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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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丽人走出来,头上双鬟高耸,插着堆花成簇的金钗。钗上一只展翅欲飞的飞鸟,口中衔着五色玉珠串成的流苏就垂在额角鬓边,随行动轻摇轻晃。美人着锦裘,微露绣夹裙,不觉臃肿,倒通气贵气,偏又不俗气。
高澄一眼就认出来是七娘徐氏。他见过的美人实在数不胜数,七娘也算不得是特别容色殊丽,但总让他记忆犹新。徐氏天生就有别于众,就是那个最惹眼,最出跳的那个。
崔季舒也认出来徐氏,抿唇暗笑。这些日子难得见高澄露出这么轻松的笑意来。
“大将军久别重逢,”七娘看到高澄一点没意外,径直走过来,含笑相问,仔细打量,“气色还好。”她的关切让人觉得舒服,没有一点不自在。甚是亲切,不觉得有什么别的意思。
倒是她身后那几个女子,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各自捧着钵、盂相聚于一处,在七娘身后向此处张望,个个笑意盈盈,又不时凑于一处交头接耳,时而掩不住地笑出声来。不觉得放肆,倒更显得天真烂漫。
崔季舒知道那些女子必是在张望高澄,心里感叹世子总是这么引女郎们注目。
高澄全无心思,只向七娘笑道,“夫人无恙?在邺城还好?”
七娘笑道,“人在哪里并无不同,心里安定便是。”她笑道向不远处的屋子指了指,“萧郎早就恭候大将军。”
高澄真有点意犹未尽,总觉得还有话想和她说,但他心里有事,也不便久留,便跟着七娘往那屋子走去。
从建康到邺城,萧七郎所住的屋子从来没有改变过。邺城冬天其冷更甚,蒙窗的厚麻布能做到一点风都不透,自然就一点光也不透。而且屋子里并没有点那么多的灯,也不够明亮。
崔季舒刚刚从外面那种雪后清新之处进来,非常不适应其中的滞闷昏暗。倒是七娘徐氏可能是早就习惯了夫君的怪癖,而且非常顺从他,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倒还兴致勃勃地说用刚收的竹叶上的雪水给尊客烹茶,便以此为借口退了下去。
七娘一出去,这屋子里感觉更暗淡了。
其实高澄刚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萧绎在哪儿。倒是萧绎虽眇一目,究竟是呆熟了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刚从外面进来的高澄和崔季舒。
“高大将军,久不相见,今日知大将军特意来访,世诚特意恭候。”萧绎特意从筵床上起身。
这屋子大而空旷,和高澄第一次在建康见萧绎的那屋子差不多。萧绎并不来相迎,这是南人之礼。
高澄也不用人相请,随意在萧绎对面坐下来。
萧绎拜见,高澄答拜。
两个人都显得格外得温文尔雅。
“大将军,自世诚到了邺城久不相见,怎么忽然想起世诚?想必是有事?”萧绎个性猜忌,高澄突然造访他不能不疑。况且高澄日理万机,要是无事怎么会想起来他这个已在掌握中的南梁皇子?
高澄倒有点惊讶了。萧绎在南梁也不是一点自己的势力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势力。怎么这次南梁兴兵的事他竟一点也不知道吗?高澄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自然是滴水不漏,只笑道,“世诚兄在邺城已数月,思归否?”
“怎么,大将军是找到名马了?还是时机已到,可以与世诚共猎天下?”萧绎倒一点不领情,连寒暄几句都没有,直接就把他和高澄在建康别业的密约搬了出来。有点相迫的意思,还带着点嘲讽,这让高澄心里很不快。
“世诚兄已经成了他人的猎物,还笑得出来?”高澄虽然神色淡然,但他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萧绎一怔,反问道,“高大将军以我为猎物尔?”
崔季舒是实在忍不住了,忿然直身道,“七殿下怎么这么糊涂?大将军要是欲以汝为猎物,又有何所图?殿下难道不是已在大将军掌握之中?况且大将军待殿下之心,殿下自己平心而论究竟如何?”
高澄也不拦着。有些话他不好说,就是用得着崔季舒的地方。这种时候,崔季舒说的话就是他的话,想必萧绎也知道。这些话他当然是不好去质问萧绎的,但正是他想说的。
“谁欲图我?”萧绎倒并没有被崔季舒问住,反倒立刻反映过来,变了面色,成了他质问崔季舒。那种一闪而过的惊惧,让高澄准准抓住。
“七殿下尚在邺城,南军就已经至司州,兵临平阳,隔淮水蠢蠢欲动,难道不是欲借大将军之手处置了七殿下?”崔季舒再次以此质问重重地敲在了萧绎心上。
这个问题一抛出,萧绎沉默了。
高澄盯着萧绎不说话。他就是想看看萧绎究竟是什么态度。
萧绎面色苍白得像宣纸一样,目中满是怨毒之色。
“七殿下,大将军从来不是出尔反尔之人,事至今日,七殿下除了大将军还能信任何人?”崔季舒逼问一句,这既是暗示,又是引导。
高澄刚刚进门时那个嘲讽而带着些许委屈相胁迫的萧绎不见了。不得不说,这么大的事,突然知道自己陷入险境,几乎如同悬崖边一脚踏空,但萧绎在怨毒之后很快恢得过来了。
“高大将军容禀。”萧绎伏地拜道。高澄一直不说话,沉默是更大的威力,萧绎也不得不折腰。“世诚是心甘情愿追随大将军到邺城。世诚在建康久闻大将军之威名,心中敬服。建康别业与大将军初相识便一见如故,倾心折服。绎不才,愿与大将军共猎天下,此心未改。今天下未定,大魏与梁正宜和衷共济,不宜多生事端。崔侍郎言梁兴兵欲犯大魏,绎倒不以为是如此。若真是来犯,何必只隔淮水观望?看不出用兵之策略,也无任何实质进犯之举,难道不是装腔作势给大将军看的?连崔侍郎都明白是欲借大将军之手处置绎,大将军以为如何?果真杀了世诚就能平患,世诚为大将军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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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七郎献策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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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这个长篇大论已经是太反常了。他从来没有对高澄说过这么多的话。而且对高澄的态度也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没有过这么情辞恳切。想必心里也明白,身在异国,高澄对他的态度是唯一的依靠。
如果不能得此依靠,反被高澄所杀,性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猎天下?他要做的就是绑定跟紧高澄,不止今日,以后若想回梁以图大事也必须要如此。
“世诚兄,”高澄看他一眼,风清云淡地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表白?”萧绎的态度已经让高澄把事情看清楚了。他几乎可以肯定,兴兵来犯必然不是梁帝的主张。
这么把萧绎往死里逼,顺便又给他找麻烦的,怎么也脱不了临贺郡王萧正德,而幕后定夺的人,除了太子萧纲他想不出来还有别人。这让高澄瞬间又想到了侯景
“世诚兄和子惠心思相通,既然彼此心照不宣,便省了口舌。”高澄话说得隐晦,省口舌便需要费力气了。这个力气谁来费,那当然不用再说。
“大将军,世诚可写书信,请大将军命人送于我父皇。父皇定然不会不念我在邺城为质就贸然兴兵。”萧绎立刻就想出了主意。
他能一点不犹疑地信任父亲梁帝萧衍,说明他对父亲了解甚深。况且梁帝萧衍是梁国真正的决策者,权无旁落,这事只能、也必须让梁帝解决。这主意正中高澄下怀。
“大将军,统兵的将军究竟是何人?”萧绎这才想起来问一句。
“建威将军兰京。”高澄盯着萧绎告诉他。
“果然如此!”萧绎这时完全明白过来了,连连喈叹。“大将军,世诚可以断言,我父皇必然不知道,定然是太子生事,欲置我于死地也。兰京从来就是太子的心腹。”
要说兰京是太子的心腹,高澄一点不惊讶。之前兰京对溧阳公主和太孙萧大器格外尽心,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一团乱麻总算是理清了,高澄心里已经有了把握,也能平静安心下来。
“余者皆不可信,大将军命人去建康可找骠骑将军、尚书令王僧辩。世诚在建康只信这一人。可令其将书信上达父皇,绎可写血书。”萧绎切切道。
他恐高澄不信,忽然起身,在昏暗的屋子里毫无滞涩地找到书案。跪坐下来,拿起一把裁纸刀用力在自己指上一割。即便隔得远,高澄也萧绎的侧影看到了指上滴下血来。
萧绎扯过一卷帛,用滴血的手指在帛上书写。看他形止高澄便知他心中忿忿难平之意。
没一刻,萧绎写好血书,起身手捧着过来。走至高澄面前在木地板上直接跪下来,将血迹未干的帛书奉上。“绎与大将军共猎天下之心至死不悔,遇此劫难,唯有大将军能救绎。将来大将军但凡有驱使,绎万死不辞。”
萧绎便要叩首,高澄早起身过来,一把就拉住了萧绎扶他起来。
崔季舒也站起身走过来笑道,“七郎下真是直爽,大将军从来惦记殿下,殿下不必生疑。这一次若真是不放心,岂不是早将殿下处置了?何必还费事亲自来告诉殿下?”
萧绎又切切道,“大将军,只可信王僧辩将军一人。连萧誉都不可信,不可信。”
高澄都没想到萧绎如此猜疑。河东王萧誉是故太子萧统之子,虽是梁帝萧衍真正的嫡孙,但高澄在建康也亲眼见到萧誉全无野心地追随萧绎。兴兵犯境的事一出,就算是萧誉没有及时送信来,也保不准有内情,萧绎竟然一概不信了。
高澄早知道梁国宗室是浑水一摊,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七殿下也不必伤心,利重于义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谈利在先,言明在前,虽无情,倒也可信。”崔季舒安慰萧绎。
高澄忽然看了一眼崔季舒。
“世诚兄,”高澄转回头来向萧绎道,“我并无问责之意。建康别业初见世诚兄,论及天下,子惠在心里对世诚兄自有评叛,非人之言行可左右耳。事已至此,兄也不必忧虑过深。世诚兄在邺城是子惠的座上尊客,将来时机到了回建康子惠也必定全力相护。实在是多事之时,梁魏不宜生乱。”他说着抬手抚了抚萧绎肩臂,微笑道,“有赖世诚兄。”
这事就算是这么说定了。
萧绎心里安定下来。崔季舒刚才论及义利,虽然话说得冷了些,但萧绎如突然开悟,觉得甚是有道理。高澄再这么一安抚,他几乎就可以认定了高澄是个很好的合作者。
痛彻心肺之后萧绎心里更认定了,必然要回建康,以血此仇。当然不是现在。
这时七娘领着奴婢们进来上茶。果然是用刚刚收集的竹叶上的落雪烹的茶,口感清冽无比。
刚才所有的事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高澄专心饮茶,倒与七娘略微笑谈几句,问的也不过都是此类雅事,且神情专注认真,倒让人觉得这个北朝权臣好像垂拱而治,口不言权,手不握权一样。这样子更像是世家公子,生来清贵儒雅。
崔季舒看萧绎,完全一扫刚才的急怒忿恨,还有在高澄面前口说指画,指天指地的盟誓,在七娘和奴婢们面前依旧是南朝皇子的贵气,倒像是不屑于语俗事。再加上他本身多少都有点的那种书卷气,崔季舒突觉此人道貌岸然。
唯有七娘,侍奉夫君依旧柔顺至极,不急不躁,任凭萧绎怎么冷漠也都毫不介意。对尊客又谈笑有度,不失风雅亲切又让人觉得不可狎昵。高澄暗里觉得像七娘一样的女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未及平旦时虽是凌晨却如同夜色。太原公府第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止太原公府第,整个邺城这几日都很安静。
内宅中,太原公夫人李祖娥忽然从睡梦中醒来。
自从上一次她随同夫君高洋一同入宫之后,心里就总是不安稳。
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感觉不到一点声音,也感觉不到一点光亮。困意慢慢退去,逐渐清醒过来。原本又涩又重的眼皮忽然很渴望张开,月光霍然睁开眼睛。果然床帐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她身边也没有人。隐约记得昨夜高洋来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去了哪里。感觉他越来越神秘,总觉得不知道他心里藏了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她并不想多去猜测,可又敏感地发现她看得越来越真切的高洋和外面别人口中的那个好像并不是同一个人。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看不清楚他。
有声音传来,是脚步声。好像很远,可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