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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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敬恩拿着宜昌行营的急报,匆匆找到正在开会的蒋介石,蒋介石看完电报会也不开了,心想如今全国一片混'乱',唯有安毅镇守的鄂西、湘西和长江咽喉一片宁静,安毅这一病哪还了得?眼看西北军正从陕西倾巢而出,要是派出两个军突然冲下鄂西怎么办?
“致电,立刻给宜昌行营致电,责成他们详细汇报安毅的病情,还能不能坐起来处理军务?几个字的报告,让我怎么知道安毅的身体怎么样?”蒋介石真的急了,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大声下令。
“是!”
侍从参谋忙不迭冲向机要科。
葛敬恩等蒋介石坐下,低声劝慰:“总司令请息怒,益公马上就来协商……属下以为,安毅的确是累坏了,这段时间他又是赈灾又是指挥黔西扩张军事行动,又要处理鄂西杂牌军队的哗变和地方军政民政,同时还出'色'地完成阻击张发奎部的军事指挥任务,重创叛军,取得重大战果,连续数月的繁重事务,他复原不久的身体恐怕吃不消了。
之前,我们都没有考虑周到,早就应该给他派个参谋长或者副主任分担一些,虽然赈灾主任换成了戴院长,可是戴院长事务繁忙,到鄂西数日做个样子就回来了,政治、经济、军事、民政什么都得落到安毅的肩上,他的个'性'很强,任劳任怨有苦也不会说,外表看似举重若轻,其实也够难为他的,唉……”
朱培德大步走来,咳嗽几声,颇为担忧地说道:“属下刚刚获得消息,已经电告南昌军需督办劳守道将军,他会立即派出江南医院的外国专家小组,乘坐快艇开赴宜昌,咳咳……咳咳……”
蒋介石连忙站起来请朱培德坐下:“益之兄保重,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别病倒啊!唉……都怪我,一直忘了安毅多次负伤,内疾未完全康复,让他担负太多事务了。”
“是否立刻挑选一位将领前往宜昌,暂时分担一下安毅的工作?”朱培德问道。
“好、好!堪侯,你看派谁去合适?”
“要是贵严兄(贺耀祖字)在的话最合适……不如派步兵总监元璋兄(贺国光字)去吧,元璋兄去年主管宪兵和军队教育以来,不少与安毅交往,两人关系不错快赶上忘年交了,再者,元璋兄是湖北蒲圻人,与四川各路势力和巴蜀各界名流历来关系良好,有他去,至少在联络湘鄂川各界、地方政务和民政事务方面,能帮安毅大忙,益公以为如何?”葛敬恩谨慎地提出建议。
朱培德欣慰地说道:“元璋去最好,他和安毅相处不错,一老一少相得益彰。”
蒋介石立即点头:“早就想让元璋兄多为党国伟业承担重任,很好,就这么决定了,任命元璋兄为宜昌行营中将副主任,主管地方政务和赈灾安置事务,军事还得交给安毅来,元璋兄恐怕不熟悉湘西四十四军和黔西四十三军的情况。”
葛敬恩和朱培德明白蒋介石是不想让贺国光知道湘黔军事计划的内幕,均点头称是答应立即去办。
蒋介石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走到门口的朱培德,示意朱培德重新坐下,眉头微蹙低声问道:“益之兄,我们是不是没有给予安毅应有的奖赏和相应的职务,他闹情绪了啊?”
朱培德暗自吃惊,脸上却带着不以为然的微笑:“总司令过虑了,安毅是你的学生,你还不知道他那副臭脾气?宁愿去数钱也不愿带兵打仗,否则这么长时间来他为何从未提过半点要求?当初让他进总部他也毫无怨言,尽心教书尽心公务之余整天笑嘻嘻的,醉心于军事训练和军事教育的改良,写出的几本专著也深得各**事顾问的推崇与赞赏,他却没有半点的骄傲,反而觉得该下军队基层多多实践多多检验。若是要说他有野心,恐怕也是在赚钱敛财方面,多少钱似乎都不够他花的,哈哈!”
蒋介石频频点头:“这个安毅……这个安毅……不该让他去承担那么多超出军事范畴的繁杂事务,我正要用他的。战事一起瞬息万变,放眼军中没有几个有他的灵'性'和远见,我现在发现,把他放到宜昌有点儿可惜了,如今黔西、湘西大局已定,他该回来了,说不定随时都要用他,他这一病实在不是时候啊!”
朱培德点点头,考虑片刻低声建议:“总司令,属下有一建议,中央党部研究室主任龚茜是安毅的干姐姐,可她比安毅的亲姐姐还亲,安毅数次负伤,都是在龚茜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迅速康复的,这次能不能把她暂时抽调一下……”
“可以!这个时候还研究什么?就让龚茜跟随元璋兄一同赶赴宜昌吧!龚茜是静老的干女儿,又是党内众元老器重的才女,六年前就在广州参与中央党部的建设,很不错的一个人,她去我放心。
安毅是个孤儿,这几年也多得益之兄和龚茜给他温情,相比之下,我这个校长对自己学生关心不够啊!”
蒋介石难得地流'露'真情。
朱培德开解几句便提出告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龚茜挂电话。电话另一头的龚茜听到安毅病倒的消息声音都发抖了,弄得朱培德开解半天,放下了电话仍然唏嘘不已。
第五三五章 假戏真做
第五三五章假戏真做
夷陵大营指挥部戒备森严,数日来,脸带微笑的将校们神'色'严峻一派肃然,所有人都尽可能多干一些以分担安毅的沉重负担,进出指挥部也都小心翼翼,更不敢大声喧哗。
虽然安毅病倒不能召开各种会议,但得益于长期养成的良好习惯和明确分工,每个部门的主官都自觉地肩负起责任,不是超出职权范围的事就尽量商量着处理,指挥部的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运行。
东厢房安毅的卧室里,江南医院副院长克鲁泽、外科教授阿尔弗雷德、内科教授桑德罗收起手中的诊断工具,面面相觑,克鲁泽摇头苦笑,耸耸肩对安毅问道:
“安,你壮得像头牛,除咽喉有些轻微炎症之外什么病也没有,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安毅红着脸歉意地回答:“对不起,克鲁泽先生,对不起两位教授,我是不愿意参加内战才不得不装病的,请大家帮我隐瞒,随便找个什么病对付过去就行了……实在很抱歉!没想到会麻烦你们从南昌赶过来,之前我真不知道会这样,请原谅!”
“啪”
老道一巴掌拍到安毅脑袋上,鼓起眼睛,胡子抖个不停:“老子进来一看就知道你这孙子装病,要不是克院长几个惶惶不安非要检查,老子早就想揍你一顿了!你以为老子日赶夜赶到这儿容易吗?家里千头万绪多少事情都忙不过来,你却有心思吓人……”
“不不!劳将军,安将军的理由很充分,虽然辛苦一趟但我们都能理解他,请将军不要责备他,很可能安将军的决定是对的。”阿尔弗雷德和气地安慰老道。
老道对三名洋教授讪讪一笑,转向安毅时马上又变脸了。安毅连忙坐起,扣上衣服,吩咐小九上茶连声询问江南医院和医学院的境况。
克鲁泽身为医学院副院长,阿尔弗雷德和桑德罗都是学院的教授,听安毅问起迅速发展的江南医院和医学院,立刻来了精神,先后将医院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一流医疗机构、并获得世界卫生组织褒奖等等成绩一并道来。
老道在边上闷头喝茶干生气,可说到一半也忍不住参与进来,说到得意处一个劲儿地捋胡子扬起下巴。
五个人从下午谈到晚饭才停下,克鲁泽三人用完晚饭前往营中医疗队指导工作,一直忙到深夜才洗澡休息。劳守道抓紧时间与安毅闭门密商到天亮,这才与三位教授领着卫队悄然登船离去。
次日上午,安毅病情确诊的消息传遍了宜昌城,各军将士和善良的民众都松了一口气,从指挥部传出的确切消息是:
安将军积劳成疾触发旧伤,在中外名医的共同诊疗下已经转危为安,需要静养数月缓慢恢复,不能再度劳累以致加重病情。
傍晚,行营新任副主任贺国光、龚茜等一行十余名官员登上宜昌军用码头,在尹继南等将领的陪同下匆匆上车,赶赴城北夷陵大营。
接到急报的安毅连忙举起肚皮上嬉闹不停的小杏花,咕噜噜爬起来脱掉衣服袜子:
“杏花,快跟小吴叔叔回去写字,告诉你妈马上熬草'药',待会儿我让小吴叔叔去取,去吧!”
“啥时候接着讲小红帽?狼外婆啥时候坏心眼儿?”小杏花嗲声嗲气依依不舍。
“小祖宗,你再嗦等会儿我就成小红帽了,明天给你讲……吴杰,送小杏花回去吧。”安毅躺回床上,吩咐小九快把被子拿过来,再弄盆热水和一条'毛'巾来。
小九连连摇头,转身出去,侍卫吴杰也抱着频频招手再见的小杏花,赶到后院交给她妈妈。
安毅躺在床上出了口大气,望着天花板,心中无比歉意,他没想到一次轻率的赌气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惊动到了姐姐,还把刚刚卸任湖北省委员返回南京的老前辈贺国光给麻烦了,想来想去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只能昧着良心继续“哼哼唧唧”吧。
贺国光和龚茜等五个官员在侍卫的敬礼中匆匆进入安毅的卧室,看到安毅艰难地拿下额头上的湿'毛'巾,半睁双眼,脸'色'赤红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连忙上前按住安毅让他不要多礼,好好休养身体要紧。
龚茜双眼'潮'红,紧咬下唇,默默走到安毅床头,接过他手里的湿'毛'巾,放到盆里细细搓洗拧个半干,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到安毅的额头上。
贺国光和身后的几个随员对安毅连番问候,转达蒋总司令、朱总长、葛次长、五院院长和谭延等元老的慰问,最后才和蔼地笑问安毅是否欢迎自己的到来?安毅早就想有个文官来负责繁重纷杂的民政事务和迎来送往,因此非常真诚地向贺国光致谢,一口一个前辈一口一句感谢,让贺国光和随员们都笑了。
尹继南等将校受安毅之托,恭领贺国光一行前往'政府'公署驻扎安歇,从此接过安毅手上的军政民政、赈灾安置、对外交流、流行病防疫防治等事务,安毅只需负责辖区内驻军的领导指挥。
龚茜看到安毅长长出了口气,连忙关切地俯下身,询问安毅哪里不舒服?
安毅左右看了看,挥退室内亲随,突然摘下脑袋上的湿'毛'巾坐起来,垂下脑袋低声向龚茜认错。
龚茜先是一惊,随即如释重负地捧住安毅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双唇哆哆嗦嗦,高兴得哭了:“你吓死姐姐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忧啊……”
“姐……”
“没事,姐不怪你……”
龚茜从安毅手上扯过湿'毛'巾,擦去泪水:“也好,姐能出来散散心,多陪你几天,不让你那么累了。虽然你没什么事,可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肩上,你也难得一天休息的,你的臭脾气姐知道,一有正事常常一忙就是几天几夜,吃不好睡不好,早晚落下病来。”
安毅羞愧地穿上衬衣:“真对不起,小弟是糊涂了,但愿别让德叔、吴妈和众多亲友太过牵挂,回头就让参谋们给前辈们去电报声平安,否则小弟心里愧疚难当啊!”
龚茜走到桌子旁,从自己的小皮箱里拿出封信交给安毅:“这是益公让姐转交给你的。”
安毅拆开信看完,仰头长叹:“还是德叔了解我,字里行间满是关怀,叮嘱我别着急,目前的局势德叔看得比我清楚啊!既然这样,小弟就索'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很快就要被调回南京去了。”
龚茜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梳理安毅的'乱'发:“不管调不调回去,这段时间你都要好好休息,行营有德高望重的贺前辈负责,你就不要担心了,何况由于中原战争再起,灾民已经没多少逃过来了,行营的事务也会减轻许多。小弟,你知道长江下游民众对你是怎么评价的吗?”
“怎么评价?不就是小弟有几个钱捐出来,民众心中感激吗?”安毅从床头柜上抓起香烟。
龚茜抓住安毅的手,轻轻拿掉他手里的香烟火柴放回去:“别抽了,对身体不好,今后也要尽量少抽点儿……其实民众的心里亮堂堂的,不会平白无故感激一个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发自内心地拥护一个人,民众之所以拥护你尊敬你,并非是你的钱,而是你忧国忧民的心,是你实实在在的行动,是数十万受惠民众劫后余生让所有民众看到你的品德和精神。小弟,别拿这些不当回事,要加倍珍惜,民心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相对于越来越严重的大饥荒,小弟那点儿钱进口粮食根本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