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笑红尘 by绛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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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袖'
可能是高中以来第四次失恋了,所以受很大的打击,摇摇晃晃的回到坐位上去,没撞到什麽。
林绛袖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魅力,每次都是女孩先主动要求交往的,可不出两月,必然哭著对他说:“绛袖,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原因何在,第四位女友是个才女,引用她的话:“绛袖,你实在叫人泄气,空长著这俊俏的脸孔,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跟你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又纤细过分!你这样子我很难忍受。”
干脆就说他是娘娘腔好了,何必拐弯抹角,敢情全都是看中他的那张脸,相处了才知他衣冠禽兽──女人往往是很不可理喻的。
老师没打铃就进了教室。後头跟著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这个看上去像转校生的家夥穿著便装。时髦的那种,会被教导处开违纪单的那种。
“静一静,给你们介绍,这是新来的同学,从外地转来,叫──”
那人径自在黑板上写下名字:风林
“好好相处,坐到第二排的空位上去。”
这新来的家夥不幸是个一米八的帅哥,很会打扮,时不时露著白牙微笑,女生顿时全军覆没,男生顿时哀鸿遍野。
糟糕的是,林绛袖恰是第二排的,空位就是他旁边的那个。
他知道他“高三三班班草”的位子定是要拱手让人了。就今天,就现在。
风林坐下时就看到他的同桌的晚娘脸,
“你好,你就是林绛袖吗?”风林望著他,“你抬个头行吗?”
“──?”林绛袖一脸的疑问。
“事实上;你的脸”风林有些腼腆的说;“我想看清楚。”
“──?!”林绛袖一脸的冷汗。
顿时後头有女生尖叫起来,带著绝望的表情议论:“我早想到有那麽一天──”
男生更是不放过这机会大叫著什麽弥子瑕余桃,董贤断袖。
林绛袖怨恨地瞪著这个新同桌,也不知道该骂什麽。
而风林如愿看到想看的东西。
於是,他脸上露出非同一般的惊喜;以及似有若无的微笑。
'风林'
“你干嘛拖我来这种地方?”林绛袖满腹狐疑的从车里下来。
在他眼前的是城乡集合部的典型场景,公路,农田,两层高的农宅,还有那个突兀的别墅群。
花了三小时的路程,和贵的一塌糊涂的出租车费,那秀逗的家夥下课说了句:“和新生联络感情吧。”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就把他拐来了!
天色渐暗,现在回家也要十点锺,真不知这家夥安的什麽心!
风林好像很兴奋,他生拉硬拽著林绛袖走进别墅区。
这个冒失的家夥带著一脸期待,在其中一个大宅前站住,打开大门,说了声:“请进。”
林绛袖小心翼翼地望进房里,给吓了一大跳。
耶酥啊,佛祖啊,林绛袖就差没掉头逃走──没有一个普通人会这样装修房屋的,简直像古装片的舞台布景!
那朱漆的栏杆外舞著重重的轻纱,陈旧的家具,这看上不是红木的家私有点乡土气息,扶手处却被磨得油亮,似乎年代非常远了,青竹制的卧榻摆在窗前,这里的东西不算奢华,却自有脱不去的悠远之感,在加上窗外层叠的都是枫叶,一片翠绿,只让林绛袖看得忘记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你这小子不是普通的有钱啊!──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吧!”也不是普通的神经,林绛袖心想。
风林却很失望的看著他:“你没有想起什麽吗?──或者有什麽感觉?”
“我的感觉是──你脑袋一定有问题!”林绛袖说,“你家好是好看,可是,瞧这些东西,住久了不会神经不正常吗?”
风林失望以极,露出焦躁的神情:“你没认出来?睡榻,朱漆,还有纱帘和竹帘,也许有些偏差,可是我极力搜罗一模一样的颜色和样式,这些东西你怎会不记得?──你无动於衷?!”
林绛袖大概是听明白了,又好像是不明白, “我见过?可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是小时候,是──”风林欲言又止,突然笑了,说:“慢慢来吧,你那时的机灵想是没有带来。”
“喂!──你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好吗?──接下来你一定要说我们前世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什麽情人啊;兄弟什麽的;真是的老兄;你还真是会搞笑;你这家夥,想法也太奇怪,我可不陪你发疯!”林绛袖觉得走为上策。
风林拉住他的手臂,“不要走!”
他不知所措的,急著要留住他,林绛袖挣扎著,死也要走的样子,突然他觉得手腕巨痛起来。
“你这家夥,用暴力吗?!”
风林的声音流利,抑郁,感觉很古老,很悲凉。他竟然用低沈的声音唱起了歌:
轮回苦,轮一回心无苦,轮一回不耽误,
轮回苦,轮一回,千丈尘土,轮一回,红颜枯骨。
轮回苦,前生酒今生沽,轮回苦,亦醉亦糊涂。
千种允诺,万般寂寞,循环往复,轮回皆自苦,轮回皆自苦。
林绛袖莫名其妙打了个颤,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发疯举动还是因为那歌的悲凉味道。
“你神经病!”
“我可是很费力才学会的。──你至少不应该骂我!”风林的手根本不打算松开。
“跟我有关系吗?”绛袖咬牙挣扎。
“这是你教我的歌!”风林一脸认真的样子。“在很久很久以前。”
林绛袖顿时口里发苦,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他发觉枫林真的有病,而且很严重──他根本是个神经病。
'莲心'
和尚在爬山,这是个年轻的僧人;麦色的皮肤;明亮如星子的眼;脸上虽有风尘之色;却掩不去他的年少气胜和眼里的坚定。
他脚步缓慢,但绝不停下,沈迷其中,似乎爬山就是他人生最大的任务。
他的额上一滴汗也没有,在七月是不可思议的。
但他是那样的年轻,还是个孩子,自然不是什麽武林高手,他只是个和尚。和他的灰布衫很不相称的是金光灿灿的法杖,应该十分沈重,但和尚拿著,像是木棒般轻松。
这是个普通的行脚僧人,可是他如此的年轻,又似乎有些不寻常,那肃穆的神色,眉心的一点红记,更彰显出他的特别。
和尚终於爬上山顶,那是一片枫林,在七月还没变红,却已很壮观,葱郁一片,满山遍野,几乎容不得其他的树木。这让和尚感到熟悉,他想起他家乡寺院的枫红,这个叫桃花集的地方,到秋天,想必也是漫山血色罢。
这麽想著,他凌厉的眼神忽而变温和了。
而在山的那头就是市镇,他的目的地。
风忽起,林涛沙沙作响。
有什麽东西让小和尚猛的警觉起来,风里模糊传来娇媚的一声唱,接著是银铃般的笑声。树林好像骚动起来,叶在风中飘落,纷纷如雨,一袭红衣越过和尚的头顶,藏到叶深处去,翠绿里盘桓一抹深红。
“你是谁?”
这正是和尚想问的问题,那人却抢了先。听声音像是个女孩,声音很娇媚,──好像太娇媚了些,不似凡间。
“小僧莲心,施主是?”
“莲心──好名字,我很喜欢。心如佛前莲花,片尘也不沾染!”
女孩子呵呵的笑著,害和尚听她的话还要在那笑声里找,可是她的声音这样的美,如清泉流泻。
“你怎麽一声不吭?是不是很讨厌我?”
女孩子放下她的脚,在树间垂下来,荡啊荡。她居然赤著脚,白色的足踝很纤细,套著金环,上面挂著铃铛,晃起来就有一串密密的碰撞,隐约有声,又似乎只是错觉。
“请问施主,这里是桃花集麽?”
“桃花集?这里没有桃花集,你走错了。”女孩子浅浅笑,衣衫轻薄,在枝叶间隐隐露著漆黑的长发。
“走错了?”和尚双掌合十,躬身道,“谢施主见告”。
他掉头就走,却听得身後那戏谑的声音道:“你怕我,小和尚?”
和尚站住了,他不怕她。
他回过身,神情肃然地看那只如玉的足:“施主有何吩咐?”
“我要你帮个忙,可不可以?”
“施主请讲──”
“把头抬起来好不好?”
和尚不明就里,依言抬头。
“原来如此,果然如我所想,──小和尚,你长得这样好看!”
少年万想不到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不知应对,只好面无表情。
“可惜了这样一张俊俏的脸,实在让我动心!”
轻轻撩拨开面前的树叶,眉目半露出来,一双飞著红线的眼,直直的诱惑他。
和尚圆睁眼睛,惊呆了。
“你这女儿家──怎得如此放肆!”少年吼了出来,面现怒色。
“是个女儿家才这麽放肆!──闹著玩罢了──你何必生气。”
她笑得停不下来,枫叶从树杈上抖落,纷纷如雨。脚踝上的铃铛在树叶的沙沙声中清脆的响,不分明的,让人的耳朵不禁痒痒的。
“我不著急,即能相见的,莲心──。”
修颀纤细的身影一闪,竟完全看不见了,和尚只看到她的红衣服,降色的,里面是白的纱,外面是红的纱,宽袍大袖,是前朝的服饰。
那样放荡的穿著,真是不堪入目。
他又如何不知她是什麽?
那东西并不是个“女儿家”。
和尚对自己摇摇头,收拾起忙乱,恢复肃然的神色,平静的上路了。
和尚终於到了集口,那高高的牌坊上写著:“枫林集”
莲心顿时糊涂了,他要找的是“桃花集”,怎麽会变成了枫林集?
他确定自己没有迷路,拦住一个老人合十道:“老人家,这里原来叫桃花集麽?”
“啊?──没,没有,这里一直,一直是叫风,枫林集的──”那老者神情慌张,明显是在说谎,好像是怕什麽似的,他头也不回匆匆走了。
──突然改名字?直觉上,这和他将要进行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桃花'
“大师上坐,大师,您一定要救我家女儿──”
那微胖的主人家一脸焦急;把年轻的僧人引进房间。
这户是求助的人家,早先修书与枷叶寺,说道本地有妖肿鞫瘛0傩丈钍芷淇啵罱鋈嗣侦痘故遣还艘葬崾欠癖槐ǜ矗伊松死闯?
“那妖怪改了乡名,还不准咱们改回来,谁要提起,谁就遭祸,”
那老人边摇头,边把莲心引到床头,“大师您看看,这是我女儿,已经差不多只一口气延命了,都因为那妖怪!”
床蹋上的女子像是被吸干似的枯瘦,早就动弹不得。
当和尚慢慢地靠近她,女子猛得睁开眼大声道:“你来了!”
少女的脸上展开一个诡异的笑,接著又陷到沈睡里去了。
“大师!她醒了!她醒了!”老父亲惊喜的叫唤。
“不,那是狐精的法术,她已知道我来除她。”莲心回答,“施主莫著急,须等到晚上,子夜她必来!”
夜很静,静到只剩下花与风的声音,仿佛这处不是人间。
现在是八月,院中的那株桃花却怒放如雪,在夜色中发出光来,
这原是绝美的盛景,但在莲心看来诡异非常。
谁人家的子女被迷,谁人家便多了一株桃花麽?
在这本没有桃花的桃花集。
桃花冶,芬芳微吐,在暗处暧昧徘徊。
和尚不为所动,在树下盘膝而坐。他的双目紧闭,神情端庄。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可是那眉宇间,仿佛住著神祗一般,肃穆威严,冰冷无欲。看这不凡的仪容,那富户的担心少易,向廊下多踏出半步。
桃花真的很美。
粉红,娇媚,轻薄,乱入风中,撩人心弦,论谁见了也要心中一动,然而莲心不动。
他心不动,身不动,独眉心的红痣发出光来。他插於身畔的法杖也发出细微的声音,金环无风自动,越响越急。
是她吗?她来了吗?
一声轻浅的笑,不知从何处传来。
风乍起,又是一样的情境,风摇树影,落英缤纷。
和尚抬眼看去,在红白深处,一个人慢慢走来。
那人穿著白袍,却著著鲜红的亵衣,腰间的丝绦缀著珠玉,绑扎於胯,松散得系不住这一身端白,让亵衣的鲜红颜色袒露更多,可是那还不足够,亵衣中偏偏又露出白皙颈项,分明的锁骨,若隐的胸腹,说不出的情色。
然而那还不够,需要加上不似凡人的美貌,眼角眉梢的勾引。
这样,才像个倾国倾城的妖孽。
和尚觉得非常熟悉,一样暧昧的神色,一样飞著红线的诱惑的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