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喜嫁 作者:倾宁(晋江vip2014-09-01正文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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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欢欢喜喜地拉着人到了自己的房间,堂屋就不去了,这几日因为过节,许父和许青彦都会关了铺子回来吃中饭。万一撞着什么就不好了。
进了林菀的房间,姚玉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眉头微皱。这屋子也太窄小了,家具看起来也甚为破旧,桌上的漆都脱离了些许,虽然被擦得干干净净,但还是有一股陈旧东西显现出来的灰扑扑,不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屋里没有专门待客的桌椅,林菀直接把姚玉蓉拉到床上坐下。
她喜道:“没想到今日你会来看我。”
触到床上的被褥,姚玉蓉的眉头才松了些,虽说家具不怎么样,但被褥用的料子倒还不错,一看就是新的,还透着一股清浅的香气。姚玉蓉没把刚才的心思表现出来,怕林菀难堪。只和她感慨:“我观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看来这嫁人与否还真是有差别。早知道我就不该那么早出门子,落得现在都快人老珠黄了。”
林菀捂嘴笑:“你要是像我这个年纪还未嫁,你娘该急的上火了。”
姚玉蓉扬眉,道:“我听你舅母说,你月底就要出嫁了,不知道她给你说得什么人家?”
说到夫家,林菀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小声道:“是县丞家的二公子,姓容名谦。”再多余的她就不清楚了,许母没和她说,她也不好去询问。
“那倒也不错。”姚玉蓉点点头,好歹是官家子弟,“这名儿我听着竟觉得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
☆、玉蓉
“同名同姓多了去了。你嫁到永宁县,又怎么可能恰巧听到……他的?”林菀道,“对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团聚过节,你怎么会跑到平川镇来了?”
“谁说我就一直呆在永宁县了?”姚玉蓉的神情很复杂,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自得,“我爹当初为了所谓的钱权结合,把我嫁给了永宁县的大商人做继室。这你也是知道的。”
林菀顿住,她这个朋友一向心高气傲,所学在她们中也是拔尖,谁料到她父亲将她许给了商贾,当初要不是姚母拦着,她险些生出不可挽回的事端。
“你别这个表情,虽说开始我过得不算如意。”姚玉蓉笑了,“以前总想商人重利轻别离,我的后半生多半是独守空闺过下去了。但没想到,我的夫君不拘俗礼,好几次外出谈生意都带着我。我跟他跑了好几个地方,长了不少见识呢。几个姐妹,估计没有人比我如今过得更舒心了。”
林菀瞠目,她从来没听说男人做事还是带着妻子的,最多是带个婢女之流解闷罢了。“女子也可以谈生意?”
姚玉蓉嗔怪得看了她一眼,道:“我就是跟着去看看风景的,也不是每次都去。真和男人谈生意场上的事,他怎么可能带着我?你看看我现在,出门随时带着帷帽,下轿到门口的距离也不能摘了。今天独自出来看你,还是我磨了他好久才成行的。”
说着说着姚玉蓉的语气分明透出一股甜腻味来。这时候的她,哪象是她口中人老珠黄的妇人?分明是个娇俏的小女人。
林菀不知昔日姐妹谈到丈夫时是何种感情,但也不妨碍她隐隐升起欣羡之意。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吧?
她正欲问问好友去过什么好地方,却听见姚玉蓉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容谦,是不是隆县的那个容谦?”
隆县是什么地方?以前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菀一头雾水。大齐地域辽阔,各府治下的县城是数也数不清,她知道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罢了。
事关好友的亲事,姚玉蓉也不卖关子,将所知的毫无保留娓娓道来。
隆县是个商业发达的大县,姚玉蓉跟着丈夫出外应酬的时候去过那里。妇人凑在一起无非就是聊些家长里短。她一向不爱听这些,之所以记得容家的事,是因为容家给她的印象实在太糟了。
这年头有钱的男人养个外室不稀奇。但容老爷倒是个长情的,在成婚之前外头就养着个女人,娶了妻也没和外头的断了来往,呆在家里的时间还没往外头跑得多。容夫人从小在家里被娇宠着养大的,新婚期间丈夫就如此不给面子,她哪容得下这口气?和丈夫大闹了一场就跑回了娘家。
据说要不是后来容夫人查出了有身孕,当时就要闹和离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挺多被人传为一段风流韵事。可就在容夫人生下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大家发现容家忽然冒出了一个大郎,容夫人所产之子,硬生生的变成了二郎。
之前谁也没听说过容夫人怀的是双胎,而且那个大郎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刚满月的孩子……
“都在说容家大儿子是外头抱来的,却被养在了容夫人名下。”姚玉蓉说到这,面露不屑,一家嫡长子是何等重要,竟也能如此混淆,可见容老爷本身就是个拎不清的。
打那以后,容夫人也不伺奉公婆了,带着儿子就回了娘家。容谦有亲娘护着,跟着表兄弟一起长大,没受一点委屈。但人却被养废了。
“容谦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斗鸡遛马,不务正业。”姚玉蓉看了看林菀的神色,没再把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倒是后头那个容家大儿,听说自幼跟着容老爷读书,十分聪敏,年纪轻轻已考了童生。到了后来,虽明知他的身世有问题,还是有好些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林菀呐呐:“这太荒诞了。”
“可恨我来得太迟。”姚玉蓉心里不好受,“要是我来得早些,你还没和容家人交换庚帖,就能拦住这场婚事了。”
婚事已定,嫁期就在眼前,林菀的亲事是不可能再退掉了。即使是她闹着让舅父为她做主,勉强行之,后面吃苦的还是她。
想到这,林菀惶惶的神色一定,“先不说是不是同名同姓,就算真是你所说的那家人。你又未亲眼所见,所知的都是些传言。传言总是以讹传讹,还能尽信了去?”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这时候当然是捡好话说,姚玉蓉拍了拍林菀的手,笑道:“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成婚之前觉得天都要塌了,谁料到夫君对我多有包容,竟让我过得比闺中还要自在。”
“这是你的福气。”林菀说,不是每对夫妻都能琴瑟和鸣的。
姚玉蓉正色道:“阿菀,我听老人说,人的一生福气和磨难都是有定数的。你先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肯定是享福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林菀笑。
“也就你笑得出来。”姚玉蓉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要是我婚前知道丈夫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非郁闷死了不可。”
林菀拊掌道:“幸好玉蓉的夫婿是个如意郎君,不然你岂不是要闷闷不乐一辈子?”
“好哇!我还在为你担忧,你竟然来取笑我来了?!”姚玉蓉大羞,伸手就要去挠姐妹的胳肢窝。
林菀最怕痒的地方姚玉蓉一挠一个准儿,她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往姚玉蓉的痒痒处抓。两个昔日的姐妹就如同闺中一样打闹,直弄得气喘吁吁,相继软倒在床上。
最后两人的发髻都乱了,姚玉蓉头上插着的一只金钗也歪歪斜斜。她俩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狈样,打心眼里笑了出来。
“哎呀,真怀念从前的日子啊。”姚玉蓉感叹完,抓起身边人的手,皱了皱眉:“我看你的肌肤比以前可粗了不少。我回去之后给你带几盒面脂来,你细细抹了,保管更胜从前。”
“舅母给我买了茉莉香膏,我在擦呢。”林菀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的时间紧,还要把剩下的绣活赶着做完。
姚玉蓉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不管你那丈夫以前是个什么样儿,你嫁过去之后要抓住他的心,日子就好过。这男人嘛,没有不喜欢女人香肌玉骨的……”
林菀闹了个大红脸,她推了姚玉蓉一把,啐道:“你瞎说什么呢。”
姚玉蓉可不管小姐妹的羞意,把自己的“经验之谈”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她。不过有些事她不好说得详尽,林菀又是一个未尽人事的,听也听不懂。
到后来,林菀倒是被挑起了好奇之心,可姚玉蓉又卖起了关子,不肯再说了:“你成婚之后,便知道我现在说得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那两个丫头忽然进了屋,福了福身,说姚玉蓉的丈夫亲自来了,要接她回去,马车已经侯在外头了。
“不吃了饭再走?”林菀愣然。
姚玉蓉一听丈夫来了,坐也坐不住,她朝外头张望。跟在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笑道:“小少爷没有见着娘,便要闹。主子忽然来了,多半是被小少爷闹得不行了。”
“多嘴的丫头!”姚玉蓉娇嗔,眉梢眼角的柔意却是抵挡不住。
“玉蓉的儿子多大了?怎么如此黏人?”林菀见主仆三人的样子,挽留的话便没出口了。
“刚满周岁不久,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呢。都是因为这臭小子,我被关在家中许久,好不容易出趟门来看阿菀,这才多久,又找来了。”姚玉蓉笑容灿烂,“你以后生了孩子不要假手于人,自己照看孩子,他才跟你亲呢。”
姚玉蓉走了之后,林菀再看看前段时间做的鞋,忽然有些烦闷,草草扎了几针,还扎到了手指头。做饭的时候,她试探地问道:“舅母,你可知县丞大人原籍何处?”
许母正忙着炖肉,家里难得弄点大肥肉回来,她闻言头也不回道:“据说是隆县来的。离这远着呢,坐马车也要十几天吧。”
“哦,这样啊。”
当夜,一场雷雨忽至。林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许母见她精神不好,一摸额头,竟是发烧了。招呼儿子去请了郎中,一帖药吃了下去,病情没好转,反而加重了。许母急得团团转,离婚期不过短短时日,这时候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严重了也能要了命。许父亲自去本地最负盛名的怀仁堂请了大夫,重新开了方子,吃了药。他作为亲舅,这时候也顾不得回避了,坐到侄女床边,看着妻子给她喂药。
见林菀迷迷糊糊皱着眉不肯喝,他急了就道:“阿菀,别嫌苦,快喝了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娘?”
作者有话要说:
☆、夜探
或许是舅舅的声音唤醒了林菀的神智。她睁开眼,顺从的喝完了一碗药。
“苦。”她眉头皱的更紧了。
许母安抚地拍了拍她,柔声哄道:“病好了就不喝了。”
林菀眼珠子转了转,好歹有了点神采。许父见状略宽了心,他不好在侄女房中久待,嘱咐妻子好好看顾,便出门去了。许母喂了林菀一杯温水,陪着坐了一会儿,见侄女又昏昏沉沉的睡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好像热度减了些。
总算开始好转了,许母心里念了声佛。她年纪大了,两日来忙着照顾林菀,乍一放松,便忍不住那股疲乏。望了望天色,离饭点还早,她收拾了下托盘药碗,打算回自个房里歇一歇。
一出屋子,却见大儿子许青彦坐在门口。听见许母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面上有几分尴尬。
“你不好好呆在铺子,在这坐着做什么?”许母神色平静,声音亦是淡淡的,仿佛就是平常的问话。
许青彦站了起来,局促道:“娘,我不放心表妹,她……”
许母倏地打断他:“你表妹很好!吃了药已经睡下了。现在你给我回铺子去,让你爹看见你这样,像什么话?”
“嗯。”许青彦蠕动了下嘴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原本他对表妹只是那么一点年少慕艾的心思,那日说要娶她,其实也是有几分冲动的,在母亲的反对之下,失落伤心有,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他有些茫然。难道他对表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用情至深?可面对表妹那种喜悦羞涩,不是假的啊。林菀病了两日,他心里五味杂陈,焦急担忧有,又有几分自己对表妹心思不纯的愧疚感,那股情思理也理不清。许青彦有心像母亲解释,可看到许母压抑着怒气的样子,他又不敢说了。
去铺子的路上,他不禁自嘲。其实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现在,他是曼娘的未婚夫婿,至于阿菀,月底也要做容家妇了。
林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日金乌西坠了。她一偏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淡淡柔和的烛光下,脱落了红漆的柜角。
酉时了吗?她怎么睡在这里?林菀愣愣的,张嘴欲言,却觉得喉咙干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一咳,她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舅舅家,这是她暂居的房间。
和父母团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情形还依稀在目。原来……都是梦境。可笑她还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