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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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年轻,耳根极软。他点点头。“我近来听身边众侍从人等讲,祖珽任人唯亲,党同伐异,在朝中安插他自己的亲戚和亲信,排挤大臣……我本来还不是很相信。如果太姬不言,几乎让这个瞎贼得逞!昌黎王、城阳王,你们二人,为何不及时告诉我祖孝征的跋扈之情呢?”
“臣等观祖珽近来深受陛下委信,不敢插言……”
我与穆提婆赶忙解释。
“好了,昌黎王,马上派人逮捕祖珽,你就负责审讯他!”
终于,祖珽祖瞎子,落入我韩长鸾之手。
可笑的是,当我率领禁卫军去祖珽家抓人,这个瞎贼还以为我是去给他送礼,迟迟不出,大摆当朝宰相的派头。
最后,还是我本人直入其卧房,把他拎小鸡一样拎出,摔在庭院。
祖瞎子从前受过大苦,如今忽然又从高位跌下,根本不用动刑,全部招供,承认了他自己以皇帝名义下敕令给自己赏赐金银宅邸的许多事情。
不过,贪财受贿,都算不上什么死罪大罪。案卷报呈皇帝后,迟迟没有批复。
当初,武成帝之世,祖珽力挺当今皇帝以皇太子身份早登帝位。估计皇帝一直念此旧情,最终只是下诏,解除祖珽侍中、仆射二职,把他外放为北徐州刺史。
诏旨下达后,祖珽祖瞎子哭哭啼啼,跪在朝门之外,要求面见皇帝辞行。
皇帝年纪轻,心又软,当然不能让祖瞎子见到他。
我立刻下令,派人把祖瞎子推出柏阁。
祖珽坐地耍赖,不肯离开,大哭大闹。在我韩长鸾面前闹这些,这些活计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懒得自己动手,我派出几个禁卫军卫士,连推带搡,把祖珽牵曳而出。然后,我下令派人一路随行,押着他到北徐州赴任。
清除了这个瞎眼汉贼出朝,朝廷重权,又都落于我们自己人之手。
权力,从无到有,就这么眨眼间的事情。
如今,皇帝宠臣高阿那肱得任录尚书事,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我,韩长鸾,领军大将军、昌黎王;而城阳王穆提婆,官封侍中。我们三个人,共处衡轴,人称“三贵”。
北齐军政大权,尽归我等掌握。
高阿那肱这个人,其实也算勋贵子弟。他的父亲高市贵,很早就跟随神武帝高欢征战,以军功封常山郡公,终位晋州刺史,死后被追赠太尉公。高阿那肱,从他的名字“阿那肱”就可以看出,完全是在胡地长大的汉人。他小时候以胡音“阿那肱”为小名,长大后即以为名。年轻的时候,他跟随其父参战,担当管理军需的库直,以军功得封直城县男。文宣帝高洋建立北齐后,他官拜库直都督。天保四年,他跟随文宣帝大破契丹及柔然,以矫捷善战见知。武成帝时代,他升任武卫将军。
高阿那肱工于骑射,很会察言观色。每次宫廷宴会,他的骑射绝技,都能让在场文武刮目相看。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与和士开关系极其密切。和士开乃武成帝最喜欢的大臣,有他日日在武成帝面前说高阿那肱的好话,他不想升官也难。很快,高阿那肱就得加开府,除侍中、骠骑大将军、领军,别封昌国县侯。由于当今皇帝当皇太子的时候,高阿那肱多在东宫教习剑术和骑术。有了这层关系,武平元年,新帝登基,马上封他为淮阴郡王。现在,他又得任并省尚书令、领军大将军、并州刺史。
三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3)
所以,在朝中,能影响皇上的,除了我、穆提婆,就属高阿那肱了。
高阿那肱不涉文史,和我一样,尤其憎恨汉儿文官。能找到这么多相同点,我们两个自然大相亲善。
一次,我与高阿那肱饮酒,庆祝他加官晋爵。微醉之后,我笑对他说:“不知淮阴王你是否记得,文宣帝天保年间,有一次,皇帝从晋阳回邺城的路上,遇见一个预言非常灵验的疯和尚阿秃师。他跟随仪驾,一直叫着文宣帝的名字大喊:‘高洋,阿那瓌最后一定破亡你的国家!’所以,文宣帝就认定要破亡北齐的是当时在塞北强盛一时的柔然可汗阿那瓌,从那以后,他几乎连年亲自率领大军征讨,屡破柔然……但是,后来,阿那瓌被突厥所杀,柔然也灭亡了,却没有应了疯和尚那句‘阿那瓌破亡北齐’的预言。呵呵,我觉得,你高阿那肱的名字,肱字与瓌字同音,你正是‘阿那瓌(肱)’啊。北齐之亡,不是应在你身上吧?”言毕,我放声大笑。
高阿那肱脸色陡变,赶忙捂住我的嘴。虽然他脸上已经有酒意,神色却十分紧张。“嘘,昌黎王,不要瞎说;这可是掉脑袋的玩笑。斛律光大将军,不正是死在西贼韦孝宽和祖瞎子等人编造出来的谶言上吗……不过,疯和尚阿秃师喊话的时候,我就骑马跟随在文宣帝身边不远的地方,当时吓出我一身冷汗来……日子过去这么久,我几乎都忘了,你昌黎王还记得啊……千万别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见高阿那肱如此紧张,我心中暗喜。没想到一个玩笑,让我抓住了能要他性命的一个大把柄。不过,同为勋贵世家,我不会轻易对他怎么样。联合对付朝中的汉儿,他是我的有力的左膀右臂。
无聊之余,除了陪同皇帝玩乐以外,我开始折腾禁卫军,没事就看他们操演,累得这些人筋疲力尽。每天,我就骑马站在皇宫御苑中,没完没了地操练禁卫军骑兵。和士兵们在一起真快乐,看着他们从马上跳上跳下,清洗马匹,拴马洗刷,饲喂马匹,我内心感到惬意无比。
那些汉狗腐儒,见面我就杀心顿起。看着我白腿的枣红马有滋有味地咬嚼干草,看着它用粉红色的眼睛看我,比看那些汉人文官毕恭毕敬向我奏报都要高兴。
马蹄声清脆地哒哒响起来。我手下的禁卫军骑兵,在我带领下,跑上大道,向着邺城外的紫陌跑去。
巨大的森林后面,霞光万丈,光辉灿烂。如此一个晴朗的早晨,沾满露水的树叶和青草,在霞光中闪烁。我胯下的骏马打着响鼻,欢快地飞跑。
士兵们的呼唤声和欢愉的马蹄声响成一片。我回头看了一眼,记忆上留下了那么多愉快的片断:飞驰的骏马,昂奋地迎风而奔,几个红色头发的胡人士兵,从我身边掠过,他们紫色的头巾,在早晨的轻雾中上下飘荡。士兵们的脸上,闪着模糊的、兴奋的光芒。一匹又一匹,骏马的轮廓,接连消逝在朦胧的晨曦中。
我透过被风吹得流出泪水的双眼,高兴地欣赏着连续从我身边跑过的骑兵们。
“昌黎王,你骑马的姿势真威武啊!”
皇帝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他也骑着一匹马,笑呵呵地望着我。
我刚想翻身下马行礼,皇帝用手势阻止了我,并让到他身边去。
皇帝真的长大了。他的唇上,已经开始长出细细的茸毛。十六岁的少年,确实言谈举止都具有皇家血脉的神韵。他的额头饱满丰润,肤色白皙,像极了他的父亲武成帝。而他时常紧闭的嘴唇,鲜嫩红润,与他的母亲胡太后一模一样,映衬着秀美的瓜子脸,神采奕奕,如同水中开放的鲜花。他的鼻子高挺,和他秀美的嘴唇相映,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印象。特别是他那种鲜卑、汉人混血后的皮肤,真如同白茶花一样,两腮泛红的时候,恰似画中人。当然,他的体态,还处于未长成的少年类型,稍感纤细。从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认定,再过两年,他就会成为一个成熟十足的美男子帝王。
高家皇族的男人,大多相貌英俊,气派不同凡响。自神武帝流传下来的完美的形体,让人见而忘俗。
特别是小皇帝高纬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总是闪烁着顽皮的、有时候又是十分冷静的光芒。那种鲜卑血液的燃烧,似乎展示给我们看这家高傲皇族高人一头的燃烧的生命精力。
只是,看着少年皇帝丝绸一样柔软光滑的皮肤,我心中有些感慨:如果与他的二伯父文宣帝高洋身上那种雄赳赳的英雄武夫气概相比,简直相差天地!
“昌黎王,你教我射箭吧。我学剑术都腻烦了,喜欢射箭,尤其是在马上骑射,太好玩了。”皇帝说。
毕竟是少年人,皇帝还不习惯自称“朕”,特别当他在宫中和我、穆提婆以及高阿那肱一起的时候,总是自称“我”。有时候,旁边没有人的时候,他还在我们面前自称“儿”,完全是孩子在长辈前的娇憨。
三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4)
皇帝,爱玩的皇帝。
① 公元532年。
② 公元534年。
③ 公元537年。
④ 指六镇军士出身的勋臣。
⑤ 乌贺真、大贤真不见于其他史书,大概是鲜卑语,可能是“帐内领民”、“帐内都督”之类的军衔。
三十一 帝王真滋味(1)
哀号声逐渐停歇,殿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衣服烧焦后,掺杂鲜血等烤糊的味道,非常不好闻。
乌纳、冯宝,这两个美貌和尚,如今浑身血肉模糊,瘫在地上。
下午的时候,我去北宫探望母后,看到这两个人,以为他们是随侍的女尼。尼姑,竟然能长成这么漂亮,出人意料。当她(他)们向我飘飘下拜的时候,我就为她(他)们的美丽面庞所深深吸引。
我的弟弟琅玡王死后,母亲胡太后终日不乐。为了安慰母后悲痛的心,我刚刚下诏,追赠琅玡王高俨为楚帝。
这个死胖子,黄泉之下,也让他过过皇帝的瘾吧。
良心和内疚,有的时候,都是一件可怕的事。隐约记得,我七岁入东宫做太子以前,我的弟弟琅玡王高俨,曾经是我最佳的玩伴。后来,久不相往,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直到他杀了和士开和大人之后被逮捕……
我派刘桃枝杀他,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作为皇帝,我不得不为整个国家着想。
陆太姬苦心劝我大义灭亲,当时在朝的大臣祖珽也劝我,最终,我才下定决心诛杀他。
杀掉自己的亲弟弟,毕竟是个折磨人的秘密的负担。有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沉沉的良心的谴责。半夜,有时候醒来,我总会想起我和弟弟高俨儿时的一些事情,记得我们哥俩花园的玩耍,记得我们同骑一匹白马的喜悦。
在夜里,特别是琅玡王弟弟刚刚被处死的几个月,有时候,我一闭上眼,就会有阴森森的感觉,想睡,又不敢睡。我一直忍着,直到宫殿外面黑丝绒般的天幕上泛出一丝灰光……
我甚至梦到过我弟弟高俨小时候养的一只兔子,雪白的兔子,四只脚是黑色的,眯眯地伏在地上,在梦中,它忽然被倒悬起来,脖子上吊着一根绳索,摇晃着朝我眨眼……
听到我下旨把弟弟追封为楚帝,母后似乎宽慰许多。她哭泣了好一会。
母后的北宫,我好久没有来了。我发现,她在殿中的四壁,派人重新镶装了紫红色的细木护板,砌成几大幅佛国的图案。她在殿窗上,还悬挂了绣着红边的深紫色窗帘。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肯定有所好转。特别是精漆花盆金光耀眼,盆花茂盛。
弟弟琅玡王死后,她一度非常暴躁,赌气不与我见面。即使现在,她也掩饰不住对我冷淡的态度。
我的母后,我的父皇一直把她视为珍宝。自从她年纪轻轻嫁给当时是长广王的父皇,可以说是福星高照,步步顺利,最后能做到一国母后,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我觉得,她从小到大,都无忧无虑,应该是享乐惯了的人。她非常喜欢金碧辉煌的宫殿,非常在意气派十足的车马扈从,特别喜欢宫中行乐的排场。确实,在我大北齐中,她如同帝王一样,处处有人曲意奉承。只是,自和士开被杀后,琅玡王高俨惹出了大祸,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开心了。
我偷偷仔细观瞧,似乎母后的脸,有些憔悴,和士开与琅玡王弟弟的相继死亡,在她脸上留下一种久经苦难的痕迹。她的眼神,也不如从前光亮。或许因为暗夜流泪过多,失去了昔日的光辉。
没讲几句话,她和我告辞,离开宫殿,说是要去邺城郊外的碧云寺斋戒祈福。
趁她离开的机会,我命令宦者,让他们以我的穆皇后的名义,召那两个美貌的女尼入宫。其实,我正是想自己仔细观赏一下这两个缁衣光头的美人。
谁料想,迫不及待间,当我把其中面色白嫩的冯宝推倒,扯开衣襟,却惊奇发觉,他竟然是个男人。
大惊之下,我下令绑起二人。经过仔仔细细的检查,我发现,那个乌纳也是个男人。
特别是乌纳,这个西域胡种,阳物巨大,看得我目瞪口呆。
一直听人窃议母后不遵妇道,我本人也早有怀疑。如今,这两个秃驴当场败露,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