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聪明女生·终结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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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人生路上总有许多荆棘,若是一一报复,一辈子的时间精力搭进去也不够。这是一个奇怪的社会,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者大有人在,奇怪的是,无情之人往往活得很好。
今天是我生日,大家的惯例是一起出去吃饭,老马悄悄问我,“叫她不?”
“我前半个月就定下了时间地方,看她自己,爱去不去吧。”
我懒得和她计较,人说看一个人的实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的对手。“爱人要温柔似水甜如蜜,对手要聪明能干强有力,同事要埋头苦干没脾气,朋友要猪头狗脑流鼻涕。别看了,快擦鼻涕。”这是老熊猫给我的短信。
呵呵,真恶心,不过有道理。被狗咬一口不见得要反咬狗一口,拿棒子打开就是了。拿这种人做对手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管他,我自己跑出去买了一只大蛋糕,上面有狂大一个奶油猪。然后去修头发,和美发店大工眉来眼去了一番,理发的帅哥是公主岭人,说一谜面“母猪私奔”让我打一地名,我大笑,“公主岭。”同行的老马受不了了,大吼,“你是来理发的还是来耍流氓的?”
调戏完帅哥我心情好了一些,当了好几年良民了,没想到耍起流氓来还是这么得心应手,我挺开心,坦然地拉了老马往酒店走。
我估计她不会去的,老六眼皮子浅,平时爱贪小,前两个月她就见天在我耳朵旁边唠叨,“老五发财了!咱们可得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啊。”谁请客她都去,狂爱吹自己多有钱,对本地各大消费场所了如指掌,就是都没进去过,每个月蹭别人的杂志报纸看,蹭别人电脑玩,好多人背后说她铁公鸡。不过这次例外,打完巴掌还来讨食?不能这么没廉耻吧?
熊猫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该认真的事不认真,该糊涂的事不糊涂,加上天良未泯,手太软,总是对人盲目信任。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我实在低估了老六的抗打击能力——她还真来了!
我们一桌人的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老六显然是盛装前往,一身紫红的人造革皮裙妖艳异常,我们惊为天人,目瞪口呆。
既然来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边”,我招呼她。
老六含羞一笑,“生日快乐。”
“谢了。”我有点郁闷,老马在桌子下面掐了掐我的手。
席面上倒是热闹,都是熟人也没谁装斯文,老六表现一如既往地生猛。到底是主力军,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我懒得和她发脾气,撕破脸与我有何益?她不过人家一枚棋子。我甚至羡慕她,做人像老六这样倒也快活,一门心思往上爬,才不管旁人怎么看。哪怕是杀父仇人的饭局也一样可以胃口好好地来吃饭,能多吃一口是一口,谁说这不是本事?就要这样的人才能毫发无伤地混下去。
大家吃吃喝喝中间也间或聊几句。总的来说,表面上看来还不失为一场成功的聚餐,大家吃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老三老四也和平共处,如果不是中间那个电话的话,我想一切都会很好。
电话是猴子来的,我们说好今天他来看我,下午的航班,现在他应该还在上海。
“蓓,生日快乐。”
“谢谢。”
“我这边有点事缠身,今天怕是不能过来了。下周四来看你好吗?”
“哦?什么事?”
猴子犹豫了一下,“工作上的事。”
“哦,那好。”我平心静气,“放心工作,我很好,谢谢你问候,再见。”
他的口气迟疑,怕不光是工作上有事。他是个工作狂,说起工作来永远眉飞色舞。
可是既然他给我这个面子,我又何必拆穿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爱他便是爱他,看也不要看他真面目,又不是写论文,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越迟知越好,永远不知更好,知了也要装不知,反正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因为爱他的缘故,只希望他那假面具长久戴着,在这段期间,我得到我要的,他得到他要的,皆大欢喜。
老流氓蔡林贼眉鼠眼问我,“相好儿?”
“没错。”无须遮掩,越遮掩越有人好奇。
“靠,第几房了啊?”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管我那么多?你是谁啊你?”
老六突然笑道,“小蓓一向不缺男朋友。”
我静静看着她,她浑然不觉,自顾自说,“我就奇怪了,大家一样是人,为什么他们都会看上你?”
呵呵,这是老六又一桩过人之处,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万人迷。我看她眼睛都喝红,想来是很不平衡。
(二十七)(3)
我懒得藐视她,并不代表人人都会忍受她的愚蠢,老蔡冲我使个眼色,端起杯子,“陈姐,其实我可仰慕你了!未来的党员啊!党员同学!牛逼牛逼!来来我敬你一杯。”
老六居然还很得意,“一般吧,咱们班这次才给了三个名额呢,就有我一个。”
众人面面相觑。
讽刺可以听成恭维,损死她她还以为讴歌她呢。谁说大脑迟钝没有好处?老六将来一定长命百岁。
蔡林捂着酒杯笑,“老陈,你怎么不赶紧找个男朋友啊?”
老六脸色立刻黑下来,“不许叫我老陈,叫小陈!”
众人大笑,蔡林借酒装疯道:“大陈!大陈!你这体积叫小陈各应。傻了吧唧的还小陈呢。”
男生很多这样的,喜欢拿别人的外貌取乐,轻浮之至。
我们都以为老六要生气了,孰料她老人家笑得媚眼如丝撒娇道,“叫人家小陈嘛。”
我心下叹口气,老六,没人要你,实在也是咎由自取。
没有谁能强迫你,自己要当人家脚下的泥,还有谁拦得住?
老六说得兴起,根本不看他人表情,开始滔滔不绝抱怨自己东西多,累赘,“光鞋就二十六双,放都没处放,真麻烦啊。”
蔡林笑,“真有钱啊您。”
老六十分开心。
今年过节不收礼,大家一起玩傻B。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我妈说我很小的时候不爱穿鞋袜,喜欢光着脚到处乱走。那时楼下有块草坪,我经常趁人不备跑到上面去,把自己埋在草丛里。
其实我现在也喜欢光脚走在草地上,但是不敢。
我上初中的时候狂爱周华健,当时他有一首不出名的歌《为什么我要走》,我一直记到今天。
“回头望过去最满足的日子
多么无知不轻易怀疑
渐渐看通了学了懂了倦了醒了
花也谢了开了船离岸了等不到退潮
从前没计较到底多少是多多少是少
不希望明了
渐渐觉一切重要一切亦有需要
得到后弃不了
从来没有那会发觉有缺少
是为什么需要奋斗战胜对手不能停留
才能蠃到赞扬和成就
却未能随缘随时随意赤脚到处去走
别问为什么我要走
事业梦想感情祈求无穷无休不能回头
占有太多但是没理由”
是为什么需要奋斗,战胜对手不能停留,才能赢得赞扬和成就?
却不能随时随缘随地,赤脚到处去走,别问为什么我要走。
现在我穿一双招待会上穿过的紫红色短靴。好象童话,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千方百计的弄来一双红舞鞋,穿上脚,骄之同杰,旋转跳舞,谁知道竟没法停下脚步,跳跳跳,不停的跳,精疲力倦,还是得跳。
结果是她哭了,愿意脱下红舞鞋,但已没有可能,一路跳远,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真倒霉。
我不怎么说话,懒得说。用红酒封自己的嘴。这三年来我变得沉默。外系不熟悉我的男生传说城建系的林小蓓比西门吹雪都冷。一个人总要长大,女人尤其应该懂得什么时候闭嘴,聒噪的女人很可怕,也很幸福,如果一个人能坚持喋喋不休的话,至少说明他走得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大挫折。谁说无知不是幸福?曹雪芹倒大彻大悟了,那是鲜花锦绣烈火烹油偌大一份家业换来的,我宁可一辈子做快乐的傻子,糟蹋琴棋书画蹂躏花鸟虫鱼,替桃花发发愁,多么自在。
在KTV包房里我一直点周杰伦的快歌。一门心思去跟节奏就不用想其他的事。我一坐下来就觉得胸闷气短,干脆一直站着,充当K歌之王。
“我不想就这样一直走
每天都遇上充满敌意那种眼光
等机会就是要打倒对方
这种结果我不要这虚荣的骄傲
这目的很好笑
我其实都知道
你只是想炫燿
我永远做不到
你永远赢不了
永远都赢不了
走乡下寻找哪有花香
坐车厢朝著南下方向
鸟飞翔穿过这条小巷”
鸟飞翔?我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有鸟儿飞过吗?天空并没有翅膀的痕迹。
我情绪渐渐高涨起来。酒精在我的血管呼啸而过,好热。
我放下麦解开大衣扣子,众人一哄而上抢麦,我趁机溜出门。
远处有诱人的节奏,我闻声走进地下一层,还是这儿好,音乐正,人多,热闹,振聋发聩的声浪侵袭神经,劲歌如雷,尖叫不断,听着就浑身舒坦。青春就应该是一头活生生的动物。
上帝欲令一个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我都已经疯狂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灭亡?
远处有个帅哥正嬉皮笑脸地勾搭调酒的妹妹,我旁边好几个女孩儿腻腻地看着他笑,互相推搡着。我皱皱鼻子,“没用的东西,看我的。”随即振臂高呼:“嘿!小甜甜!看这里看这里!”
帅哥笑了,走过来,“我不是小甜甜。”
我揪着他领子打量半天,“靠,你真不是,你连猴子都不是。”
“我不是什么?”
(二十七)(4)
音乐太吵,我扯着嗓子冲他喊:“不是猴子!”
“怎么说话呢?找猴子上动物园啊。喝多了吧妹妹?”
“不可能!我喝多了以后纯情着呐。除了我爱你都不说别的。猴子答应来看我的,但是他又不来了,不来也好,你说呢?”
帅哥听不明白,但是他指着我的口袋,“当心丢东西。”
我莫名其妙地低头看,才发现手机在口袋里疯狂振动。
一接起来就听见老马丧心病狂地大骂,“操!你死哪儿去了!”
我回到包间时他们大多不唱了,看看表学校已经关门,大家横七竖八,躺的躺坐的坐,围着果盘胡说八道,老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正站在走廊里高唱马赛曲,后面一堆起哄的人。老六粘蔡林身边不停唠叨,蔡林红着脸反复说,“我有女朋友我有女朋友。”
哈哈哈哈,自作自受。
我拿起麦很认真地挑歌,说来不好意思,以泼皮无赖,乐观豁达著称的文学女青年或者文学女流氓俺,喝高了以后喜欢唱的全是悲伤凄惨的小调儿……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一杯冰冷的水……然後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我变得懂事了……我又开始写日记了……那你呢……没有时间好好爱你……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来不及……我就是来不及为你唱首情歌,我就是来不及为你变成好人,我就是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没有人看,但是俺一样摇头摆尾声情并茂唱得投入,最好谁也不要来烦我,谁也不要听懂我想唱什么,因为懂得,所以寂寞。
后来我是怎么退场的我记不太请了,也实在是真的累了。我蜷在沙发上看短信,屏幕显示有N条未接电话,全是猴子,我拿蔡林的大衣蒙着头给猴子打电话,“黄河黄河?我是长江,请回话,请回话。”等到猴子惺忪的声音响起来时,我乐坏了,“哈哈,没事儿,我试电话呐,猴子……猴子?”
猴子不无苦涩地说:“我在。”
“猴子?”
“我在呢。”
“嘻嘻,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猴子……猴子?”
“我在这里呢。”
我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听他的声音,我什么都不奢求,能听到他就很好,这可能是现在唯一一个愿意用心听我说话的人了。现在我想听他的声音,就这样。
“小蓓?你在哪里?好吵。你是一个人吗?告诉我,你在哪儿呢?你没事吧?说句话啊,乖,你怎么了……”
我的眼泪慢慢从眼角沁出来,微微哆嗦着。想张口回答却一口吐在了蔡林的大衣上。一口接一口吐得不亦乐乎。天旋地转。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自己的胃和喉咙,痉挛着,酸楚着,我吐得满脸满身。
蔡林和老马过来扶我,我挣扎着推开他们,爬到沙发一角捡起手机,抹了把眼泪,“猴子,我想跟你说一句话,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没有反应,我抱着手机大叫“猴子猴子”,还是没动静。老马怪怪地看了我一眼,从地上捡起手机电池,给我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