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无月-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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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难道少了麽?我没想到他出阴招儿,中了暗算,内力尽废,最後还是没能走成,一起被带入後宫。只是那以後,我再不肯见他一面,严严正正把语甩给他。若他还出现在我面前,我便立即自绝。” 我吓得打个哆嗦,急忙拉住他手:“可千万别!生命诚可贵啊!你可别……”想不开仨字在他有些嘲意的目光里硬把话咽下去。咳,他当然想得开了,他现在还好好坐在我面前,哪有想不开。 “宫中人认识我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龙成天在旧邸时的几位妾侍,便都知道我这一号人物的存在。我在宫中度日如年,暗宫中人送了无数的药物,内力始终恢复不了。龙成天果然是做帝皇的人才,那些时日里从不见我一面。我想,他也想忘记我。其实,我与他本来也不是什麽情份,只是他觉得受了欺骗,心里不忿……” 我嘻嘻一笑,头靠上他肩膀:“原来你惯会骗人。嗯,知道不止我一个被你骗,心里好受多了。” 他在我额头上重重一弹:“你这只泼猴另当别论!” “嗯,嗯。”我听得起劲儿。 “再後来,宫中新选秀才,来了个小儿,又矮又丑,名叫白风!” 我一下子跳起来:“喂,我才不是又矮又丑。” 他笑的云淡风清:“小竟……你可是姓章,不姓白。” 我摸摸头,气焰一下子消了大半。好象,他说的对,他说的不是我……可是,爲什麽我还老觉得不对劲儿呢。 “这小子和我真是同病相怜,看他经脉大势,必定是也习过暗宫的心法,但是却同我一样功力尽失。没过两月被我套出话来,原来他曾经在暗宫做过一阵子假公子。我坦白告诉他,我也正在寻找能恢复功力的法子,我们算是同舟共济。半年,一年,时光如水逝去,我们却还是一筹莫展。暗宫内乱,因爲第一个抱来的假儿子死了,第二个就是白风,我却迟迟脱不得身……情势大大不妙。白风不知道我真实来历,不过这个人,对人是真的赤诚……” 我看著明宇。是啊,我相信,以前的白风…… 对谁好象都没有防备之心。 “後来有一回暗宫的人潜进来找我,被他发觉,我们起了冲突……我说并非有意骗他,他只是冷笑。後来……洛妃的人来了,把他和我一起捆了要动刑。” 我耳朵里象是嗡的一声:“白风……” 明宇轻轻抚摸我的背:“那一次真以爲你捱不过去,洛妃的人下手真狠,下下都在要害上。後来被一起丢进冷宫,我真以爲你活不了了……” 我扁扁嘴,都不知道该爲谁抱屈。要说呢,白风是挺可怜的。落到那麽个地步了,身边最後一个人,居然还是暗宫的人。可是,就我来说,要是白风他没死……我怎麽可能还魂?咬咬指头,我看看明宇,他也正看著我。 唉,心里好乱。可是,明宇他……也没做过什麽害人的事啊。 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抚摸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想一想,在冷宫的时候,明宇那种面冷心热,不显山不露水,却又无处不在的照顾…… 心里怎麽也硬不起来。 “嗯,嗯,接著说吧。”我坐直了一点,伸长手去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讲故事的人劳苦功高,应该茶水犒赏。 “後来?”他明显是要模糊重点的说了一句:“你不是都记得了麽?” 我用力瞪一下眼,以示我不开玩笑。不过,话说回来,以我现在这张娃娃脸,这个表情,顶多可以理解爲:“你快给我糖吃,不然我就要哭了!” 不夸张,我对著镜子看过,的确如此。 明宇转过头来看著我:“後来那一年,我体虚气寒,多承你照顾。” 我皱皱眉:“你那麽有本事,还有暗宫撑腰,用得著我多事啊!” 他的手松松抱住我的腰,头埋在我肩上:“真病假病,难道你分不出来吗?”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 呜,他身上头上发好闻的清淡的气息团团围上来,我根本没法儿正常思考。不公平!他居然使美男计! “好吧……”我还是屈从于眼前的软玉温香,伸手抱个满怀,不甘不愿地说:“是真病。可是後来……你也一直没和我说。” 他的唇就在我的耳边,开开合合中,温热的气息喷了满耳,半边身体都麻了:“你离开冷宫,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原打算想等内力恢复了再离开那里,因爲你,我不也提前出来了?” 我侧开头想了想,认真看著他:“明宇,你别再骗我了。真的,以前我能忘掉,可是以後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你千万别再骗我。” 他同样认真的看著我,说了一句:“好。以後,我再不骗你。” 我看看他俊美温雅的面容,踏踏实实往上蹭:“喂,我当那个侍君……你都不说帮帮我赶紧脱离生天……对了,明宇,你什麽时候喜欢上我的?肯定……没有我喜欢你的时间久吧?要不然,我被皇帝……”娶了这两个字,语焉不详的带过:“你都不著急。” 这话说完之後他半天没说话。怎麽了?困了?睡著了?擡头一看。一双寒光闪闪阴气恻恻的眼睛定定瞅我,瞅得我後背发冷腿肚子转筋…… 哪句话得罪他了吗…… 我试著不著痕迹向下退,眼前一花,背朝下脸朝上被拧在了竹榻上,耳边是他冷冰冰又阴森森的声音:“你又知道我不著急了?” “明……” 唇被坚定的吻住,明宇身上特有的那股清新动人的气息一瞬间盈满我的身周。看到的,闻到的,感觉到的……是明宇,不是别人,就是他。 曾经对自己说过许多次,我和明宇,只是朋友。比朋友当然还要好一点,算生死之交。但仅此而已。说的次数太多,自己已经信以爲真。 他的手臂和记忆中一样,唇和我幻想中一样。都美好的不象话。 “喂喂——”虽然美好归美好,但现在完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我还没问完。” 他放开手,向後退了退,脸上完全没有受挫的或是刚才那种阴森的表情:“好。” 我搔搔头,咦?我刚才问到哪里了呢?转头看看,窗纸上已经蒙蒙白,我一拍腿:“哎,天亮了啊!” 他点头道:“是啊。” “我们一夜没回去啊!那尽欢不得急疯了。”我手慌脚乱爬起来:“那个,你的脸就这样了?” 他点点头,说道:“不要紧,尽欢一定是会先回去的。我和你在一起,他不会担心你的安危问题。” 我松口气,道:“那就好——”一语未了,又想起个重要问题:“可是回来怎麽办?尽欢要是看到你的脸变了样子……” 明宇一笑:“我爲什麽还要顶著姚钧的名字回去?更何况姚钧那家夥早跑到苗疆去了,一年半载回不来。你就直接告诉尽欢姚钧出了远门,我是来做客的,不就结了。” 我抓抓头,好象他考虑事儿总是比我全面。 “明宇,文史阁那把火好蹊跷……还有,当时姚钧和尽欢,是你指点去救我的吧?” 明宇揽住我,头靠在我肩上,没有说话。 “要不是那时候你来救我,我已经烧死了……” 明宇始终都没有要害我的意思。虽然有过欺骗,但是,明宇一直都在保护我。象他说的一样,他会看护我,让我活下去。 “明宇。” “嗯?” “明宇……” “嗯。” “明宇明宇明宇明宇……”我抱著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发丛里,一叠声的喊他的名字。真好,他不是梦。 以前在梦中有多少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他的手温和有力,我趴在他腿上,头枕著他胸口。 “困了吧?”他轻声说:“睡一会儿。” 我的确有些迷迷糊糊,依言闭眼安眠:“一起睡……” 他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环抱著对方,并卧在不算宽的一张竹榻上。 明宇的体温,明宇的气息,明宇的怀抱。 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踏实安全过。 “明宇……我爱你……” “我也爱你……” 隐隐的,鸡啼鸟鸣,小城正在苏醒。我们却将要睡去。 再也不理会什麽皇宫,什麽权争,那些生死离乱,无奈与欺骗,伤害和谎言…… 向他贴得更近了些,我露出满足的笑意,陷入梦乡。 …………………………………………………… 鼻端有些痒痒的,我转开头,继续睡。可是痒痒也继续跟著一起转过来,如影随形。我伸手抹一把,是蚊子还是苍蝇啊,这麽冷天还不冻不死…… 还……痒!我打! 手挥出去,没有意料之中拍到实物,倒好象被什麽卡住了一样,既没法儿再打出去,收也收不回来。 “尽欢……有蚊子啊……” “好大的蚊子啊……” “没尽欢,没蚊子,不过懒猪倒是有一头。” 咦?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一张温文俊雅的脸庞映入眼帘。我一下子结巴起来,眼睛睁得老大:“明,明宇。” “醒了?” 我磕磕巴巴:“呃?呃。” 他晃晃手里的扇子:“你昨天拿我的扇子……去扇炉子?” 我摸摸头,好象有这麽回事:“啊?啊。” 那把玉骨绢扇上熏了一层很明显的碳灰,原来纤尘不染的绢面……现在真是历尽沧桑风尘面啊…… 我干笑:“你还真别说,这扇子……挺好看的。” 他倒没动怒,只说:“这扇子买时是一千五百银子,已经用了两个月了,你赔我一千就好。” 我一下子坐起来:“喂!你打劫啊!这扇子值一千?” 他笑微微的:“不错。你给是不给?” 我皱皱鼻子:“傻子才买这麽贵的东西呢。天凉了谁还用这个啊,秋扇见捐你没听过?我生意这麽精怎麽可能这种季节买扇子。” 他拢起扇子来,轻轻放在一边,在我身边坐下:“不过呢,这把扇,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我咋舌:“你恶霸啊?一大早就想欺负人!告诉你,强买强卖在我这才行不通!我什麽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他轻轻端住我下巴,一副轻佻状:“不掏银子……肉偿也可以啊?” 我吓一大跳,要不是下巴被他托著,肯定!当一声砸床板上:“喂……你,你是明宇吧?是不是又是被易容的啊?”明宇虽然有时候说话很刻薄,不过……这麽,这麽淫荡的话,不该他说──唔! 眼睛因!震惊睁得老大……明宇的眼睫就挨著我的眼睛,视野里就是他突然贴近的脸庞。唇上一痛,我条件反射向後缩。他咬人! 我指控:“你咬人。” 他一脸正义:“你欠钱不还。” 我一翻白眼:“我欠你?多少?有借据没有?有担保人没有?有信用抵押没有?都没有啊?不好意思,我不欠。” 他笑著不语,我看看他,捂住嘴巴,含含糊糊说:“喂,我还没擦牙漱口,很臭哦,你别再咬我。” 他手在唇上抹一下,凑在鼻端闻一闻,做个嫌恶的表情:“唔,真是很臭。” 我瞪眼瞅他,他把扇子往我怀里一塞:“行了,快起来吧,天都黑了。” 我转头看,哎,真是。窗上的纸被西斜的阳光映的象桔子皮一样红豔好看。 “你不多睡会?”脸有些红,我拉拉他袖子:“身上……还疼麽?” 他斜我一眼,并没回答。我抓抓头,不大好意思。爬起来洗漱梳头。明宇手里松松拈著发带在一边看我梳头。说来也挺奇怪的,那个流花功练成之後,头发好象更黑亮柔软了。 梳好头,他说道:“要不要吃东西?” “要!”我说完又补充:“我请你去吃精肉馄饨和肉夹饼吧?” 他微笑著点头,我挽著他手出门。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凉。睡了一整个白天呢。走在街上,看著街边的店铺差不多都上了门板。但是不少小摊子摆了出来,挂著明烛的灯笼,照得那些形形色色的小商品五颜六色,在灯下显得十分可爱:“明宇,你也练流花功麽?那怎麽你失去内力的时候相貌没变化啊?” 他说道:“我是服了药物,内力施展不出。和你不一样的。” 我看看他:“姚钧,嗯,什麽时候和你交换的身份啊?你又是怎麽离开的皇宫……龙成天没再!难你麽?” 他轻轻掸了一下我的鼻子:“好啦,问题这麽多。我也得一个一个说吧。” 鼻尖被他蹭到的地方有些酥麻,我伸手揉揉,不大好意思:“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也不一定就是要寻根问底,只是随口问问。” 说话间已经停在了那间铺子门口,廊下挂著油纸灯笼,里面一阵阵馄饨的香味儿飘出来,暖暖的让人吸口水。 “精肉的挺好吃,每个碗里都多加一个鹌鹑蛋,卤得很入味的。调料有紫菜末儿香油芜荽海米虾皮儿蚝油牛肉丁……”我们要了两碗馄饨,一碟咸水花生,切了一盘猪耳朵,坐在靠里的一张桌上等著吃。明宇身上的高华温雅,和这间小小的馄饨铺子,显得不大协调,可是他安然的坐在那里听我说,修长整洁的手指,剥了一颗花生塞进我嘴里。 “菜肉也不错,还有咸蛋裹肉,鸡肉香菇,三鲜馅……反正挺多的。”我咯咯的嚼花生,挟了一条切丝的猪耳朵给他。老实说,明宇这样的人,和这样大众的吃食……怎麽看也没什麽联系。不过他笑眯眯的,吃相很优雅。吃猪耳朵也吃的这麽有风度……下次给他吃猪尾巴……或是叫红烧蹄膀来让他啃啃。看他风度还能这麽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