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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部分

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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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突,心里更担忧了。

    赵贵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常出入宇文泰府中,他人又极聪明,这时也能知道个大概。见云姜正要上车,他走过来。

    云姜回头看到赵贵,淡淡低语道,“府里有事,繁劳将军将主上安然送回宫中。宫中平静丞相才能不分心,一切都托付给将军了。”

    赵贵心里对云姜那肃然起敬。云姜并不讳言相府是出了些事,但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当然是心照不宣的事,赵贵服她这时还能想到替主公安抚他,托付他。

    云姜是上车了,由着牛车往相府而去。但她心里是纠结的,并没有照那仆役说的“速归”。她心里觉得,这一刻也许就是夫人和郎主的最后一刻了,她何必一定要去搅扰?

    赵贵命人护送牛车,他看着牛车远去,心里感叹不已。宇文泰身边女子如长公主元玉英者强之太过;如羊舜华者又过于清冷;乙弗氏甘淡而倔强。只有云姜是唯一个只在心里放着宇文泰,只为宇文泰着想,又难得能冷静镇定有见识,真堪称是大事可托的人,难得大气的深闺妇人。

    赵贵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一定要把皇帝元宝炬送回宫去。此时宫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车骑将军于谨掌宫中宿卫军,想必不至于生乱吧?赵贵看一眼毫无动静的另一乘牛车,也不知道皇帝元宝炬在车里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或是在做什么。

    宇文泰纵马驰过长安街头,这时街市上人流熙熙攘攘,突见一男子横冲直撞闯来,人人惊而心中甚怒,但见其面色如丧考妣便也骂几句就作罢了。

    等到了大丞相府,宇文泰强勒住缰绳,坐骑蹄下生尘,嘶鸣不已。宇文泰不待那匹马安静下来,他便跳下马来,急急地大步冲入府门。等在门口迎候的奴仆也是南乔安置的,还来不及和郎主说一句话便不见了郎主的影子。

    死寂沉沉的大丞相府这时突然喧沸起来了。婢仆奔走相告,显然都是在等着郎主回来。

    宇文泰这时什么都顾不得,直往后园中元玉英住的那屋子里而去。远远便看到南乔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南乔也看到了宇文泰,心里一喜,继而大悲,迎上来。宇文泰只看了南乔一眼,便推门而入。

    南乔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屋子里面好安静。宇文泰看到了他和元玉英的嫡长子陀罗尼正从里面走出来,显然是哭过的样子。陀罗尼因为是嫡长子,元玉英教养甚严厉,这时虽年纪不大,但因素来成熟稳重,竟也恍然如少年了。

    即便到了这时候,陀罗尼依然能恭敬持礼。

    南乔命人将陀罗尼带了出去。然后看着宇文泰走入帘幕中去。

    深色的云纹帐幕垂落,上面还有宴饮情景,但那样的欢乐场面再也没有了。帐幕之内只有宇文泰和元玉英两个人。

    宇文泰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元玉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日之内,元玉英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离开之前,元玉英虽也病重,但从外表看起来几乎无异于常人。她还可以和他温柔笑言,在他看来只是气虚体弱而已。

    这时再看元玉英形貌已变,让宇文泰几乎不认识,这让他心头无比惊恐。他慢慢走过来,在榻边坐下来。执了元玉英枯瘦的手,轻轻笑道,“贤妻,黑獭回来迟了。”

    一瞬间他心里是后悔的,何必一定要离开她?

    元玉英努力一笑。曾经的倾城绝色,如今红颜已尽将成枯骨。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美丽,她的眸子这时暗淡无光,只能痴痴盯着宇文泰。

    宇文泰突地想起刚成婚时,在洛阳的府第里,每每总是她迎候他回府。后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生了嫌隙?从此再无两心相交的一日?他此时心里唯有不尽的后悔。如果能让一切重新来过,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几日前刚见元宝炬和乙弗氏生离死别,那毕竟是别人的事,当时他便心里觉得庆幸,总还有人远在长安等他归来。没想到大限今至便轮到他和元玉英作别。这时他才能体会到元宝炬当时心情。这时才是他心头最清楚的时候,他最不能离开的人便是元玉英。

    “卿卿”宇文泰握着元玉英的手已经泪如雨下。

    “夫君别伤心”元玉英这时面上突生光彩,居然能说话了。她的眼睛看着宇文泰一刻不离。

    这时的宇文泰首如飞蓬,青髭横生,再不是那年那天的那个英武青年男子。元玉英笑着安慰,反让宇文泰更心酸。直到这时,她反怕他更伤心。可他又岂能不伤心?

    “妾已命思敬看管凤仪殿”元玉英费力地又说了一句。

    她的意思很明白,怕郁久闾氏再生祸患,不如干脆把她禁在凤仪殿中不许再出来。

    宇文泰心头更痛。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还替他想得这么周到。

    “卿卿不必再多担心黑獭,只要卿卿安然无恙,黑獭愿倾尽所有只让卿留在黑獭身边。”宇文泰泣道,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天来得太晚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却已经太晚、太晚了。

    元玉英笑了,足见欣慰。

    宇文泰将元玉英抱起来。她已是轻若鸿毛。

    “天命有时夫君切不可心急”元玉英清清楚楚地说了这一句。

    可眼前大限逼近,永别就在此刻,宇文泰哪儿还有心思想此事。元玉英就在自己的最后时刻,心里念念不忘的还全是他,还有谁能做到如此?

    宇文泰这时心里最多的就是后悔。为了羊舜华,为了乙弗氏,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她的心。为了所谓大魏社稷,为了所谓他的霸业,他一次又一次地与身为大魏长公主的元玉英冲突连连。与元玉英相比,这些都显得黯然失色。

    “云姜”元玉英又极清晰地说出云姜的名字。这意思很明显,知道自己走后府中中馈无主,而她的意思自然就是要云姜接掌。

    “卿卿别再说了”宇文泰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她的这些后事安排。她每交待一件事对他来说就无疑是在对他暗示,他即将要失去她了。

    元玉英目中光采消失,像是火焰燃尽了只剩下灰烬。她费力地抬起手臂,抚上宇文泰胸口。宇文泰一边搂紧她,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她那只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以免她费力。

    “夫君心里那人”元玉英已经气若游丝,最后吐出几个字,已经是轻而不闻了。

    宇文泰恐惧地看到元玉英一次接着一次地倒气,眼睑时闭时合。

    他猛然醒悟过来,急道,“黑獭心里那人就是卿卿,再无别人,再无别人!”

    就是在他说这话的同时,元玉英的双目安安稳稳地闭紧了。可是她究竟有没有在最后一瞬听到他的话?

    宇文泰心里大痛、大悔。

    这时云姜抱着弥俄突走进来。

    哭得已不能自已的南乔也走了进来

    云姜忽然身子一颤,忙放下弥俄突,扶着一边的廊柱作呕起来。

    南乔看一眼榻上宇文泰仍抱着元玉英,她将弥俄突带了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一)() 
冬日,邺城郊外,漳河边。

    无风无雪的天气,但是很冷,空气里氤氲着一层薄雾,有一种朦胧的神秘,而且让人觉得更冷了。

    这一段漳河河面并不十分得宽阔,也不十分得深广,如浅溪般蜿蜿蜒蜒地伸向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再往远处看,极远处是一重又一重的山,深深浅浅,像是水墨画出来的。山的再远处就是天,天高地阔,不知更远处是什么世界。

    高澄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的山和更远处的天,一动不动。

    高王宠姬郑氏在一乘华丽的马车里。微微掀起车帘的缝隙,郑大车看到立于她眼前不远处高澄的背影。她并不是个心思重的人,但这时也觉得心情复杂。

    这一段的漳河,沿岸边是一株接着一株金叶榆,只是叶子都落光了,只剩枯枝,而且每一株都还很细弱,点缀在漳河岸边倒是很别致。

    黄门侍郎崔季舒穿着官服,有点抗不住寒冷,但也不敢乱动,远远地站着。他看了一眼眼前稍远处立于河岸边、金叶榆树下的大将军高澄,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也同他一样是官服在身,却态然自若一点不怕冷似的。

    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了,柔然公主的车驾按理说早就该到了,可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是有意摆谱让人久等,还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崔季舒的心里实在是舒服不起来。

    就为这个柔然公主,他之前自以为是地给大将军出了那个蠢主意,违逆了大将军的心思,让高澄迁怒于他,这次可千万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时远处有一队人马匆匆而来,高洋第一个先抬起头去看。他站的地方尤在崔季舒后面,谁都别想看到他的表情,他却能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可这不像是柔然公主的车驾。

    等到近了才看出来,原来是高澄的心腹,散骑常侍,中军将军陈元康。陈元康是被高澄遣去寻找柔然公主车驾的,看样子是无功而返了。所有人都看到陈元康至高澄面前下马,上前几步伏在高澄耳边低语,大将军凝神细听,然后突然又回过身来扫视了一眼,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人。

    苍头奴刘桃枝看到郎主的神情甚是肃然,他料定是有事,便走上来等吩咐。

    “柔然世子走了多久?”高澄低声问了一句。

    “回郎主,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刘桃枝记得清楚。

    高澄沉吟不语。秃突佳去迎他的妹妹一直没回来;陈元康是他遣去找人的,也没找到,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可千万别在这个关键时刻出问题。

    “来了!来了!大将军”不知是谁喊道。

    高澄及他身后的所有人几乎都闻声便抬头而望。果然看到柔然世子秃突佳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已经往这边来。他身后是大批的柔然人,中间簇拥着一乘气派华丽的车马,想必就是柔然公主的车驾了。

    郑大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正立于高澄身后沉默不语地仔细观望。她心里并不把这个柔然来的公主放在眼里,不过倒真想看看这个即将正位嫡妃的主母是什么样子。

    柔然人越来越近,高澄清楚地看到秃突佳是满面轻松的样子,知道并没有什么意外,他心里总算也放心了。只有快点把这个小公主送进他父王的洞房,他就算是交卸了责任,没他的事了。至于以后怎么哄着这个小公主开心,别让柔然人有不满,那就全是他父王的事了。

    “小郎君!”秃突佳下了马,不急不慢满面笑意地走过来,一边大声唤高澄。

    “贤弟,殿下在车中?”高澄迎上秃突佳,同时在间隙扫了一眼那乘马车。其装饰之华丽,也可明白这位柔然公主在朔方郡公阿那瑰心里的地位和阿那瑰对这次和亲的期许。至少也是心里甚为满意吧。

    “阿叔!”突然从车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好听极了。

    这声音明显是个小女孩,听得高澄心里一颤。记得秃突佳告诉过他,他的妹妹年过及笄,不应该听起来声音这么稚嫩。

    别人也都怔住了。

    这时车帘忽被掀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姿灵巧地一跃而下,红通通的脸蛋可爱极了,一双眼睛黑得发蓝,很有神地扫一眼眼前的场面。小女孩突然蹦蹦跳跳便走到高澄面前,看着高澄笑道,“高王是来迎接我姑姑吗?”

    高澄这才想起来这小女孩刚才叫秃突佳“阿叔”,那显然并不是要嫁给他父王的那个柔然公主,而是要嫁给他九弟步落稽的小公主叱地连。高澄心里一下子轻松下来,又觉得这女孩甚是可爱。

    还没等高澄说话,也没等秃突佳阻止,叱地连在目不转睛地看了高澄半天之后带着兴奋笑道,“高王如此美丽,姑姑一定喜欢。”

    秃突佳轻责道,“不可无礼,此乃高王世子、大将军,尔夫君步落稽的大兄。”

    小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高澄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高澄身后那几个人看到叱地连的误会,个个心里别有深意。

    郑大车自然是觉得这柔然公主还是嫁给高澄最好,这样麻烦就到了不她自己身上。如今连娄妃都要避居,更别说她只是妾室。

    高洋是觉得,大兄千方百计地要把这个柔然公主推出去,将来必要自食其果。

    崔季舒则是在心里感叹不已。

    高澄看到这女孩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元仲华小时候的样子,便觉得亲切,难得竟放下姿态问道,“尔姑姑可在车中?是否劳累了?请殿下出来一见可好?”

    谁知道小女孩又言出惊人,“姑姑并不在车中。”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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