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教授-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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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定和李红裕都说随便一点,少点些菜,多喝点酒。刘东信又感叹说:“都说当官好,其实我最羡慕你们,你们是自由的,想说就说,想笑就笑,哪里像我,整天得罩在官帽下,说官话,办官事,还得时刻保持警惕,几乎不敢和人交往,生怕人家提出什么要求。事实也是这样,如果我放下架子交几个朋友,朋友就会有求于我,或者是为自己,或者是为别人,好像官帽就在我的口袋里。和你们在一起我就很放松,感觉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我们的交往没有一点其他功利目的。”
李红裕说:“这说明你还是个知识分子,如果不是,是一个真正的官人,你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何秋思却觉得刘东信有点虚假,被通报批评后,她对官有了一种本能的反感。她盯了刘东信,面带微笑说:“你把我们当朋友,我受宠若惊,但朋友之间可是无话不说的,那我就说几句真话。我倒很想当你这个官,当了,权有了,博士学位也有了,朋友也有了,缺什么说一声就都有了,哪里像我们,想要什么都得你们恩赐,儿孙后代都跟着受委屈。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刘部长你还缺什么。”
明显有讽刺的意思,但刘东信毕竟是刘东信,他哈哈笑了说:“厉害,现在的女人就是比男人厉害,我在女人面前就从来没占过便宜,就像歌里唱的,受伤害的总是我,流泪的也总是我。今天咱们是朋友,今天你能不能让我占个便宜。”
何秋思对官场有成见,也看不起官员,说到官场就常常尖酸刻薄,这些刘安定都清楚,他急忙打圆场说:“其实,世上的任何事都各有利弊,当老百姓有当老百姓的轻松自由,当官有当官的难处和不自在,搞研究有搞研究的苦恼和无奈,各有苦乐,人很难把什么都占全。”
刘东信点头表示赞同,说:“刘老师不愧是教授,说得有道理,但说真的,我还是很羡慕你们教授,我常想,什么时候能当个教授,就去当教授,再不当这官。”
李红裕急忙说:“这和我想到一块了,我正想聘你当我们系的教授,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和学校商量,让学校聘你为我们系的教授,为我们系增加点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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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思立即笑着说:“你看怎么样,教授算个啥,我说有了官一切都有了,你还不信。很好,本讲师现在主持封禅仪式,谁还有冕快加,谁还有愿快许,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李红裕红了脸。刘东信说:“何讲师真是厉害,我突然有点为刘老师担心,这样厉害的女人,刘老师如何能驾驭得了。”
这回何秋思脸红了。李红裕说:“我是真心为系里的发展着想,没有半点私利。聘刘部长当教授,给系里增加光荣不说,以后也可以为系里帮点忙,争取点研究经费。”
刘东信一下叫了起来:“坏了坏了,我刚才还说和你们交朋友放松,你们不会有什么要求,这才刚说完,要求就来了。”
大家都笑了。何秋思笑得最厉害,她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李红裕是认真的,他仍然认真地说:“我真的是想聘刘部长当系里的特聘教授,是希望刘部长能为母校的建设做点牺牲。”
刘东信说:“我接受你的要求,但这要等我毕业以后再说,你知道,我们的工作经常会有变动,如果我那时的工作和农业有关,或者工作比这轻闲一些,我还可以去上几节课,也说不定就到你们学校工作。”
李红裕说:“你来我们这里工作不可能,当校长也委屈了你,我们这庙确实是太小了,你想来也不让你来,你当个副省长还差不多。”
何秋思说:“想来学校工作也容易,犯个不够判刑的错误,最好是生活错误,这样就能贬到我们学校当个教授。”
官场本能地忌讳说犯错误,何秋思连连攻击,刘东信也想反击一下,说:“我也是这么想,当教授多自由,当教授搞婚外恋,那是风流雅兴,想搞就搞,乱搞也行,我们就没有这个特权,别说搞婚外恋,找个小姐,就说你生活腐化堕落,查你个一年半载。”
这回何秋思和刘安定脸上都有点难堪。开玩笑开成这样,谁也没有料到,便只好专心吃菜喝酒。何秋思点的菜并不丰盛,只有那么几样,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刘东信要服务员再上几个菜。刘东信也不拿菜谱,说:“都说四大傻中的一傻是吃菜点龙虾,我就点个龙虾,再点个螃蟹,再点个甲鱼,再点个烤鸭。今天是我诚心拜师,你们放心吃,今天是我个人掏腰包请客,不受四菜一汤的约束。”
何秋思想报复,也想缓和一下气氛,便拍了手说:“好,这下好了,乌龟王八全上来了。”
大家都笑。刘东信笑了去捏何秋思的脸,说:“你们说该怎么惩罚她,是不是让她当一回乌龟,从咱们的大腿根往上爬一爬。”
笑闹过后,刘安定将话题转到论文上,和刘东信商量论文的事。刘东信提出要把刘安定和李红裕也列为导师,名字排在朱校长的后面。刘安定说这得和朱校长商量一下。何秋思说:“刘长官你有所不知,导师不在多,有名就好。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个松鼠为了不被猛兽吃掉,便拜老虎为导师。老虎不相信能将松鼠培养成王,松鼠说完全可以。然后松鼠说导师你进洞里躺着,我在洞口做论文。这时一只狐狸过来要吃松鼠,松鼠说你等等,我正在做论文。狐狸问做什么论文,松鼠说,我的论文是松鼠为什么比狐狸强大。狐狸听了哈哈大笑。松鼠说,你如果不信,你就到洞里去看看。狐狸进了洞,就再也没有出来。一只狼路过也要吃松鼠,松鼠说你等等,让我把论文做完。狼问做的什么论文,松鼠说,我的论文是松鼠为什么比狼强大。狼也觉得可笑。松鼠说,你不信你就到洞里看看。狼进去后也再也没有出来。这时老虎吃饱了走出洞来看松鼠的论文,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导师:老虎。”
因为都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这回大家只会心地笑笑。刘东信说:“看来何女士对我读博士很有意见,你是不是觉得我水平不够,是在滥竽充数。”
何秋思仍然半玩笑地说:“岂止是对你有意见,是对你们一类有意见,你不会把我抓起来吧。”
刘安定看何秋思一眼说:“你今天喝了几杯酒,怎么就满嘴醉话。”
刘东信说:“都是你惯坏的。都说漂亮女人是被男人宠坏的,我今天才知道很有道理。”
刘东信的司机一趟趟往外跑,刘安定上卫生间时,看到刘东信的司机好像正在等人,这让他有点好奇,便在卫生间慢慢方便了看。不一会儿来了个胖男人,司机便将胖男人领到柜台前。胖男人掏出钱付了账,然后便点头哈腰地走了。
这一切如同演戏,好像幕后有个导演,一切都是那样默契,一切都是悄无声息,一眨眼一切就都过去了。司机要了发票,哼着歌走回包厢,刘安定这才从卫生间出来。刘安定想,这都是司机捣的鬼。司机兼有秘书的职能,一般都是司机跑腿结账,没想到司机却打电话叫来了替死鬼,这个替死鬼很可能是曾经得到过恩惠的下属。真是官大衙役也大。回到饭桌,刘安定特意看几眼司机,但司机一本正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刘安定又想,自己的司机会不会也仗势搞些小动作,以后还得多操个心。
茅台酒劲大,刘安定感到有点头晕发沉,正要说不能再喝了,看起来不要紧的刘东信却突然吐了出来,一下吐了一桌一身。大家急忙将刘东信扶到沙发上,然后让服务员快拿毛巾来擦衣服上的呕吐物。
刘东信倒是真的没醉,他说感觉好好的,突然就觉得反胃,一下就吐了,几乎来不及控制。李红裕说:“这说明你的胃好。胃都有自卫能力,它能本能地将有害物质排出,有效地来保护自己,没醉就吐了,这说明你的胃很好。”
何秋思说:“怎么胃也是领导的好,是不是领导的胃里多了一个警卫或者秘书,我怎么喝死都吐不出来。”
刘东信说:“你是女人,肚子里只能多个孩子,女人又天生护子,喝多了也要留给孩子,怎么能舍得把它吐出来。”
虽没醉,但也再不能吃喝了。将刘东信送上车,他们三个也打了一辆出租车回校。一上车,刘安定就问何秋思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尽带刺。”
何秋思说:“我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再说喝闷酒有什么意思,开个玩笑逗逗嘴也是娱乐,有什么不好。”
李红裕也说好,说今天如果没有何秋思,气氛不可能有这么欢乐。刘安定说:“其实你们不了解刘东信,不论是人品还是官德,都很不错,当官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了。其实每个行当都要互相理解,如果人家拿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行业标准来要求我们,我们合不合格也是个问题。”
何秋思说:“都说官官相护,今天我才领教了,才当了几天官,就一副官腔了。”
李红裕也赞同刘安定的观点。议论几句刘东信后,李红裕提出他也想参加西台县项目的一些研究工作,问刘安定能不能分给他一杯残羹。
刘安定说:“你不是负责白明华的猫狗繁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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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裕说:“猫狗研究都是小打小闹,虽然可以挣几个小钱,但都是小生意人的活儿,不会有大的发展,还是你们的发展前景好,所以我想投奔你们。”
怪不得今天李红裕这样老实,还一心巴结刘东信,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想当初,李红裕年少得志,是何等的轻狂,请他参加他都看不上眼,这才一眨眼,就求上门来了。刘安定止不住有点得意:事业是干大了,名利也闹大了,李红裕这样傲气的人也来投奔,足以说明这点。刘安定知道李红裕也是有野心的人,来了决不会只做一般的研究工作,再说那次为岳父宋义仁发生的争执,也给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刘安定想,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样的人进来,再想弄出去就难了。刘安定说:“搞研究都比较忙,又是些具体的琐碎事,我觉得你当着系主任,工作忙,哪里有时间去西台搞研究。”
李红裕欲言又止,想想还是说:“时间要靠挤,我想挤一挤还是有时间的,事实上搞研究的人一般都有兼职,都没影响工作。”
刘安定明白李红裕的意思,这是在说他和白明华兼职多照样能干。刘安定觉得可笑,也意识到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嫉妒他,李红裕虽然要投奔,但心里肯定嫉妒得要命。刘安定想想,应付李红裕说:“目前西台那边的许多工作还没展开,也没多少工作可干,等过两年开始大量繁殖,下面的公司也办了起来,那时我再请你来挑大梁。”
李红裕也听出这是明显的推诿,便不再做声。
29
一早,良种场的吴学才就打来了电话,说进口来的公牛死了一头。刘安定惊得叫了起来,竟问是不是真死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问死了哪一个。吴学才一下说不清,说反正是死了一个,肯定是一头公牛。刘安定说他马上就过去,要他们不要慌,搞清情况再给他来电话。
刘安定刚给司机打完电话,王德礼也打来了电话,说牛死了,要刘安定带几个专家来看看,检查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
吴学才又打来电话,才说清是那头肉奶兼用公牛死了。公牛每个品种就进了一头,死了就完了,就缺一个品种。也不知这一阵子采了多少Jing液,如果采得多,还可以多繁殖一些后代。刘安定要吴学才把Jing液保存好,一点都不能浪费。
刘安定给白明华打电话,白明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准备往西台县赶。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在兽医内科、兽医传染病和微生物教研室各请一名专家,一起去对死牛进行检验。
死牛外表完好,也看不出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因为是早上才发现死了,所以牧工和场里的技术人员也说不清是怎么死的。初步解剖后,发现该牛的心脏有点畸形,基本可以判定是死于心脏跳动骤停。
由县委主持召开了事故分析会,州长赵全志也来了。赵全志兼了项目的顾问,也常对人说这个项目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对项目很关心。赵全志首先发言,他说这个项目全省瞩目,也是样板工程,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省里的关注,所以决不可以有半点马虎和疏漏。说死一头牛经济损失上百万元,政治损失更是无法估量,因为弄不好会严重影响整个工程的形象。赵州长这样说,会议的气氛一下严肃起来,接下来县里的领导都不敢吭一声。会议一下有点冷场。
白明华清清嗓子发言,他除以专家的身份说了一些牛的情况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