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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我在天堂等你-第46部分

小说: 我在天堂等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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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一起,她们高兴得直抹眼泪,她们在那儿不停地说着话。
  他想这会不会是我的妈妈?他就跑到那个阿姨跟前站着,眼巴巴地看着她。他听见徐老师很激动地对阿姨说了些什么,那个阿姨就把他拉过去,撩开他额头上的头发仔细地看,他额头上有个很显眼的疤。阿姨摸着伤疤喃喃地说,是他,是他……
  他怯生生地开口说,阿姨,你是从西藏来的吗?你把我的名字记下来,让我的妈妈来看我好吗?那个阿姨愣了一下,一把就将他拉进怀里,流着眼泪哽咽地说,我就是你的妈妈呀!
  他真没想到,她就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就这样出现了。他高兴得心咚咚直跳,他在妈妈的怀里傻笑着。老师说,木军,快叫妈妈呀。他就叫了妈妈。他从此有了妈妈。
  后来母亲带着他离开了保育院,把他带到了西藏。
  在西藏,他见到了父亲,父亲和那些到保育院来看孩子的解放军叔叔们一样,高大威武。他觉得很开心,他忽然就有了爸爸和妈妈,还有了一个小妹妹,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后来他才知道,妈妈为了带走他,把半岁大的妹妹木兰留在了成都保育院。妈妈要工作,要照顾爸爸,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吃不消。
  他在父母身边呆了3年,给妈妈惹了不少麻烦。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还是舍不得送他到内地读书,父亲说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你得送他去读书。母亲仍是舍不得。后来他8岁了,母亲又有了身孕。当时小妹木槿只有3岁。母亲实在没法了,只好同意送他到成都去读书。他在成都一直读到初三,然后又进藏当兵。熟悉他的叔叔伯伯常开玩笑说他是个老西藏,15岁时已经三进西藏了。第一次进藏时还在妈妈怀里。
  这段往事,他知道得很清楚。有时候回忆起来,也曾有些疑虑。为什么母亲一直到他5岁时才来看他,在此之前是怎么回事?问母亲,母亲说,当时他太小了,不能带进西藏,就把他留在了保育院。这个说法是最有说服力的说法,因为他的许多同学都是在保育院长大的,他的许多同学都是好几岁之后才见到父母的。就是他的妹妹木兰,也是10岁以后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慢慢的,他就释然了。父母是那么爱他,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呢?
  可是现在,不是他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而是母亲要改变原来的事实。
  但他马上提醒自己,不能这样,得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得把自己的心事放下。现在这个家的担子已经全部落在他肩上了。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不管他是谁的儿子,眼下他都必须挺起来,作弟妹们的主心骨。还有母亲。他一定要照顾好母亲。
  在木军的感情世界里,对父亲更多的是敬重,对母亲更多的是亲情般的爱。他是从小跟母亲长大的,母亲在他眼里就是家的化身。他甚至觉得他是被母亲那慈爱的忧郁的心疼的目光看大的。
  记得小时候在西藏,他因为淘气从山坡上滚下来,半个小脸都被擦破了皮,虽然没有流血,却直往外渗水珠。母亲当时紧张得要命,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别再碰那个破了皮的地方,免得留下疤痕。母亲反复说,我知道,我不会再让他留疤的,他已经有一个了,我不会再让他多一个的。
  晚上睡觉时,母亲让他侧着脸睡,把受伤的半个脸露在上面。她坐在他的身边,一边哄他睡觉,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个旧疤痕。这差不多已是母亲的习惯动作了。
  每次她看着他睡觉时,都会去抚摸一下那个旧疤痕。他在母亲的抚摸中渐渐进入了梦乡,一睡着,身子就转了过去。母亲连忙把他翻过来。为了守他,那一夜母亲一直没敢睡。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见母亲一双熬红的眼睛。他天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不睡觉?
  想到这儿,木军忽然在一瞬间明确了一个事实:不管母亲是他的生母还是养母,他都爱她,永远爱。
  木军为自己明白了一这点而红了眼圈。
  有人轻轻敲门,接着推开了门。是晓西。
  晓西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满屋子的烟味儿,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坐在烟雾中,就明白他是一夜未合眼。她走过去打开窗户,说,你去睡会儿吧。你这样会把自己搞垮的。
  木军摇摇头说,我睡不着。
  晓西走过来,双手扶在丈夫的肩上,轻轻替他按摩着。犹豫了一会儿她说,木军,我们把小峰叫回来吧。
  木军说,把他叫回来?你的意思是让他回来和爷爷告别,还是……
  晓西说,先和爷爷告别,再想办法……把他留下。
  木军皱了一下眉,说:这恐怕不合适吧?爸刚走,妈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我们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晓西说,这件事怎么了?
  木军说,不怎么。可这毕竟是违背爸爸意愿的事。
  晓西说,爸爸的意愿,你总是说爸爸的意愿。那我的意愿呢?你的意愿呢?小峰自己的意愿呢?就一点儿都不重要?
  木军说,晓西,我知道你对这事一直不高兴。但是能不能缓一下再说?
  晓西不说话,但显然很不高兴。
  木军沉吟了一下,又说,说到我的意愿,晓西,我不想瞒你了,其实我心里也是一直愿意小峰去西藏当兵的。只是怕你生气,推到了爸的身上。
  晓西很意外地问,为什么?
  木军说,不为什么,那毕竟是我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晓西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你们欧家的男人。
  木军深吸了一口烟说,我自己也不理解。
  晓西不再说话,拉开门要走。木军又叫住她,晓西,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希望你在弟妹面前别表露出来,你是大嫂。生前我们没能让父亲满意,死后我们就别再伤他的心了。
  晓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伤他心了吗?昨天我一句话也没说呀。
  木军说,我知道你没说,但你心里是对他是不满的。
  晓西说,我不否认,我是对他有意见。我不是不尊重他,我尊重所有的西藏军人,你知道,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后代。可是我一直觉得,这种尊重没必要非得用世时代代子承父业的方式来体现吧?难道就因为有个西藏军人的爷爷,小峰就摆脱不了进藏当兵的命运?
  晓西话一说完,不等木军作出反应,拉开门就走了。
  木军想,晓西怎么啦?她一直都很通情达理的。是不是自己的话伤了她?还是父亲去世勾起了她的伤心?看来还得召开一个家庭会议,用父亲的话说,得统一一下思想。不过,木军知道,现在这个家庭会议得由自己来唱主角了。并且从今往后,都要由自己来扮演父亲的角色了。自己能担当起来吗?
  木军从没想到过自己会离开部队。他以为自己天生是个军人,更具体地说,天生就是个西藏军人。从15岁当兵起,他在西藏一口气干了25年,一生中能有几个25年呢?他原打算干一直干下去,像父亲那样,干到退休为止。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适应部队了,部队不要自己了。他的那种失落难以形容。
  那是90年代初,他40岁,任某边防营的营长。领导找他谈话,婉转地提出让他转业。他毫无思想准备。他原以为只要自己能吃苦,愿意吃苦,就可以在部队呆下去。没想到部队嫌他文化低了年龄大了,竟要他转业。领导说,以他的军龄和年龄,当一个营长实在是委屈了。起初他不明白,他说我不嫌职务低,我这个水平当营长正合适。领导上只好直说了,部队要搞高科技,需要年轻的文化高的军官。他一时有些发呆。当时父亲刚刚休息离开西藏。木军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一急之下他给父亲打了电话,他实在不想离开部队,他想让父亲帮他说说情。
  父亲也和他一样感到意外,父亲也和他一样难以接受。父亲说你等着,我打电话找他们。从来不过问他事情的父亲,为这件事出面找了人。但结果却令人沮丧。
  一些日子后,父亲打电话给他,语气沉重但十分冷静地说,你就服从组织安排,转业吧。
  就这样,木军离开了部队,离开了西藏。
  回到成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适应,好像一只鸟突然被捆上了翅膀,改用双脚走路了。他找不到平衡点,要么歪歪扭扭地摔跤,要么就一动不动地缩着头。在家里他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一整天不展现一丝笑容。妻子说他,他就说,这成天没个太阳的,我不习惯。头几天早上,他还一骨碌爬起来,摸黑穿上军装就出门。
  等出门之后发现外面是高楼,是压低的云,而不是晴朗的天空和大山时,他就会突然清醒过来,沮丧地返回家中。
  妻子怕他老这么压抑着身体出毛病,就强行带他上街去转,要他熟悉这个城市,热爱这个城市。有一回转到百货公司,妻子在那儿试衣服,他等得无聊,就一个人转到了玩具柜台。在那儿,他突然发现了一把与他曾经拥有过的54式手枪非常相近的玩具仿真枪,立即兴奋地买了下来。妻子还以为他是给儿子小峰买的,挺高兴,想他总算有了点儿做父亲的感觉。可回家后才发现,他自己迫不及待地玩儿起那枪来,自制了个靶子挂在门后,打得啪啪作响。等小峰放学回来时,他竟把枪藏了起来。
  打那以后,木军就迷上了这件事,四处购买搜罗仿真手枪。只要买到一把好的仿真手枪,他就能开心上一天半晌的。半年时间里他就拥有了几十支仿真手枪,全是世界名牌。这让他的生活里稍微有了些亮色。
  后来他被安排到轻工局任党委副书记,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他也每天去上班,但人坐在那儿,心却不知漂在哪儿。晚上回到家,看完新闻联播,他就把他那摞枪抱出来。一支支地抚摸着欣赏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是宁静的。
  他最喜欢的是那支意大利造的贝雷塔92式自动手枪。意大利是手枪王国,贝雷塔又是手枪王国中的得意之作。这种枪口径9毫米,可装15发子弹,拿在手上,真有一种主宰感。难怪美军要把它选为作战部队军官用的制式用枪。
  那支小巧的黑科PM270,因采用了两次击发的保险装置,反应快速又安全可靠;而那支沃尔特P5式自动手枪,最大的优点是保险装置先进可靠,而且威力巨大;这两支手枪都是德国造的。德国的枪和它的民族一样,显得十分理性和冷静。
  美国造的手枪他也有两支,一支是史密斯韦森M29,一支是贝雷塔M84,都很漂亮。另外还有一支瑞士的西格,如同瑞士表一样精确。
  他一支支看着,还用一块丝绸细细地擦着,跟对待真枪似的,只差没上油了。
  当他做这些事时,不允许妻子和孩子任何人打搅,就像在进行重要的工作。
  有一天他正沉迷在那些仿真手枪里时,突然有人敲门。他不高兴地说,干什么,不知道我有事吗?
  结果推门进来的竟是父亲。
  父亲站在门口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这令他这个也做了父亲的人感到有些紧张。他讪讪地说,爸您怎么来了?
  父亲说,你不请我,我就不能来吗?
  他心想,是不是妻子告了状?
  父亲指着摊了一桌子的枪说,这些就是你天天摆弄的宝贝?木军连忙拿起那支他最喜欢的贝雷塔递给父亲,说,你看这枪……木军把枪握在手上,指头一转,作了个漂亮的抡枪动作:由衷地感叹道:多漂亮!然后他又拿起一支:你再看这支,精致无比!还有这支……
  木军把枪一支支递到父亲面前,他看出父亲脸色不好,想通过这些枪来调节气氛。他相信父亲也会和他一样喜欢这些枪的。一个真正的军人,怎么能不喜欢这些尤物呢?
  但父亲一眼也不看他的枪,坐下来,摸出烟点上,说,怎么没去上班?
  木军抡着枪不以为然地说,反正去了也是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
  父亲说,你好像长胖了。
  木军说,是吗?可能是日子太清闲了,我不习惯。
  父亲说,你准备这么一直胖下去吗?
  木军说,那有什么办法?我想受累也没机会。
  父亲说,你实在不像你父亲。
  木军愣了一下,没再说话。他有点儿沮丧,他想父亲和他生疏了。他不说你实在不像我,而说你实在不像你父亲。
  父亲也不再说话了,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抽得极为认真,好像是在细品。木军把玩着手上的枪,等着。他想父亲无非是对他转业回来后的表现不满。不满就不满吧,他也没办法。他就是打不起精神来。他等着父亲批评,等着父亲教育。好久没人批评教育他了,这也让他不习惯。
  但父亲仍是一句话不说。直到把那支烟抽完,木军也没再听到他一个字。
  木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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