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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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发到每人手上的带皮套的活动钢环牢固地扣在麻绳上,一个个在鞭子的威胁下惊慌失措、晃晃荡荡地滑过对岸。
这每天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免的一个半小时里,弟兄们在安毅和胡子的淫威下都得毫不停歇连干三次,干了一天重活身疲力竭之后再进行这样的魔鬼训练非常折磨人,不但要求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刻薄,还不允许出错,掉下水的弟兄就可怜了,爬上岸时被守在两边岸上凶神恶煞的的胡子和安毅举鞭猛抽一下屁股或者大腿,不但抽出一条血痕,晚上那餐肯定还分不到酒喝,结果十天下来竟然出现了奇迹——在连续三次急迫的训练中,没有一人在悬空滑行中落水,许多旱鸭子竟然不抱芭蕉根就能用狗爬式游过去。
看到大功告成,兴奋的安毅立刻大声宣布:每人奖励两块大洋,今晚的酒管够,一醉方休,明天上午放假半天——到沙洲打枪去!欢欣雀跃的弟兄们哪里知道,出发前看重荣誉的二师几个主官,在安毅几近声泪俱下的再三恳请下,忍痛发给安毅一千五百大洋,只有一个要求:给老子打败第二军,否则到时你安毅得吐出来!
“老子不怕你笨,就怕你懒!”
这是安毅从强训第一天开始就反反复复不停叫嚣的口号,结果就像那个著名的“脑白痴”广告一样,深入所有弟兄们的骨子里,下面的老兵班排长不知不觉也拿这句话大声吆喝声色俱厉,使得在四周观看的林旭东和数百民团目瞪口呆,他们自信自己怎么样也无法做得比这群官兵好,首先是难以像这群发疯的官兵一样没命的折腾,其次是谁也无法狠心下手痛打犯错的兄弟,再就是如此奇特令人眼花缭乱的诸多训练方式打死也想不出来。
见多识广的林旭东心里对安毅三人敬佩不已,三人不但能把近两百名连正步都走不成的民工训练得如此剽悍,他们自己也身先士卒,一次次做示范,什么训练项目都是三人试了又试反复讨论才定下的,当所有士兵都累得一塌糊涂进入梦乡之后,三人还点起马灯在草棚里反复总结深入探讨,下半夜还轮流上岗为自己的士兵守夜,因此,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朴实士兵们没有一个说出半句怨言,反而对自己的三个长官敬重畏惧,也无比感激。
夜已深,林旭东与安毅等人商量完村北永备工事建设事宜告辞离去,心里在盘算等安毅带队离开时送点什么礼物感谢为好,就听到身后的阿深在教训徒弟:
“你看看小毅的军队是怎么训练的?你带的几十个吊儿郎当的弟兄那点比得上?老子不怕你笨就怕你懒,知道吗……”
第六十八章 去约会(上)(第三爆)
次日上午,弟兄们早早就起床吃早餐,然后以排为单位,列队等待长官分发弹药,随后乘坐渔船开往沙洲。第一次打靶的新鲜感让百多位新兵蛋子跃跃欲试,无比的期待,老兵看到搬出的弹药足够每人分发五十发还不止,立刻明白这样的练枪机会实在不多,要是不抓紧,错过就可惜了,何况跟着富裕的民团一起去,准能吃香的喝辣的。
林村民团已经将十几条木船开到码头停泊,安毅放下喝完鱼汤的大腕,擦擦油光发亮的嘴,和胡子、尹继南走向队伍前面,第一句话不是分发子弹也不是强调注意事项,而是下达令人惊讶的口令:
“一排注意,立正!齐步——走,立定!打开双臂与肩齐平,展开队形保持距离。”
一排三十余名弟兄从排长到小兵老老实实展开双手散开,只听安毅大声下令:“照我的做——上身前倾,右腿向后缓缓抬起,保持一分钟!”
士兵们惊讶地看着安毅的姿势跟着做,安毅大声叫“好”,命令保持不动,只见三十余名弟兄中的四个摇摇晃晃,十秒都支持不住,不得不放下向后抬起的右脚,摇晃几下才勉强站住,安毅大声喊停上前两步,指着四个坚持不了十秒的弟兄恼火地说道:
“你、你、你,还有你,出列……奶奶的!你们四个狗日的敢喝醉,明知道今天要打靶,昨晚还怕自己吃大亏没命的喝,如今站都站不稳还打什么靶?滚一边去,留下看家……一排长?”
“到!”
尹继南上前一步。
“分发弹药,把一排留下的弟兄们带上船。”
“是!”
众人没想到安毅来这一手,看着四个喝多的孙子愁眉苦脸的走进草棚,全都笑了起来,就连从不在士兵们面前露出笑脸的胡子也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乐,其他喝醉没完全清醒的弟兄们吓得偷偷练起平衡动作,深怕等会儿站不住会被赶出队伍,可越是紧张越是适得其反。到现在胡子才知道,为何刚才商量留下哪个排看家时安毅说不用急,原来他竟然用这样一个巧妙的方法解决问题。
江岸上围观的民团弟兄笑得更欢了,都说安毅这脑瓜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鬼主意。
十分钟后,整个阵地留下四十一名酒还没全醒的弟兄看家,其中包括六名老兵班排长。安毅哈哈一笑,走下码头准备上船,五排代理排长屈通源带着手下五个稀里糊涂的弟兄屁颠屁颠跑下江堤哀求道:
“连长,带我们去吧,兄弟我好几个月没放抢了,在阵地上闲着没贡献……咱们弟兄不习惯啊!”
“好!有这样的觉悟值得表扬。”安毅站上船头转过身,一脸的嘉许:“屈通源听令!”
“到!”
老四川屈通源乐呵呵立正,预感到连长开恩了。
“领着你的人立刻到村北大树底下把老子的车给洗干净,回来检查,要是上面沾着一块泥巴,你这孙子就得给我舔干净,明白吗?没听见是吗……胡子,把你的鞭子借我用一下。”
屈通源先是以为命令上船,接着听到命令洗车一脸的痛苦,伤心之下没有及时回答,此刻看到安毅接过胡子手里的皮鞭,吓得脸色发白一面大喊“遵命”一面迅速逃上江堤,惹来十几船弟兄们的哄堂大笑。
一群孬兵吃过午饭,无精打采聚在一起相互指责,这个说你这孙子昨晚存心灌老子,那个大骂你这基巴有心害你家爷爷,全身水渍的老四川领着几个把车洗得干干净净的弟兄们回来,看到灶台上留下的小半盆煮得黑乎乎的猪肉、半盘没有油腥味的鱼汤气得大声骂娘。
靠在草棚柱子上的四排代理排长鲁雄打了个饱嗝,转过四四方方的大脑袋白了老四川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狗日的不吃拉倒,炊事班的弟兄们都去放枪了,这还是老子辛辛苦苦做的呢,要知道你这样没屁眼儿,老子刚才就该倒给村里的几条母狗享用……
中午一点半打靶归来的弟兄们快乐极了,这个说民团的烤鱼煮螃蟹的手艺真基巴好,那个说自己今天第一次打枪就能打上好成绩,更多的人则在谈论安毅两枪把天上的两只野鸭干下来的精准枪法,只有一群酒刚醒来的孬兵沮丧不已,没等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尹继南的集合哨声催命般响起,全都得快速冲到空地上集合,按照命令披挂整齐、开始了今天围绕林村的六公里长跑。
长跑回来喘息稍定,尹继南的命令再次传来:
“以排为单位跑进村子,在民团弟兄的指引下,用工兵铲砍伐大树,具体要求有各排排长实地传达!”
百多汉子又在各自排长带领下冲过木桥进村伐木,完了修成三种长度或扛或抬往回赶,气喘吁吁跑到木桥头抬头一看,安毅和胡子岔开四条长腿拿着皮鞭一脸的狞笑,脾气最好的尹继南拿着一个画上黑色大箭头的木牌对准流水哗哗的竹溪频频发令,一百多个弟兄扛着沉重的木头骂骂咧咧冲下河岸,大喊大叫、七手八脚地把木头推过河对岸,水淋淋爬起来没能喘口气,安毅那要命的大嗓门又喊开了:
“加紧干吧,最后一名今晚不但没酒,连肉汤都没得喝!”
五个小时下来,一百多弟兄全瘫在草棚前面的泥地上,七个炊事兵殷勤地跑进跑出端来一盆盆解暑的广东凉茶,看看哪个弟兄实在动不了就抬手抬脚搬进草棚,用大张竹壳当扇子帮忙扇风祛暑,嘴里依依呀呀不停安慰。
安毅三人巡视一圈,对五个排搭建在山包顶上的五座四米高瞭望塔还算满意,走到桥头树荫下开始总结,均认为这一阶段的强训基本达到了预定的效果,考虑到剧烈的消耗,今天的飞索过河的速度和技巧训练暂停一天,明天开始就可以展开模块式浮桥架设的训练。
意见统一之后安毅按例总结归纳,勤恳的尹继南飞快地把内容记到工作日记本上。
一阵风把红烧肉和清蒸鱼的香味送来,安毅看看天色回到草棚里拿起脸盆,到江边码头上脱下衣裤跳入水中畅游一番,上岸搓满全身的香皂泡又跳入江中洗个不停,游出五十米掉头返回上岸,擦干身子,飞快脱裤穿裤换上干净的服装,端上脸盆吹着口哨缓缓登上江堤。
在桥头吸烟的胡子和尹继南看到安毅今天如此反常,连忙询问,安毅乐呵呵就是不说,胡子忍不住骂了起来:
“奶奶的,又用香皂又换新衣服,不会是火气太旺想进城逛窑子吧?”
“胡子,莫非你也想去?行,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我给你找个最正点的,省得你整天憋得愁眉苦脸怪吓人的。”安毅随口回敬。
胡子呵呵一笑:“你小子不怕染上花柳梅毒耽误一辈子,老子却怕得很,要是把老二给弄残了,日后百万家财谁来继承?”
安毅哈哈一笑,靠近胡子神秘地说道:“我教你个法子绝对保险,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沙面租界洋行里看到的气球吗……记得就好,你狂窑子之前买上几个,准备干那事的时候拉开气球口子把你的老二套上,这样哪还怕花柳梅毒?全挡在外面了,明白吗?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愿我看见你逛窑子,我也不勉强你和我一起去了,等会儿你有空自己偷偷去吧,继南正派人留下看家,我得进城了,哈哈!”
胡子疑惑地转向尹继南:“继南,你说那红红蓝蓝的橡胶气球,口子才那么点大,能套住老二吗?”
尹继南想了想说道:“估计能行,因为橡胶是有韧性有弹性的,否则吹完气也不会涨得那么大,只是……我总觉得我大哥是在耍咱们,有谁会用气球套住自己老二的?就算真敢套,怎么排除里面的空气啊?直挺挺的老二前面顶着个拳头大的花咕嘟,想想就不对,怎么干事啊?”
胡子顿时恍然大悟,望着安毅经过上游独木桥的身影恼火地骂了两句,骂完想想,自己却笑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去约会(下)(第四爆)
心情愉快的安毅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雪佛兰卡车开到女师大对面的树荫下,早已等候在校门口的楚儿快步跑过来,费力地拉开车门登上驾驶室,关上车门就感觉安毅热乎乎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小手,心里一荡,俏脸飞红:
“开车吧,小心被老师同学看见……快点儿啊,坏蛋……”
安毅乐呵呵地挂档启动无比惬意,前行数分钟拐过街口开向沙基,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是个平平凡凡的工厂车工、骑着架烂摩托带上女友满街穷疯的情景,安毅心中顿时隐隐作痛,感慨万千——如今虽然没有满街的霓虹,没有满街穿得越来越少到处炫耀股沟乳沟的时尚女孩,但道路两边的一栋栋仿欧式和一辆辆已成无数人追忆的人力车,自有一种宁静和谐的悠远情韵;如今虽说开的是卡车,可在无数人看来却荣耀无比,足以超过那时开奔驰泡妞的暴发户了,何况如今自己腰缠万贯,有个革命军人的时髦身份,身边是个实实在在美得不可方物的名牌大学生,还是个声名显赫的清纯千金大小姐,而且,她是如此地爱恋自己,相比之下,怎么不让安毅感叹造化弄人?
汽车来到沙基洋人开的玫瑰西餐馆前停下,安毅脱去军装,换上件白衬衣,下车关门转到另一侧,托着楚儿的手扶她下来,锁上车门两人并肩进入餐馆,在侍者的礼貌引领下来到靠窗的位置相向而坐,点完菜就迫不及待互诉离情。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把新地址给我呢?想给你写信都不行,要不是前天你来电话我约你一见,不知何时我才能见到你,害得人家上课都没心情。”
楚儿微微嘟起可爱的小嘴低声埋怨。
安毅静静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和诱人的红唇:“我们师部还是临时的,不久就要搬迁,所以实在没办法留下通信地址,加之这段时间的训练也忙,只能借进城买东西的机会才能给你打电话,可电话也不好打啊,需要等你星期六下午放假回家之后我才能找到你……星期天打电话给你我还提心吊胆的,深怕你爸爸接到电话后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