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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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愿意为他学,好得很,他很高兴;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这样的举动,他反倒有些猜忌起来。
只是,不愿意朝最坏的方面猜……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这些年来的相亲相爱,并不是假象,他喜欢错儿,也因此相信错儿。
所以,他从来都不在乎旁人的一再提醒——左天释如此,燕子殊如此,殷阑珊,也如此。
想起阑珊,他脚步顿了一下,继而摇头苦笑——
不曾想当年的一句戏言,她竟用情如此之深,这般说来,倒是他对不住她多一些。
罢了,他也吩咐了燕子殊暗中留意,只望她此番负气出走,不要遇上什么凶险才好。
如果没有出现错儿,或许,他会娶她为妻,只可惜——
他仰起头来,烈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双目反射性地闭上。
世间的事,果然谁也无法预料……
“哥哥……”
淡淡的轻唤从不远处传来,段步飞平视过去,似有一抹翠绿。他眨了眨眼,待视力从先前的强光中恢复,终于看清了那头神色惊异的段云错。
他微笑,大踏步地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来,翻来覆去,而后又撩了衣袖,细细查看。
面庞有些发热,段云错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偷偷看了看周遭的人。
大家都心有默契地各做各的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最后,她只好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问:“你——干什么?”
见凝白的手依然光洁如玉,段步飞这才放过她,“嫣然说你要学做菜给我吃,我过来看看。”
因为低着头为她卷下袖子,所以他没有见着段云错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
段步飞抬起头来,见她愣愣地发呆,便取笑起她来:“莫不是做得不好,藏了起来想偷偷倒掉?”
段云错咬唇,低声喃喃:“你真的要吃?”
段步飞笑了,“既然是特意做给我吃的,我不吃,辜负了你的美意,你岂不是要哭鼻子?”
调侃的笑声听在她耳中,一点都不好笑,只有洌洌的心痛。
“好。”段云错定下神来,视线迅速地扫过他,推他坐上花间的石凳,挤出了一抹笑意,“谁说不好吃的?你等着,我这就拿来给你尝尝。”
怕自己改变主意,她折身朝伙房走去,却听段步飞在身后与她说话:“要是吃得顺口了,日日要你伺候着,想起来还真有些心疼呢……”
短短一句,令她乱了步伐,踩上了寒冰铁,踉跄一下,差点跌倒下去。
日日——只要他与她之间没有那般纠葛,一辈子,她都心甘情愿。
鼻子酸酸的,觉得水雾在眼中要泛滥开来,她急忙吸了吸鼻子,忙不迭地走入了伙房。
灶台上,有她跟厨子学做的一碗红枣桂圆粥。
当年她尝过这粥的滋味之后便念念不忘,于是,不产红枣与桂圆的无间岛中自此便有充足的材料从中土船运而来,四季不断。
为了她,他总是可以将一切的不可能变为可能。
她不是没有犹豫,只是,夜夜梦到那些无辜向她鬼哭的族人,她便觉得异常痛苦。
为什么她没有死,为什么他要留下她,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又不告诉喜欢她的理由?
她拿了勺子搅拌那碗粥,小尝了一口,火候不够,甜味太腻,还有残皮在内,色香味俱不全。
“夫人,要不要重做一碗?”
恍神中,有热心的厨人在问她。
她回神,有些心虚地应道:“啊,不用,不用……”
接下来,是忙不迭地端起那碗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抬眼,段步飞背对着她坐在树阴下,花香萦绕之中,他一身的黑,极为突兀。
花丛中飞舞的一只蝴蝶似被吸引,翩然地飞过来,停在他的手背展翅。
下一刻,却立遭粉身碎骨的命运!
而段步飞,还是闲适地坐在那儿。
飘落的纷纷的颜色惨然映入眼帘,她的右眼猛地跳了一下。
——他的仁慈,仅是对她而已。
握在手心的几块黑色碎片迅速落在碗中,汤勺一搅动,随即沉入碗底。
定了定神,她缓步走过去,绕到段步飞身前,将手中的粥碗放下,推了过去,“我做的。”
“这么快?”面对她,段步飞和颜悦色,挑了挑眉,“我还以为至少得等上半个时辰。”
“不说了。”以往随意的调笑而今听来令她不自在,“快吃吧,凉了不好。”
“哦。”段步飞拿了勺子随意搅拌了一下,看她一眼,“我的错儿竟也懂得关心了。”
似是而非的话令段云错一惊,莫非他已瞧出什么端倪来?
不知所措之间,段步飞倒也没了下文,只是低头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面不改色地咀嚼。
她屏息,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接着第二勺往嘴里送,也不知为何,她忍不住了,按住他的手,开口问他:“好吃吗?”
第111节:第八章 清醒(4)
段步飞面露笑意,连连点头,“好吃。”
骗人!
段云错抿了唇——那碗粥,她明明做得不好,他竟还说好吃。
“错儿?”
她骤然有些恼了,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难吃就难吃,何苦来哄我?”
说完之后才愣住,天知道她要在意的根本就不应该是这个。
她生气,段步飞倒也不愠不火,只是点了点头,“错儿,我没有哄你。”
她瞪他,火气又上来了。
“真的很好吃。”段步飞继续说着,大掌伸过来,盖住了她放在桌面捏紧的拳头,“对我来说,东西的好吃与否,不在于味道,而是在于做出来的人。”
段云错觉得自己脑中有一根弦断了。
“只要是出自你手,都好。”段步飞说着,收回手来,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继续先前被打断的举动。当勺子快送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这一次,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硬石的表情居然些微忸怩起来,“嗯,那个,错儿,你昨夜问的,我同样也可以回答你。”
段云错愣愣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半会儿的,倒也记不起她昨夜到底问了他什么了。
“你问我——”说到这儿,段步飞顿了顿,咳了咳,“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以前,倒是没有深思过这个。”
断掉的弦重又接上,段云错讷讷地问:“为什么不想?”
“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头一次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但错儿如果真想知道,说给她听也没什么关系,“从你第一次唤我‘哥哥’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开你。也许之前是想要保护,之后是怜惜,而今是呵护,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想娶你,而不是别人,就足以证明你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好——至少,对阑珊,我没有这样的情感,也无法做到对她……”叹了一口气,“算了,错儿,我知道你不懂,没关系,还是以往的话——无论你身在何时何地,我都会关心挂念,都会疼惜。只要有我在,你便永远都不会感觉孤单寂寞,哪怕,哪怕——有一日他先我而去,我的魂,都会在我的身边守护,一生不够,还有来世;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错儿,怎么又哭了?”
段云错摇头,拼命摇头,用力去抹自己的泪,泪却越流越急。
“这等爱哭的性子,还真得改改。”段步飞无奈,起身走过去,一如往常般供出自己的胸膛,“当了阎王的夫人,便是阎后,就得坚强,否则,会被笑的。”
她哽咽,埋首在他怀中不起,期期艾艾:“笑就笑好了……”
他真是可恶,为什么要在她好不容易硬了心肠的时候告诉她这番话?
这么直白,这么真诚,那她怎么办?该怎么办?
“别哭了。”段步飞拍她的肩,有些无奈,“再哭,粥可要真凉了,你也不希望哥哥的疼肚子吧?”
他提及这个,段云错反应过来,蓦然抬起头来,见他干脆端了碗来准备一口气喝光。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却快不过她的行动——
她赫然站起,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碗!
段步飞不解地看她,“错儿,你不是给我——”
她只来得及对他笑笑,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哥哥,我饿了,先让我先吃,好不好?”
言罢了,她抡了勺子一口气吃了干干净净,生怕段步飞再来与她抢。
碗底的川乌被她一道吞咽下腹,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见她狼吞虎咽吃得风卷残云,段步飞好笑起来,“既然喜欢吃,吩咐厨子再做些便是,你抢什么——”
清脆的一声裂响。
段步飞猛地住口,望那落在地面裂成数片的瓷碗,再看面色异常的段云错。
“哥——哥……”
段云错费力地出声,胸闷气急,头昏眩得厉害,连段步飞的样子也看不清了。
她想要触摸他的脸,谁知探手落空,脚下一软,意识陷入模糊之际,只听见一声暴怒的呼喝——
“段云错!”
为什么是段云错,而不是错儿了?
她好想问,可惜,来不及了,已是落入一片暗沉无边的境地。
第112节:第九章 同归(1)
第九章 同归
燕子殊看了一眼抿唇不发一语的段步飞。
里面的大夫不多时就退了出来,见面色不善的段步飞,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乃是中了生川乌之毒,幸乃发现及时,又处理得当,待我开了药方,连着几日肃清毒素即无大碍。”
段步飞眉头深锁,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大夫的话。
倒是燕子殊见机行事,唤一旁候命的嫣然:“嫣然,你带大夫出去开方。”
嫣然领命,带了人出去。
燕子殊这才转过身去,面对段步飞,心下难免犯嘀咕。
莫怪他老人家疑神疑鬼,好日子所距不远,却出了段云错中毒事件。但不说段云错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段步飞除了先前抱段云错进来,自始至终没什么反应。
以往最紧张段云错的人,此刻变成了好像最漠然视之的人,是不是太过反常了?
“燕叔?”
还在想,段步飞却开口了。
燕子殊回神,“在。”
段步飞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命令:“海璃引的人,杀!”
不想他竟有这等命令,燕子殊有些为难,他小心瞅段步飞的脸色,试想是否有转回的余地,“阎王,夫人中毒一事,也许并非海璃引的人所为,要不要——”
他之所以要下格杀令,应当是认为海璃引的人要谋害段云错,可是是非曲直尚无定论,这样处理,是否太过草率?
段步飞挥手,甚至没有再看燕子殊一眼,只是背转身去,再说一字:“杀!”
燕子殊哑然——话都懒得再说一句,摆明了没有条件可讲。
他只得领命:“是。”
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头疼这一次,又不知要引发多少的闲言碎语。
“慢!”段步飞又开口了,“今日之事,我希望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知晓。”
这个——就更难了。
燕子殊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他甚至开始羡慕起左天释,卸了位之后能逍遥快活自在。
心思小小转,想自己正巧最近收了个傻傻的徒儿,得尽快将他训练出来,也学左天释那老儿早点解脱才好。
也因为思绪繁芜,所以不曾注意段步飞的视线,已慢慢转向幔帐之后,眼中尽是挣扎。
待燕子殊离去之后,段步飞缓缓走上前去,撩起幔帐,步入里间,一直走到床头,凝视沉睡中的段云错的青白面容,一瞬间,他竟有一股掐死她的冲动。
在亲眼见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终于知晓那碗粥有毒。可比那更震惊的是,她居然亲手喂自己喝下毒粥!
他虽不算绝顶聪明,倒也能拼凑个七八分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海璃引的人要杀他却被她误服,那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初衷,是要毒杀他!
难道,她恢复了记忆,什么都记起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竟有些心慌起来。
她恨他,可为什么要自己喝下毒粥?
越想越乱呵,他明明已知晓那种可能性最大,可笑还有自欺欺人,要海璃引的知情人统统成为死人,才不会引发岛中更多的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