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令-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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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担心人了?你们两个还是别去添乱了,真丢人。”
酒悦摸了把胡子,按着两徒弟的头不由分说就拎着走了。
隔天一早,有人抱着酒葫芦坐在栏园门口,哼哼着小曲儿好不悠闲。
此人正是九天八怪之一的酒悦,为人轻浮散漫,嗜酒如命又极爱唱戏,年轻的时候仗着一身好武功什么买卖都接过,等到中年凑够了钱便自己开了个戏班子。江南江北的走,收徒赶场都没落下,琼华兄妹两就是之前在扬州捡来的孤儿,这兄妹两生的不错原是想栽培成小戏子的,后来又发现两人身骨不错就干脆收了两人作为关门弟子。
口中的曲儿换到第三种,剥掉两盘花生才看到他要等的人。
晨光如轻烟,把他的身影拉的长长地,看到门口坐有人身影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我就知道闲池不是个短命人。”
“先生这是在等我?”
酒悦笑了笑却没回答,反倒自顾自问了起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要离开那个家?”
纤薄的身影猛然一震,离开?那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
“跟着我们大江南北去唱戏怎么样?”
“我……”
“怕你那个爹?”酒悦往嘴里扔进两颗花生,“他早些年的时候还有点看头,可惜自从他遇上秦倦柔那个小妖精后就毁了。”
两撇小小的细眉微微皱起,貌似是对酒悦用词不当的抗议。
“你现在要是不从这里脱开身,以后恐怕会很辛苦……”说到这里顿了顿,也没再说下去。“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们会在洛阳呆一个月,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
习惯性的抿起唇,那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的表现。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浅蓝色小瓶,瓶口还残留着未干涸的红印。
“配的匆忙,不及炼成丹的药效快,每天取一滴和以温水喂下,满十天方可去毒。”
说完眉头一皱侧头咳了一下。
“夜深露重,早上也冷,这大冬天的你还穿这么单薄,着凉了吧?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
酒悦接过瓷瓶,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里的关心不假。
“嗯。”
点点头,面色还是清冷,可能是早上雾气重,将他的眼眶熏得有些湿润。
心中暖意还未经萌芽,变故陡升。
“前辈小心!”
在这陌生的声音出来之前,酒悦动身想去揽眼前的小鬼,谁知这小鬼的反应比他更快,拔剑起出一道气,奈何耗了一夜的体力挥出的剑气甚为微弱,根本无法阻挡从四面八法涌来的暗器。酒悦呆了一瞬后笑着摇头,顺势将酒葫芦出手挥开了密密麻麻的银针,扯着小鬼头的领子向后带去,才免去了这一场血光之灾。
“前辈!”
栏园上面有三个身影,蓝衣蒙面人见底下的人躲过了暗器便也不作停留迅速离去,后面跟来两人其中一个紧跟着蓝衣人,另一个跃身而下。
“哼,容家的人还是不肯放手?”
来人竟是一身青衣道袍,“是逵旻去求了容治的,不过这次他们家的老大倒是愿意插手小七国的事,恐怕不好对付。”
“我说你们道观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道长也是无奈,“师弟们向来对先师尊崇,逵旻又是先师所托遗孤,所以凡事都顺着他,没想到给宠坏了。”
“这宠的也是够坏的。”酒悦嗤之以鼻。
“相比容家的四丫头,逵旻可算是好多了。”
“伶牙俐齿,悟性颇高,挺聪明一丫头,怎么了?”
酒悦微微眯了眼,嘴边的笑意莫测难猜。
“前辈的眼光总是这么的……呃……与众不同。”
“废话。”
道长尴尬的移开视线,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苍白小鬼。
“方才这位小少侠的反应极快,难道是前辈新收的徒弟?”
“我倒是想收他,可人家不愿意啊。”
“什么?!”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拜酒悦为师,偏偏眼前这个小鬼还不领情,也难怪他惊讶。
“先不说这个。”酒悦摆了摆手,“小鬼你先回去,之前提的事你好好考虑下。”
抿唇点头,面色苍白却似琉璃一般剔透,回身,青衣淡如烟渐渐在晨光中消散而去。
“这孩子是挺轻灵,但身子会不会太弱了些?若勉强练武……”
“置之死地而后生。”酒悦打断他,摸把胡子,神情里尽是惊喜与欣慰。
“您这是……”道长今日受惊不小,身子都有些晃悠。
“苍天怜我,总算在我入棺前找到了后继之人,也算对得起师傅。”
当时酒悦在江湖上的威望无人能出其左右,他少时闯过传闻中的皇城,后来被老城主收为座下唯一一个关门弟子,前几年老城主死于意外他原是最有希望的继承者,但为人过于懒散皇城对他来说就是个枷锁,所以皇城之主也就一直空缺至今。
“怎么他们以为我会去帮小七国?”
“还不是前辈以前保过戚王的三个儿子。”
“谁出得起钱谁就是大爷,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懂。我之所以不愿帮西陵就是因为他们老是要把武林中人当成靶子使,这次两国交战你还真以为小七国要抢他西陵的皇镖?千秋局自出事后关门没接过一笔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这次是千秋局倒霉,换做下次又不知道会轮到哪门哪派,倒是会打如意算盘,攻占他国和瓦解江湖势力,真是一箭双雕。”
“就算明知道又奈何得了他们多少?皇城若是再无人做主只怕真要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别旁敲侧击,我说了不会当就不会当,何况还有九宫卿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九宫卿……前辈不觉得老城主死得有些蹊跷吗?”
酒悦沉默一会轻叹一声,“斯者已逝,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天下之大,人才济济,不是非我不可的,虚冠你也莫要太过执著。”
“前辈教训的是。”
“刚才的人是黔香楼的杀手吧?就这么怕我抢了他们觊觎的城主之位?”
“与其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来找您麻烦,你不如名正言顺的……”
“还说!”酒悦一瞪眼,“那些毛头小子太浮躁了,火候不够还动不了我。倒是你赶紧跟上去才是真的,兰锦添好歹是黔湘楼数一数二的杀手,你们为了我阻碍到他,他定不会手下留情,你们师傅走后观里能独当一面的人没几个,我看你师弟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经这么一提,虚冠道长脸上立马显出担忧之色,抱拳告辞,纵身而去。
“唉,霸权之争从古难了。”
酒悦叹息一声,负手进门。
两人都不知,此次一见竟是诀别。
之后几天都相安无事,酒悦每天在栏园门外晃悠就是等不来他的后继之人,却是等来了一场杀生之祸。
而南宫令之所以迟迟没有现身,就是因为偷给了解药被他爹发现后又丢回了野林子里,林外有白陈云守着。其实根本没必要,南宫易一句话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想西,所以尽管酒悦师傅的提议很有诱惑,野林子里三天一呆他就什么想法也没了。
七天后刑满释放,先是跟着白陈云回南宫家,熬到了晚上,后半夜的时候南宫令再次翻墙而出,无论决定如何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你果然来了。”
远远地就见到栏园前站着人,听到声音那抹单薄的身影狠狠一震。
“就这么想离开吗?”
声音突然柔下,小人儿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眼前人慢慢从暗夜下走出。
天边一层乌云散去,月色正好照开,从来人的袖摆下看到他身后的另一个世界,触目惊心。
“呜……”
喉间无意识的发出一声低鸣,仿佛幼兽受伤一般,疼痛难当。
“没有你那瓶解药,我又如何动得了这位天下第一人。”
字字如针深深嵌进心底,看着前几日还摸着他的头如今倒在血泊中的人,身子渐渐颤抖起来。
“瓶口上面有广寒散,九尾血和广寒散一旦相溶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化功散,量他神功在身也无用武之地。”
内功越深厚药效越明显,所以对南宫令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何况他当时才多大,能知道多少人心险恶?
“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连自己儿子都利用!”
忽然炸开一个声音,原来是那个中了毒的池闲。
南宫易不怒反笑,转身走回去。
池闲服了七天的药,之前的毒没有全解,这会儿又功力尽散,坐在那里自然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你身后这两个孩子卖给我如何?”
琼华两兄妹被点了睡穴掩在池闲身后。
“呸!”
南宫易两手一翻搭上池闲的肩骨,手势一变迅速向下拉去,就听得“咔咔”两声,两只胳膊生生被拉至脱位。
“不卖也罢,难道我就不会用强的了?”
这人出手向来狠,刚才那一下竟是让池闲痛呼都没出口就直接晕了过去。
会想到要收下琼华两兄妹也是因为他们是酒悦的徒弟的关系,原以为酒悦多少会教点东西给他们,谁知道带回去后试了一试,两人却只会点戏台子上的花拳绣腿,一怒之下南宫易就将这两人丢给了南宫令。
“师傅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琼华将一个略有些陈旧的木盒子放到了桌上。
“这……”
“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希望你别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可我害了他老人家,他还……这东西我没资格收。”
“师傅向来豁达,知道中毒的时候就猜到了大概,他不但嘱咐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要我和琼英守你着你,至少在你学成之前要看着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酒悦原是一片好意,看出了这孩子眼中隐隐冒出头的绝望,怕他受欺负便留了他毕生所学于他,不成想这反而是加重了他身上的包袱,起码在他还无法脱身开一人独掌世事前几乎是将他推入了绝境。
尔后一年,南宫令将九重开天刚琢磨出些皮毛的时候,某天被告知他们要去临安,那个对他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那时候南宫易的失心疯较之前两年发作的更为频繁,虽说如此但此人清醒时的手段和心机却也不差。就说当日他留下闲池的命来说,并不是他有什么恻隐之心,只不过是想留条活命,借他之口道出酒悦死于他手上的事,如此一来尽管会招来仇祸但也必定会大振南宫世家之名。
原是打的如意算盘,却迟迟未听得江湖上有任何风吹草动,觉此事蹊跷又派了人去查仍是没有风声。正此时近两年来南宫世家眼看就要追上南方的容家,却因为这番打探耽搁了几月的时间,转眼又被容家抛下了一大截,又闻得池闲在容家现身的消息,不禁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容家动了什么手脚压下了酒悦的事。经过思量最终决定登门拜访,与其在此无端猜测不如前去自找答案。
临安城里自是一片繁华热闹,洛阳虽也是繁荣之地但明显的要比临安多了份严谨之风。时值腊月寒冬,这里却要暖和的多。南宫令这一年来因为酒悦的死心中并不好过,即使没有什么表现,心中的郁结却是只增不减,最近这些日子又因为参不透九重开天脸色一直没好看过,身子也是越发的单薄。可能是北方寒厉使得人心情郁闷,这一到了南方自是叫人忍不住抛开那些杂念,只想着抓住这难得的轻松,就是南宫令眼中的戾气也浅了些。
那日还飘着小雪,天色略有些阴沉,倒不影响江南绝好的温软冬景。
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长街上,忽听得一阵吵嚷自前方传来。
“什么事?”
“好像是容家的人。”
南宫易一皱眉撩开车帘,略过层层人头,瞧见白马之上一个大红身影。
后面一辆马车里坐着南宫令,他掀开车帘一角,抬头望去不由的呼吸一滞。
那是个只有六七岁模样儿的小女娃,身下白马如雪,身上红衣如血,鲜艳炽烈。她坐在马上昂首傲视,是粉雕玉琢的精致人儿,容色绝艳,尽是张扬,一双眼更是盛气凌人,不可逼视。其盛艳好似那人间凤凰,尊贵无比。
“是容家的四小姐?”
“十有八九了,原以为那些形容太过夸张,今次一见……呵,如今不过才七岁,大了之后还真是难料其祸性。”
“陈云,很少有人能被你这么评价。”
“实话实说罢了。”
那个小女娃一出现就能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她身上,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万众瞩目的。
她停在那里,马蹄下是翻滚了一地的苹果和一个颤颤巍巍捡着苹果的老妇人。这番情景像极了那种不懂事的大户小姐在人多的街上骑马,撞倒了人家还硬要怪别人不长眼睛,总之就是一副典型的欺压弱小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