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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金融大风暴-第13部分

小说: 金融大风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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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    
    “这就是于桐的故事。”    
    “这其实应该是很多人的故事。文穷而后工,没有心灵创伤,生活磨难,哪儿能激发灵感,创作出有血有泪的作品来?任何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结果都是灿烂的。”    
    尤枫的说话充满信心,听得人精神奕奕。    
    殷家宝禁不住冲口而出:    
    “尤祖荫先生如果早听到你这番话就好了。”    
    尤枫没有作声。    
    她把视线放到街上走着的年轻人上头。    
    “没有一个是方力吧?”她问。    
    殷家宝摇头,他知道尤枫在故意转换话题,因此很有歉意,道:    
    “尤枫,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你父亲的事。”    
    “是的,别提起,新痛犹在,新恨犹存。我告诉你,天下间我至爱是我的父亲,因为他不肯抛弃我和我母亲。那是一个很感人的爱情故事,以后有机会才告诉你吧!”    
    殷家宝默然。    
    他想到尤祖荫是怎样死的。    
    这跟他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第二部分金融大风暴(15)

    殷家宝看一看尤枫美丽的侧面,忍不住要向她拿一个重要的答案。    
    “尤枫,你会痛恨令你父亲走投无路的人吗?”    
    尤枫回转头来,睁了殷家宝一眼,才说:    
    “任何人都会犯错,包括自己在内,是不是?所以我母亲教我,从小就要学习原谅别人。”    
    殷家宝微微松一口气,继续专注地听尤枫说下去。    
    “所以,我从来不记恨,只除了害我父亲自杀的那个人是个例外。我对他有诛之而后快的欲望,终有一天,我一定要为我至爱的父亲报仇。”    
    殷家宝整个人像从天空中被推下去,很快脑部晕眩至木无知觉。    
    尤枫开车把殷家宝带回家去时,已经是凌晨五时多了,他们明显地是无功而返。    
    屋子里只有樊浩梅等候他们回来,方明已经累透了,跑回房间睡觉。    
    尤枫安慰樊浩梅说:    
    “明天吧,天亮了一定找到方力。”    
    樊浩梅拍拍尤枫的手,道:    
    “谢谢你,尤枫,你真好。”    
    “别这样说,阿梅姨姨,对我父亲好的人,我会记恩记一辈子,报答你们还来不及呢!”    
    “回家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联络。”樊浩梅送尤枫到大门口。    
    忽然,樊浩梅拖起尤枫的手,带着她去抚摸那扇木门上一道黝黑的凹痕,正正在门眼上头。    
    “你看,尤枫,这是什么?”樊浩梅问。    
    尤枫摇头。    
    “是方力那傻孩子弄出来的一个给我的纪念品。”樊浩梅说着这话时,喉咙是卡着什么东西似的:“他从小就长得高,经常把头伏在这大门上,从门眼看看来人是谁,正好就是这个位置了。每逢我外出未归,方力就老站着,把额抵着这大门,要把整个头脸挤到门眼去似,日子有功,门眼上就起了这个黑圈。    
    “我以前总不明白方力为什么要这样做,只以为他是个低能的傻小子。不是的,他有他的意思。    
    “在他的心目中,没有比母亲更重要了,他能早一分钟看到我回到他身边来,也是安慰,因此他可以整个钟头,一动都不动的伏在门上,门上这泓黑圈其实是他送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说罢了,樊浩梅竟忍不住伏在门上哭起来。    
    殷家宝知道方力才真是母亲心上的至爱。    
    说到底,他是樊浩梅的亲骨肉。    
    儿子的缺陷加添了母亲的歉疚,更令她的一颗心全放在方力身上。    
    殷家宝抱住了樊浩梅说:    
    “妈妈,别哭,我一定会把弟弟找回来。”    
    才这么说罢,尤枫的手提电话就响起来,她意识到这个时候的电话铃声全是有关方力的信号。    
    果然,尤枫听完了电话之后,就欢呼地宣布:    
    “找到方力了。”    
    是的,找到方力了。    
    新界的一位计程车司机从同业的传呼之中得到消息,在早上六时左右看到公路上有位年青的小伙子,背着一个布包,不停地往前走。他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运动衫特别养眼醒目,当时这位叫阿炳的计程车司机就断定这小子会是方力。于是他把汽车停下来,下车去跟小伙子打招呼,对方一开腔,阿炳就知道找对了人了。    
    他用传呼机跟电讯中心通话,道:    
    “快告诉阿成,这小伙子说:他要回家去找他妈妈,有礼物要给他妈妈,昂藏七尺的男人说这种孩子话,不是白痴儿是什么,准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方力无疑。”    
    阿炳负责把方力哄住,要他稍稍停下来,等他的妈妈来找他。    
    果然,樊浩梅、方明、家宝等人坐了尤枫的汽车,直赶入粉岭平斜一间纸厂的门口,看到了阿炳守着方力。    
    “方力!”樊浩梅叫。    
    一下车,她就飞奔过去拥抱着方力,泪流满面。    
    方力可是笑哈哈的,非常兴奋的样子,他见到樊浩梅之后,还仰起头来对阿炳说:    
    “看,阿炳哥,我说得对吧?我家就在附近,走呀走呀的就到家门,见到我的妈妈了。”    
    众人只围站在方力身边,谁都没有说话。    
    也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樊浩梅拥着方力的双肩,问:    
    “孩子,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下班了,他们把我放下,我就走呀走呀,不断地走回家来了。”    
    “孩子,你不断地走了十二个小时了,你知道吗?”樊浩梅一边问,一边替方力揉去脸上的汗水和灰尘。    
    方力还是咧着嘴,非常兴奋地说:    
    “妈妈,我上班了,像姐姐一样上班了,他们叫我做的功夫,我都做了。看,他们奖给我的东西,都在背包里,我拿回家来送给你。”    
    方力从布包摸出了一块三文治来,那三文治怕是已经让方力捡出来放回去千百次,雪白的面包上已经沾满了灰黑的指纹。    
    “孩子,他们奖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吃?”    
    “吃了不就没有办法让你知道我拿了奖品了吗?方力才不是个傻孩子呢!”    
    “方力,乖孩子,你连晚饭都没有吃,一定很饿了。”    
    樊浩梅才这么一说,方力就立即哭起来。是母亲这么一提,他才省起自己饿得前肚贴后肚。    
    殷家宝上前去,打算拖起弟弟,先上车回家去,谁知方力脚一沾地,就更哭得厉害,人赖在地上,再不肯站起来。    
    “怎么呢?方力,我们回家去了。”    
    “我的脚痛啊,走不动。”方力说。    
    樊浩梅替方力松了球鞋的鞋带,把鞋袜脱了出来,吓傻了眼。    
    方力的一双脚都长了水泡,有些水泡被戮穿了,血水和脓都跑出来,碰一碰就会痛得他呱呱大叫。    
    樊浩梅当场跪了下来,抱着儿子的脚,眼泪簌簌而下: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让你受苦了。”    
    樊浩梅的隐痛是不难理解的。    
    一个正常的孩子不会无目的地、不断地向前走,只为要找他的母亲。    
    一个不是天生纯孝的孩子也同样不会漠视肉体的苦楚,只为了要向母亲证明他是如何的爱重她的。    
    方力的脚过三五天就康复过来了,可是,樊浩梅心上的伤口,是难以缝合的。就算痊愈了,也必留下一个疮疤。    
    这个疮疤可以隐藏起来,却不会磨灭。    
    樊浩梅可以不让别人看到它,却每至夜深人静,自己就会揭开来细细观看,痛彻心脾。    
    自然,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有个不正常的孩子尤其要勉力把日子正常地过下去。    
    于是,樊浩梅一家人商议的结果,决定仍然让方力到文艺图书公司的发行部去工作,那种把印好的图书一批批上架的粗工,的确是方力应付得来的。    
    每天有班可上,使方力的精神有所记托,体力也可获宣泄,的确对他身心有利。可是,试过失踪的意外,樊浩梅就坚持每天亲自带儿子上班下班,免得他再走失了。    
    这天,在陪着方力上班的途中,方力忽尔问母亲:    
    “妈妈,你疼爱我还是疼爱哥哥呢?”    
    樊浩梅笑说:    
    “傻孩子,干么问妈妈这个问题?”    
    “你疼爱我,所以带我上班,可是啊,将来哥哥也要上班的话,你是带他上班还是带我上班呢,也真够你忙呀!”    
    樊浩梅听呆了。    
    方力的说话叫她忽尔省起殷家宝回港来一段日子了,还没有找到工作。    
    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以家宝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找工作不应是件难事。    
    樊浩梅心想,家宝这儿子从小就品性纯善,老能忍辱负重,不论怎么苦,轻易不谈自己的难处。回港之前或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不曾好好的向他查问呢?自己也未免太大意了。    
    于是,家宝的事上了樊浩梅的心。    
    当夜就立即抓紧机会,待家宝看完了电视新闻之后,樊浩梅就对他说:    
    “家宝,我给你弄了你最爱吃的白果腐竹糖水,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殷家宝立即精神奕奕地答:    
    “太好了,让我到厨房去盛吧!”    
    母子二人在厨房里忙过了一阵子,把早预备好的糖水加热了,盛起热气腾腾的两大碗甜品来,樊浩梅就说:    
    “陪妈妈坐到吊桥去,边吃糖水边谈谈话,好吗?”    
    “好。”殷家宝回应着,顺手抓了张小凳子,就坐在樊浩梅身边去。    
    “这些天来,老不见你在家,你到过哪些地方去了?”樊浩梅问。    
    “去看一些旧同学,也到猎头公司去了。”    
    殷家宝睁大眼睛,连连撒了两句谎话,在他,感觉很奇怪。他已决定叫自己开始习惯说一些不是实情的话,在不要令母亲担忧的大前提之下,家宝并不觉得羞愧。    
    “还没有找到工作吗?”    
    “没有,人浮于事。”    
    “本城的失业率其实很低。”    
    “人找事,事找人,彼此合适的机缘还未到来,也叫没法子的事。”    
    “家宝,你是有些事隐瞒着我,对吗?”    
    家宝张着嘴,却一时间想不出应如何回话。    
    这个漏洞未免大了。    
    


第二部分金融大风暴(16)

    樊浩梅虽沉实,却始终是个聪敏人,她叹一口气道:    
    “家宝,你隐瞒你的苦处,也算是不孝。”    
    “妈,你说得太严重了。”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孝顺,我才不能不这么说。”    
    殷家宝知道自己不向母亲提供个满意的答案,她不会安乐。    
    樊浩梅已肯定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儿子的确有心事,有隐衷。    
    殷家宝想,长此下去也真不是个办法。那宗嘉富道的大案子萦绕心头,再深厚的功力也无法叫自己若无其事。要向母亲和盘托出,是万万不能的事,只可以采取折衷办法,把事件的程度淡化轻化,那反而能安母亲的心。    
    家宝想停当了,便给樊浩梅说:    
    “说实在的,我怕在本城很难找到工作。”    
    “为什么这么没信心?”    
    “我在美国遭遇到很不公平的对待,苦苦经营,上司却把功劳转给了另外一位同事,否决了我升职的机会,我因而跟上司生了执拗,这可更糟,彼此翻了脸,我辞职之后,公司拒绝给我发推荐信。”    
    “上司是洋人?”    
    家宝点头。    
    “那位冷手执个热煎堆的同事,也是洋人?”    
    “是有种族偏见这回事吧?”    
    “我不敢说没有。”    
    “妈妈,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孩子,有些事千百年都不会变,我们没话好说,只有自行努力,把不公平的形势扭转过来。”    
    “是的,妈妈,我会努力。”    
    樊浩梅真的以为自己探讨了儿子的苦衷,她不但上了心,而且伺机去为家宝解决疑难。    
    这天机会到了。    
    是李善舫在接受樊浩梅的按摩时,自动向她提起的。    
    李善舫说:    
    “阿梅,那天跟你上我写字楼来的是你的长子,对吗?”    
    “是的。”樊浩梅答。    
    “很英俊,谈吐也斯文,是不是你曾经提过在美国留学的一位?他是念什么科目的?”    
    “念经济的,在美国做了几年工作,现今打算在香港定居了。”    
    “为了陪伴你?”    
    “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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