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安全局-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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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骨灰盒里的骨灰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就像一只只萤火虫飞了起来。飞向老守墓人,一只只被吞噬不见。老守墓人的悲伤就像黑洞,吞噬一切,连光也不能逃逸。妖孽的唇角翘了起来,仿佛也变成了萤火虫。飞向另外一个巨大的悲伤。黑洞一样的悲伤——
至爱令人忧,至爱令人怖;
若离至爱者,无忧亦无怖。
妖孽摇摇欲坠,缔造者的四维全息一闪一灭。未亡人先生和彼岸花都看出了不对劲——空花夫人的骨灰盒触发了妖孽和缔造者的双重角色代入。
“坟墓里也需要爱的火焰。”未亡人先生对着妖孽大喊。
“不要走上自我的疚途。”彼岸花也大喊。
疚途?!自我的疚途?!
妖孽憟然而惊。妖孽知道疚途是心理操控的一种。心理操控通过阴险、欺骗或虐待性的手法,来改变他人看法和行为的社会影响过程。心理操控里面包含了非常多的手法和策略,比如撒谎、合理化、撇开话题、言辞闪烁等等。疚途则是心理操控里面一种比较特别的恐吓性质的策略。疚途一方通常会在良知的层面指责受害者不够关心,太自私,或者太心安理得,从而让受害者感到愧疚,迫使受害者一直处在自我怀疑、焦虑和顺从的状态。自我的疚途则意味着受害者对受害者本身施加伤害。双重伤害。
小树的爱不是疚途,是自己让爱变成了疚途。爱就是爱。一瞬间妖孽风轻云淡。
妖孽感激地对彼岸花点头微笑。彼岸花接过了空花夫人的骨灰盒。两个女人凑到了一起,一边在八卦锁上敲敲打打,一边窃窃私语,形如闺蜜。
天敌变闺蜜?!
未亡人先生咧了咧嘴,牵住小树的手,眯着眼睛,呲着牙齿,就像一条准备争食的疯狗。
而缔造者不停呢喃“坟墓里也需要爱的火焰”,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开始了对殉葬者的处理:“我知道你们,一如你们知道我。今夜不是叙旧,不是道别,更不是指引。人可以一时逃避,但终将面对自己。今夜我只说一句海洋之歌的老话:不能用于置换和交易的,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
“缔造者,我们该何去何从?”老殉葬者嗫嗫嚅嚅。年轻的殉葬者咬牙切齿。
“你们需要选择。但没有真相,就没有公平的选择。”
“该死的,那就给我们真相!”年轻的殉葬者叫嚣。
“不,”老殉葬者恐惧地摇头,祈求着,“我们不需要真相。我们不需要自由。我们只需要活着。”
不管需要还是不需要,真相就在那里。缔造者隐去,真相浮现。有主之地、无主之地、虫族之灾、奇点集团和盗墓人军团横空出世、艾滋末日、小镇计划、奇点元年、非艾滋基因疫苗持续接种者沦为“必需食物”、圆月法案……缺失了69年的真相从四维全息里灌注到了殉葬者的脑域。
“这不是真的?”殉葬者面如土色。
“你们有权利作出自己的判断。我有权作出自己的决定。如此而已。”
“什么决定?”殉葬者异口同声。年的殉葬者与老殉葬者不在壁垒分明。
“明天,”缔造者缓缓扫过殉葬者,“海洋之歌将开赴征伐奇点帝国的第一线。”
“缔造者,请不要抛弃您的子民……”
“缔造者,用海洋之歌征伐奇点帝国就是以卵击石……”
“缔造者,我们愿意永远为你守护海洋之歌,只要您收回错误的决定……”
“你们不是我的子民,你们属于你们自己。相信我,不能用于置换和交易的,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缔造者不为所动。
“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海洋之歌是我们的。我们建造了海洋之歌。”
“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忘记这些文件吧!”缔造者好整以暇地翻着手里的文件,并且念了出来,“海洋之歌的所有权证明文件,哦,还有你们的劳动合同。尽管你们曾经穷凶极恶,但这是我的地盘。永远都是。如果时间久得让你们遗忘,我不介意重新证明一次。”缔造者竟然微笑了起来。
重新证明一次?!
老殉葬者不约而同地打着冷战。并传染到了所有的殉葬者。殉葬者就像待宰的寒鸭一样瑟瑟发抖。
“缔造者,你忘记了你的初衷了吗?你还要再次背叛空花夫人吗?”
“初衷?!”
“对,初衷。你和空花夫人建造海洋之歌前说过:‘我们的海洋之歌,是一个教师之邦,所以我们将关闭军营。我们的孩子腋下挟着书本,而不是肩上扛着步枪;我们努力说服对手,而非击败他们;我们愿意将跌倒者扶起,而不是去压碎他们。因为我们相信谁也不能掌握绝对真理1。’我们为了你的初衷而奋斗一生,你却无情地抛弃我们。”
缔造者面带微笑,不置一词。
“凭什么人人都在烂泥里打滚,偏偏你要炫耀自己的高洁?”殉葬者们绝望地咒骂。
“英灵不死!亡灵安息!”缔造者突然高声大喊。整个海洋之歌沉寂了下来。
“那我们算什么?”殉葬者鼓起勇气小声诘问。
“你们应该自己决定自己是什么?但请记住一句话:不能用于置换和交易的,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缔造者顿了顿接着说,“作为你们曾经的雇主,并且看在空花的面子上。我给各位提供如下建议:你们可以选择留在海洋之歌终老,也可以选择离开。选择离开的,可以带走相应的生存物资,明早八点集中在‘游骑二十四岛’,我保证我的秘书长彼岸花小姐,会竭尽全力送你们去相对安全的星际。她有这个能力。最后我还有一个善意的提醒:你们也知道空花非常不喜欢有人把家弄得乱糟糟,因为家一旦变得乱糟糟,空花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当然我的心情就会变得更糟糕……”缔造者变得絮絮叨叨。像一个迟暮而寂寞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
“去死吧……”
“盗墓人军团如此强大,谁会傻到陪着你这个疯子去送死……”
“背叛者,你将不得好死。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殉葬者咒骂着一哄而散。狼奔豚突。“英灵不死!亡灵安息!殉葬者,晚安!”缔造者看着投入暮色的殉葬者喃喃自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只有海洋之歌依旧唱着安眠的歌谣。一如既往。1:节选自1987年诺贝尔奖获得者,时任哥斯达黎加总统阿里亚斯的演说,只将“国家”改为了“海洋之歌”。1948年的哥斯达黎加内战中,军人夺权,终止民选政府权利,但在1年之后,军人主动还政于民,为了避免此类事件重演,次年政府解散军队,并且宣布这个国家今后永远没有军队,并将之写入了宪法,成为世界上首支不设军队的国家,至于军费则全数转向社会福利、教育和文化支出。在1986年,奥斯卡。阿里亚斯。桑杰斯总统宣布,每年的12月1日为军队废除日。永远废除军队得到时任军人总统菲格雷斯推动,靠军队获得了权力,又自我废除军队,在这个世界上亘古以来没有第二个人。
第二十三章 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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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不死!亡灵安息!保有存在的勇气皆是英灵。守墓人,晚安!”未亡人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溯回者小树也跟着深深鞠了一躬。不是感召,而是模仿。
妖孽对此似乎视若无睹神情自若,压根就没有看小树和牢牢牵着小树的未亡人先生。只是桃花般的脸泛出一抹青气。
而正伙同妖孽对着八卦锁的虚拟键盘敲敲打打的彼岸花突然问道:“疯狗兄弟,什么是存在的勇气?”
“存在的勇气就是:自我不顾非存在的威胁而仍然肯定自己的存在。”未亡人先生言简意赅。
“能详细一些么?疯狗兄弟。”彼岸花显然对这个简短的回答不太满意。
不知不觉中,彼岸花和妖孽改变了自己的站位,以八卦锁为轴形成箭头形对称,既切断了未亡人先生察看八卦锁的目光,又方便操作八卦锁,更利于观察未亡人先生的动向。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对峙。犹如针与锋。
未亡人先生玩味地看了看小蜜蜂一样忙碌的彼岸花和妖孽继续说道:“存在是一个很难界定的概念,因为涉及精神和物质。所有这类概念只是表达了一个信念,即宇宙必定具有某种精神本质,而不是一个完全盲目的过程。我们无法否认,古往今来,以那些最优秀的分子为代表,在人类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精神性的渴望和追求。人身上发动这种渴望和追求的那个核心显然不是**,也不是以求知为鹄的的理智,我们只能称之为灵魂。我在此意义上相信灵魂的存在。进化论最多只能解释人的**和理智的起源,却无法解释灵魂的起源。即使人类精神在宇宙过程中只有极短暂的存在,它也不可能没有来源。因此,关于宇宙精神本质的假设是惟一的选择。这一假设永远不能证实,但也永远不能证伪。正因为如此,信仰总是一种冒险。也许,与那些世界征服者相比,精神探索者们是一些更大的冒险家1。英灵不死!亡灵安息!我认为老守墓人先生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精神探索者,更是一位伟大的英灵战士。”
未亡人先生再次躬身致敬。盗墓人对守墓人的致敬。
“我赞同未亡人先生的理论,”妖孽看到未亡人先生刚合上嘴,立刻接下了话茬,“大哲尼采说过,真实需要巨大的勇气,认识真实的自我也不例外。刻意否定自我存在的人往往有意无意地欺骗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和体验。真实的自我之所以被压抑到无意识的领域之中,这种自我欺骗起了重要作用。人忘掉他经历过的某些事情,有意地把它们逐出头脑。人类不断地致力于这样的自我欺骗。由此造成虚假的自信。真正肯定自我存在的人是很少的,有些人的自信不过是一种有益的盲目,似乎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内心的空虚,避免去看透自己,以维持虚假的充实。真正的自信者必是有勇气正视自己的人,而这样的自信也必定和对自己的怀疑及不满有着内在的联系。认识自我难,实现自我更难,而实现的困难又加重了认识的困难。最大的困难就在于,一个人一旦认识了自我,就要对这自我负起责任,也就是实现这自我,而这必然要付出重大的代价。不意愿付出这个代价的人,只能沦为殉葬者,最终成为亡灵。”妖孽长篇大论的同时,手并没有闲下来,依旧在虚拟键盘上跳舞。
此刻,一行红色的小字映照在了妖孽和彼岸花的眼睛里:魑蝠反应炉系统启动检索完成92%。彼岸花不动声色地对着妖孽努了努嘴。
得到示意的妖孽心领神会,继续喋喋不休:“而殉葬者恰恰在现实生活中是最多的,也最危险。他们靠一些生活的本能维持着,丧失了存在的勇气,也没有对自我的反省意识,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满足物质和身体的需要。他们就像羔羊,只遵循羊群效应的羔羊。”
“羊群效应?”彼岸花适时提出了疑问。
而妖孽完美地接过了包袱:“众所周知,羊的视力非常差,只能看到近处的东西,远一点的事物它就看不清楚,于是只好跟着眼前的那只羊走,而前面那只就只好跟比它前一点的那一只走。结果,整群羊都好像走向同一方向,但只要牧羊人将其中一只驱赶改变方向,其他的羊就会盲从。殉葬者根本不在乎谁是牧羊人?不在乎牧羊人将把他们驱赶向何方?不在乎前面是不是会让他们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也不在乎他们即将践踏肆虐的是不是人类最后的精神花园?”妖孽眼中泛起了泪光。妖孽想起了被人工智能新智人种族繁衍规划局统治,行尸走肉的新智人世界。
“所以刚刚经历的最后通牒博弈之战,不是小树战胜了殉葬者,而是殉葬者打败了殉葬者,人类一旦失去了反抗精神、战斗的意志就是一群待宰羔羊,”未亡人先生指着地上的殉葬者尸体,情绪激动了起来,近乎声嘶力竭地喊道,“如今的尼德人类是什么?是在群狼监视下靠圈养而生存反觉得安逸的羔羊;是乐于被奴役缺失统治反而无所适从的奴隶;是恃强凌弱苟安自/慰得过且过的独民;是禁锢思想自由缺乏主人精神反而恬不知耻相互吹捧的殉葬者;是不敢担当只求苟活丧失存在的勇气的亡灵……为他们战斗,为他们付出生命值得么?值得么?”
未亡人先生喘着粗气,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