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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部分

天变-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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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辞回家时,仍在想着。最终的结论是:若是治时,这样自然无妨;若是乱时,我这样应该是有些自私的。

    我记得我和两位等待我的夫人说道:自襄阳而至雒阳,又自雒阳而知广信,已至天边,而入天南之地,已在天外之境,险山恶水,瘴气病木,只间或如孤岛般的汉家城寨于其间,智于天下之无私,则于夫人及诸子女则似无情矣。幸得贤妻之助,此行,智必成其功也,且待吾归。

    那一天早晨,薄雾,风中传来烧秸秆的味道,我离开了广信。不时回头,直到广信消失在雾霭中。

    我再也没有回头。

    我也不能回头。

    风从背后吹过,带着水汽的味道,身边不知谁说着:“天要变了。”

第二百零一章 他乡遇“故知”() 
夏日尚未远离,天南的未名山里不息的风刮在身上却已然透着凄凄的凉意。山间回荡的凄厉风声仿佛无时不刻不在嘲弄着浑浑噩噩的我。没有那道熟悉的城墙保护我们,离火堆几十步外便尽数被未知的夜色吞噬,只余可供无尽遐想又随时变换的黑影轮廓。

    有时只是一阵忽然肆虐起来的风,便带来一场扰人的山雨。那些水滴打在脸上,仿佛只是飘落在脸上的泪珠。

    有时万里无云,星汉璀璨,仿佛就是故乡的灯火,山间也换做轻柔的风,如幼年抚在身上的少女的手,招呼着我回去。睡着了,也常常回到襄阳或者广信,铃佩一同向我招手,若幼时曾忆,若近时新记。

    这次离开家的感觉,和上次孤身赴北截然不同。上次虽然对家有不舍,但仍有一丝难以压抑的兴奋;这次却只有不舍和眷恋;孤寂的夜里,每次心头涌起那种对此行的浓浓厌倦时,我只能告诫自己,自己欠百姓个交代。

    葛凉有些鬼,他居然能看出来我的想法。他问我为何不能派手下得力之人去做这个事。

    我说这是我对百姓之信,若仅因自己可以指派别人,便让他人深入敌后千里为这种艰险之事,即便成功,对百姓而言,我也非诚信待民。而亲身前往,即便此事最后失败,甚而身遭不测,至少我未失信于民。

    葛凉难得唏嘘道:两位夫人如何同意?

    铃最知我心性,便知此行不可阻;佩既知我此行之意,又怎会阻拦。

    葛凉确实鬼地补了一句:既如此,君何故怅然?

    我似乎也想通了。

    于是第二天。除了些许公务安排,一路上我都尽情享受美景,外加和随行的人聊天谈心,在宿营后我还主动找鄂焕切磋。

    过了一日就不得不承认最后一条似乎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主意。

    这个队伍中的女人多数或者说全部都是好战分子,外加原本就几乎全是好战分子的男人们。这一打得热闹。就麻烦了。尤其是那些南人婆姨,她们中有人差点把上面衣服都脱了和我较量。

    我累得半死,葛凉居然还自以为是地平静质问道:为何不找我?

    我喘定着指着还算整齐客气的队伍:排队去。

    士家公子也很有兴趣,甚至自己也想要排队,但是被随从劝阻,认为有*份。为了安慰士公子的失落。即便累得半死,晚上还会专门召见他,和他在帐篷里谈谈白天的打斗,讲述其中关键,再稍微各执兵刃。以不把帐篷拆了为度。自然,我更累得吐血。

    每天和至少三十个以上的人打过架,晚上还得给人开小灶,睡着基本是没梦的。就是有梦,梦中也见不着铃佩二人,只是一场场无休止地打斗。起身常能看到身上被子不知何时被蹬飞了。

    总算把回家的种种杂念压住了,觉得先撑下明日更重要。

    有几天想休息了,可一扎完营就有人排队。那个挨千刀的葛凉甚至创造性地开始发号。让大家不用排队,让随军的司鼓吏击鼓喊号就行了,虽然对普及我汉人文字尤其是数字有益。但却让我毫无休息的机会。

    甚至严重到早上都有好事者架着鼓吏,在帐外排队等着。她(他)们觉得吃饭拔营之前,我应该还有档期。

    生活真艰难。

    葛凉这小子因为做了这么多助人为乐,广受好评的事情,受到了广大南人男女士卒的爱戴。一次例行行程商议,我便把兵权交给了他。说我不在时,便让他指挥。让他为统兵者,理由大家也都认可。他们主动巴结了新上司,并多少表示了方便自己排队走后门的想法。

    可惜新的统兵官自己却一直没有排上,鉴于他在此上也没那么有热情,我也没机会搭理他,或者说没空搭理他。虽然我非常想找个机会搭理他。

    直到有一天到某个南人寨子休息,事情有了些转机。这个寨子受苏梅家主人节制,她帮我们安顿下来。偏巧又赶上大雨下了三天,我才好好休息了一阵。这一路虽还在郁林境内,但已是我汉家城寨、聚落与南人山寨杂居其间,不过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这些聚落大多也筑得和城寨一般,显然过去肯定有过不少不怎么平和的故事。

    那场雨后天凉了很多,又等了两天地干了些,我们才上路。这一番出了郁林便没什么汉人聚落了,此后我们便如断线的风筝,没了后应。

    后面几日山路越来越崎岖,所幸南人对这种山路毫不介意,草鞋绳断了,直接光着脚都健步如飞。我却略有些艰难,倒不是脚疼,主要是脚大,这路面崎岖不平,常不好搁齐我的全脚掌,加上个子高,总觉得在山脊上晃晃的。还好前面许多日练得体力还好,又歇了几日,倒还真坚持得住。葛凉却很适应,没看到他掉队。鄂焕也很适应,还兼带观光。苏梅更多是一马当先。对士公子稍有些辛苦,不过这小子确实不错,虽然下人总是不时担心问候,他却从没叫过苦,也没让人来帮忙,至于搀扶什么他总是赶紧推开。

    这里山势险峻,从未尝见,常两道山脊只数十步之遥,其下悬崖却深有千仞,如有天斧砍斫一般。

    有时能看到那边有牧人赶羊经过,只能打个招呼,那边人也热情友好,经常还会唱歌应和;有时也会有猛兽路过,不过多是瞅我们两眼,就漠然与我们渐行渐远。

    自然也会碰见这两类情形碰一起的情况。

    我们是先看到一群貌似无主的山羊在山道上稍平处吃草,有些山羊居然能顺峭壁往上,到更高些的地方吃草,我想着幸亏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否则牧羊人都不知该怎么收拢这些羊。不过也不知道牧羊人跑哪里去了,却忽然发现一只漂亮的豹子从稍远处一棵树上跳下,顺着山路便走过来了。

    羊群立刻骚动了,能往上爬的都爬了,只余小羊不知所措。在崖壁前凄惨地叫。不知从哪里跳下一个穿着破烂羊皮的牧人,拿着长杆鞭子,嘴里嚯嚯不停,手中还将鞭子舞出响来。

    苏梅忽然转过头来,问我们谁能射那个豹子。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了弓箭的。果然不是老四那般什么都想着先用弓箭。要不是这道天堑,我倒想着是拿我的铁杵锤死这豹子的。

    赶紧张弓搭箭,瞄着那个豹子。心里盘算这上面的风向,就是一箭。

    我很不希望的情况发生了,偏了。

    可能是把风想大了。箭插在豹头前面一两尺的土中,倒是把豹子吓了一跳。

    队伍里一阵惋惜。

    我努力让自己不至于脸红。平静道:“万物皆有其法,豹亦有灵,我已行吓阻,若其能去,则止其杀戮,便可。众将士,且行聒噪!”

    一时倒颇是安静。

    那边豹子也有些惊疑不定。不过还是冲着我们这边龇牙咧嘴。

    鄂焕明白过来,我的话可能大家听不懂,赶紧带点口音喊出来:“大伙儿呼叫喽噻。”

    南人战士们这才都叫嚣起来。各种奇怪的声音都发了出来,很多奇怪的声音我都没想过居然能从人的喉咙中发出来。不过战马倒是很安定,看来习惯了。

    豹子真的被吓地转身跑了。我收起了弓箭,仿佛我真的只是为了吓阻它。

    苏梅问,豹子再来咋办。

    我很想回她:我又不是老四,没射中又有什么办法。

    当然。不能这么丢脸,也不能让她又想起老四。

    如果我们没有遇到那场雨。不会耽误这几日的日程,我们根本不会在此时与此景相遇。也救不了它们。豹也有子女,若其死,其子女亦当绝矣;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万物皆应合天理。当我生,则我生,当它死,它便死。

    她竟然真相信了,似乎还点头加继续思索了。士公子也信了,也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仿佛还有自叹不如的神情。鄂焕的脸部表情一直在无辜的凶恶和普通的凶恶以及死有余辜的凶恶之间变化,看不太出来。就葛凉不时冷笑,一看肚子里就没啥好水。

    过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葛凉主动要帮我把脉。得逞后,悠悠问我:“您是不是想射中,没射中。”

    “嗯。”我决定老实承认,这小子有点鬼,不好糊弄。

    “编得真好,我都差点信了。”

    “我身体咋样。”

    “没啥,挺好,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撒谎。”

    “把脉能看出撒谎来?”

    “撒谎时,脉像是有异动的。”

    “哦,要我当时掩饰,你能把出来?”

    “嗯。”此贼袖手而去,那一刻我相当希望以后让他插队。

    不过此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排队和我打架的序列中,我总觉得他已经预感到我极有可能要私报私仇了。他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总是摆出一副有些遗憾,但是无可奈何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很遗憾似的;我也意识到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也总是报以一副有些遗憾,但是无可奈何地表情,因为我是真的很遗憾。

    阎大鸿胪来往此间所为很是充分得体,这一路很是顺当。按着他给我的信息,给每家带的礼物都能让他们全寨子如过年般庆贺,招待我们也不遗余力。其实说来我们带的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让我总觉得有些占人家便宜。比如有一家送了一百斤铁,人家居然就杀了好几十只羊,有些家给了些珊瑚和珍珠,寨主就心满意足,摆了一道流水席款待我们全部的人;甚至有一家直接给一袋贝壳主人就差点哽咽,据说他们那附近就用这个买卖东西。想来我们字中财物多有贝,按说我们汉人的古人也应用过这些。士公子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兴奋不已。苏梅司空见惯,葛凉有一种类似地但明显欠揍的表情。就鄂焕继续保持一种若有所思的凶恶。

    总之,这一路两个月过去。辎重反倒有所增加。路过兄弟的地盘时,兄弟专程从他的大寨赶来,与我畅饮。知道我还要往西,问我需要多少士兵帮忙。我婉拒了,提醒他现在他自己内部尚未完全平复。我自己过去收敛我汉人难民,再行训练,他勿要担心。

    兄弟很感激,与我一醉方休。他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大鸿胪也报告了我。他说最多借三千。我觉得一千都不必了。因为我约莫是知道有人是要请我帮忙的。自然我可以看看他的诚意。我带着和他颇有些芥蒂的南人兵将去,反倒会所不利。

    秋天也到了,如小孩脾气般的天气温和了些,路面也渐趋平坦。周围虽仍多山,却没有之前走过的那么崎岖的山路。还颇多空旷无垠之所,没想到天南边也有这么好的草场。云悠闲如我们一行一般在草海之上徜徉,只是它们更飘逸一些。我们都很畅快,就鄂焕稍显得凶神恶煞一些。

    受兄弟节制的洞寨过了那参差如林的山脉后便稀少了起来,但他们受兄弟的安排,还是盛情地款待了我们。

    自这里开始,就是那个可能需要我帮助的部族的地盘了。我们称他们句町,好像听说过是九个部族联盟的一个大部落的意思。大鸿胪说他也没到那里。但是他派的人还算被友好对待了,但是明言,只见我。他就不用自己去了。

    于是,我来了。

    他们的汉话很好,也自称自己是句町人,对我们也没有敌意。一番礼节做完,就让我彻底松了口气。

    他们明确地提出要我像帮南王一样,帮句町人再要回句町王印。说是当年新莽下面的人诱杀了他们王。自我朝重作,虽然安抚了他们却没有再分封。他们想要回这个名份。

    这事我知道。在广信时。听完汇报后,我不出意外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我去问我的佩儿。然后大概就明白了。当年句町人曾帮我大汉弹压了多次此地的叛乱,使朝廷看到了他们的实力,便封了王,以为藩属。至新莽却三度派人征伐,使其实力大减,待我朝于洛阳重起,未对其大加封赏,以免其它实力为大者以此为由再求封赏。时至今日,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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