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斗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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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在金殿上,乾隆就说了:
“刘墉,你书写‘观风’‘听月’,并配诗两首,太后实为高兴,特命朕加封于你,怎奈你官至极品,无法再封……”
你这官儿到家了,都见官大一级了,还怎么封呢。
“……这么办吧,现在朕加封你为八旗副都统,赏戴双眼花翎!”
有人问了:封个八旗副都统,干吗费这么大劲哪?
按清朝的制度,是“汉不纳宫,满不点元”,汉族人不进宫选嫔妃、满族人不点状元。还有汉官不能封都统。都统是掌管军队的,让汉人当都统,皇上不放心。刘墉是汉官哪,这回封他八旗副都统,可以说是破例啦。表面儿上,这是多大荣耀啊!私下里,乾隆心里明白,和申是八旗正都统,刘墉你是八旗副都统,你是副的,你不是见官大一级吗?这回见着和申,你大不了啦!
哎,您瞧皇上这点儿心眼儿!
刘墉回到家,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儿。我是见官大一级呀。这回倒好,给我找个“婆婆”。他是正的,我是副的,等明儿他再见着我,那鼻子眼儿还不朝着天!不行,得想个主意治治和申,想个什么主意呢?
有人说了,刘墉想主意治和申,是不是他这人度量太小啦?
哎,您可别误解,不是这么回事儿。正的、副的,刘墉不在乎。主要是和申这个人哪,行为太可恶啦!他依仗官威,欺压群僚,祸害百姓……。就拿每天下朝来说吧,不直接回府,故意的要在北京四、九城转一圈儿。明面儿上,他是九门提督哇,得巡察防卫呀。其实呢?就是成心摆谱儿、抖威风!比他职位小的官儿,在大街上遇见他,都得在路旁边儿下轿恭候,大礼参拜。哎,他要的就是这个“份儿”。
和申下朝了,往轿子里一坐,前边儿铜锣开道。这“开道锣”打多少下,也分品级。打七下儿的是知县;打九下儿的是知府;打十三下儿是道台;打二十五下儿是巡抚;打三十二下儿是王爷;要是打起来没完的,那……那是耍猴儿的!
最前头是个净街的,手里拿着皮鞭子,啪!啪!左右一抽,嘴里喊上啦:
“车马停蹄,行人止步,闲散人等,闪开大路,家家关门,处处闭户,如有违犯,定打不误!”
您听多厉害?!
和申这么一净街、一摆谱不要紧,后门桥那一带摆饭摊儿的,算倒了霉啦!怎么?他老从那儿走哇。冬天还好点儿,夏景天儿麻烦啦,早晨预备好了的包子、稀饭,想卖俩钱儿养家度日。和申过来一净街,全得收摊儿关门儿。赶紧过去还好,再遇着个官儿,当街一见礼,俩人一麻烦,等和申把谱儿摆够了,他走了,再想卖呀,别卖啦!怎么?包子也臭了,稀饭也馊啦!
再说刘墉想好了治和申的主意。他来到后门桥儿,找着摆饭摊儿的,说了:
“我听说,你一锅稀饭都馊啦?”
卖饭的赶紧跪下了:
“中堂大人,我三屉包子,一锅稀饭,全完了。”
“噢,起来,起来。不要紧,那锅馊稀饭我要啦。”
卖饭的一听,愣住啦:
“大人,您要啦?”
“啊。张成,给他拿二十两银子。”
张成也纳闷儿啊。我们中堂什么毛病啊?花二十两银子买锅馊稀饭?!拿银子吧。把二十两银子递过去。卖饭的不信哪,好稀饭也值不了二十两啊。大概我是做梦吧?哎!我听人说呀,是梦不是梦,咬咬手指头就知道了。一咬不疼,那是做梦;一咬,觉出疼来了,那是真事儿。嗯,我得咬咬试试,把手指头往嘴里一搁。你倒慢着点儿啊。铆足了劲儿,“吭哧”就一口。
“嗬!真疼!”
哎,那能不疼吗?!谁让你咬来着!
卖饭的也顾不上疼了,咕咚又跪下了:
“中堂大人,您老真是救命恩人哪……”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快起来。张成、刘安!”
张成、刘安赶紧过来了:
“伺候中堂。”
刘墉说:“你们俩去看看,那稀饭‘馊’成什么样儿啦!”
“嗻。”
张成、刘安过去一闻:嗬!这股味儿熏脑浆子。
“中堂,这味儿可够冲的啦。”
刘墉说了一句话,把张成、刘安全闹糊涂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二十两银子总算没白花!”
张成、刘安心说:啊,还没白花哪?
“你们俩也别闲着,把那馊稀饭泼到甬路上去。”
“泼……中堂,那味儿要散开,就更大了。”
“啊,就要那馊味儿。”
“要……要那馊味儿?中堂,您这是干什么呀?”
“少说废话,让你们泼就泼,待会儿再把甬路打扫干净喽。”
张成、刘安一听,一会儿泼,一会儿扫,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刘墉一看,他俩站那儿啦,着急啦:
“哎,等会儿和申就过来了,还愣着干嘛,快点儿干哪,泼!”
“哎,泼!”
馊稀饭全泼甬路上了。一会儿功夫,后门桥那一溜儿,是怪味刺鼻,又酸又臭啊。正巧,刮阵小风,刘墉在上风头儿一站,等上和申啦。功夫不大,哎,和申来了。他正好是顺风儿,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儿,猛往轿子里灌,呛得和申直咳嗽。
“和喜,怎么这么大味儿啊?”
“回中堂的话,大概……大概是后门桥底下,淤泥气味吧。”
“嗯,那……往后别走这股道啦。”
“嗻,绕道!不走这儿啦。”
摆饭摊儿的一听,高兴了。嘿!好。你往后不走这儿啦,我们也省得关门儿收摊儿啦。
和申的轿子刚要抹头,就听有人喊上啦:
“刘中堂在此恭候——和大人!”
和申探头一看,刘墉在道边儿上站着呢。他心里这个美呀。嗯,你刘墉不是见官大一级吗,这回大不了啦吧?我是正都统,你是副都统,道上遇见了,你得下轿恭候,给我施礼。
“落轿。”
和申从轿子里一出来,刘墉就迎上去了,说:
“和中堂吉祥如意,待我大礼参拜!”
说完,一撩补褂,那意思是要跪下磕头。和申一想,他要跪下磕头,我得往起搀他呀,怎么搀哪?也得跪下一条腿呀。和申说:
“唉,不必如此……”
说着话,和申跪下了。用手一搀,没搀着。就听刘墉说:
“中堂免礼!”
和申抬头一看,“噢,我给他跪下啦!”
金殿斗智之六、替兵讨赏
刘墉诓了和申一跪,回家睡觉去了。晚上睡醒一觉,又琢磨上啦:你和申不是爱亮“份儿”吗?我叫你亮!这一次还不行,还得再想个主意。哎,对,我就这么办。
第二天早朝,刘墉往品极台前一跪:
“臣,刘墉见驾,参见吾皇万岁。”
乾隆说:“刘爱卿,有何奏章?”
“启奏万岁,臣上朝之时,走在街市之上,见八旗兵丁甚苦,食不充饥、衣不遮体,请我主万岁,圣明裁决。
那意思是:您给想个主意,救济救济八旗兵丁。
乾隆一听,嗯?心说:不对呀!我封你八旗副都统,就是让和申管着你呀,省得你见官大一级了。怎么?刚当上副都统,就给八旗兵丁讨赏来啦?就算八旗兵丁真这么苦,你也得跟和申商量商量啊,你一个来,算怎么回事啊?夺权!多事!好,我再问问:
“刘爱卿,听你之言,是为八旗兵丁讨赏吗?”
乾隆心想,我问完了你要顺口答音,说:“正是”。就打你个“多事”“夺权”。多事、夺权怎么样?降级罚俸!
要换别人,准得顺口答音说“正是”,那刘墉多机灵啊,一听就明白了。等乾隆问完了,刘墉说:
“启奏万岁,臣并非给八旗兵丁讨赏。”
“并非讨赏?那你说这话干什么呀?”
“为得是江山社稷,恐怕我主江山不牢,社稷不稳。”
乾隆当时就火了:
“胡说!我大清江山定鼎以来,各国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版图也不在元朝忽必烈之下,我大清怎么会江山不牢,社稷不稳哪,啊?”
“万岁,您说得不错。可如今八旗兵丁食不充饥,衣不遮体,吃不饱、穿不暖。那外国使臣来到中国,一看我大清兵丁这样的苦,必然军心涣散,不堪一击。他们会生侵略之心,挑起战端,犯我疆土,残害百姓啊;如若让八旗兵丁,穿暖了,吃饱了,每日抡刀舞剑,以壮国威,外国使臣看后怎敢轻视中华?臣实为您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乾隆一听,嘿!他还真有的说呀?!明明他来讨赏,还说是为我好,怕我的江山不牢,社稷不稳。话又说回来了,八旗兵丁要衣冠齐整,吃饱喝足,也确实有好处。
“好,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面子上,赐给八旗兵丁两个月恩赏,下殿去吧。”
“谢主隆恩。”
可刘墉不走,又说上了:
“万岁,臣还有本奏。臣乃八旗副都统,想那和申是八旗正都统。八旗兵丁食不充饥,衣不遮体,正都统他能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不上殿讨赏呢?常此下去,岂不是有意官逼民反吗?”
皇上一听,哎,对呀!和申这东西太可恶了,你是正都统不来讨赏,让刘墉这个副都统来讨赏,嗯?!
“刘墉你下殿去吧,宣和申上殿!”
刘墉走了,把和申叫来了,乾隆是狠狠地把他训斥了一顿。
哎,您说和申挨这顿训多窝心!
刘墉下殿之后,干什么去了?回家睡大觉去了。把赏讨下来了,他没事儿啦。和申呢?可忙上啦,到户部领银子,点花名册,发放军晌,这是正都统的事儿,他得顶着呀!刘墉睡觉去了,和申忙得一天一宿没睡!
赶到第二天,刘墉来到品级台前一跪,又说上了:
“臣,刘墉见驾,参见吾皇万岁。”
乾隆说:“刘爱卿,有何奏章?”
刘墉哪,真拉得下脸来。还是昨儿那一套:
“启奏万岁,臣上朝之时,走在街市之上,见八旗兵丁甚苦,食不充饥,衣不遮体,请我主圣明裁决!”
皇上一听,怎么又是这一套哇?你昨儿不是来了一回啦吗?我要再一问他,他又告诉我了——为大清的江山社稷,恐怕江山不牢,社稷不稳。麻烦半天还得依着他。得了,有再一、再二,他不能再三。对。
“好,好,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再赏八旗兵丁,两个月的恩赏,下殿去吧!”
“谢主隆恩。”
刘墉下殿又回家睡觉去啦。和申接碴儿忙活,户部领银子,点花名册,发放军饷,又一天一宿没睡!和申光受累还不算哪,还得挨骂。怎么挨骂呀?点花名册领银子的时候,兵丁跟兵丁就说了:
“哎,我说,你瞧咱们这头儿。”
“哪个头儿啊?”
“蜡头儿啊!”
“噢,和申哪!”
嘿!和申正巧站他们身后头,他俩也没看见。和申心里这个气呀,堂堂的八旗正都统,背地里竟有人敢叫我外号儿!刚要发作,一想别忙,听听他们还说什么。
“哎,蜡头儿怎么啦?”
“怎么啦?这个八旗正都统让他当,咱们算倒了霉啦。你看刘中堂多好,人家刚当上八旗副都统,就给咱们讨下四个月的银子来,你说,和申算干什么吃的?多可恨哪,这个蜡头儿,还是打‘气死风灯’去吧!”
和申一听,嘿,我这骂挨得多窝心哪!噢,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哪,不年不节,皇上赏什么银子呢。赶情是罗锅儿的毛病。好哇,你个刘罗锅儿呀,你去讨赏也得跟我说一声呀,你买好儿也不要紧,让我受累,受累也没关系,挨说,挨说还不算,背地里还得挨骂!我怎么那么倒霉呀?!行啦,咱们明儿见着再说!
到了第三天早朝,和申早早就在朝房等上啦。怎么?他怕刘墉再上殿奏一本哪!等着等着刘墉来了。和申过来一点头儿:
“啊,刘中堂,早啊?”
“啊,不,今儿您早。”
“刘中堂,我想跟您谈点儿事情,行吗?”
“噢……和中堂,有什么事您请说吧。”
“这个……,我可并不是说我是正都统,您是副都统,看不起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您要想给八旗兵丁讨赏,您可以跟我商量商量,研究研究。咱们俩人儿一块儿上殿讨赏去,多好啊。这样呢,我就省得挨骂啦。我让八旗兵丁骂了一通儿,说我不管事;您这儿呢,落个好人儿。话又说回来了,我和申也不是不管八旗兵丁啊,到了时候我就该讨赏啦。什么时候啊?每年“冬至”。这天,皇上得去天坛祭天,这时候,皇上头一个穿貂褂。然后,文武百官第二天也跟着穿貂褂。“冬至”天儿冷了嘛。皇上从天坛回来,我给八旗兵丁讨赏。皇上穿暖和了,八旗兵丁怎么办呢?这时候再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