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堂等你-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不好好的把它守住?
木凯感到有些意外,他追问道,那往小处说呢?
小峰看了叔叔一眼,郑重地说,小处?那就是我不想让爷爷奶奶,爸爸,你,还有两个姑妈,不想让你们觉得后继无人,不想让你们已经作出的牺牲和奉献白白流失。
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爷爷去世了,我的这个想法更坚定了。
木凯看着他,心里已有几分敬重。这孩子心思沉重得让他有些意外。
他有意说,你就没有替你自己想想?
小峰说当然想过。我刚才说的是往大处说和往小处说,还有第三层呢,往细微处说,就是我自己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最适合他的职业。这一年多我发现,我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军人。咱们家可以说是军人世家了,爷爷、爸爸,你,大姑妈,小姑妈,还有姑父,都是军人。我觉得我也天生是个军人。我甚至觉得,可能我比爷爷和爸爸更适合做一名军人。
木凯惊奇地问:为什么?
小峰说,爷爷做军人,靠的是勇敢,坚强,无所畏惧。可他缺少政治谋略,我说的这种谋略不是对哪一场战役的而言,而是对整个军队整个国家的思考。爸爸呢,特别忠诚,特别能吃苦耐劳,但在今天的军队中,他缺少知识,缺少现代意识。所以会被淘汰。至于你,叔,你比他们俩都强。但我想我会超过你。
木凯听了微微一笑,说,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分析。可是我想作一点重要补充,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爸爸,他们有一点是非常可贵的,那就是他们始终有坚定的信仰。
小峰想了想,说:我同意。可是叔,你不能说我没有。我也有。
小峰亮亮的目光注视着木凯,让木凯有了一种紧迫感,一种后生可畏的压力。
他想自己还得更努一把力才行,不然很快就会被小峰他们这一代人所淘汰。当然这紧迫感和压力是令人愉悦的。他揽住小峰的肩,用力拥抱了一下。他站起来说,走吧,你不是说要打电话吗?我送你去邮局。
小峰立刻孩子似地跳起来,说,这才是大事呢。
早上7点,木棉终于可以下班了。
其实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没守在门口了,雷小姐一定要她休息,她的额头被那个小偷用包砸了块乌青出来,加上惊吓和劳累,她确实有些头昏。她被雷小姐扶到客房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着眼泪。
雷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哭。起初她把木棉从地下扶起来,责怪她太冒险时,木棉就说,我真要是被这家伙结果了生命,就可以陪我爸了。然后她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流淌。雷小姐不明白她话的意思,她太不了解她了,除了知道她是个下岗女工,其他一无所知。她想是不是她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是不是她和丈夫吵了架有些厌倦生活?她弄不清,也没时间去弄清。她只是给她倒了杯水,安慰了她几句,就去找经理汇报去了。
木棉想,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什么都抖出来。
可是即使没有人问她,她的眼泪仍是不停地流。她想,父亲如果还在,一定会赞赏她今晚的行为的。父亲会说,好样的,像个工人的样子!父亲或许还会说,我的女儿就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一切都发生在父亲身后呢?难道自己命里注定是个只会给父亲添麻烦的女儿吗?木棉一想到这个问题,就难受得不行。眼泪打湿了枕头。
哭了一会儿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6点半。木棉忽地坐起来,奇怪地看看四周,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近一个月来,她从没在这时候睡过觉。发了会儿呆,她终于清醒过来了,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连忙洗了把脸,走下楼去。
王经理已经来了。王经理一见她就说,木棉,你真是好样的。不亏当过兵!
木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笑,说没什么。
雷小姐说,你没事儿了吧。木棉说,没事儿,本来就没什么事儿。真不好意思,我睡着了。王经理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应该休息。你看看你的头上,还有伤呢。木棉,尽管你是临时工,我们宾馆也一定要对你进行嘉奖。
木棉笑笑。现在她的心情是急着回家。
但王经理拦住了她。王经理说,木棉,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能不能在在宾馆呆一会儿?昨天夜里的事我们已经报告了新闻媒体,电视台的人马上要过来。
木棉脱口而出,我不想上电视。
王经理说,这是好事嘛,为什么不想上电视?
木棉说,不想就是不想。
王经理说,宾馆遭窃,这本来不是什么好事,但它有了一个好的结果。通过报道这件事,可以表明我们宾馆工作人员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而且它本身也很有趣,一个女工竟然抓住了一个大男人。连电视台的人听了都觉得有兴趣,你可以跟他们谈谈当时的情况。另外,那位失主也想专门在镜头前向你表示感谢。你知道他那个包里装的什么?一个手机,一万多块钱,还有身份证,长城卡,牡丹卡……反正很贵重。
木棉还是摇头。
王经理不解地说,怎么了?
木棉说,我们家有点儿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王经理说,为了我们宾馆,你就不能再做一次贡献吗?等采访完了,我派车送你回去。
木棉不知该怎么说了,在那儿为难。
一旁的雷小姐看出来了,她想起木棉从昨天晚上来情绪就一直反常,相信她家里的确是出了事。她把王经理叫到了一边,轻声说了几句。
正在之时,木棉忽然看见木鑫从大门走了进来。她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木鑫!
木鑫径直走过来说,五姐,我来接你下班。
木棉赶紧对王经理说,这是我弟弟,他来接我的。我家里真的出了点儿事。说完她不再管王经理怎么想,跟着木鑫就出了大门。
木鑫回头看她一眼,说,你的头怎么了?
木棉答非所问地说,你怎么想起来接我了?
木鑫也答非所问地说,我和周茜闹崩了。
兄妹俩一起回家。
木凯带着小峰来到邮局,才知道小峰是给谁打电话。
小峰不是往自己家打,而是替连里的战友们往家打。他们连到县城非常不方便,所以凡是到团部来办事的人,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有义务帮助别人“捎电话”。
小峰这回就捎了十几个。
木凯坐在邮局的长木凳上,拿出烟来抽,等他。
小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纸条,开始依顺序拨电话。很快他就拨通了第一个,木凯听见他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叫了一声:妈妈,你好!爸爸在家吗?
木凯正想站起来,过去和大哥大嫂说两句,但小峰下面的话就把他定住了:小峰冲着电话说:爸爸妈妈,我是赵学斌的的战友,他让我告诉你们,他在这儿一切都好。对,你们寄给他的复习资料他收到了,他正在复习。爸爸妈妈你们都好吧……那就好,我一定告诉他。你们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那好,爸爸妈妈再见!
木凯终于明白,捎电话原来是这样捎的。真好,他替他的战友们叫爸爸妈妈,真好。木凯羡慕地想,他们当兵的时候没有电话,只能写信,写那种一个月才能走回家的信。记得那时候有个新兵,家里两个月没收到他的信,就连发了两封加急电报到连里,询问儿子的下落。现在好了,现在终于有了更快捷的方式和家里联系了。
无论怎样,这片土地已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在和时代一起往前走。
小峰匆匆在第一张纸条记了几个字,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他的脸上洋溢着真正的快乐,就像他真的是在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这个时候他完全像个孩子,像个不谙人世的少年,与刚才那份儿成熟相距很远。
木凯想着刚才小峰说的那番话,那番雄心,那番壮志,心里感慨不已。他想他才19岁,比自己进藏时的年龄还小,也许将来他还会改变,还会动摇,但至少现在,他的那番话是自己希望听到的,他为父亲感到欣慰,为大哥感到欣慰。
小峰仍在大声说:是爸爸吗?你好!妈妈在家吗?……我是你们的儿子李春阳的战友,他要我告诉你们,他一切都好……中秋节吗?中秋节我们过得很好,我们吃了月饼的,一人两个……月亮?月亮大着呢,我敢肯定你们谁也没见过那么大的月亮,那么大的月亮只有我们阵地上才有,真的。我们这儿过中秋才名副其实呢,我们要是想过每个月都可以过……
木凯想,这小子这么可劲儿地说,等最后打给自己家时,嗓子准会哑的。
多可爱的小子啊!木凯发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上午九点。
欧家的子女们又坐在了一起。6个孩子,加上各自的配偶,十几个人,把客厅坐得满满的。大哥欧木军坐在父亲平时坐的位置上,看着他的弟妹们。木棉,木槿,木鑫都回来了,郑义,小金、陈郡和也来了,只是木鑫的女友周茜没来。
木军环视了一圈弟妹后,首先发现了木棉头上的伤,关切地问,木棉你的头怎么了?
木棉淡淡的说,没事儿,不小心碰了一下。
木鑫却忍不住在一旁说,木棉昨天晚上抓了个小偷。
抓小偷?所有的人都惊讶不已,木棉怎么会去抓小偷?
木鑫看了木棉一眼,说,五姐,我看还是告诉大家吧。木棉沉默着,没再反对。
木鑫就简单地说了一下木棉眼下的生活状况和昨晚发生的事。
木军觉得非常意外。
木兰则感到一种深深的愧疚。自己是姐姐呀,却从没好好关心过她。她说,木棉你为什么不早说?
木棉说,我不想让爸妈操心。
木军说,你太不了解爸了。他知道你这样做,只会感到舒心的,而不是操心。
停了一下他转头问木槿,木槿,你怎么样了?
木槿摇头说,我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低血糖。
木兰把一杯刚调好的糖盐水递给木槿,说,多喝点儿水吧。木槿接过来,水有些烫。郑义见状连忙替她接过来,放在茶几上。木军说,郑义,我知道有些为难你,可是这些天,还得请你多关照木槿。我怕我顾不过来。
郑义说,大哥,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欧伯伯永远和我的父亲一样,你们永远像我的兄弟一样。无论怎样,我们还是一家人。
木槿伸出手去,握住了郑义的手。
木鑫说,大哥你放心吧,无论怎样,我们毕竟是爸妈的孩子,我们不会再说再做那些让爸妈伤心和不愉快的事了。生前我们没能让爸满意,死后我们会得让他安息的。
木军点点头,心里感到几许欣慰。他点起一支烟,深深地吸进一口之后说,咱们商量一下爸的后事吧。
忽然,木兰叫了一声妈。
大家一回头,母亲下楼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大信封。木兰看看表,她只睡了2个小时。母亲从医院回来后,一直不停地讲述着往事,除了短暂的睡眠和吃饭外,她几乎没有停止过讲述。这让木兰又惊诧又担心。母亲的讲述语气连贯,充满激情,思维却有些纷乱无序。
但母亲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此刻,她仍是平静地走过来,在孩子们中间坐下,然后开口道:你们是不是在商量你们父亲的后事?
见木军点头后,她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照片交给木军:就用这张照片作为遗像吧。
这是你们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木军接过来看,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在离开西藏10年后,和母亲一起重返西藏时在布达拉宫前照的相。照片上的父亲没戴军衔,但依然整齐地穿着军装,系着风纪扣。花白的头发和肃穆的神情,与远处的蓝天雪山非常和谐,好像父亲就是那景色中的一部分。
弟妹们都围上去看。母亲在一旁说,我也在同样的地方照了同样的一张照片,等以后我去世了,也用那张照片作遗像。
母亲说这些话时,语气和平时交待他们做什么事时没什么两样。而且在木兰听来,母亲的嗓音依然浑厚润泽,没有衰竭嘶哑。这让她心里踏实。木兰曾听过母亲唱歌,那还是在刚搬进干休所的那个春节晚会上,母亲的一曲《红莓花儿开》让干休所的叔叔伯伯阿姨们吃惊不已赞叹不已,他们不解地问,您为什么没去当个音乐家?您的嗓子真是太好听了。母亲只是微笑着,没有解释。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在众人面前唱过了。她不想让人们追问。平时在家里,高兴的时候,孩子们就能听见母亲的歌声,尽管她总是轻轻地唱,但那优美的嗓音依然能让所有的孩子都不由自住地静下来,倾耳细听。
木军说,妈,您放心去休息吧,我们会把后事安排好的。
母亲说,不,不用安排什么。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