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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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林感激地致谢,目送夏斗寅在一群随从的护卫下远去,转过头望着眉开眼笑的安毅,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德叔批准咱们独立师驻扎泊头了。”安毅一脸振奋地回答。
胡家林瞪大了眼睛:“你不用回指挥部?”
“不用了,沧州围三缺一就是让敌人快点儿逃,省得敌人狗急跳墙让咱们各军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根据总司令的最新命令,我和德叔几个已经形成了共识,放直鲁残军逃进天津,咱们几个军徐徐跟进,围住天津即可。前敌总指挥部暂时设在沧州,咱们接下来能有几天时间休整,除了方振武将军的第四军团一直开到通州外,各军都会在京津一线驻扎,今后的战事没咱们什么干系了。上马吧,就算再近乡情怯也得面对,再不回去镇里的乡亲们估计会被吓坏的,程光率部把三百多残敌和整个镇子围住很久了。”
安毅飞身上马,与归心似箭的胡家林打马奔向西面的泊头镇,林耀东和特种大队队副宗行真率领百余弟兄策马紧紧跟随。
从铁路边至泊头镇东两公里路程,转眼即到,胡家林策马越过熟悉的运河桥,踏进镇子横贯东西的大街口缓缓勒住马,望着灰黑一片的瓦顶和站立在前方晒坪上的一群惶恐乡亲,强忍心中的激动翻身下马,一双潮红的眼睛遥望前方闪闪缩缩的乡亲们。
教导团长赵瑞上来敬礼:“报告副师长,逃进镇中的残敌已有一百八十三人主动缴械投降,尚有一百五十人左右隐匿于镇中,经审问隐匿者中约三十余人为本镇子弟,参谋长在镇西检查岗哨随后即到,命属下向副师长汇报。”
胡家林庄重地回了个礼:“明白,让弟兄们收兵吧,外围留给特种分队弟兄警戒即可。”
“是!”
赵瑞敬礼转身命令集合,教导团一千五百精兵很快涌到大晒坪按连营集合。
胡家林用力咽了咽喉咙,大步走向缩在晒坪一角不停四处张望的数百乡亲,来到中间那位长胡子老头面前两米停下,在数百乡亲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摘下钢盔,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两手撑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脑袋哽咽地说道:
“大伯,小林子不孝,离家九年,让您老……操心了……”
乡亲们听了大吃一惊,呆呆望着一身戎装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胡家林,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脸色黝黑布满深深皱纹的六十多岁老人搓搓眼睛,弯腰定定端详了好一阵,突然全身发抖,颤悠悠地伸出手捧住胡家林的脑袋:“老天爷啊……你总算回来了,小林子啊……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啊……”
“大伯,孩儿不孝……”
乡亲们惊呼阵阵,纷纷叫唤胡家林的小名,胡家林双眼紧闭,已经语不成声,看得整队完毕的千余弟兄目瞪口呆,看得安毅鼻子发酸,泪水涌出眼眶。
安毅心想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于是大步上前摘下钢盔,在胡家林身侧单腿跪下,正要开口问候,谁知刚赶来的路程光和身后的赵瑞、黄智、罗磊、潘锦冬、鲁雄、廖成鹏等十余名将校全都上来齐刷刷跪下,顿时把泪流满面的老人吓得够呛,老人扶起胡家林急忙询问:“林儿,这这……这咋回事啊……”
安毅抬起头恭敬回答:“大伯,小侄安毅,是胡大哥的生死弟兄,身边这些将士们都是胡大哥的弟兄,我们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独立师一万七千多将士,都是胡大哥的弟兄,胡大哥的长辈就是咱们的长辈,小侄代表独立师一万多弟兄,向您老问安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快起来,孩子们,起来……”
老人连忙上前扶起安毅,安毅站起来搀扶老人,亲切地说道:“大伯,咱们回去吧,我胡大哥九年没回家了,先回家看看!”
老人擦去老泪,频频点头:“好好、咱们回家,这就回家……哎呀,我说今早咋就眼皮子老是跳啊?天大的喜事啊“……锦衣夜行〃》,地址为
第四四五章 不胜唏嘘(中)
女毅跟随胡家林和数位激动的老人身后进入镇子群心,已飞奔在前大呼小叫,高呼“胡家三叔带兵回来了。胡家三叔当上将军了。”顿时让镇子起来,沿途家家户户随之打开院门,乡亲们看到一身戎装的胡家林恭恭敬敬地搀扶着他大伯进入街口,后面还跟着那么多牵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的将校,全都惊喜地议论起来。河边的大税村下,一个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的老大爷柱着拐连声叹道:俺就知道。泊头总得出个将军的,俺早说过,”
拐过街口的小龙王庙,转而向南沿着运河西岸进入西关街,远远就看到清真寺高耸的尖顶塔楼,安毅以为还要往街心走,胡家林和几个老人已经在运河边那座灰瓦砖墙的四合院门前停下,胡家林的大哥大婶早已站在门口,拉着胡家林的手激动的失声痛哭,连连抹泪,几个长者将胡家林簇拥进门,院子里顿时传出一片哭声和老太太的埋怨声。
感叹万千的安毅停下脚步举起手。身边的一群弟兄和身后的百余卫队全都停下步子,自觉地走到街边树底下靠墙站立,安毅身后的沈凤道点了点头,感慨万千地说道:“咱们在外面等一下最好不过了,让久别重逢的胡家老小互诉衷肠,品尝悲欢离合的诸般滋味。”
院子中,胡家林老父母双双把跪倒的儿子从地上搀扶起来,老眼昏花泪流满面的老母亲不停抚摸胡家林满是胡茬的脸反复叨念,连声哭问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满脸沧桑却身板硬朗的老父亲擦去脸上的泪痕,望着苍夭不住喘气,大伯和亲友街坊们围在周边逐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一家人长吁短叹呼唤声声,追忆起胡家林突然离家的那段伤心日子,不胜唏嘘。
个身穿灰色衣裤围着蓝布围裙的苗条女子从后院冲到正堂门槛,扶着斑驳的门框,满脸惊愕,饱满的胸膛急剧起伏,透过缝隙看清了被亲人围在中间的胡家林,她忧郁的大眼睛涌出了泪水,满是烟灰的鹅蛋型脸上喜悦之色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羞涩、“惶恐,她用粗糙的左手飞快梳理凌乱的头发,抚摸脖子下本就扣得很好的衣领布扣,迅速拉拉镶边衣襟,解下围裙。突然,她的左手停在空荡荡的右边袖子上,抬起的脚再次收回,抱着齐肘断去的半截右臂僵住了,脸上的激动和惶恐变成一片凄苍,网收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低下头捂住脸转身跑进屋内。
站立在亲人中的胡家林呆呆望着没有了人影的正堂”口,他的父亲也看到了那没有半只胳膊的女子消失前的背影,连连摇头,上前半步难过地说道:
“三儿,当年你比武打伤的祁老四没死,你逃走不久,祁老三寻至咱们在沧州的镖局,你师父为你扛下了一切,和邪老三在沧州运河东岸打了一架,你师父让了祁老三九招都没还手,祁老三自知不是对手。不得不认输,咱们也当着沧州几个同道前辈的面向他赔礼道歉,他也点小了头,收下两百大洋的汤药钱没再说啥,咱们以为这个梁子就此揭去了”谁知一年半之后,祁老三当上了奉军的教官,打听到我和你师父押镖上保定,就领着三十多个好手在沧州西面的史家庄埋伏,咱们网发觉不对就遭到一顿乱枪,转眼倒下六个弟兄,你师父没下马就被枪子儿打伤了腰推和肺,当即一头栽下马晕死过去,我带着你的师兄弟们抄家伙拼命,混战中仇家把你师姐的右胳膊砍断,看到咱们不要命的打法。吓得扔下十几具尸首跑了,咱们虽然杀了他十五个好手,可自己也死了八个师兄弟,镖局也就此关门了。回来没几天你师父伤重去世,临走前没骂你一句,还对我说,你是他最有悟性也最能吃苦的好徒弟。说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要我和你娘别怨你,唉”。
胡家林的老母亲再次哭起来:“三儿,岚儿命苦啊!从小没了娘,因为你造下的孽,爹也没了,胳膊也没了,,这么些年她没怨过你一句。吊着只废胳膊整天起早贪黑地干活,还总是为你开脱,不时安慰娘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岚儿有眼光啊,真给她说中了啊!三儿,打小到大你师父师姐最疼你,又为你扛下那么多的罪孽。你可不能对不起你师父和师姐啊”。
胡家林忍着泪,重重点了点头,轻轻推开老母亲大步走向正堂,胡家林的大哥大嫂想跟上去,随即被老爷子喝住了:“别进去,让三儿和他师姐好好说说话,快去招呼门口的客人”
胡家林的大哥大嫂恭敬地点头。随即小跑出院子,几斤,老人和亲友也都急忙迎出去,请安毅和弟兄们快进家门奉茶看座。
深知沧州儿四刁俗的沈凤道在安毅耳边低语了几句,安毅点点头吩咐气公一,林加东快去备些礼物,扯住与胡家林长得七分像的大哥询问高堂何在?胡家林的大哥连忙把安毅和弟兄们领到两老面前。
安毅二话没说,冲着胡家林的父母“噗通”跪下:“大爷大娘在上。孩儿安毅给两老问安了!从我国民革命军离开广州北上作战开始,胡家林大哥始终与安毅同生共死,一起把两百余弟兄的工兵连,带成了革命军模范营,再从补充团扩大成独立团,一直到现在拥有一万七千多弟兄的独立师。
胡大哥与安毅和成千上万甘苦当共的弟兄们一起,经历了北伐战争的各大战役,立下一个个战功,也因一个个战功,从中尉连长一步步晋升少校营长、上校团长,直到现在的独立师少将师长,胡家林大哥以其高超的武艺、坦荡的胸怀和显赫的战功,五次荣获国民政府中央军事麦员会特别嘉奖,九次荣获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特别嘉奖,深受革命军二十余万将士的尊敬和推崇,可以说,没有胡家林大哥和各位弟兄的艰辛努力,就没有今天享誉全国的“革命军模范营”就没有今天被授予“钢铁雄师,的革命军独立师,安毅谨代表独立师一万七千多将士,向两老致以衷心的敬意和感激!孩儿给两老磕头!”
“给两老磕头!”
安毅身后十余名将校也齐齐跪下磕头,把胡家林的父母和周边数十乡亲感动碍手忙脚乱,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胡父大步上前扶起安毅,几个老人也忙不迭上前扶起一个个恭敬致礼的将校,“使不得。贤侄快快请起”的声音不绝于耳。
胡父身后的大伯似乎想起了什么。长眉频频抖动神色激动不已,伏在胡父耳边就是一阵低语。
胡父大吃一惊,紧紧抓住安毅的量安毅的面孔,轮廓分明的双唇一阵哆嗦:“贤侄,誉满天下的“模范营,就是贤侄网才说的模范营?”
“正是,全营弟兄现在就在镇子东口。”安毅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
胡父又问:“贤侄就是那个出资一百五十万,救济了成千上万鲁北受灾乡亲的常胜将军?”
“大伯谬赞了,那一百五十万虽然是以小侄的名誉捐出,但其中的每一分钱,都是“模范营,和独立师弟兄舍命赚回来的,年初由于南北交战和其他原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以小侄的名义捐献,其实这笔捐赠中,包括胡大哥在内的每一个弟兄都有一份。”安毅很认真地解释。
周围一阵惊呼,微微颤抖的胡父再次问道:“月初在济南城北面,敢和日本人干一仗的革命军队伍。就是各位贤侄的队伍?”
安毅认真地点了点头,自豪说道:“大伯,这一仗的指挥官,就是我胡家林大哥啊!程光、老鲁,你们过来一下大伯,各位尊长,这位走路程光少将,是我独立师参谋长,这位是鲁雄上校,是“模范营,所在的一团团副,都是我胡大哥的得力助手,济南城北那一仗就是他们打的,,程光,你和长辈们说说。”
路程光和鲁雄恭敬地上前致礼,老成的路程光含笑解释:“禀报各位前辈,五月二号那一仗正是我独立师打主力的,我师天没亮就已进入北岸战场,最先与日军接战,下午还有友军两个师参战,整个作战计戈是咱们师座安将军一手制定,当时安将军正担任我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前敌总参谋长,胡副师长代理我独立师师长,整个过程都是由胡副师长亲自负责指挥,我独立师也因这一仗,成为国民革命军第一支与日军作战的部队院子里一片,胡家林的父母和乡亲们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就是名震天下让直鲁军闻风丧胆的英雄军队的军官,终于明白自己的子侄胡家林就是这支队伍的将军。
胡家林的父亲步履蹒跚地进入正堂。来到自己师兄孙廷芳的牌位前。泪流满面,仰首长叹:
“师兄,,三儿没有给你丢脸,没有辱没咱们三百年传承的师门后院柴房里,胡家林紧紧搂住自己的师姐孙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