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乾坤-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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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变故,不能因为事已平息,就无端过去,”宣光帝一抬手,看看向个重臣,“朕昨日一夜未睡,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百姓为何会反?还要攻入宫禁,朕自忖从示残民以呈,从未苛政待民,为何顺贞门一事后,再出此事?”
他长叹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已是极为沉重,“朕翻来覆去想过,这议政王大臣与上书房大臣,也是忠心国事,日夜操劳,但总有那么一些臣子,因循怠玩,悠忽为政,以致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如这些臣子还愿为大清国之忠臣良将,则当赤心为国,竭力尽心,匡朕之咎,移民之俗;若自甘卑鄙,则不要尸禄保位,庸庸无为,当挂冠致仕,了此一身,切勿再增朕罪。”
看他说得痛切,虽是把议政王大臣与上书房大臣撇却出来,但谁的周围没有门生故吏,谁没有门人家奴,这已是把众位大臣都扫了进去,不过还留一些脸面罢了。
“这吏治,要马上痛下狠手予以整治,内务府现在已有些模样,这内廷能搞好,这外廷的吏治同样也行,连带着八旗,一起整顿!”
心事浩渺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吏治的整治上至上书房下至府县,可不象内务府只是几千人而已,八旗更是大金朝建国的根本,这更是烫手山芋,众人知肯定会有这天,但此时宣光帝把这个议题抛出来,却无人敢应,无人敢接。
“辅臣,适才朕的意思一体都加进去,这罪己诏,马上就拟,鄂伦察,六百里加急,知会端亲王,朕用过早膳之后,即行回銮。”
“是。”张凤藻、鄂伦察答应一声,赶紧准备。
历经一日一夜的承德之行,终于半途而废,宣光帝终于在下半晌申时重又回到北京。
这礼部倒是一通忙活,谁都知道在此风口浪尖上不能触皇上的霉头,这回銮接驾虽是仓促,但仍是有条不紊。
从紫禁城太和殿、太和门开始,向南过金水桥,出午门,午门外两边各列大象五头,仪仗卤薄严整,一直排列到端门。
端门五个洞城门大开,门外即是宣光帝身边归来的先行侍卫,他们跨马排成两行,拉开距离,穿越正阳门、大清门缓缓而来,**外,则有有车轿和大象,分列左右。
在正阳门外大街牌楼南,宣光帝乘坐在马上以华盖为前导,詹士谢图等侍卫随侍两旁,缓步朝前方行来,满朝大臣聚集在正阳门御道两侧跪迎,俱是声气不闻,静默一片。
“官学生来了么?”宣光突然勒住马缰,身边的詹士谢图一愣,马上答道,“来了,路边就是前锋营的兵士。”他看看远方,一身铁衣盔甲的肃文正如钉子般站立一旁。
众位跪在地上的朝臣也都斗胆抬起了头,端亲王宏奕、上书房大臣孙世霖并魏瑛、科尔昆俱都猜不透宣光的主意,“让肃文过来。”宣光帝缓缓道。
魏佳章却不认识肃文,他求助地看看詹士谢图,詹士谢图马上跑了过去,却是一脸严肃,“圣上宣肃文觐见。”
肃文有些愣,这仪仗排场之前,万人瞩目,皇上亲自接见,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图尔宸、墨裕、雅尔哈善等人虽如钉子般站立,头纹丝不动,心里却都是开了锅,只盼着詹士谢图口灿莲花,下一个说到自己的名字。
“别愣着了,走吧,还要让皇上等你啊。”詹士谢图见肃文有些傻,催促道。
在忐忑不安、目光灼灼中跟随詹士谢图来到宣光跟前,这上书房大臣、王公贝勒、六部九卿、一众朝臣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肃文身上,宏奕也抬起头来,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盯着肃文的背影。
七格格宏琦也在看着那背影,却是心慌如鼓,但又欢欣异常。
可是,宣光帝待肃文三跪九叩后,却什么没有对他说,他指指那华盖,“交给肃文。”
詹士谢图看肃文仍是有些傻,呆呆愣在当场,心里不由地一个劲地骂,这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平时挺聪明个人,怎么这关键时刻不中用了,是喜欢傻了,还是让天理教匪砸着脑袋了,“肃文,这是天大一殊荣,快接过华盖来,随皇上进宫。”
“是。”这殊荣来得太过突然,如坠五里云端一般,肃文已是有些清醒过来,他赶紧接过华盖,站于宣光身后。
宣光帝却没有往前继续前行,他出人意料地下了马,走向路边的士兵,一路嘘寒问暖,拍肩勉励,让这一士兵激动不已,麻勒吉脸上流着泪,却不忍去擦,图尔宸眼圈红红的,却站得更加笔挺。
“上马,前往乾清门。”可是到了众位大臣跟前,宣光帝却停住了脚步,看也不看,径直上马而去。
乾清门,昨日的刀光剑影已是黯淡,昨夜的厮杀铮鸣已是远去,众朝臣一个个跪在地上,听他着张凤藻宣读宣光帝的罪己诏。
“近日诸大臣因循怠玩,有为朕宣劳者,众必阴挤杀之,以致有此大变。”
“前日朕闻报时,即命回銮,皇父陵寝在咫尺间亦不能谒。前讹言有贼三千,直犯御营之语,朕谕御前王大臣不必惊惧,俟贼果至,汝等效死御之,朕立马观之可也”
“洪荒以来,有此事乎?我大金何等强盛,今乃致有此事,皆朕凉德之咎!朕虽未能仰绍爱民之实政,亦无害民之虐事,突遭此变,实不可解。”
众朝臣一个个股颤肩抖,听到这里,却全都呜咽痛哭起来。“皇上,我等有罪!”
“皇上,请降旨宣明我等罪过”
乾清门前的御街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叩头请罪之声。
宣光帝站立于御阶之上,却是毫不为之所动,待端亲王宏
奕禀明平乱经过,却又趁机为科乱将士请起功来。
“皇上,此次平乱,善捕营在苏纳海带领下,身先士卒,阻住教匪,丰台大营张凤鸣果决立断,处置营中教逆,率兵增援宫禁,火器营最先赶到东华门,毙敌无数,咸安宫官学生,戮力同心,一举扫平东华门、西华门教匪,力保内务府与景仁宫不失,”
事关皇上与天家体面,他说得很是含蓄,但朝臣也知里面的情形,却是不便明白。
“这二百七十名官学生从叛乱伊始,即刻投入战斗,教匪伏法后又积极参与宫禁护卫、迎接圣驾回宫,这两天光景,竟是无人进饭”
说到最后,才是自己及上书房孙世霖、魏瑛等人的调度安
排,至此,一篇大文章方才结尾,却是滴水不漏,即回避了自己的功劳,又突然各大营的团结一心,将士用命,中间还夹杂着宣光帝的圣德洪福,众人听完,不由也是暗暗佩服。
“朕的官学生,”宣光帝亲自走下御阶,扶起跪在地上的宏奕与孙世霖等人,“可大用!”他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空的御街之上。
金乌西坠,落霞满天,映红了天际,整个紫禁城沐浴在西阳的余辉中,黄瓦红墙,金光满殿,如天上宫阙。
“着先行赐膳,让他们饱餐一顿,詹士谢图,你,亲自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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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阅兵()
看着詹士谢图匆匆而去,宣光帝仿佛不胜唏嘘,他环顾朝臣,“这些官学生,朕记着,还是因为顺贞门逆案褫夺官职,兵部下令,着全体官学生,官复原职,依例封赏。”
他仿似仍意犹未尽,“待从漠北草原回来,朕要亲自给他们授课。”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这也是亘古以来未有,虽说科举取中的进士也称天子门生,但却只是名义而已,这亲自授课,这些人可成了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了,那前途个个不可限量。
荫堂看看宏奕,宏奕垂手肃立,一脸微笑。
“善捕营总统大臣苏纳海,追赐一等公,世袭罔替,出殡之日,上书房全体致祭。”
“太监副总管常永贵忠心不二,勇敢善战,着追封太监总管封号,赏银五千两与其亲人!”
他的神情有些哀恸,但声调马上高扬起来,“丰台大营副将张凤鸣,张凤鸣临机果断处置,赏双眼花翎,抬入旗籍,封正红旗副都统!”
“端亲王宏奕,临危不乱,处置允当,赏双亲王俸!吏部尚书魏瑛、刑部尚书科尔昆,加封太子太师,太子太保,妻封一口诰命夫人!”
“咸安宫总学长肃文,”他突然又说道,“智除教匪,着从咸安宫进侍卫处,升为三等侍卫,仍兼咸安宫总学长,蒙养斋行走,前锋营侍卫、夺回物件及封号一律赏回,他看看宏奕,入值乾清宫吧。”
按大金国制,侍卫分三等,这三等侍卫虽是正五品,但乾清宫却是日夜在皇上身边,这份殊荣。
宣光帝也不厌其烦,哈保、顺天府、火器营的统领封赏完毕后,他的脸上就凝重起来。
这有赏必有罚,赏完了,就该罚了。
“前锋营右翼统领晋昌,昏聩糊涂,即已身死,不再追究。前锋参领霍达着即行凌迟处死,将首级在京中八旗及各营巡展,家属连坐,发配黑龙江与披甲人为奴!”
“太监总管魏佳章,”魏佳章脸都白了,颤抖着跪在地上,“疏于约束,众多太监加入天理教,理应重惩,着革去太监总管名号,发往密云庄子铡草。”
魏佳章颤抖着谢恩,却是双腿都站不起来,几个小太监过来把他搀扶出去。
“昨日,身在北京,等待观望,目无君父,首鼠两端,”众人吓了一跳,这四句话太重,但不知他说的是谁,紧接着,宣光帝道,“二品在京者,一律勒令退休,固伦额驸拉旺多尔济,知情不报,轻敌大意,着革去封号,仍在御前行走,以观后效!”
这个处置相比前面就很轻了,拉旺多尔济也赶紧叩头谢恩
“天理教徒陈爽,参与叛乱太监,全部凌迟处死,将首级在直隶、山东、河南三省邪教泛滥地区巡展,家属连坐,立即执行。从逆人犯一律斩决!”
这是意料之中之事,却不料宣光帝继续道,“着钦天监择吉日,鄂伦察任总理演兵大臣,兵部、礼部、内务府会商,朕,要在南苑阅兵!”
钦天监也是体谅皇上心思,这吉日竟就择在十日之后,宣光帝御笔批阅,“国之兴衰,兵之士气所彰显,大阅为慑敌之势,振民之盛,显军之强。”
至此,大金朝开国三十年来最大的阅兵开始紧张筹备。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观兵以威诸侯”的记载,但那时人不叫阅兵,而叫“搜”,大阅兵就叫“大搜”,而作为一种军事仪式、一种正规军队集训的“阅兵”则是从金朝开始的。
大金朝宣光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南苑,晾鹰台。
寅时,内务府武备院就开始巡检前日搭建的御用营帐,营帐后设圆幄,这是给宣光帝小憩及更换甲胄所用。
星光下,平畴沃野之中,黑太压压人头攒动,火把如天上的繁星,绵延十里开外。
“这得多少人哪?”武备院一官员看着这旷野中的火把,有些咋舌。
“这是咱大金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大阅,您说,得有多少人?”兵部一官员笑道。
“六千人?我记着去年好象是四五千人吧。”武备院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六千人?说句不中听的,您跟我一样,眼皮子太浅,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万!还不包括前锋营、健锐营、骁骑营等大营,只是八旗!”
“嚯,这确实是够多,嗯,大阅!”内务府的官员不禁又极目远眺,火把灯光下,人吼马嘶,旗纛枪炮,金鼓海螺,数不尽数。
旷野正中,八旗官兵业已就位,中间一面大旗,作为军表。八旗将士左右分开,镶黄、正白、镶白、正蓝列左边,正黄、正红、镶红、镶蓝列右边,火器营、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等依次排列。
“行了,别看了,赐食吧。”兵部的官员催促道,“这阅兵也是体力活,吃不饱可不成,这是皇上的恩典。”
“皇上赐食喽——”只听一声喊,接着就有无数声传向远方,顿时,大校场上,欢声雷动,震耳欲聋。
“嚯,这气势,”内务府那官员赞道,“威震敌胆啊!嗯,这辈子赶上这么一回,也值了!”
“那是,盛世阅兵,那是要载入史书的!”兵部官员也凑着热闹,“行了,快些吧,辰时初刻皇上就到了!哎,轻些,那是御酒,大阅后赐酒,可不能打碎喽!”
天蒙蒙亮,宣光帝的御驾已是离宫南行。
肃文新盔新甲,上下光鲜,骑马跟在宣光帝御辇之后。
作为新选入的侍卫,他本不应到宣光帝身旁值守,但乾清门议政,宣光帝一句话,他得以同乾清门侍卫一道,亲侍皇上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