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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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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惠!”崔季舒也脱口呼道,大步上来扶住了将要倒地的高澄把他搀扶到坐榻边坐下来。

    崔季舒胖大的身躯在高澄膝前蹲下身来,微微提了提他宽大的衣袍,借着灯光便看到他的一双赤足。毫不避讳地伸手捞起他的双足,这才发现更触目惊心的事。双足的足底都扎着细碎的瓷片,两足都已经是血迹斑斑。他每走一步都如同被针扎刀刺,每一步都要付出别人看不出来的代价。

    “阿惠,我和长猷兄不是有意瞒你。是长猷兄怕你不能忍一时之气,反遭了他的忌恨。其人奸诈,说不定什么时候趁我们不备施以辣手,不得不妨啊。”崔季舒仰视着高澄叹息道。

    高澄微微点点头,没再说话。

    轻雾如纱笼着一轮孤月,距邺城千里之遥的长安也到了夜阑人静的时候。大丞相府里安静得有点过份,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缺少了一种鲜活气。纵然是大丞相府中规矩森严、井然有序太安静了;纵然是大丞相府联廊环绕、庭院深深,太空旷了;但这都不是最终原因,最要紧的是人的心气儿没有了。

    新帝元宝炬总算是在长安的魏宫中坐稳了天子的御座,但是大丞相宇文泰却一点也没有轻松,反倒政务繁忙的连和妻子长公主元玉英见面的时候都少了。而长公主元玉英自从先帝元修崩后便如同换了个人,总是沉默寡言。除了把大丞相府打理得极有规矩,教养大丞相嫡子陀罗尼之外,几乎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佛堂中渡过了。

    新帝元宝炬和先帝元修是极不同的脾性。若说先帝元修性刚烈暴躁不能忍耐,那么新帝元宝炬和他便正是相反。元宝炬说不上多么的性格温和,但他为人颇能有耐性,几乎放手把社稷的兴衰全都托付在了大丞相宇文泰身上,让宇文泰政务、军务、民务总揽,两个人一柔一刚倒相得益彰得很。也许是因为从在洛阳起就见了太多元氏宗室经历的血雨腥风,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宇文泰心间涌动的雄心壮志和雄才大略,总之长安因此而安。自东而来的大魏百官们也都在胸中松了口气。

    月影一寸一寸不为人知地移动,大丞相府后园书斋里的宇文泰浑然不觉时光如白驹过隙。当他浑身酸痛地站起身,忍不住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漫步走出书斋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后园里只有一处还有微弱的灯光,便信步向那里走去。

    那是他的嫡妻长公主元玉英设的佛堂,此刻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从虚掩着的门里透出的晕黄而昏暗的灯光。他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怕打扰到这份宁静。可是他还是不能自已地走到了佛堂门前,并且难以自控地伸手把门推开了一些,这样他便将佛堂里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长公主元玉英的背影立刻映入他的眼帘。元玉英穿着极干净的素灰色衣裳,没有任何的纹饰。一头黑发也没有挽发髻,披散在肩背上。她一动不动地跪在佛前,显然是全神贯注,也许就是在默诵佛经。元玉英仿佛全然不知身后有人正在那么专注地瞧着她。此刻,除了跪在佛前的元玉英,还有佛堂门外的宇文泰,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宇文泰在门外站了许久。觉得好像和里面的元玉英咫尺天涯,明明很近却觉得很远。他很想进去,可是更希望她能发现他而起身走出来。希望能有片刻的宁静,不被打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刻。哪怕只拥有她一刻,只要这种拥有能让他们回到从前。难道她真的已经心如槁木死灰了吗?

    最终,他还是没有进去。

    她也没有发现他。

    宇文泰终于还是被心头太多的牵绊拉住了。他有些木然地转回身,又向着书斋走去。而这时候,一个纤弱的影子也正从他的书斋里出来。当那个人在黑暗里看到他的时候,便迎着他走上来。

    那个纤弱的影子轻盈得似乎是飘到宇文泰身边的,就好像天上飘落的一丝彩云般绵密柔软、无声无息。宇文泰已经走到书斋近处,趁着书斋里流泻而出的灯光看清楚了这是一个经常在书斋里服侍的奴婢。以前他从未注意过她,只是知道有这个人。今天这么无意识地专门瞧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真的很瘦弱。

    “郎主”奴婢轻轻唤了一声却欲言又止。

    宇文泰并未止步,径直往书斋里走去,只是做了个手势命她跟进来。

    这个奴婢看起来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并没有跟在宇文泰身后喋喋不休,只是安静地尾随着他走进书斋。这让宇文泰心里很熨帖。难得安静,难得没有七嘴八舌,难得没有千头万绪,难得没有冥思苦想,难得没有左右为难太多难得了。这个奴婢看起来是个温柔沉静的人。

    书斋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在寒冷的冬夜让人觉得格外温馨。当屋舍的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的时候,同时把孤寂、黑暗、北风都阻隔了。宇文泰这才发现,他的书斋井然有序,温暖舒适。这让他忽然心情格外好起来,可以把心里的千万忧虑、所有担心都暂时地抛开。

    “郎主,苏先生已经等了一个晚上,郎主是否”奴婢点到为止地提醒了一句。她的声音轻柔温厚,听起来很舒服。

    “苏先生?”宇文泰蹙了眉头这才想起来原本是自己把苏绰请到府里来的。谁知道案牍劳形一夜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奴婢擅作主张,妄涉政事,请郎主恕罪。”奴婢见他蹙眉一言不发,便跪下来请罪。可是她的语调听起来温婉从容,一点没有害怕郎主发怒或是怕他惩罚自己似的。只是她给足了他任性发怒或是懊恼自己的理由,给了他的情绪一个安放处,还是让宇文泰觉得熨帖。

    别的奴婢不敢或是根本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她说了,可见她胆大有见识,一定不是个一般的奴婢,这让宇文泰忽然起了好奇心,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到书斋来服侍的?”

    奴婢还是跪在那里,又轻又缓地回道,“奴婢叱奴氏,名字叫云姜。前些日子因为书斋里没有人专供洒扫,是夫人命奴婢特来此的。”

    宇文泰走到书案边,有意无意地用手拨弄着案上几本原是摆放整齐的书,却一直看着叱奴氏道,“你不似是一般的奴婢,是哪里人?”这个奴婢一直跪在他面前从容应答,微微低头,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孔。

第119章 :魏丞相勤政兴社稷(二)() 
这次云姜却没有立刻回答郎主的问话。宇文泰有点好奇地看着她。

    沉默一瞬后,云姜还是声和气缓地回道,“奴婢的父亲是代郡小吏,因罪籍没家口为奴”

    剩下的话云姜没再说。但宇文泰已经明白,怪不得她不像是个普通的奴婢。小吏之家的女儿,原本也算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却不得不因为父亲而受到官场牵连没入贱籍。比起从前,身份上已是天地云泥之别。难得她还是这么淡泊沉静的样子。

    代郡,原来她竟也是代郡人。宇文泰抬起头,望着虚空里的不知什么地方,陷入到沉思中去。仿佛听到了天地之间飘来的苍凉悲壮的阵阵胡笳的声音。天那么蓝,蓝天上白云朵朵。地上一望无际的都是绿草。蓝天与绿草在极远处相联。牛羊成群,在草原上世代生息。最健壮的男子在草原上纵马如风,最美丽的女子在草原上载歌载舞

    宇文泰竟不自觉地微微一声叹息,这些在他的记忆里都已经太遥远、太遥远了。遥远得都不像是真的。他忽然醒过来,无意中一眼看到云姜正跪在地上静静地抬头看着他。她没有打断他,只等着他的吩咐。

    宇文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有点不自在。有意掩饰般地故意不肯再看她一眼,走到坐榻边坐下来吩咐道,“去请苏先生。”说完就在书案上毫无目的乱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云姜却已经应声传命去了。

    苏绰,一望便知是个忠厚长者。因为在大丞相府里往来的次数多了,所以府里仆役奴婢人人都认识这位大行台左丞。左丞温和端厚,郎主大丞相在府里便直呼之“先生”。所以府里人也都敬称为“苏先生”。

    苏先生是京兆武功人,说话的语调里稍有乡音,正因为如此,得到大丞相敬重的苏绰在西来的旧都百官心中更具有一种象征意义。象征着新都长安的态度,象征着大丞相宇文泰的态度,象征着未来这个暂时偏安于一隅的还称为“大魏”的王朝的现在和未来。

    果然,宫室清肃了,新皇帝性纯厚,宫中一派祥和。宗室后裔们也放轻松了,不再天天有性命之虞。自从高祖孝文皇帝迁都城至洛阳以来,宗室也好、百官也罢都被逼迫讲汉语,着汉服,人人事事都要跟着汉人学。自从到了长安,仿佛春风解冻一般,表面无异,暗中已经悄然生变。鲜卑旧族们马上就要扬眉吐气了。

    不只宗室、百官。长安的魏宫、大丞相府,就是寺宦宫婢、仆役奴婢们也都人人尽自己所能服侍好苏先生。

    这一夜,苏绰在大丞相府坐等宇文泰。听到苏先生时不时咳嗽,看气色知道苏先生并不是身健体康,所以奴婢们服侍着也格外上心。只是到底还是等了一夜。等到云姜来请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微曦初露了。

    “丞相。”苏绰走进来唤了一声,一边照规矩行礼。

    宇文泰早已经站起身迎上来把苏绰扶起来,微有责备地道,“早就说过了,先生何必一定要拘这个礼。”一边说一边仔细瞧了瞧苏绰,又问道,“让先生等了一夜,吾之过也。先生还未大安否?”

    苏绰微笑道,“小恙不敢劳丞相惦念。丞相又是一夜未眠吗?”他已经看到宇文泰眼睛微红略肿。

    两个人是常见面的,彼此也算是挚友,确实不那么拘礼。分别坐下,苏绰又道,“丞相若以一身付社稷恐怕一己之力微乎其微,只是若如此又实在是小瞧了自己。吾亦实在是替丞相不值。”

    宇文泰忍着又隐隐发作起来的头痛,下意识地又揉了揉太阳穴处,有些疲累地道,“先生所言极是。黑獭受教。”说完他闭上双目微微调息了一瞬,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又大又黑的眸子忽然神采熠熠。“请先生来原是极要紧的事,正宜长谈,不想因我之过耽搁了。”

    “既是极要紧的事,择时不如撞时,大丞相但说无防。”苏绰坦然相问。

    “新帝改元,宫里安静下来,大魏社稷从洛阳移根至长安也算是安居下来了。只是恐怕往后还是居不易啊。”宇文泰叹道。

    “是居不易,还是不易居?”苏绰淡然道。

    宇文泰一怔,没说话。

    “长安开先汉之端,是天生的帝王宅。只是如果四邻不安恐怕不易安居。大丞相所虑在此否?”苏绰虽是在询问,但他的语气毫不犹疑。

    “先生说的是。”宇文泰叹服道,“先生知我。”

    “既已安居,关中、长安便是家宅。大丞相不防把目光放长远些,先治家,后服远。孔夫子曰:‘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丞相若是先兴农商,恤黎庶,敦教化待到王业有成之日,是开门待客还是闭门拒客,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恐怕到时候就不是我等不易居,就是别人不易居了。”苏绰侃侃而言的几句话一下子把宇文泰点醒了,顿时觉得满目清爽。

    “先生数语便解我胸中疑虑,真吾师也。”宇文泰长揖以拜。“先生说的是,与其四望皆忧愁,不如令人望之而愁。求人不如求己,无论王业霸业,皆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苏绰点头微笑。

    宇文泰心思却一时之间转得飞快。前些日子苏绰也时不时提过一些革易时政的强国富民之法。他早就有想法要重置军队,与邺城那边的一战迟早是不能免的。而南北又皆有虎狼之邻也不容忽视。若是国强民富能以资军国,只要再有几年,他设想的军队必能建成。这时恐怕还要和赵贵、于谨商量。

    于是趁着两个人都兴致正好,便又和苏绰商量了劝民以课,均租税赋役之法。一直谈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仿佛一夜未眠的疲劳也在一点一滴兴建未来鸿图大业的振奋中全都消弭不见了。

    时值近午,是一天里日光最耀眼的时候。长安的宫殿在丽日之下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太极殿是新帝元宝炬视朝的地方。每每有大朝仪,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朝议,都在这里。新帝勤政,或者说是大丞相宇文泰勤政,所以太极殿中隔三差五就有朝议。

    今日清晨,宇文泰和左丞苏绰一起从大丞相府同乘车舆到宫中朝议。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散朝已是午间。从昨日傍晚一直到今日近午,大丞相宇文泰连续十几个时辰不眠不休地处理政务,又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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