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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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马达声吵醒了渡口哨所里的哨兵,一个眼屎巴巴的家伙倒背着长枪走向渡口光滑的石板处,向徐徐开来的渡船望了一眼,毫不在意,'摸''摸'索索掏出半盒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等渡船靠上渡口坚实的石板斜道,哨兵看清船上众多的陌生军人,这时才惊醒过来,刚要解下肩上的长枪,一个黑点闪电般飞来,哨兵来不及叫喊半句,划破风声的利箭已经'插'进了他的咽喉,“哧”的一声轻响,锋利的锥形箭头已经从他后颈窝钻出一截,哨兵踉跄两步,颓然倒地,肩头的步枪枪管敲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上!”
船上的丁志诚一声令下,一中队百余名弟兄在六名船工和码头上早起的渔民惊愕的注视中,飞身下船,如豹子般冲向渡口上四十余米外的一座四合院,半分钟不到零星的枪声接踵响起,其中伴随着一声声垂死的哀嚎。
仅仅过了七分钟时间,八十余名衣衫不整的守军被押出院子送上渡船,丁志诚听完汇报非常满意,对唯一的受伤弟兄冷冷说道:
“下次使刀再伤着自己,老子送你到炊事班杀猪去!”
“属下知错了!”
年仅十九岁的士官惭愧地低下脑袋,看到丁志诚大手一挥,连忙敬了个礼如释重负地跑上码头,与一中队弟兄一起留下,封锁村子,走访村民,并接替敌军担任守卫任务。
慢吞吞开向南码头的渡船上,丁志诚盯着倔强地敌军上尉连长,和气地问道:“兄弟姓马,对吧?”
体型高大、脸型方正的敌军连长尽管打着赤脚,只穿一件白布褂子,但丝毫没有堕了他的自尊和威风,他身上结实的古铜'色'肌肉因激动而一块块隆起,粗壮的脖子挺得笔直,浓眉下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圆睁着,迎上丁志诚一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眼睛反问道:
“你是哪个部分的?为何袭击我们,还打死我三十几名弟兄?”
丁志诚指指自己身上的军服,平淡地说道:“这是南面镇上你一个同伴的衣服,兄弟我只是借来穿穿。我姓丁,是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的上校营长。”
敌军马连长大吃一惊,脸上愤恨的神'色'变成极度的震惊:“一军独立师?莫非是模范营所在的独立师?”
“老兄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不错!就是安将军麾下的独立师,黎明前我们就来到了。你们南面一个连的弟兄没有一个伤亡,而老兄率领的二连反应太过迅速,为了减少伤亡,兄弟我不得不下令对反抗者下狠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丁志诚说得彬彬有礼,就像他出道那两年走江湖一样客气。
马连长望着天空,摇头长叹一声:“栽在独立师手中不算丢人,老子认了……”
丁志诚没有再说什么,等渡船靠岸留下一个组看守渡船警戒水面,吩咐随行弟兄将俘虏押赴镇中军营。
临近中午时分,胡家林和杨斌率领的一团、二团迅速到来,夏俭一团不做任何停留,直接乘渡船达到对岸的荷花村,团属各部接过一分队弟兄们的防务,其余各营在特种兵弟兄的配合下,迅速开赴交通要道口和各要地,独立师整个作战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实施;陈志标率领的二团进驻镇中学校,迅速封锁通往外界的道路码头,模范营的教导员们担负起走访安抚的工作。
傍晚六点,安毅、尹继南率领的师属各部、独立团和顾长风三团接踵开来,八千余名弟兄晚饭之后倒头便睡,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养精蓄锐。
次日凌晨五点,太平镇的一个连官兵仍在睡梦中,就被多出一倍的丁志诚警卫营官兵潜入军营尽数缴械,夏俭一团、陈志标二团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快速穿过镇子,扑向北面十二公里的柳巷,路程光率领的独立团、顾长风率领的三团一个攻向西北六公里的潘家镇,一个攻向西面十一公里的紫阳镇,各部沿途不闻不问,全力行军,对毫无知觉的各镇守军展开雷霆般的迅猛进攻。
截止中午十二点,四个团全部顺利完成预定任务,略作休息,随即将主力开往东面二十四公里的五河县城,在旁晚时分几乎同时到达城东、南、北三个方向,随即向惊慌失措的守军发起猛烈打击,魂飞魄散的千余守敌仅仅抵挡了二十余分钟,付出死伤四百余人的代价之后,扔下残垣低矮的县城,向西面的蚌埠仓惶逃命。
负责北线攻击的顾长风三营发挥自身行动迅速的特长,对逃敌展开猛烈的追击,仅追出五公里,就取得歼敌三百余人、俘敌两百五十余人的战绩,顾长风严守命令,停止追击,命令麾下弟兄押送两百余名俘虏、将截获的大批敌军辎重拉回太平镇。
陈志标二团在夏俭一团的警戒配合下涌进城中,将敌军仓库、城中官宦大院、鸦片烟馆和县衙全都洗劫一空,利用掳回来的四百余匹马和一百五十多辆大车,将所有货物火速运往平安镇,路程光的独立团担负起押后掩护的重任。
令安毅喜不自胜的是,陈志标成功袭击的柳巷竟然是张宗昌部的后勤中转站,淮河码头上的四艘十六米长的汽船在二团工兵连弟兄的押送下,满载缴获的弹'药'顺流而下,在平安镇略作停留,立即驶向下游的女山湖镇。一批批堆积如山的物资在独立师官兵和俘虏们紧张努力下,于次日上午才尽数运抵此次作战的桥头堡女山湖镇。
尹继南和陈侃率领的教导队四个连的弟兄们用了足足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所有缴获清点完毕,报到集中在一起召开作战会议的安毅处时,竟把满屋子将帅吓了一跳:
此战歼敌八百余人,俘虏敌人一千二百余人,几乎将五河口地区的张尧明旅消灭了一半;缴获机枪和长短枪九百三十余支,弹'药'二十五万发,三艘货运汽船,马匹七百余匹,金银首饰、大洋和鸦片烟土折合现洋四十九万,并有十二吨的炸'药'和雷管导火索的收获;全师战死官兵两百六十一人,重伤一百二十人,轻伤三百二十余人。
此仗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标,让敌人后方产生巨大的混'乱'和心理恐慌,对打击敌人士气、鼓舞北伐军各部斗志起到了重要作用。
安毅再次将目光转到缴获的敌军文件和地图上,一番沉思过后,果断命令:各团工兵营立刻押解俘虏,将缴获运送回后方三界镇,其余各部原地休息,驻守在北渡口的独立团、一团派出侦察小组严加警戒,警卫营接管三艘汽船,征招熟练船工随时待命。
半小时后,独立师的战报飞到总指挥部,参谋长张定念完电报,正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的满堂将帅无比震惊。
此前大多数将帅并不知道独立师行踪何在,闻此佳讯全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安毅所部在短短两天半时间内疾行上百公里,并攻下敌军纵深要地五河县城,取得歼敌八百余人、俘虏敌人一千二百余人的战绩之后,再次退到了三面环水、易守难攻的女山湖镇。
白崇禧感慨地站了起来,郑重地说道:“诸位无需惊讶,本人完全相信安毅将军所取得的战绩,也能想象到独立师来去如风的作战方式,放眼全军,这种迅如奔雷的成功行动,也只有安毅独立师能够办到。本人敢断言,更大的战绩还在后头……”
第二六四章 严肃的批评
第二六四章严肃的批评
五河口被革命军攻占的消息传到蚌埠,从徐州一路南巡而来的奉军少帅张学良、鲁军统帅张昌宗等人感到无比的震惊,正在召开的军事会议也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被完全打'乱'了。
怒火万丈的张宗昌差点儿当场拔枪处死自己的侄子张尧明,要不是左右将领急忙劝阻,弃城而逃前来报警的旅长张尧明定会血溅当场。
张尧明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声抱屈,哭诉他在五河口遭遇的革命军足有万多人,自己以寡敌众全身而退,虽败犹荣,而且对手还是革命军中最为精锐的王牌部队安毅独立师!
堂中众将帅惊愕之下一片沉默,坐在上首位置的张学良眉头紧锁,睁大疲倦的眼睛,看了看坐在左手位置的直鲁军二号人物老将褚玉璞,再看看右边的蚌埠守将直鲁联军第三军军长程国瑞,转向已经平静下来静静思考的张宗昌,郑重地建议:
“效帅(张宗昌字效坤),如果情况属实,此事万万不可大意。目前蚌埠以南之定远、长丰、寿县以及东南之明光县城,均被李邻麾下各部占据或威'逼',值此非常时刻,若真的被上万敌军袭击背后,蚌埠危在旦夕。
据传,安毅所部是蒋中正军中屈指可数之精锐,战力绝不在李邻第七军之下,南北舆论早已将此人与黄琪翔、李明瑞、叶挺比肩,桐庐、昆山之战此人扬名天下,接着率部连克扬州、泰州,数日前滁州之战安毅部亦有参与,连战连捷,北伐以来未遇败绩,名声显赫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我们不得不防啊!”
张宗昌点点头,喝退不争气的侄子张尧明,回到座位上立刻向程国瑞下达命令:
“竟武,趁南面敌军尚未对蚌埠构成直接威胁,尽快调集两个师开赴五河一线,一举剿灭这股深入我军后方的顽敌,否则我军连接宿县、淮安的水路交通枢纽,必将毫无用处,我宿迁援军也难以南下支援作战。此事不可迟疑,立刻就办!”
程国瑞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效帅,目前蚌埠东、南两线面临的压力非常大,属下四个师已经各就其位,城中唯一剩下的警卫旅也担负起了驻守戒严的重任,唯有固镇的第六旅能调动。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除非驻扎于宿县的第九师南下驰援,否则我部根本就无法抽调两个师的兵力开赴五河!”
“我看这样吧,我军从徐州以北抽出一个师南下协防宿县,效帅再从北面之宿迁调出一个师南下。以我奉鲁联军两个师的优势兵力,投入到五河一线作战足够了,若是行军迅速作战得力,预计三天内即能肃清这股深入我军后方狂妄自大无后方援助的孤军。”
张学良脸带微笑,满怀信心,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贵气与儒雅。
虽然出身于土匪之家,但长期接受名师熏陶,再加上奉军势力雄厚,家大业大,北中国各路军阀都得仰其鼻息,因此,这位年方二十六岁喜欢抽鸦片消遣的上将虽然面目俊秀,给人以一种柔弱之感,但说起话来自有一种权威蕴含其中,立时得到堂中的十余名老将大半附和。
张宗昌想了想重重点头:“少帅如此重情重义,我老张也不能堕了威名,一切均以少帅的意思办理吧。竟武,你全力负责蚌埠一线的作战指挥,五河一线就不用你分心了,这事儿让蕴山来办……蕴山,你就辛苦两天,立刻致电第九师,全速开往五河,本帅再致电宿迁,将第十一师南调,从泗洪直接开赴柳巷兵站。”
“遵命!”
直鲁联军前敌总指挥褚玉璞抱拳领命。
与此同时,张宗昌所要剿灭的对手安毅独立师也在女山湖镇的中学教室里召开军事会议。会议在安毅的主持下,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经过各营团长的热烈讨论甚至激烈争论,意见慢慢统一到两个方面:是集中兵力打个大仗,还是分开行动全面开花?
安毅看到火候已到,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做总结:
“诸位的意见都很不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有这两种打法,在敌军普遍警觉、严密防守的情况下,再去搞什么奔袭就会得不偿失,兵法云‘得意而不可再往’,说的就是咱们如今面对的战局。”
“那么,我们究竟该采取什么方法来应对即将开始的战斗呢?”
安毅非常善于调动弟兄们的思考能力,并在合适的时候用问答的方式予以分析。看到弟兄们陷入沉思,安毅凛然一笑娓娓道来:
“首先,大家绝对不能忽视人民的力量,通过这两天休整,诸位想必都看到了当地人民对直鲁军阀的痛恨和对咱们革命军的支持,咱们只是将缴获回来运不回去的军用被子、毯子、布鞋、'毛'巾、肥皂等物品分发给各地受苦受难的百姓,只是礼貌相对,和气安抚,就换来百姓们的一担担粮食,一篓篓鲜鱼,就连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和五六岁大的孩子,都来咱们各连队炊事班帮忙生火煮饭,这种军民鱼水般的情感,非常难得啊,弟兄们,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有了这样的人民这样的支持,咱们打到哪儿不能打胜仗?对岸敌军一个小小的调动,渔民乡亲就飞快地跑来告诉咱们,比起老丁他们数百人的侦察效果强上百倍,因为方圆百里的两个湖两条水道三个河口,老丁他们绝对顾不来,但是,数以千计的渔民无处不在,各村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