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商沈万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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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三还在想着,那走阴人张开眼开口说话了:“我见着了他,让他和你说话吧!”
沈万三默默地点点头。
走阴人又闭上眼:“请当方土地,本县城隍助我,我为沈万三老爷看望张士德。”
沈万三家的那个家人在一旁烧着纸钱,火苗飞舞。
走阴人全身发抖,仰面倒下,接着又慢慢坐起,换了个声调说:“沈万三大哥,我是张士德啊!”
沈万三毛骨悚然,惊恐地站了起来:“士德兄,你好吗?”
走阴人说着:“不好!”
沈万三:“你什么不好?”
“我是饿死的,到了阴间也是个饿死鬼,我好饿啊!”
沈万三一阵心酸,顷刻热泪盈眶了:“兄弟,你需要些什么?”
走阴人:“我要钱,要钱买吃的!”
“那我给你烧纸钱!”沈万三慌忙地说。
“我不要烧纸钱,而要你们阳世里用的钱,银子也可以!”
“那,这钱我怎么给你?”沈万三惊慌无措了。
走阴人:“你把钱给那个来看我的人,他会把钱交到我手中。喔,你给他至少一千两银子。”
沈万三心中一下子明白了起来,他顿了顿,低声地:“士德兄,我知道了。”
走阴人:“阎王在叫我了,我走了!你快点让他把钱捎来!”说着走阴人又倒了下去,手脚一阵抽动。沈万三此时像是在看杂耍一般,心中淡漠起来。
那个走阴人在地上动了一阵,接着睁开双眼,好像才醒来的样子:“我,我这是在哪里?”
沈万三默默地拿出一包银子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接着走了出去。他其实知道,这一切全是他们事先像做戏般做好了的,但他不想戳穿。权当作是真的吧,愿士德在地下有知!他心中默默地说。
屋内,沈万三刚走了出去。那个走阴人一下子将那一包银子拿在手中。另一旁,那个在烧纸钱的家人连忙说着:“我的呢?讲好四六开的!”
4回到周庄的沈万三,从至今不知下落的秦文林身上,知晓一个成功的商人背后,不知有多少个失败者在垫着
沈万三和陆丽娘又回到了周庄。
船开到沈家门口才泊了下来,沈佑和王氏搀着已三四岁的沈茂和两三岁的沈旺在看着沈万三和陆丽娘走下船来。
“爹!”沈茂叫唤着,向沈万三扑来。沈万三把沈茂抱起。陆丽娘也走上前抱住了沈旺。
陆丽娘回想起上次离开周庄的情景,曾发誓不再来周庄的,可又来了,少不得自是一番感慨。这次事出无奈地随沈万三回来,她担心的还是婆婆那张脸。下得船来,她就瞄了一下王氏,不知怎的,她只觉得她的心境为之一变。不是变好,而是变坏。
一家子人进了沈厅,坐下以后,沈佑看了看陆丽娘对王氏说:“这次万三在应天可幸亏丽娘,要不,还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呢!丽娘年轻,你是婆婆,可不要再和她闹点什么了……”沈佑知道陆丽娘在他儿子经商中的作用,生怕王氏又见容不了这个媳妇。
“唷,公公来为一个媳妇儿讲话了,这可是三张纸画一个人头——嘿,好大的面子哪!”王氏并不示软,此时又不冷不热地说着。
陆丽娘也面容冷峻地回应着:“婆婆,我陆丽娘和官人回来,可不是送猪肉上砧板——上门挨刀子的!”
见她们又唇枪舌剑地你来我往起来,沈佑看看沈万三,又看着王氏。王氏夸张地将头昂了昂。
陆丽娘显然也见着了王氏昂起的头,只是转了转身子,嘴里发出了一声:“哼!”
沈佑心里有些急,家和万事兴,老是这样下去,那怎么个好:“我说你们强如是寿星遇上五方道神——你不说我长,我不说你短,好不好?”说着,他叹了口气:“外面的人看我们这个家,都以为我们家在苏州成了大富,家里不为钱财发愁,唉,可谁知晓这骨子里,你容不了我,我容不了你。”
沈万三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不想开罪于陆丽娘,也不想得罪母亲。可他太了解陆丽娘了,于是对着母亲王氏和陆丽娘拱手相拜说:“母亲大人,夫人,我这次是在应天从朱元璋手里逃出,到了苏州,又怕被张士诚抓了,这才避到周庄来的。如果母亲大人和夫人不要我到这里来,那,你们在这儿尽管婆媳相斗,相争,我仍回苏州去,即使让张士诚抓了,那在监狱里,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王氏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陆丽娘一把抓住沈万三:“苏州,你现在不能回去!”
鉴于王氏先挑起事端,沈佑并非是袒护陆丽娘地斥责着王氏:“你这个老婆子,非要弄得大家不快活!”
王氏一撒手站起:“那好,这个家的事,我今后不闻不问,随你们怎么去弄,这可好了吧!”说着,她走入后堂。
及到回到了卧室内,陆丽娘这才感到疲惫地坐在床沿儿上抹着泪。沈万三在一旁劝了一会儿,此刻也不禁烦躁起来:“唉,母亲年岁大了,她要说,让她说去,你只当没听到,行不行?”
陆丽娘一抹泪:“你呆在这儿,让我回苏州去,好不好?张士诚他抓我也没用!”
“唉,苏州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呢!”沈万三触动心事。
沈万三在周庄住下了。这天他想起那个丝绸铺的秦文林,尽管此人曾经卑鄙,但毕竟事过境迁了,再说成功了的沈万三也特别喜欢见见昔日和自己景况差不多的故旧,见了他们,他有一种特别好的感觉。
这天傍晚,他来到了丝绸铺所在的那条街上。街上人很少,偶尔有人见了沈万三也都恭敬地打着招呼。沈万三到了丝绸铺门口,这才发现那店还在,但已不做丝绸而是改做酱园了,店里的老板也换了别人。他很惊异,上前问过才得知,秦文林前一年不知怎么胆也大了起来,弄了几船丝绸去荆襄地区做生意。谁知连船带人都叫徐寿辉的水军给抢了。据回来的人说,秦文林和船上的船夫们也都被强制着当了徐寿辉的水兵,至今没有确切下落。沈万三一阵怆然,秦的父亲当初外出经商客死在漳江边,孰料其子又失踪于荆襄之地。国乱之秋,他知道自己的成功,也只是几分努力、几分运气而已。一个成功的商人背后,不知有多少个失败者在垫着他。尽管这个秦老板曾经这样曾经那样,但毕竟都是过去了,沈万三感到自己的情感在升华,更感到自己的成功只是某种偶然。
本来,商人经营的商品看似没有规律,但它背后还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或是拉着商人向前,或是拖着商人向后,或是扼着商人的脖子。现在,在这所有的一切中,又掺杂着政局这个更没有规律的因素了。
一想起这个,沈万三更感到茫然起来。
元朝廷在杭州的兵部尚书完颜和将军帖木儿要来给张士诚送印信了。
张士诚和杭州元朝廷官员在接洽招降事宜的谈判中,讨价还价得很辛苦,原因很简单,方国珍兵临昆山城下。元朝廷要求张士诚废除建元,年号和他自称的“诚王”这一伪职外,还坚决拒绝了他所要的授予他“吴王”这一官职的要求,而只同意给他“太尉”的官职。张士诚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元朝廷的安排。
于是,在吴宫门口旗杆上,那幅写着“诚王”的旗缓缓降下。接着又升上了“元太尉”的旗帜。杭州的元朝廷官员——兵部尚书完颜、将军帖木儿终给他带来了象征权力的太尉之印。
张士诚设宴款待这两位元朝廷的特使。
在吴宫女的轻歌曼舞中,完颜喝了口酒对张士诚说:“张太尉,我这次从杭州来。现在时局,元大都和整个北方都在我们手里,这长江以南的东吴和浙江,现在也在我们朝廷的控制之下。只是中部地区,朱元璋占着应天。荆襄地区,原来徐寿辉占着。嘿嘿,现在他们内部也闹起来了。”
“哦?”张士诚注意地听着。
“徐寿辉的部下倪文俊谋杀其主不成,奔黄州,又被他的部将陈友谅袭杀。现在这个陈友谅自称平章,占据了荆襄。虽说他们只是小股作乱,可毕竟是心腹之患。皇上要太尉你北拒朱元璋,西攻陈友谅。”说着他看了张士诚一眼:“听说你一个兄弟死在了朱元璋之手,这国难家仇,想必太尉不会置之不顾吧!”
张士诚:“士诚与朱麻子不共戴天!”
完颜脸上掠过一丝笑:“太尉,我此番来,皇上还令我办一件更重要的事。各地造反,连年混战,这京城大都粮食匮乏。皇上要求太尉秋后给京城大都运粮十万石。”
这刚降了就要献粮,张士诚心中窝囊极了,不由得踌躇着想推托:“这……我手头没船,可浙江方国珍那儿有几千艘船呢!运粮之事,还是他们……更便捷!”
“不!”完颜看了张士诚一眼,“苏州这里是中国最富庶之地,盛产稻米。到如今,我不问你要粮还能向谁要?这粮你答应,你们东吴出;不答应,也得你们东吴出。至于运粮的船,我让方国珍出。”说着,他威严地看了张士诚一眼:“太尉,怎么样啊?”
张士诚还想找个借口:“要是他们船不来,那我……”他顿住了口。那言下之意是很明显的了。
完颜不依不饶:“我明日就去方国珍那儿,一定要他将船开到你们这儿来!”
张士诚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好吧!”
为安排船的事宜,完颜和帖木儿连夜要赶回杭州找方国珍商议。当他们带了队元兵从西南诸峰的山道上抄小路走到他们在太湖中的官船时,参天的大树上突然飞下一阵箭,顷刻,元兵被射倒数人。骑在马上的完颜和帖木儿从鞘中拔出剑。
一阵呼啸,大姑、坐地虎、海上龙和反元义士们从树上跳下,分别从不同方向向完颜围来。大姑他们得知张士诚降元并得知完颜等来苏州的消息后,预先在他们归去的路上设下了埋伏。此时,手持佩剑的大姑看着眼前这个元朝廷的兵部尚书,不禁大喝一声:“完颜,你跑不了啦!”完颜在马上和大姑交手、厮杀起来。另一旁,帖木儿拦住坐地虎和海上龙厮杀着。趁着完颜闪身到一棵大树后,帖木儿策马挡住了大姑,回过头对着完颜大声喊着:“完颜大人,你快走!”
完颜趁机骑马落荒而逃。
被海上龙、坐地虎和大姑围着厮杀的帖木儿被大姑一剑砍倒在马下。元兵也被反元义士们杀的杀,绑的绑。坐地虎看着完颜那跑远了的身影,恨恨地骂了声:“他妈的叫那个老东西逃了!”
姑苏西南诸峰山道上的袭杀,张士诚一无所知。夜已经深了,张士诚还坐在吴宫殿内的灯下,想着完颜要求他的大都运粮之事。这十万石粮食又从哪里来啊!他想到了那个沈万三,据说他被朱元璋追杀着逃了回来。他正想着,忽见宫外一个黑影飘了下来,不禁一吓,大声问着:“何人?”
这是大姑,她从檐上轻轻跳下,走进殿内,接着朝张士诚一拱手:“张家大兄弟,别来无恙!大姐今天给你带来一样东西。”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裹着的首级,扔了过去。
张士诚见是大姑,心中一阵羞愧。正当他不敢正眼看大姑时,却见大姑朝他扔来一个包裹。待到那个包裹滚到他的桌子边上散开,露出帖木儿的头时,张士诚这才惊恐地站起:“大姑,你,你要……”
大姑看着张士诚:“从今以后,你别再叫我大姑,我也不认你这个当了元人走狗的大兄弟。你我分道扬镳!”说着,大姑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唉,大姑……”张士诚想叫住大姑,却见大姑一个箭步已上了房。
5大姑他们袭杀了元使后为沈万三罚治了商界的青皮,并问起沈万三南洋做生意的情况,适晓云和苏里哈派人从南洋来
王信突然来到周庄。
沈万三立刻预感到苏州那边又有什么事了,于是也顾不得请王信歇息就和他边走边谈了。
“我回周庄后,苏州那边情况如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唉,一言难尽哪!”王信叹了口气,接着指着沈家后院的小亭:“到那里面坐下好好说吧!”
二人来到亭内坐下,王信看着沈万三说:“自从老爷去应天做生意,张士诚闻说要追查的事发生后,苏州商界到处传说老爷在张士诚面前失宠了。这次张士德又在应天牢中而死,消息传到苏州后,外面更传老爷的大靠山倒了!于是墙倒众人推,一些意想不到的事都发生了。”
沈万三注意地:“什么事?”
“李二掌管的那个皮草行,阊门的一家店拖欠了他七千两银子的货款,李二去讨,对那个欠我们款子的粗壮汉子说:‘这款子,你们已拖了两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还,怎么个方式还,你总要有个说法呀?’没想那汉子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老子这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