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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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又不像是生气。连高澄都不明白了,但他是不愿卷入父亲和这位新王妃的事。所以一直沉默不语,装不知道所有事。
高欢却好像不在意,竟还很有兴趣地问,“王妃想做什么?”
“夫君自去征伐西贼,我想留在邺城。”月光坦率直言。她忽然盯上高澄,向高欢道,“我不要住在邺城的王府里一个人,就住在大将军府好了。”
高澄差点被酪浆噎着,有点不敢相信,他这位“嫡母”竟提如此要求。
“母亲,万万不可,”他情急之下放下手里的陶碗,“我府里凌乱不堪,家奴都不懂规矩,怕母亲受委屈。”高澄连连谢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他也是要西征而去的,本来就放不下元仲华和菩提。要是再让郁久闾氏住进府里,元仲华必以儿媳之礼晨昏定省,服侍起居,那他哪儿还能集中精神不挂念家事?
高澄看着父亲,像是在求救。
“好,好,好”没想到父亲满面笑意,和颜悦色地连声赞同。“如此甚好,王妃要是愿意,尽管住在世子府里,住长久些也没关系。”高欢的神色倒像是非常愉悦。
高澄顾不上去仔细斟酌父亲的神色,但他心里是老大的不愿意。
长安城忽然在一夜之间就肃杀了。
一场大雨,让皇后郁久闾氏的丧礼草草收尾。魏宫中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连宦宦宫婢们都跟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唯一伤痛的只有被禁在含冰殿中柔然世子秃突佳。
凤仪殿向来是皇后所居之处。郁久闾氏的丧礼过后,她在凤仪殿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掉了。曾在此居住过的两位皇后,都不曾有个好结局,这无疑给凤仪殿镀上了一层阴影。
殿阁收拾的焕然一新,然而谁都不知道下一位入住凤仪殿的皇后又是谁?
含冰殿是落英刚入魏宫时住过的地方,此殿在魏宫一隅,因为过于偏远而无人留意。此时柔然世子秃突佳就在此殿中,看样子大丞相宇文泰短时之内是不会放他离去了。
秋风萧瑟,肃杀之气弥漫。黄绿相间的银杏树叶子铺落一地。凉意浸透了这个清晨。
两仪殿的宫院中,雁次进出的宫人肃然无语,面色沉郁,人人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今日的中朝和以往不太相同。
皇帝元宝炬很早就乘肩舆到了两仪殿。在他失了皇后和皇子之后,他的气色看起来倒好了很多。冠冕整齐的皇帝,不再是前些日子垂暮沉沉,病染沉疴的样子。
两仪殿内,皇帝元宝炬高居于上。
太子元钦就只能坐在了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位置。而让他尴尬和不舒服的是,他居然要与大丞相宇文泰一起君臣并坐。这在臣子面前是失面子的事。
宇文泰今日更是气色极佳,几乎恢复到了长公主元玉英谢世前那种样子,让人觉得挺拔而英气勃勃,把他身上的阴郁机谋扫掉了一半以上。这样子更衬得坐在他一侧的太子元钦神色游疑,浮躁不镇定,显得没有储君的风度。
宇文泰转过身子,同时直起身子,从跽坐改为长跪,向元宝炬请道,“陛下今日圣体康复,是上天福佑大魏社稷。如今车骑将军谨为先锋,已入河南腹地,夺了柏谷。东寇叛将高仲密据虎牢以降,已与思敬将军相汇合。此正是我大魏平东寇、兴社稷的大好时机。”(。)
第三十七章:权臣秉国(二)()
元宝炬面上风清云淡,看不出来他心里怎么想,好像根本不太在乎这个问题。但他神情间又是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丞相所言甚是,社稷有丞相力擎,孤无忧矣。”元宝炬这话基本就是说了和没说一样。“丞相所言甚是”这样的话可能是他自从继统以来说得最多的话。
别人犹可,太子元钦心里的滋味真是百感交集,使他如坐针毡。
“陛下重托,臣必不敢有所负。”宇文泰一句客气的谦辞都没有。他又坐回来,扫视了一眼下面坐的几个柱国大将军。“夺一城一池不是兴兵的目的,州郡之地今日可归附大魏,明日也可叛而归东贼,如同高仲密之流无二。”
听宇文泰的语气,他心里其实并不太看得起高仲密。而这时却对高仲密大加利用,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凉薄。
“陛下请看,”宇文泰又转过身来,手指着张挂在侧的舆图给元宝炬看。“虎牢在手,大魏精锐之师可以凭此渡河。东寇若失了黄河之险,无可依恃,臣定然不日之内平定邺城,令社稷一统,陛下可再回故都以祭祀宗庙,重以天子之威号令天下,不必再偏安于一隅。”
元宝炬看着舆图,仍然神情淡定。良久,坐直了身子,看着宇文泰。“进退都是一时之得失,孤并不在意,今日丞相如此有霸气,倒让孤想起从前,孤得之已多矣,只愿丞相不有失,孤便再别无所求。”他一直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而且这话说得也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下面坐的几个柱国大将军都以为是皇帝病得久了,身上的锐气也全都散了。然而这也并不是让他们特别在意的事。谁不知道如今的长安庙堂是大丞相秉政。
太子元钦默坐垂眸不语。
“陛下坐镇长安便好。臣等自去替陛下跃马奔驰。”宇文泰说着,忽然看了太子元钦一眼。“太子坐朝已久,只是如今情势,当熟悉战事才好。”
“丞相何意?”元宝炬顿时变了脸色,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不似刚才那副疲态。
“陛下再请看。”宇文泰又指道。“大魏之师若想直捣邺城,不可不夺河桥。孟津上的河桥是河上唯一通路。若是夺了两岸的北中城和河阴城,可阻东贼下党军南下,我大魏之师则可涌入河内,必可一举大胜矣。臣自去替主上夺河桥”他再看看元钦,“只是有一处更重要之地,陛下可令太子去镇守。”
宇文泰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蒲阪城。
下面几个柱国大将军频频点头,心里暗赞丞相眼毒。
“王思政将军守玉壁,可阻东寇的晋阳军沿汾水南下。若是太子守蒲阪,上可策应王思政将军,下可回援潼关,此至关重要之处。太子为社稷未来之主,必能尽心皆力以守之。”宇文泰目中倒满是期望。
他心里总觉得这个太子成大事不足,毁小事有余,既不沉稳又性情浮躁,实在是该好好历练一番。放在蒲阪,有王思政守玉壁,他几乎可以断定不会有失,太子没有什么危险。
潼关是长安的屏障,太子守蒲阪,保潼关,等于就是守护国都,守护君父,这不仅是历练太子征战,也是给太子提升威望的好事。宇文泰很希望太子这个时候能慷慨陈辞,果断接应,欣然领受。
但是他失望了,太子没有,元钦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陛下,大丞相所言极是。”下面的柱国大将军赵贵大声应道,“西贼狡诈,不可令其有围魏救赵之举。蒲津关是要地,必有一妥当人镇守之。”赵贵也不管他这话说得恰当不恰当,反正他的意思就是大丞相说的对,东寇诡诈,难保不做出来以攻为守的事,以此来缓解河南的压力。
其余人,广陵王元欣不语,李虎沉吟,李弼似乎是想说什么
“臣愿保太子去守蒲津关。”居然是独孤信。
赵贵转头看了他一眼。
元宝炬缓缓坐了回去,又淡淡道,“丞相所言甚是。信将军愿往,再好不过。”
宇文泰道,“如愿将军既有此意,我倒甚是欣慰,既如此,更无忧矣。”
其实宇文泰原来并没有想命哪个柱国大将军辅助元钦。此正用人之际,督将有的是,挑选几个得用的也就是了。没想到独孤信倒主动请膺了。
所有人,没有一个问过太子的意见。甚至没有人留意到太子的神色。
元钦心里已经是怒不可遏。
长安那边调兵遣将,志在必得,西魏举国上下几乎是倾其所有地投入到突如其来的大战中。想着利用东魏重臣据要塞而叛的天赐良机,一举灭了东贼,再度一统社稷。
原本约定好的三年之约就这么揭过去了。不会有人再提这事,尔虞我诈本来就是政治斗争和战略计谋的本真。自从周公礼乐礼崩乐坏之后,谁还能做出宋襄公那样的傻事?生硬地守着所谓礼制,自以为风度翩翩,却给了人可趁之机。
或者说,当世早就不会再有宋襄公那样的君子了。
消息自然只能瞒住一时,邺城上下很快也全都知道了北豫州刺史高仲密据虎牢而叛的消息。听说他还得了西寇的官职,被宇文黑獭授予侍中司徒的职衔。其实高澄也没打算隐瞒这个消息,正好借机看看群臣的反映,还有皇帝元善见是何态度。
在高仲密反叛的消息传出之后,很快就流传开了高王急赴邺城,因此事而责难大将军的消息。一时间把高王重情义,看重旧臣,的情状描绘得动人心弦。于是人人骂高仲密是混蛋,自己不知道收敛,赎职贪墨,未得重惩,只放了外任的刺史,犹嫌不足,居然敢叛乱,真是混账至极。
聪明人也都看出来了,高王已经不能再过分牵制儿子。看来在邺城,大将军之威已无人能撼动。如今早不是数年前高澄刚刚入邺辅政的时候。彼时人人当他是只是小儿,觉得新鲜。看在他是渤海王世子的份儿上,虽也还算是能听命,但毕竟听归听、做归做,该如何还如何。
经过这数年的时间,此时已大不相同。大将军之霹雳手段,雷霆之威,理政之才,不能不让人彻底归服。
秋凉了,屋子里也渐渐阴沉起来。
院子里的女贞树尽管还是叶子常绿,但总让人觉得在绿色里掺入了一抹灰暗,不像夏天的时候是那么浓稠、鲜艳的绿色。
天黑之后,整个大将军府陷入了宁静。高澄沿着联廊走到屋子门口,跪在门前的奴婢打开门,高澄走进屋子里,门在他身后又关上。
他走在木质地板上,赤足而步下无声。屋子里没有人,当他走到帷幕前,阿娈从里面出来。高澄向阿娈摆了摆手,阿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将帷幕挑开,没说话。
高澄走入内寝中。
雁啄鱼灯的灯光明亮和温暖。高澄忽然发现,元仲华这里很久没有杜衡香的味道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静静放置在案上的铜博山炉,擦拭得干干净净,在灯光下有金属的厚重质感。
他走到床榻前。云纹帐帷垂落,难道元仲华这么早就安寝了吗?他伸手触到床帐,稍一停顿,然后将半面床帐挑起缝隙。赫然看到元仲华果然睡在里面,接着,他便不再受自己控制了。但尽量克制着自己,动作轻缓地闪身入帐,在榻边坐下来。
元仲华侧身向内,完全散开的头发洒落在枕上如黑丝缎似的,倒衬得她半面的侧颜仿佛若臻首蛾眉。头发散落在裸露的肩、颈处,格外诱惑高澄。他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么单独对着她,仔细地看着她了。
自从有了菩提之后,他每次见到元仲华总是和菩提在一起。元仲华每次都是衣饰整齐,完全慈母的样子。纵然爱菩提,但此时没有小婴儿的搅闹,高澄觉得格外安静、享受。
想想大战在即,他明日就要西征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见到她,心里又觉得依依不舍。但这一次和哪次都不同,没来由地心里便信心实足。面对元仲华也不像从前那种离别的伤感,他心里几乎是更盼着早日率军入河南,更期待凯旋而归时与她重聚。
因为想到此,高澄更觉得热血沸腾,心里便冲动起来。他起身宽掉外袍上榻来,从侧后将元仲华抱紧。
元仲华想挣脱,可能是不太适应他这么热烈,或是太紧了不舒服。她果然并没有睡着。
“殿下醒了?”高澄半撑起身子探看,看到元仲华还是闭着眼睛。
“大将军怎么来了?”元仲华的声音里带着些鼻音,喉咙里又略有嘶哑,像是被吵醒的。好像他不该来似的。
高澄心里很不满意,自从和亲之后,元仲华好像和他疏远了,动不动就是大将军长,大将军短地称呼,很少再唤他“夫君”。他强行将元仲华的身子扳过来放平,面对着他。
元仲华双眸半睁半闭,好像眼睑沉重得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任由他施为,自己一点也不上心。甚至还伸手在他胸上推拒。
“殿下是真累了吗?下官明日就启程了,殿下就没有一点不舍得下官?”高澄任性地想听到她说舍不得他。
“大将军必然凯旋而归”元仲华又闭上眼睛。但随着高澄将她压在身下,他身子重重地一撞,元仲华吃不住这力道,终于呼叫出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