走来的向异翅看了一眼。向异翅的心中像被重击了一下,急避开她的目光,却觉得心跳不止。他和路然真能谈吐自若,却连风凌雪的一个眼神都受不起。
“我不会退出鹤雪团的。”风凌雪说,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每个人都知道她一旦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再有更改。
路然真晃了一下,有些气急:“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和翼在天成婚吗?”“我不是什么风氏的郡主,也不会是翼氏的王妃,我是为鹤雪而存在的,我只是我自己。”风凌雪说完,转身就向林中走去,她在这里站了一夜,似乎就是为了对一个人说出这两句话,现在这个人已经听到了,她也就不再多解释一个字。向异翅愣愣地站在那里,忽觉得内心不安。
“你……你不要翼在天了?”路然真冲着风凌雪的背影喊着,但没有得到回答。
“你是不是把我曾经说她从来不知为什么而活的话传给她听了……”向异翅问路然真。
“我哪有!”路然真喊,“我是那种人吗?我只不过是对她说,某人说用根绳子一牵你就会跟他走……”向异翅猛然转身,大步向来路走去。
“喂!你去哪儿?你们怎么回事?都是这种毛病!我在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路然真看着左面走远的风凌雪,又看看右面的向异翅,忽然摇头苦笑,叹了一声。
“用绳子一牵就走是愿意的,可奈何能牵动她的那个人却不来牵呢。”
风凌雪走出不远,就遇上坐在林间亭中的翼在天。他注视着风凌雪,似也早知道她会走来。
“你站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他说,“也好,我正在想,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留在我的身边。”风凌雪偏过头去,这个人心里早已预见到了一切,他似乎从来不会惊讶。你以为你逃开了,而你的下一步,又已在他的计算之中。
“羽王翎,羽族王权的信物,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据说,它在羽氏的郡主羽然手中,而这小姑娘,已经由北鹤雪的元老翼天瞻护送去了东陆。我派去了几位好手,都没有回音,应该已经折了。没有人能对付翼天瞻,他太可怕了。风凌雪,你如果决心不离开鹤雪,那么就去履行你做为鹤雪第一神射应做的事吧。杀死翼天瞻,把羽王翎带回来给我。”“明白了。”风凌雪低声答应,转身便走。她会径直前去东陆,不与任何人道别。而她这一去,没有人知道她可否再回来。
翼在天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忽然有了些哀伤,“风凌雪……”他喊道。
风凌雪站住了,慢慢回过头来。
“你不准备和谁道别么?”翼在天的声音不再是他发号施令时的冰冷坚决,此时他才像是一个凝望着恋人的少年,“等你回来的时候,这里也会有一个结局。能站在这里接你的,不论是我还是你父亲,你都把羽王翎交给他,他必然是最后的胜利者——羽族之王。”风凌雪低下头去,她的手指紧紧握着,那是她心中起伏的证明。但她终究还是转头而去,掠上晴空。
32、拒绝婚事
一个月后,当风凌雪回到宁州,青都城上的旗帜已换了姓氏。风邡已在兵变中被杀,风氏全族被抄斩,血染红了青雾林。翼在天终于成为了宁州之王。
首领扶兰看着这个白衣少女走回营地,伸手拦住了她。
“翼在天下令要杀风氏全族,你也是其中一员。”周围几个鹤雪士跃了出来,围在风凌雪四周。
少女只背着手削的木弓,她的肩上还渗着血迹。
扶兰叹息了一声:“除非……你退出鹤雪,戴上这王妃的嫔冠,成为翼氏王族的一员,则可免一死。”立刻有人上前,把那王族的束发金叶捧到了风凌雪的面前。
风凌雪举起那片金叶子,端详了很久。阳光从叶上凝聚,滴落在她的手上。她突然伸指一弹,那叶子飞上了天空,就那么随风飘走了。
风凌雪径直走向扶兰,所有的鹤雪士绷紧了弓弦。可风凌雪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从扶兰身边走过,轻轻拨开一个正举箭指向她的鹤雪士,向远处走去了。
在羽王的宫殿中,翼在天正独自等在那里。他倚在毯上,案上摆着竹叶酒,自斟自饮着。
“以前天天盼着能成为这里的主人,可当真正坐在这宫殿里的时候,才发现这儿真是冷清啊。你恨不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杀你。可真的没有人的时候,你又想,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又盼着能有个人,靠近你的身边,哪怕,她是来杀你的……”风凌雪摘下了她的木弓,轻轻放在了案上。
“我没有带回羽王翎。”“坐吧。”翼在天招呼着,他已微有醉意,“有没有羽王翎,我都已经是君王。就算你要杀我,也不急在一时,是不是?”风凌雪坐了下来,翼在天把一杯酒摆到了她面前。
“我从没看过你喝酒呢?你师父教会了你无双的箭法,不过她一定没有教过你喝酒,对不对?所有与杀人无关的事情,她都不会教你,因为一个杀人者,如果品尝过太多生活的美好,她就不能再那么无动于衷地面对死亡。”翼在天把酒端到了风凌雪的面前,“试一试……很美妙的。”风凌雪接过了那酒杯,杯中倒映着她的脸庞,她发现那张美丽的面孔是那样陌生,毫无生气。
“你的脸色很苍白,喝了酒,就会红润一些,那样的你才会是最美丽的。你不想知道自己最美丽时是什么样吗?”翼在天注视着风凌雪,眼神有些醉后的痴迷。
“你杀了风氏全族,为什么还要娶我?”风凌雪问,她的声音总是那么轻,不论是在杀人前还是流泪前。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虽然我应该这样做。我的理智告诉我,假如我不杀了你,将来最可能杀死我的人,就是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下不了这个命令……”“所以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我跟从了你,驯服于你,就饶我一死?”风凌雪注视着那杯酒,一圈波纹在酒面上微微漾开。
翼在天长叹一声:“我因为你是风凌雪而爱着你,可我又希望你不是,因为风凌雪是没人可以配得上的,你独自飘飞在天空的最高处,无人可与你比翼。”他凑近了少女:“我希望你忘记你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喝下这杯酒,明天一早醒来,你就是我翼在天的女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不是鹤雪第一神射,不是风氏血脉的孤女,不是背负着无数血仇的杀手。你就是我的,我会保护你,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再被迫重拿起弓箭……”他握住了风凌雪持杯的手:“这个世界上,以前没有人待你好过,所以你也不必报答任何人。但今天后,我要改变你。”风凌雪举杯挣开了翼在天的手,她端详着那杯酒:“这酒里有什么?可以让我忘记一切?”“这酒里什么也没有,你能否忘却,只在于你想清醒还是想醉。”风凌雪把酒凑到唇边,却不饮,只痴想着什么,缓缓说:“我小时曾经见过我师父喝酒,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披头散发,一会哭一会笑,后来她醉倒了,一动不动。我一直以为师父是世上最警醒的人,没有什么能骗过她的眼睛,可那次谁都可以轻易伤害她。所以我知道……酒,是最可怕的东西。”酒杯飞旋着落回了桌上,风凌雪站起身来,拾起案上的木弓。
“你还是要杀我么?”翼在天叹息了一声,重新靠在坐毯上,“不过,别忘了,你一天是鹤雪士,就一天不可以违反鹤雪团的命令。”“你忘了,”风凌雪轻声说,“家族、血统、生死,对我都没有意义,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什么你想得到的就一定可以得到。我只想实现我师父的梦想,成为天下第一神射手。没人可以改变我。”
风凌雪转身要走,翼在天却重重一放酒杯喝道:“站住!”但他随后却叹了一声:“风凌雪,我不怕死,我为了王位,杀了那么多人,想我死的人太多了,但我现在不能死。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到。你答应我一件事。”翼在天握着酒杯,怔怔地望着不知何处,“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穷途末路,必死无疑,杀死我的人,一定要是你。”风凌雪停了一停,大步而出。
33、鹤雪团消亡
翼在天得偿心愿,统一了南北羽族,成为羽族之王。翼王朝终于两翼得全,可以一飞冲天。他开始整训军队,青雾林中夜夜火光通明,锻造之声不绝,烟气冲天。
扶兰忧心忡忡,暗中与人说道:“羽族纵然有飞天之力,但骨质中空,体轻力弱,绝无法与其他种族的军队肉搏。于空中放箭虽有优势,奈何占不得一城一池,只能袭扰,如何争得天下?战事一开,羽族必遭涂炭啊。”一日后,便有人密告,翼在天将扶兰投入大狱,鹤雪团由副统领伍风子代领。
三月,瀚族人族三部联军进攻宁州,被击溃。翼在天命羽军反越过勾弋山脉,发兵瀚州,瀚东牧野族溃退。羽族二十年后第一次击败西部宿敌。他们在瀚州草原上布下林种,以星辰力术催生林木,开始建起羽族天然的城池。羽族的领土,开始扩张了。
四月,牧野族西退入秦古草原,进入涂鹿族领地,双方发生战争,人族内乱。
五月,羽国在东陆澜州的部族起兵,夺得晋北国北部山地,并入翼王朝,至此天拓峡东段港口及航运全被羽族所掌控。
七月,伍风子战死在沙场之上。澜州羽军进逼晋北首都,晋北国君逃亡,向中州人族王朝的都城天启求救。
八月,北陆人族联军反攻瀚州东部彻莫草原,健马骠骑却在羽族以法力催生的林带中遭遇伏击,蛮族名将鹿子额力被鹤雪射杀。
九月,人族青阳王吕嵩约羽王翼在天议和商谈会盟之事。胤朝因离王当朝,各诸侯不听号令,无力顾及晋北,传上帝有意将擎梁山之北割与羽族,并贡币以息战事。
一时间羽族国势大盛,域跨三州,翼在天成为各族闻之变色的名字。
沉重的脚步声敲击在冰冷的石阶上,翼在天披着王者华袍,走到地下铁狱的深处。原鹤雪首领扶兰被锁在那里,只数月,已是苍老憔悴如换了一人。
“我是来放你出去看一看我羽国如今的声威的,我平生的志向正在实现,上苍赐我羽族双翼倚天,本就该凌于诸族之上,只是因为你们这些老朽,惧事惜争,只求安乐,几十年来才备受人族欺凌。如今我会盟瀚州人族,进图东陆,其得中州宛州,吾取宁州越州,那时再与青阳一争天下,必成我轰轰烈烈之大业。”扶兰颤声长笑:“取得天下,便又如何?我羽族户不过百万,哪占得那许多土地,又哪有那许多血肉可抛。”“你忘了,我们在澜州流亡之时,人族年年进剿,称为'秋猎',把我们当成牲畜一般射杀,掳去我们的女子作为奴妓,你舍不得血肉,却能忍得凌辱么?!”
“老朽忍一时可保长寿终老,少壮怒相争却死于非命,战事一开,连绵不绝,无休无止,那时我们羽族的命运,只会比流亡时更惨。”“扶兰,你果然老了,你连弓弦也拉不开了吧,以前我不杀你,因为你在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