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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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知吃尽多少苦头,经历过多少的生离死别。
要有一颗怎样圣洁的心才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
他不禁道:“这些年,你就从来没有怨恨过生活?没有怨恨过那些伤害你的人?”
君玉看着他,尽管他这话无头无尾,却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伤害我的人很少,对我好的人很多。”
“那是你先对别人好。”
君玉摇了摇头,从梅眉、弄影先生到舒真真、赵曼青、莫非嫣以及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那些,都是无条件、不要求任何回报的热爱与支持。
“是他们的好,让我学会了对别人好!”
朱渝沉默着,许久后,他才低声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君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道:“我过几天就要动身回凤凰寨,先了却一些事情。然后,我想和舒姐姐、林姐姐一起创办一所书院,不知能不能成功……”
舒真真、林易安都是中年之人,朱渝心里一寒:“你已决定了自己的后半生就是这青灯古佛般的活死人生涯?”
她知朱渝生性风流不羁,自由散漫惯了,自然不喜也不能理解那种略嫌刻板单调的生活,人各有志,便也不多说,只道:“书院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多姿多彩,但是在我看来,至少比战场和朝堂都有趣得多。”
朱渝迟疑了一下:“也许吧。”
夜色慢慢地深去。整个寒景园沉浸在花香的安宁与祥和里。
朱渝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着这百年老宅的沉沉夜色。寒景园非常大,里面有很多这样的院子,此刻,他虽然不知道君玉究竟住在哪一栋院子里,可是,一想到她也在这里,也在这同样的夜色里,那早已如铁石般冷硬的心,忽然有了一丝微微的暖意。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寒景园的上空。这已经是园子对外开放的最后一天了,往来的游人不但未减反倒比前几日更多了起来。
那片开满鲜花的小广场早已挤得人山人海,绿衣锦绣的少女,簪花的妇人,高龄的太婆,快乐的孩童……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人早已并非是为了赏花踏春,而是来聆听那样绝妙的琴音和一睹弹琴之人那样绝世的风采。
今天,少年弹的是一曲《广陵散》。朱渝也站在人群里细细聆听。这三天来,他都和那些游人一般挤在这片鲜花广场听她弹琴、唱歌。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用了平静而深挚的目光,那让人的灵魂从未有过的洁净。当她不弹琴唱歌的时候,就会陪着他在风景如画的寒景园里四处走走、品茗赏花,日子快乐得如一场盛世的美梦。
最后一曲终了,少年起身,冲台下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微笑道:“下一个花季,也欢迎各位乡亲光临寒景园。”
人群比往日更加疯狂,几个胆大的少女甚至冲上广场,亲自把花儿放在少年宽大的袍子上,才依依不舍的退去。
朱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也学了那些少女的样,跃上台,将一朵花儿轻轻放在了君玉的袍子上。
朱渝道:“今晚,一醉方休?”
君玉点头:“好的,一醉方休!”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人的眼睛也越来越花。
夜色,早已深去,就连窗外的树木、花儿似乎都已完全睡去。
朱渝站起身,看着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少年。就连在睡梦里,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就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世界上的一切凶险与可怕一般。
她不为我所有,她永远不会为我所有!
朱渝抬起右掌,全身的功力已经运集到掌心,他知道,只要这一掌拍下去,这熟睡的少年就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然后,这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那般的风华绝代、英姿翩翩、百战百胜、堂堂正正了。
只要这世界上没有了她,自己就再也不会心碎、疯狂、绝望了。
他本是满怀了怨恨来的,踏进寒景园的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了百了。可是,当真正看到少年的一刹那,他却忍不住告诉自己:既然见面的时候不适合动手,那就等到离别的时候吧。
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天里,他甚至忘记了一切怨恨忘记了所有绝望。如今,离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想起父亲那般轻蔑和不屑的语气“你真要有本事让君玉嫁了你,我倒会觉得无比荣耀,不至于再因为两个儿子都那般没出息而耿耿于怀!可是,儿子,你有这本事么?”
他在这样暗沉的深夜里一声惨笑:“父亲,我没有本事,我永远也没有这个本事,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她不为我所有,她永远也不会为我所有!与其让自己在别处看着她心碎,不如就在这样的时刻将她毁灭!
朱渝终于抬起手掌,往那熟睡少年的天灵盖拍去……
第三十九章
朱渝的手掌已经接近君玉的天灵盖,他的目光落在君玉熟睡的脸上。她永远是这般不设防,她相信身边每一个人。她的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阖住眼帘,丝毫也没有察觉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
隐约中,他似乎又听到那细微花开的笑声,儿时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心底,小君玉在千思书院的雪地上走来走去,那样的丰姿翩然、神态若仙。小君玉的笑声如花开的声音:“君玉,我叫君玉……”就在那一刻,他已经深深迷上了那样的笑声,此后许多年再重逢时,这种“迷”变成了“迷恋”,逐日加深,直至疯狂。
“我怎能害她?我怎能下手害她?”
藏在怀里的那朵枯萎的茶花猛烈地撞击着胸口,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心口一刀一刀地割着,朱渝忽然大叫一声,注满功力的掌心回撤,一下拍在了自己胸口,“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君玉猛然惊醒,跃了起来,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子,骇然道:“朱渝,发生什么事了?”
朱渝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嘶声道:“君玉,我喜欢你!我真希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
君玉想起雪崩时刻的那声惨呼,心口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漫卷全身。她扶住了朱渝的身子,想抽出手来为他运功疗伤,可是,他的双手如两道紧箍,如果强行挣扎,只怕会令他伤得更重。
她叹息一声:“朱渝,无论如何,我们总该先治好你的伤。”
朱渝惨然低语:“我宁愿就这样死去。”
“可是,我不愿看到你这样死去。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继续听我为你弹琴唱歌。”
朱渝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华:“你是在给我希望?”
君玉暗叹一声,察觉到他的手臂松开了一点儿,立刻轻轻拉开了他,封了他全身几处大穴,塞了几粒药丸在他口里,为他运功疗伤。
幸得这一掌没有伤及肺腑,一个时辰后,朱渝的脸色已经有所好转。
君玉起身,朱渝拉住了她的手:“君玉,运功疗伤最是耗费元气,你会后悔对我这样好的。”
君玉温和地看着他:“何出此言?”
“我刚才是想杀你,我本就死有余辜!”
君玉长叹一声:“你怎么会杀我!你不会杀我,你永远也不会杀我。”
朱渝惨笑道:“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你若知道了,你就会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救我!”
君玉一时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坚定地摇摇头:“朱渝,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后悔今天这样对你。你对我的好,比我对你的好,多太多!”
这一刻,朱渝心里也辨不清楚到底是喜是悲,巨大的悔恨塞在心头,震得心脉欲裂,又吐出一口血来。
君玉见他心情激动、心跳快速,这对受了内伤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妙的事情,她想抽出手去摸摸他的脉搏,刚一动,朱渝立刻更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呼吸急促,不能自已:“君玉,不要走……”
君玉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朱渝紧紧抓住他的手,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一些。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夜空,逐渐地,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了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
今天起,寒景园对外开放的花期已经结束,而自己,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他看着身边的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温柔关切地看着自己,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距离这颗心这般近,几乎没有任何距离。他慢慢放开了那双手,笑了起来:“君玉,我想去休息一下。”
君玉点了点头,扶他到了他的房间,为他盖好被子,看到他闭上眼睛,才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折腾了半宿,又为朱渝疗伤,她也早已疲惫不堪。看看天色尚早,她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合上眼睛,也不知过了许久,迷迷糊糊中,房间的门被推开,舒真真的声音响在耳边:“君玉,吃饭了……”
她睁开眼睛来,笑了:“舒姐姐早。”
“还早吗?都快中午了……”舒真真打开窗子,外面,晴朗的阳光一下洒满房间,晃得君玉几乎睁不开眼来。
君玉忽然想起朱渝,立刻起身:“舒姐姐,我先去看看朱渝。”
舒真真正觉得奇怪,这两个每天早起赏花弹琴的人怎么今天都那么晚还没露面。君玉也顾不得先给她解释,立刻往朱渝房间走去。
门虚掩着,君玉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朱渝早已不知去向。
跟上来的舒真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君玉?”
君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朱渝并非软弱之人,前一时刻两人还在把酒言欢,而后一刻居然举掌“自残”!君玉当然并不相信他口中所说“我是想杀你”,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这样几乎是自毁一般的理由。
朱渝伤得虽然并不致命,却也不轻,如今不辞而别,也着实令君玉担心不已。
朱渝出现在寒景园本就十分令人蹊跷,而他昨晚的反常行为更是让人不安。她想起朱渝说的话“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心里益发不安起来。
朱渝尽管从小性格就有些偏激,又有那样的父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来,朱渝本人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大奸大恶之事,如今,他又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这样一想,便宽心了一些,却再也无心在蜀中游玩,便对舒真真道:“舒姐姐,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凤凰寨吧。”
“好的。”舒真真立刻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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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敬在御书房的门口停下。
汪均匆匆从后面走来,低声到:“皇上正等着你呢。”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皇帝正埋首在一堆厚厚的奏折里,这时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地道:“孟卿家,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孟元敬接过两份奏折,一份是圣宫的赤巴喇嘛所奏,奏折内容十分强硬,圣宫上下一致认为现任“博克多”是被人诬陷,其间大有蹊跷,要求朝廷深入调查,圣宫上下还是一致拥戴现任“博克多”。而另一封则是奘汗赤教的密折,说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博克多”人选,要求朝廷做出裁决。
两份奏折的内容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各自的目的却完全相反,依圣宫如此强硬的态度来看,只怕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乱。
汪均疑惑道:“朱渝的奏折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确实在现任博克多的密室里发现了一名女子,而博克多本人也亲口承认了,那名女子也被处决,圣宫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被诬陷的?”
孟元敬没有回答,他深知肯定是朱渝使了什么手段陷害了拓桑,他虽然对拓桑十分厌恶,但是想到拓桑最终落得这般身败名裂,而君玉估计还不知道此事,又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孟大人,你怎么看?”
他抬起头,发现皇帝用很奇怪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知道,皇帝早已对君玉的身份大起疑心,虽然清楚拓桑被陷害,却怎敢说出真相将君玉牵扯进去?只得强自道:“既然证据确凿,臣看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皇帝道:“但是,赤巴喇嘛的奏折言之凿凿,而且有圣宫戒律院的最老的喇嘛担保博克多绝无犯戒,千百年来,他们自有法子辨别教中的不肖之徒,如今敢这样上奏,自然有相当把握,如果朝廷不予理会,完全驳回,只怕难以服众。”
他盯着孟元敬:“朕倒是有几分相信那博克多看上的不可能是当地那个被处决的女子,他写的情诗都是用汉语写的,又怎会给当地的土著女子?只怕那女子连字都不认识,他写那劳什子情诗岂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孟大人,你认为呢?”
“臣愚昧,实在不敢枉自揣测。”
“孟大人过谦了,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