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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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出其不意地回来了,就像电影里的某个家伙,我逮住了她和她那热恋的狗屁男朋友,那是一个三流的骗子、赌徒……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赛马赌注者……这是一次,好吧,我在家。我在家,不是在路上,也许我们打了一架,我记不清了,反正我是在家里,我想睡觉,而你的母亲出去了,去了一个她的女朋友住的什么地方,她说,……因为我们打了这一架,她怀孕了,但不知谁是孩子的父亲,于是我说,好吧,你这个婊子,你这个荡妇,我能忍受这个,我不会是第一个忍受这个的家伙……因为我偷偷地了解到我是未来孩子的父亲。因为还会有谁是呢,我一直掌握着你母亲的情况,多于她知道我的情况;我大多数时候都很镇定,可你母亲却不是。结果——她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安排了与一个自称是医生的家伙的约会……我也许不知道他是谁,因为有太多各种各样的江湖医生!于是她出现在他约好的地方,我全然不知,她一直在喝酒,但她表现得很镇定,其实她怕得要死,我的意思是实际上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才二十岁呀。除了某些家伙这样自立外,你母亲自十六岁就独闯天下了。于是她爬到了那个地方的楼梯上,在第六大街,一个她说看起来像医生的诊所的地方,如你叫的那样,候诊室。于是她径直走了进去,他告诉她脱掉她的衣服,她能够闻到他的呼吸,看到他那熬夜的眼睛。他也很害怕,像喝醉了酒似的,但她说她就像被施了催眠术一般,又像是瘫痪了一般,还是别的什么,她已经不再思想,于是她照着他所说的去做。她脱掉她的裤子,躺在这个桌子上,他要为她做手术了。好了,让我们不要支离破碎了,她要做人流了。他将为她做流产手术,不是什么别的手术。因而,你母亲说,她准备好了,她没有任何选择,她准备好了,冷静、镇定,躺在那儿直发抖。这个家伙,她说他的头大部分秃顶,脑袋周围一圈白头发,也许有点像圣诞老人,有点圆圆胖胖的,肥胖,你以为他会高兴点,可她说,他妈的,每次他都怕得跳了起来。他听见门外的声响,有可能是汽车砰的关门声或人们的叫喊声,而他在干这种事,这种外科的行当,一种大的铁钳子,将你打开,一种像剃须刀一样尖利的东西,一把笔直的剃须刀,我的意思是一把解剖刀?——这就是他将要用的东西。她只看见那该死的东西的双手在摇晃,他说得很快,还打断自己的话,笑了,用衣袖擦擦他的脸,他强行将这把大铁钳子塞进她的身体里。她躺在那里流着汗,并祈祷着这不会持续太久的。就这样,格洛丽亚失算了,她的最佳判断是错误的,而这个家伙是一个自称是她女朋友的人给推荐的,你可以从这个诊所看出他是一名真正的医生,或许曾经是。于是他将这样尖锐的刀子插进她的身体,她开始尖叫,太疼了。他告诉她安静,要是警察来了,就麻烦了;她恐慌了,朝后爬下桌子;他过来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他会杀了她,她已经看见了大铁钳子上的血,还有他白色外套上的血。这时她真的发疯了,狠狠地踢那个私生子,她还在尖叫、哭泣,只想走出那里,于是她知道下一步要做的是跑下楼梯,裙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穿,也许滑倒了……她出来了,跑到了人行道上,一路跑,一路流血。这时有个朋友,将她带进等着她的车里,不是男朋友(她发誓),只是一个朋友的家伙,你的母亲有很多朋友,自她十六岁以来她就这样独自住着,看起来就像她做的,我的意思是——格洛丽亚是那种看你一眼就可以让你为之去死的女人,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会相信的,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就准备相信了。我说,作为一个知情人,因此:我在家,可该死,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对我保守她的秘密。她上楼来了,笔直走了进来,她有钥匙,我在床上。她朝我走过来,哭了,我从没有见过她那样哭,也没有见过她醉成那样,她说,”哦,亲爱的,抱紧我,抱紧我,“她说,”哦,我爱你,只爱你,不爱别的人,“我很吃惊,但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伙,以上帝的名义,不要再谈论这个婴孩的父亲是谁了,因为阿布·萨多夫斯基就是她的父亲,这个婴孩,玛格丽特,这个婴孩就是你啊。”
可怜的长腿!——这会儿她一直在听着,神情专注;然而,一开始,她似乎没有在听,也许听了,但并不很理解。直到过了好一阵子,阿布·萨多夫斯基舔着嘴唇,面带微笑,凝视着她,脏兮兮的镜片后面的眼里掠过一丝恶意。她无言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摸索着,跌跌撞撞,她的一只脚绊在椅子的横档上。阿布·萨多夫斯基清了清喉咙,并伸长那像蛇一般扭曲的脖子,稍微大声一点说,“——有关你母亲死去的事,该死,那是十年后的事了,在一家真正的医院里,由于酗酒,你母亲的两肾穿孔,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长腿摇了摇头,几乎是自言自语,说,“不。哦,不。”
她望着她的脚,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被迫看见了她说不上名字的什么恐怖东西的孩子。看守们很警惕,上前摁住长腿,即使这样,她还是开始尖叫,“不,不,不,我不相信你——说谎者!凶手!”她的两只拳头猛捶桌面,她们随时准备着来抓她,制服她,她们知道如何制服这样疯狂挥舞拳头的监狱犯人而不被她痛击到或咬到,因为她们都是高大威猛,嗓音沙哑的年轻妇女,面临这样的突发事件,她们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就这样,阿布·萨多夫斯基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到红岸州少女管教所的探视就戛然终止了。
第五章 暴风雨的海洋
平静的大海
梦想之湖
死亡之湖
这个名字,我热爱这个名字,我在我的“狐火”笔记本里反复写下这个月球上的名字。我心里一直想着长腿:也许她就在月球上?她远在红岸管教所,那个离哈蒙德市十五英里远的红岸管教所也许就是月球?
她走了有好几个月,超过五个月了,由于她表现不好,她的记分在不断积累,我们,我们所有“狐火”的姐妹们都感到恐惧,那是因为她再也回不到我们身边了。于是,当有人问起长腿怎么样,她在红岸管教所过得怎么样,我们就撒谎,说她过得挺好的,关于长腿的情况,我们是不会给“狐火”的敌人提供任何满意的答案的。
你爱得最深的人,你与之分享这个世界;当这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仍然存在,但是却跟以前不同了,因为你们两人有了距离。
实际上,这个世界已不是先前的那个世界,你几乎不受它的控制,你可以漂浮起来:比如飘到月球上去。
我想给她写“暴风雨的海洋,平静的大海,梦想之湖,死亡之湖”这样一封信,但他们肯定要审查它的。当我将长腿的信拿出给我的朋友看或是大声朗读它们时,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怪怪的、平淡的、死气沉沉的声音(“我在这儿一切都好。我在这儿交了一些朋友。我们上了几门课,比如写作课、发型课以及被称作”整容术“的课程。我感觉还不错。他们给我们吃的很好,让我们努力干活,这样我们就觉得饿了”)。戈尔迪走过来将信从我的手中一把抢过去撕掉,她真的好难过、好气愤,气得大笑说,“狗屁!听听这个!这哪像是长腿!——这就像我的表兄米基,他曾进过红岸少年管教所,那些婊子养的王八蛋就会审查你所写的信。”
由于我们在接受缓刑,也由于我们都未满十八岁,我们中没有一个人够格去红岸管教所探视长腿,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最最残忍的事了。我们得到的唯一的、直接的消息来自凯瑟琳?康纳,她大概每个月去看望长腿一次,也愿意替我们给她捎点东西。长腿有不少亲戚,如婶婶、堂兄妹,他们也去探望她,可我们不好意思与他们联络。至于阿布·萨多夫斯基,我们中没有人甚至连戈尔迪都不想与他交谈。他有时候在大街上看见我们,做出要走开的架势,说我们是一群捣蛋鬼、荡妇,统统都该被关进少年管教所,就像他的女儿那样。
凯瑟琳?康纳非常喜欢长腿,说看见长腿在牢里,真的让她的心都碎了;可长腿对她说她一切都很好,吃得好,睡得好,还交了不少朋友。可这里面一定有不少是谎话,至少有一部分是不真实的,因为长腿的记分在增加,她被关禁闭,她的刑期延长,至少要延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出来后亲口告诉我,我才真正了解了她在红岸管教所遭受的悲惨和痛苦。可那时(甚至现在!)我真的不很了解那样的事情。我必须得发明点什么,我得想象点什么,将自己深入到长腿?萨多夫斯基的内心里去,想象她自成为那类女孩以来,她自己从来不曾讲过的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她笑的样子很尴尬,她说,“马迪,你最好不要编我的故事——别的其他女孩可以。她们倒是你喜欢的那类女孩。”
没有人死去,我们都从死神手中逃脱。
长腿带着我们开着埃斯?霍尔曼的别克车一路狂奔,开进我们很少去过的乡间,这件事,只要我们活着,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有时候我仍然会梦见这件事,醒来后却一阵惊悸,但还是笑了,因为我已经骗过死神一回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说的。
的确,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避免不了受到伤害。如我所指出,长腿受到了伤害,她的头上和脸上被划了数十个伤口,鲜血直流;戈尔迪摔掉了一颗前牙;兰娜破了两个手指;马迪和托尼?勒费贝尔两人的头碰得厉害,每个人的前额都有一个肿起的大包,好几个星期这个大包才消下去;可怜的托比一直处于一种万分恐惧和狂吠的状态之中,它再也不会正常吠叫了——当它想叫的时候,它的嗓音粗重沙哑。(不过,托比似乎从没有责怪我们。托比疯狂地热爱我们每一个“狐火”帮的女孩,尤其是爱戈尔迪和长腿,这点无庸置疑。正是我们这种与狗或人相处的方式挽救了我们的性命。)
可是,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中唯一的一个几乎没有受伤的人居然是瓦奥莱特·卡恩。
但是,当别克车冲下桥时,她的叫声最大,可结果是她的脸一点也没有被擦伤。
于是那个引起所有麻烦的警察第一个赶到现场,如他所做的那样,追赶我们,他踩着厚厚的雪,朝我们的车走过来。我们的车,一辆出事的车,已经翻倒在雪堤边。他大声叫道,“有人活着吗?——里面有人活着吗?”他尽力将一扇车后门打开,他用力拖出的第一个女孩就是这个长着大眼睛、皮肤白皙的漂亮的黑发姑娘,一看见她,他真是大吃一惊,而她却差点倒在他的臂弯里,她哭泣道,“噢,警官!哦,不要抓我们!哦,这不是哪个人的错,我发誓!——这不是长腿的错!——那辆讨厌的破车就是要往前跑!越跑越快,停不下来,它就是要一直往前跑!”
当然,我们都被逮了起来。下街区的女孩,特别是住在费尔法克斯大街一带靠河边的女孩们,你敢打赌,我们都被逮了起来。报纸上称我们是“帮派少女”,就像我们是某些年纪大点的家伙的帮派的一部分似的,实际上我们是罪犯,是偷车贼,或别的什么。
我在接受缓刑的那几个月里,也被学校责令暂停学籍;这时入睡对我来说就真的很困难,甚至静坐着阅读、打字和思考时间长了都很困难。这就宛如一团火失控了,燃烧了起来,甚至你都意识不到“狐火”的名声正在真的四处传播,当获悉我们的名字,我们所做的事情被讨论时,我们每个人都很激动;但有些传闻就夸大其辞了,比如在停车场长腿真的将文尼?罗珀的喉咙刺出血来!——还有一个子爵帮的家伙甚至跪在地上求饶不要杀他!此外,长腿?萨多夫斯基是埃斯?霍尔曼的一个女朋友,她用她知道的最好方法来对他进行报复,等等。
为什么长腿命令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必须忠实地记录这些事情。
“你不要写这个,我们是不小心,”狐火“正离我们远去。”长腿说。
我猜想,这正是对任何人来说都可以写点什么的动机。
结果长腿被送到了红岸管教所,我们不能探视她,也不能给她写信说心里的话,也不能收到她的任何从她心里写出来的信件——只是收到长腿那些奇怪的信件,在我的这个旧笔记本里只叠放着她的三封信。(我刚才看了看这些信件,试着再读一次,可我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我只得将信放到一边去。)
就在长腿服狱的时候,我在监狱外面的生活也同样是噩梦缠身,如入牢笼。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