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弦尘缘浅 作者:洛品(晋江2014-05-31完结)-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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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抗旨,而是确不敢落笔写下去。
以往也有先祖废后的先例,却只不过是降为答应再不相见,无非就是打入了冷宫,自生自灭而已,可现在,皇上竟如此决绝到要贬为庶人,还要一代皇后去宗庙吃斋念佛?
只有万德全一个人明白,烨煜是要皇后在宗庙里,在婉贵妃的灵牌前,向她赎罪!这种求死不能的折磨,只现在想起来,都浑身不自在,帝王,终不能痴心,为一个女子,得罪天下,有何所得。
万德全冲着文官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写完,而后接过圣旨,看着烨煜将那鲜红的玉玺印在黄色的绫罗绸缎之上。
自拿过圣旨到送到皇后手中的时候,不过几步的路,万德全却觉得倍加缓慢,他分明看清旁边的老王爷脸上分明的皱纹,以及那双骄傲的眼神中滞留下的空洞,那是失败和颓然的坐拥。
皇后接过圣旨,几乎忘记了要去谢恩,眼中死死的盯着那一片明黄色上朴茂工稳的书写着她后半生的结局。
她第一张圣旨,是与皇帝大婚。
第二张,却是了然的这般。
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束,烨煜端开新一卷的圣旨,横轴摆开在案前,万德全赶忙拿了笔来递上来,不过寥寥时间,烨煜已然将那代表着不容违背的红印盖好。
那圣旨上所写的,万德全能猜得到,他望了烨煜一眼,心中有一些心疼,自烨煜登基至今,他一直辅佐左右,这位年轻的皇帝却异常的果断冷静,有时虽然显得不近人情,可却是无奈之举。
众人都不理解,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为何单单只为那位伤心劳顿,只有万德全知道,漫漫皇宫之中,利益纠葛盘根错节,后宫更是关系前朝各方,可世间只有那个女子可以一无所求的只是爱着、关切着他,嘘寒问暖真情实意,皇后亲手将这一切残害,怎能不让他勃然大怒!
如果他不是皇帝,两人现在岁月里,一定更好。
天儿冷的不像话,呼呼的刮在人脸上,生生的疼,后宫里头不少的娘娘已经起了,仔细梳洗打扮着,求着新一天里皇帝能过来看一眼,亦或是,今日能取了皇帝欢心再可以求赏加封。
太和殿中,万德全一字一句念得稳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思婉贵妃生性明善,温婉淑良,今特追封婉贵妃为唯倾皇后,特加追思。”
唯倾,倾心,也取了婉清的谐音,没有任何旁的意思,烨煜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的封号,都是表明她性情品格良好的各种封号,可都不顺心意,唯独只倾心了这一个。
唯倾,赤裸裸,向天下宣誓他一生深情。
任凭世人如何评说看待,他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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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酒醉乱事起
自那日烨煜在朝上龙威发作之后,整座京城都传遍了,皇上为了一个平常女子夺了皇后的封号,甚至追封那女子为皇后,各路传言在大街小巷里竞相传走,人们议论纷纷,竟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
满朝文武百官都显得极其不满,且不说皇上一意孤行追封步婉清为皇后,只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这已经两天没有上过早朝。
那日退朝之后,烨煜直接去了步婉清生前住的清宁宫,除了万德全,不许任何人跟着。
清宁宫中摆设都按照那人离宫时的样子,甚至香炉里还有没有用完的香。
仿佛,那香再点上,清宁宫的主子就会再走进屋来。
混混沌沌,醒醉之间,不过两日的时间,烨煜的气色一下子变了很多,两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睛,一壶一壶的喝着浓酒,若是醉了,就接着酒劲睡过去,倘若是醒了,就接着再喝。
万德全在一边看着,劝了快要百次都毫无效果,只得听从烨煜满口酒气的怒斥着吩咐再拿酒来,烈酒浓香,穿肠而过,从不这般醉过的烨煜如同一个毫无顾忌的孩子,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冷厉的双眸中已经布满了血丝,烨煜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撑着桌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甩开万德全上来要扶的手,一面灌着酒,一面笑着问道:
“以为朕醉了吗?……朕没有……朕哪里醉了!”
万德全紧皱着眉头,赶忙上前扶着已经快站不住的烨煜,先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浓茶递了过去,躬身说道:
“皇上……皇上别再喝了,小心龙体啊……先喝杯茶醒醒酒吧……”
大手一把将那茶杯夺了过来,猛地摔在地上,茶杯应声碎裂,声响尖锐刺耳,万德全连忙跪下请罪。
又猛喝一口壶中的浓酒,连着也将酒壶仍在地下,嗤笑一声道:
“你道朕醉了?……朕没有!朕!也想醉……醉了!就不用再想……朕的婉清……再不会回来了!任由什么良妃什么珍妃……朕心中明白,她们不过是家族的棋子!棋子……讨好朕,夺朕欢心……哪一个!哪一个!是关切朕的……”
万德全一面听着,心中自然心疼烨煜,辅佐他这些年,他从没有见过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曾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外,如今这般情景,他虽无家室,可人心皆同,他自然也能体谅。
“皇上……皇上不要再喝了,万要注意龙体啊!”
烨煜哪里会听,抓过桌上的另一壶酒,猛地往下灌,烈酒带着浓稠的酒味,整座清宁宫里全是一片酒味。
万德全担心的不行,想叫在外面守着的太医进来看,可烨煜斩钉截铁的叫了滚出去,可再这样喝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果然,猛喝了两天的酒,几乎没怎么休息也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的烨煜,胃中一片翻滚,接着猛地吐了出来。
呕吐物中,竟然带着血丝。
万德全一下子腿都软了,再不顾烨煜阻挠,赶忙招呼了太医进来,皇上的龙体若出现差池,这样的罪过,任由他万德全有十颗脑袋也担待不起。
几个人扶着已经醉了的烨煜躺在床上,太医手忙脚乱的仔细看了,赶忙下了药命人去煎药。
“都滚出去!”
床上的烨煜猛地翻身而起,怒目圆瞪,指着在一旁忙碌着的太医,目光凶狠,嗓音沙哑低沉却极为有利。
万德全一听赶忙先招呼了太医走出去,一面小心的端了药碗来叮嘱烨煜先喝药,这会儿烨煜的脸色异常难看,苍白无血色,满脸都是疲惫。
大手一挥,药碗随即翻倒在地,烨煜踉跄着走向桌边,拿起酒壶来就又要再喝。
万德全背后一阵阵冷汗直冒,却无力施展,只能眼看着。
太后已逝,皇后被贬,宫中再无能牵制皇帝的人,他不过只是个奴才,主子非要喝,他能做的也只有极力劝阻而已,见惯了大场面一向定力有度的万德全也慌了手脚,只跪下身来一个劲的求着烨煜不要再喝了。
烈酒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灼烧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快要被点燃一般让烨煜浑身难受,满屋子都是步婉清出宫前的样子,分毫没有变,朦胧之中,他甚至能记得起自己曾经与那女子在这屋中的点点滴滴。
“万德全,你瞧……那支玉如意,是朕特意赏给婉清的……南国进献这样通透的如意,一共两支,朕自己留了一支,连太后……都没有送过去,另一只放在这清宁宫中,可是你瞧,她却毫不稀罕。”
冷冷的笑过,多半是自嘲或是无奈,猛喝一口壶中的酒,又指着床榻之上的被褥道:
“再瞧这个,上好的锦缎,朕命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的缝制龙凤呈祥……朕为龙,朕愿她为凤,与朕左右,可是……她还是不稀罕。”
一面环视着整座屋子,烨煜一面仰天大笑不止,过多的酒水让他浑身不舒服,似有烈火在体内灼烧一般疼痛,眼中又见着那面梳妆台前摆放的整齐的首饰盒子,烨煜朦胧的眼中全是过往岁月里,那个美好的女子与自己的点点。
“这个珊瑚步摇,婉清最喜欢戴,还有这个……这个……她向来都喜欢的,可一件都没有带走,她离宫前,对朕!是失望透了吧?她是不是恨透了朕……?”
烨煜说着话,越来越激动,酒壶猛地高举而起,顺势落地,摔得粉碎,大手随即又一挥,将桌上的首饰全部扫落在地,几根玉镯应声就碎了。
“皇上莫要再思念娘娘……人已经去了,皇上……皇上……龙体要紧啊……”
万德全说的真切,一把年纪的老人了,哪里见得皇帝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说着话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
可这时候,在那首饰盒后面的暗格里,一样东西引起了烨煜的注意,他皱了皱眉头伸过手去把那东西拿了出来。
一方手帕,绣着秋海棠。
这帕子显得眼生,仔细看着也是新的,没怎么用过,手帕是最好的料子,只这海棠的纹样绣工,就实不多见。
“这个帕子?可是婉清的……?”
烨煜冷声问着,万德全擦了擦泪,抬头看了一眼,又仔细的想了想,才说道:
“回皇上……这帕子是那日各家小主的母家来宫里的时候,娘娘的母家妹妹带进来的,娘娘当时还给奴才看了,当时一直高兴的很。”
褐色瞳孔深处翻滚一层冷霜,烨煜镇静了好一会儿,拿着那帕子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混沌之间,他那颗掉入万丈深渊里的心,却突然浑的颤了一下,激的他一下子平静下来。
“母家……妹妹?”
烨煜说的声音很小,万德全没有听到,只还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褐色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明亮,已经醉了的眼睛模糊中怔了一下,他皱了皱眉,仔细思量着万德全的话,那双褐色的眼眸深处已经开始在窥伺,一种欲望慢慢发芽盘上心头。
阖上眼眸,让这一切在本混沌的脑中仔细过滤着。
转瞬之间,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它该有的轨道,按照不同的方向继续向前,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个本事,可对那人来讲却易如反掌。洋洋洒洒的开口,淡淡一句:
“带她来。”
万德全一怔,没有听懂,抬起头来问着,烨煜冷冷的一笑,将那方帕子握在手中,冷目直对万德全的瞳孔,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压迫下来:
“带她来!”
直到看见烨煜眼中那抹亮光,万德全才反应过来,背后一阵发冷,甚至开始后悔刚才只应该随意的编一个什么小主便是,哪里要提起什么母家妹妹。这些年跟着烨煜,他的心万德全还是了解一些,只是……
见万德全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烨煜极不耐烦的怒斥道:
“你要抗旨不尊?”
赶忙磕头下去,惊慌之下,万德全小心的提醒道:
“皇上……步姑娘那日小产至今,只怕身子还没有恢复……听闻一直在砚台山修养着,奴才这时候去,只怕……柘王爷,不肯放人吧……”
恼怒接着酒劲一下子窜起,冷目之中毫不留情面,低沉道:
“朕再说一遍!带她来!”
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让自己尽快从那人的离开中解脱出来,宠幸别的妃子、喝的酩酊大醉或是不眠不休,可都毫无办法,烨煜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仅要为了步婉清活着,他还有一脉江山。
他累极了,再无力多想旁的,他要用尽办法,让自己平静让自己舒然,不再那样思念,不再颓废置顶。
更何况,朕是皇帝!这天下都应该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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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狠狠的刮过,山上本就高处不胜寒,这几天却越加的寒冷,藏枭今天一早就跟鬼疯子下山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黄爷好生伺候着,这会儿黄爷在厨房里炖着汤,步非烟在躺椅上看着书,偶尔捡一颗碟子里的蜜饯吃了,身子虽然还没有养好,可气色已经见了红润。
不一会儿却听见屋外有不少人的脚步声,不过眨眼的功夫,约有二十几个衣着黑色的人就夺门闯了进来,黄爷见了大感不好,顺手拿了把菜刀过来,可刀还没有扬起,却已被其中一人一脚踢翻在地。
来人用力凶狠,却不要人性命,黄爷被打倒在地,口中已有血流了出来,他心中大感不好,刚要叫着庄内其他的兄弟们,可随即又是横着一脚飞来,口中鲜血猛地飞奔而出,再说不出话。
步非烟只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她挣扎着要起身来可身上却无半丝力气,抽动着小腹都隐隐的发痛。
门口走进来一人,步非烟抬头看过去,见那人躬身走了过来道:
“姑娘受惊,奴才给步姑娘请安了。”
这会儿万德全的到访着实让步非烟摸不着头脑,又连着那二十几个人一同前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万德全自顾的起了身,也一脸愁容的淡淡回话: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