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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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轩辕鬼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傻呢?可他就是真的这么傻,真是白教这儿子了。
他气急攻心又无可奈何,忽然想到什么,看了龙君隐一眼,道:“她是别人的女人,就算为父不追究,他人也未必肯放过你。”
问书恨恨地瞪向龙君隐,他平生不会恨人,可他真的有些恨这个男人。
入夜轻抚他的背,让他冷静下来。
对上龙君隐锐利的目光,有片刻,她想闪开,但她还是坚定地握住问书的手,把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如果有人阻拦我们,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龙君隐面无表情。
入夜用眼神示意问书,问书吹了一声口哨,就听树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从林中冲出来,转眼已来到他们面前。
问书盯着地堡与龙宫的举动,拍拍马背,让马蹲下来。
入夜把胡春回扶上马背,随后跃上。
看她坐稳了,问书才最后跃上马背,拥着她,扯起缰绳。
马儿轻扬四蹄,嘶鸣一声,驰骋而去。
轩辕鬼人偏了偏头,几名弓箭手一甩缰绳,意欲跟上。
然而,几枚银针破空而来,弓箭手的前额顿时血流如注,栽下马来,已没了气息。
龙君隐盯着轩辕鬼人,道:“没有我的同意,谁能走得了?”
那个女人要为她没有选择再次对他下手感到庆幸,否则早已没命。
他知道地堡不会放任那个女人在他身边不管的,那个女人和地堡之间一定有什么协议或计划,但一直都没有发现明显迹象。
直至刚才发生的事,联系前面的种种异样,他隐隐知道了地堡的计划。
这个女人终究没有对他下手,为了她的明智,他就奖励她一次,放她一条生路。
这是轩辕鬼人第一次与龙王正面过招。
不管地堡有多少绝顶杀手,他们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才是真正的杀手之王,一身的肃杀和阴鸷,阴寒逼人,就象从阴间里归来的死神。
如果说他是不可见底的阴沟,那龙王便是雄踞大地的山脉。
面对龙王,他的气势硬是矮了几分。
此刻,龙君隐慢慢散发着一股摄人的魔气,轩辕鬼人是鬼,那龙君隐便是魔。
轩辕鬼人身后有二三十人,龙君隐身后仅有十多人,孰生孰死?
轩辕鬼人眼角抽搐了几下,慢慢退后几步,一扬手,身后众人杀气爆闪,利刃在手。
龙君隐也笑了,那笑容也有了几分噬血的味道。
树林里那场风云变色的厮杀与入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亡命之徒,还牵连了两个无辜的人,她对他们有点抱歉,却没有犹豫。
她始终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然后得到自由。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在努力做的唯一一件事。
她被软禁在千候宫里时,终日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困境,表现出来的每一份柔弱和顺从,不过是计划里的一部分,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前面无数次千思万虑的结果。
当她不得不喝下毒药,却又不能对龙君隐下手时,被逼到绝境的她,终于动用了最大的筹码——问书。
问书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而且,他绝对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
作为轩辕鬼人全力栽培的儿子,如果他有心,他的能力与成就完全可以超越轩辕鬼人。
地堡秘密派她去行刺萧九美,问书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去找她。
龙君隐带着她高调露面,问书一定也知道,然后来到千候宫,想办法和她联系。
在层层阻隔之下,他们之间最好的联络方式就是笛声。
她和问书在一起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吹笛和吹箫中度过,他们能从对方的乐声中听到对方的心情和心绪,在这一点上,他们很有默契。
在离开之前,她还和问书用笛萧交流,让他更多地听懂她的笛声。
她生病之后,天天在墙里吹笛子,问书一定就在附近,能从笛声里听出她的所在和心绪。
她的笛子坏了,她仍然坚持着吹下去,直至再也吹不了。
所以,她一定会想要支新笛子,而以她的性情,必定要亲手挑自己想要的,想来龙君隐也不会小气到不肯给她挑支笛子。
她曾说过,她想要支千年桐木制成的笛子。
于是,聪明和熟悉她的问书,便暗暗布置好了一切。
她在挑选笛子的时候,暗中把一个小纸团塞进商人带进来的笛子里,纸条上说了两件事情:一,她病重,唯有胡春回能救,找到胡,盯紧他,保护他;二,她要逃,和他一起走,让他暗中接应她,听她的暗号行动,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问书就是那个提供千年桐木笛给商人的人,也就是那名小伙计,当然,是乔装过的。
如果需要,问书的演技也可以很高明,就象她或者夜生香那样。
龙君隐带她去找胡春回时,问书一定跟在附近,焦急地等待她的暗号,暗号就是——笛声。
从她进入地堡开始,轩辕鬼人就给她们服毒,利用毒药控制她们。
从她遇到问书开始,她就顺势给问书下情毒,有朝一日利用问书来牵制轩辕鬼人。
杀手的培训中反复强调,想控制和摧毁别人,就一定要懂得利用别人的弱点,她对这条理论运用自如,问书就是轩辕鬼人的弱点。
她说过的,地堡的顶级杀手是双面刃。
会被彻底控制的杀手成不了顶级杀手,当杀手不能被控制或者被逼到绝路时,就不再是单面刃。
她终于成了双面刃,对别人是危险的,对自己也一样危险。
这把双面刃最终会危害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她此去便销声匿迹,任地堡如何翻遍每一寸土地,都找不到她的踪影。
红颜何处1
三月的杭州草长莺飞,鲜花吐蕊,春风绿满江南岸,处处流溢着江南的烟花繁华。
聚香源大酒楼位于西湖南岸,临水而立,分上下两层,所供各色菜肴、点心、美酒、香茶深得江南饮食之精华,享誉大江南北。
中午时分,酒楼里高朋满座,誉名而来的客人几乎把门槛都踏平了,伙计以跑代步,忙得不亦乐乎。
一位客人走进来,在人流中鹤立鸡群一般的醒目。
伙计小三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位客人,目光几乎无法移开。
这位客人身材高大,一袭黑袍,长发披肩,只是懒散地环视了酒楼一眼,却似王者驾临。
如果说他是微服私访的王族,小三绝对相信。
看到座无虚席,客人微微拧了下眉头,似有离去之意。
小三赶紧冲到门口,对这位客人点头哈腰道:“欢迎光临,这位大爷楼上请。”
让这样的客人连杯茶都没喝就离开,实在是酒楼之憾,他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客人扫了他一眼,跟他走到楼上。
小三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位侍从,这侍从看起来也是气势不凡,精瘦剽悍,浓眉豹目,勾鹰鼻,薄唇紧抿,一身冷肃,与客人紧紧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到了楼上,正好有一桌临窗的客人结账离去,小三眼疾脚快地冲过去,身手利落地迅速收拾好桌面,请客人入坐。
客人落座后,随口点了西湖醋鱼、白灼虾、酱爆牛肉以及两碟下酒小菜,外加一坛竹叶青。
他的侍从始终站立在他身后,直到主人示意方才坐下。
小三边给客人倒酒,边偷偷地打量这位客人。
他虽然只是个小伙计,却已经在酒楼里干了五年,见过无数大富大贵之人,但这位客人随性间散发出来的贵气和王气,仍然让他一见即心生恭敬,虽然不知道客人的底,但必定来历不凡。
这位客人虽然说不上很年轻,却极有魅力,全酒楼的客人都在偷偷打量他。
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窥视,自顾自地饮酒赏景,仿若无人。
他的侍从却相反,总是绷着脸,一双豹眼锐利而警惕,似乎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一触即发。
小三看到豹眼男俯身对客人说了什么后,转过头来,赶紧机灵地跑过去:“客官有何吩咐?”
豹眼男道:“这里可有上好的客房?”
小三道:“有,最好的天字号客房,敢情是两位要住店?”
“我家主子要住一个晚上,两间相连。”
“客房就在这酒楼后面,小的马上去准备。”
他刚要走,似乎忘了什么,斗胆问道:“敢问客官贵姓?”
豹眼男瞪他一眼:“我家主人姓龙。”
小三哈着腰,速速赶去办手续,检查房间,接待这样的客人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二楼的角落里,一双醉意朦胧而寒光闪烁的眼,透过重重人影,怨恨地盯着这个姓龙的男人。
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哪怕只是这样懒懒地坐着,也是这么不可忽视。
龙王——那个毁了他和她的男人,仅见过一次,他就没忘记过他,甚至经常想起这个男人,想到一次心就缩紧一次。
为什么她和他会遇到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他的对手偏偏是这样的男人?
掌灯时分,龙君隐和卫豹回到聚香源的天字号客房“梨香院”。
梨香院是独立小院落,临西湖而建,景致十分幽雅。
卫豹一进入酒楼,就发现有人跟踪,问主子是否要到城里的据点落脚。
龙君隐只道,本次出游一切从简,不必劳师动众,就地住宿即可。
有了前车之鉴,他担心主子受袭,夜间想守在门外。
龙君隐却不喜如此提防,嘱咐他回房歇息,只要夜里小心就好。
卫豹无奈,只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双耳却竖直了,时刻留意周遭动静。
龙君隐不习惯太早入睡,取了几本书坐到窗前,就着烛光翻阅。
不知不觉看了大半晌,已翻完一本书,感觉眼睛有些干涩,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已下起濛濛细雨。
雨细无声,迷离飘忽,若非窗前的梨花在幽光中带泪含笑,真不知春雨已入夜。
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满枝尽是一团团雪白的花簇,枝弯树沉,只见花,不见枝。
清新湿润的空气中,春风送来若有若无的花香,泌人心脾,在这安静无人的深夜用心感受,仿佛能听到细雨轻吻梨花的声音,点点象是落在心头上。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他想起这句诗,一个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名字从心底慢慢浮现。
他慢慢品味着那个名字,脑里闪过一张清艳冷淡的脸,冷冷清清的眼睛锁着不让人知晓的心。
人如其名,他大概知道她这名字的寓意了。
她便如细雨随风,无声无息地在夜里飘洒而过,天明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红颜何处2
雨过无尘,人走无音,金陵城外安灵寺一战后,她便如石沉大海,没了影迹。
以她们三个人当时的状况,不可能走出城外三百里,地堡竟然找不到她任何踪迹。
半年前那一战,虽然敌众我寡,却势均力敌。
他和轩辕鬼人短暂交手,轩辕鬼人受伤离去,他也无心再战,既是无力追杀,也是因为还没有到一决死战的时候,谁都不愿意暴露所有实力。
这半年来,地堡勾结龙宫的对手,处处偷袭龙宫在全国各地的分支,抢劫甚至焚毁龙宫的货物,暗杀龙宫的人马、顾客和生意伙伴,还制造多起爆炸事故,使龙宫的经营受到极大影响。
面对地堡的步步紧逼,龙宫中止或缩小了部分风险极大的生意和过于分散的据点,大批人马从明处转到暗处,同时加强了对暗城及重点商家的保护。
同时,龙宫与全国各地的地堡仇家结成联盟,互相支援,收集和共享地堡的资料,联手狙杀地堡,先后除掉了上百名地堡杀手。
地堡估计也受到了重创,攻势有所收敛,江湖上的刺杀案件大为减少,应在重整旗鼓中。
地堡一旦收敛锋芒,便很难觅其行踪,它的准确位置至今仍是个谜。
没有了地堡的挑衅,龙宫的事务一下子减少许多,龙君隐清闲起来,便外出走动。
他不怕地堡暗中下手,来一杀一,来十杀十,但他认为,地堡短期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而今,这寂静的春夜,这清冷的春风,这冰凉的春雨,还有带雨的梨花,竟让他想起了那个独特的女人。
那个聪明和坚韧至近乎无懈可击的女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折服。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潜伏着,在没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