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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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令人无比震惊的情景出现了,安毅惨然一笑,指指格尔胸前的十字架,突然转过声面对高高的耶稣像重重跪下,长叹一声,猛然撕开自己的衣襟,拔出腰间短剑,扯开沙哑的声音高声哭诉:
“万能的上帝,我愿意皈依基督教,永远做你的子民!”
安毅喊完剑尖一挥,在自己的左胸上画出一个深深的交叉十字,收起短剑膝行到呆滞的格尔面前,重重俯下身子,脑袋放在格尔的脚面上,格尔手足无措满脸悲痛,满堂里全都是惊呼和起立声,许多人不自觉地拥上了前台。
安毅缓缓抬起头,在一双双极度震惊充满怜悯的目光中,在身后弟兄们再也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中,微微一笑,仰头问道:
“牧师,我的十字架不是挂在胸前的,是刻在心坎上的。”
格尔飞快蹲下抱住胸口鲜血流淌的安毅高呼“医生”,教士齐格激动地蹲下,紧紧拉着格尔的手用英语快速说道:
“牧师,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格尔忍住泪抱起安毅,长袍上染满了安毅的热血,两位医生快步上来给安毅医治,安毅却坚决地推开医生,哀伤地盯着格尔的眼睛,任由胸前外翻的十字形伤口的鲜血汹涌而出。格尔再也受不了安毅的目光和不住流淌的鲜血,重重点点头承诺:
“你感动了上帝,我的孩子,我答应你、答应你!不过我的孩子,你伤好之后,要来感谢上帝的恩德,我愿意给你洗礼。”
安毅身体颤动,含笑致谢:“谢谢你,牧师!我会的,我愿意你给我洗礼,只要我的弟兄得救,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呃、哇……”
一大口鲜血从安毅嘴里喷薄而出,如愿以偿的年轻将军高大的身躯重重倒下……锦衣夜行〃》,地址为
第三四一章 亡羊补牢
第三四一章亡羊补牢
正午,换了新主人的南京熙园凉风习习,熙园里有个漂亮的荷花池,花期已过,荷叶微残,婀娜的枝干上难见几朵完整的莲花,原本碧绿的阔叶在阳光下失去了鲜活的'色'彩。
莲花池里有艘石舫,精雕细琢美轮美奂的前舱横嵋上有块精致牌匾,上书的“不系舟”三字据说出自数次巡游江南的乾隆皇帝之手。石舫前端有个平坦的石台,相邻岸上高大的垂柳下有张古朴的栗'色'茶几,茶几上安放着一把宜兴陶壶和两个精美的瓷杯,茶几边上放着两张藤椅,其中一张坐着位神'色'平静的俊逸上将,他带着无边眼镜,静静地凝视荷塘边上的一朵残缺的花蕾,花蕾上有只红蜻蜓蛰伏不动。
“健生,杨柳垂岸荷香扑鼻,心情不错啊!”矮壮敦实的李宗仁一身戎装,步子很轻,来到凝视池塘里蜻蜓点水的白崇禧对面坐下。
白崇禧收回目光转过身子,端起茶壶给李宗仁倒茶:“刚泡制的莲心茶,解暑……兄长可知今天黎明时分响起的枪炮声真实情况?”
李宗仁叹了口气:“来此之前刚刚得知,贺贵严(贺耀祖)给我来电话了,当时让我吃了一惊,放下电话就查看地图,确实令人不可思议!只是不及询问安毅本人及所部之现状,也不好问得太过直接。”
“安毅晕倒了,至今仍在教堂里医治,伤情不明。他竟然请到了四十余名聚集在圣保罗教堂里躲避战火的欧美医生,前往下关军营救治他九死一生送回来的麾下将士,这些医生个个尽职尽责,光从教堂和关闭的医院里运到下关大营的'药'品和手术器械等物就多达六卡车,据说还有百余名洋人和修道士前去帮忙。
从半小时前下属呈上的报告来看,安毅师所部仅剩一千一百人左右,其中五百余人都是伤兵,黎明开始至上午九点左右的恶战中,安毅师被数以万计的敌军三面攻击,在犁头嘴和八卦洲上留下了两千多具尸体,才在谷正伦和陈诚师麾下将士帮助下撤出残部,避免了全军覆没,可想而知,这三小时战事的激烈程度。”
白崇禧放下茶壶,示意李宗仁喝茶。
李宗仁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健生,我担心安毅已经推测出个中缘由,或者会从与他关系较好的各部将领中获知撤退前的具体调动,这方面你多费心了。”
白崇禧微微摇头:“这倒没关系,致电安毅北上阻击孙军的命令是蒋总司令下的,当时叶开鑫四十四军护翼安毅师侧背和南面,叶开鑫在接小弟撤退命令之前后,并不知道安毅师北上需要他策应,哪怕安毅真要追究,也是因为蒋总司令的左翼战败才迫使我右翼不得不全线后撤的,原本他尽可从东南方向的灵璧一线后撤,但顾祝同师与邓振荃师在孙传芳大军急攻之下自行后撤,才使得他后路全断。
在这点上我放心得很,哪怕安毅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不能以此挑起争端,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执着于此自讨没趣,顶多是哑巴吃黄连怀恨在心罢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
李宗仁点点头:“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善后的问题了,此子经此大难,不知心智变得如何?令人担忧啊!”
白崇禧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也是小弟心里的担忧啊!安毅从北上开始到逃回来为止,经过怎么样的战斗、行进的是哪一条线路,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肯定震惊中外的滁州火车接连相撞事件是他所为,仅从这点分析,此子已经变得不择手段非常可怕,小弟真担心他丧心病狂啊!”
李宗仁重重地点头:“要不……给前往常州一线巡查江防的何敬之打个电报,让他来收拾残局,怎么说独立师也是他麾下第一军的编制。
如今老蒋下野了,何敬之醉心于总揽军权,老蒋尚未离去,他就急于前往各地巡视麾下第一路军各部,何不让他来处理这个本就属于他管辖之内的难题呢?”
“小弟正是此想法,请兄长来就是要专门请示此事,由兄长致电何敬之,他必定火速返回,而小弟与他各掌一部几乎平级,名不正言不顺啊!”白崇禧笑道。
李宗仁哈哈一笑:“健生切莫再说如此见外之言,你看……这石舫、那边的楼台轩榭,还有整个熙园,大部分都是洪杨(太平天国洪秀全、杨秀清)所建,他们历尽艰险,千难万苦才打到这六朝古都,我们从广西出发到占领武汉到席卷东南,才用了一年半时间,所占区域远远超出当年洪杨所占之地盘,不能不说是上天护佑和我等全力以赴的结果啊!如今壮志初酬百废待兴,正需你我兄弟同心协力百尺竿头更进一尺,何来如此谦恭之言、客套之语啊?”
白崇禧会心一笑,感激地点了点头,看到潘宜之匆匆而来连忙收起笑脸,接过递来的情报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打开看完含笑递给李宗仁:
“原来安毅师竟有另一部脱困而归,这回我们就不用耗费心思去苦苦推测他们如何打回来的了。”
李宗仁看完情报,双眉一振:“这倒是个好消息,这个率领麾下仅存的五百余官兵投奔我军的团长陈志标,健生可认识?”
“我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此人祖籍湘中,出身于湖南讲武堂,是员难得的猛将,北伐开始就跟随安毅征讨,从区区工兵连长一步步升为上校团长,几乎经历了安毅师所有的战役,见证了安毅师壮大的每一过程,熟知安毅所部的练兵方式和作战特点,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白崇禧高兴地介绍,接着提醒李宗仁看看后面那个名字:
“兄长请留意那个教导大队长陈侃,安毅所部教导大队相当于各军通常保有的教导团和军官团,据小弟所知,安毅的教导大队专门为各主力团培养连排长,该部士卒均从优秀士兵中挑选,军衔最低为下士,所用训练方法非常独特而又高效,我军有陈侃这个人才投诚,其意义非同一般啊!”
李宗仁立即意识到了陈侃的价值,不假思索当即做出决定:“健生需抽出时间见一见这个陈侃,如果可以的话,我任命他为第七军教导团少将团长。”
白崇禧会意一笑:“兄长果然礼贤下士,爱才如命啊!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宗仁开心畅笑,站起来拍了拍白崇禧的肩膀,低声说道:“走吧,一起吃个便饭,我们要为何敬之回来做些打算。”
白崇禧欣然站起,与李宗仁并肩走向熙园,边走边低声商讨善后之事。
……
第三天上午,周日。
一阵悠扬的圣歌在风琴的伴奏下四处飘逸,升至尖尖的教堂钟楼顶上萦绕飞扬,昏'迷'了三天两夜的安毅眼球动了动,发出轻微的痛苦呻'吟',他拼命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结痂的双唇微微蠕动,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伏在安毅腰部床沿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下意识地梳理下凌'乱'的长发扑到安毅上方,一手撑着床头,一手颤抖地轻抚安毅的脸,急盼而担忧地低声呼唤:
“小毅,听到姐的声音吗?你听到了吗……”
房门被飞快打开,沈凤道示意身后的林耀东、陈勉和陈瑜站住,轻轻走到龚茜的身边,凝视床上的安毅,听到安毅均匀的呼吸声看到安毅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沈凤道对直起腰的龚茜微微一笑:
“大姐,别担心,小毅很快就会睁眼了,别着急,他睡得太久眼睛一时睁不开,一会儿就好。小弟出去了,大姐坐吧。”
双眼红肿的龚茜点点头,等沈凤道离立即坐到床沿上,捧起安毅的左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呼唤。
沈凤道轻轻关上门,示意侍卫们离开远点儿,他对刚认识三天的龚茜非常尊敬,不只是因为龚茜是安毅的姐姐,更因为龚茜三天两夜对安毅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付出的深厚情感。
从获知安毅晕倒赶来到刚才那一刻,龚茜一直流着泪陪在安毅身边,用蘸上清水的棉球为安毅滋润开裂的双唇,清洗每一处伤口,为毫无知觉、晕'迷'不醒的安毅接'尿'倒'尿',并擦拭身子。
每擦拭一个伤疤,她就痛哭一次,流出的凄婉之泪让医生、护士和教士们为之哀伤,她衣不解带天天侍候在安毅身旁,累了就趴在床沿上打个盹儿,安毅的每一声呻'吟'都让她焦虑万分,无比期待。
沈凤道和医生们都知道,她在等,等自己的弟弟醒来,想听到自己的弟弟说话,看到弟弟睁开的眼睛。
圣歌在渺渺而逝的伴奏声中远去,安毅艰难地睁开眼皮眨了几下又再次闭上,好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苍白的满是泪迹的脸,安毅双唇颤动几下,发出声低哑的呼唤:“姐……我不是在梦里吧……”
龚茜激动得失声而泣,捧着安毅蜡黄而消瘦的脸,连连摇头,哽咽回答:“小毅,小毅,你吓死姐姐了……”
“姐,别哭……”
安毅抬起满是结痂的左手,用指尖轻轻擦去龚茜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之不尽。
龚茜把安毅的手捧在自己手心,吸几下鼻子忍住泪低声问道:“口渴吗?”
安毅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看看陌生的房间和整面墙上的十字架,突然记起了什么,飞快抬脚下床,腿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龚茜惊呼一声连忙扶起他却被推开,安毅慌'乱'地站起来扑向墙壁双手撑住,身子摇摇晃晃,嘴里着急地呢喃:“我要回去!我要看看我的弟兄们,我要回去……”
龚茜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追上扶墙走向门口的安毅,用力扯过安毅的身子,飞起一掌重重打在安毅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安毅惊愕地望着龚茜,龚茜已经扑进安毅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嘶声哭诉:“小毅,你还伤得不够吗?你还要伤害自己、伤害所有人吗?你什么时候才学会冷静啊……”
安毅颓然仰望上方屋子的彩'色'玻璃,猛然抱住龚茜颤抖的娇躯,嚎啕大哭……
第三四二章 无言的感激
第三四二章无言的感激
推开门的沈凤道,看到屋里的情景,连忙关上门,对闻声而至的三个侍卫长低声说了几句,林耀东三人长吁短叹地走到大树底下,掏出烟默默地吸起来。
沈凤道看到高瘦的德国医生克鲁泽拿着'药'箱快步走来,连忙迎上前去低声解释,一头金发极富教养的克鲁泽含笑点头,站在花坛旁边与沈凤道低声聊了五分钟,这才一起走向齐格教士奉献给安毅养伤的小屋子。
龚茜听到敲门声,连忙帮重新躺下的安毅擦去泪水,一边收拢长发,一边去开门。
克鲁泽礼貌地点点头微微一笑,看到原本风姿绰约美丽动人的龚茜那红肿的眼睛,他低声说了句“你该休息了”,走向安毅把'药'箱放在距离床头不远的桌面上,看着安毅的眼睛,客气地问道:
“安将军,您醒来真令人高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