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难彰嬷Ъ负蹙涂梢圆患平狭恕�
“怎么,陛下不愿意?”高澄倒好像比他还急,盯着他逼问道。
“孤”元善见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了。他甚至觉得高澄设了什么计谋。
日落了,邺城完全坠入到黑暗中。
大将军府第里华灯如昼,又寂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
世子妃元仲华所居的院落里是府第中的焦点。甚至不只是府中郎主、妾室、婢仆;大魏宫廷、整个邺城,也许整个大魏天下,都把目光盯在了皇帝的亲妹妹、大将军的嫡妃元仲华的身上,等着看她能不能顺利渡过数月,为权倾大魏的大将军高澄产育一个嫡子。
元仲华坐在女贞树下,手里轻轻抚摸着那半截玉笛。她已经很久没有吹笛子了。夏日的夜晚依旧闷热。因为高澄不在府里,整个府第就显得更冷清、寂静,沉闷得像是难以打破。
阿娈觉得时辰不早了,走过来跪下刚想劝夫人回去安寝,忽然听到破空而来的琵琶声。她抬起头来看着夜空,像是在探索这琵琶声是从哪儿传来的。
元仲华也惊讶地睁开本来已经半开半合的眼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谁在弹琵琶?”
“是新来的康姬。”一个奴婢见阿娈像是不知道的样子,便回了主母的话。
琵琶声音清脆,节奏跳跃,这是很新鲜的乐感,格调和元仲华听惯的完全不同。想不到康姬原来擅长此道。不过仔细一想也不难明白,她本来就是西域粟特人,会弹龟兹琵琶也是很说得通的事。而且听起来还弹得很精妙。
“郎主弹得才好呢。”刚才那个奴婢不知道元仲华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听得忘我,突然脱口赞叹道。
元仲华和阿娈一起看着那个奴婢。
元仲华是讶然,阿娈是警告。
元仲华知道高澄会弹琵琶,隐约记得她小时候还看到过他弹琵琶。但是她长大以后他也越来越政务繁忙,也就无心于此了。他更是从来没为她弹过。可能正是因为康姬精于此,所以才打动了他的心。
“康姬弹得可真好。”元仲华由衷地感叹道。
“听说郎主和康姬就是因为琵琶结缘的,康姬原是邺城街市酒肆中的胡女。”可能是因为天太黑了,奴婢没看清楚阿娈警告的眼神。或者是因为没看到世子妃有不悦,就放松了警惕。
“邺城?”元仲华不解地问道,“大将军不是在去建康的路上收康姬为妾室的吗?”
“听说是在成皋,但相识更在此前。”奴婢兴致勃勃地讲给主母听。
原来如此。元仲华这时心里有点怏怏了。
“夫人,该安寝了,别太劳累。”阿娈终于找到机会劝解。
元仲华也知道高澄今晚恐怕不会回府了。
这时琵琶声也没有了。元仲华心里忽然想,是不是康姬也在等着他呢?那她也要失望了。
魏宫中一到了夜晚就处处黑暗,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大了,总有很多角落是不能被灯光照到的。
只有林兴仁一个人陪着皇帝元善见一步慢似一步地往皇后高远君的椒房殿走去。路很长,走得又慢,其实已经走了很久了,更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走到。两个都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陛下,和柔然和亲重立皇后这是好事,难得是高澄自己提出来的。”林兴仁尽量放低了声音。他跟着元善见的步子穿过重重殿阁,时而走在暗影中,时而已走过能被灯光照亮的地方。
“可是孤总觉得其中有诈,要不然为何他自己不娶柔然公主?难道真是因为他独宠世子妃?”这个理由连元善见自己都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自己的妹妹能让高澄宠到了为她不惜牺牲扩大势力的程度,还要赔进去高氏的已得权势。
“能有何诈?”林兴仁不以为然,他的想法就是顺水推舟,先做了再说。“陛下立了柔然公主为后,朔方郡公看待陛下就不同了。如果陛下再和高氏父子有隙,郡公一定对陛下鼎力相助。高氏也不敢对陛下再轻举妄动。妙就妙在,阿那瑰又远在边陲,不能时时近身制约陛下。陛下自己是绝不能提的,谁知道高澄居然自己提,陛下还有什么理由不应?”
林兴仁比元善见还热心,极力想促成此事。
第295章 :顺水推舟兄妹生隙()
元善见没说话,但显然是被林兴仁说动了心。
林兴仁最知道皇帝的心事,点到即止,也就不再多话。
这时元善见心里有了主意,毫不犹豫便加快了步子往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里灯光有些昏暗,很安静,内寝中只有皇后高远君和小虎两个人。高远君跪坐在连弧纹铜镜前,小虎在用一把髹漆木梳帮高远君梳头发。
小虎很费力地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蹲伏,天气又热,不大功夫就累得通身是汗。其实小虎并不是个很细心的婢女,也不是专为皇后梳头发的。只是她一直和高远君亲近,难得皇后也喜欢她。
小虎总觉得,皇后是个很仁慈、厚道的主人。她明知道自己有时候也会很粗心或是很不小心地拉痛了皇后的头发,但是皇后都暗自忍受了,从来没有为她这偶然犯过的错误惩罚过她。
“殿下,梳好了。”小虎一边禀报,一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里外隔绝处的那一重帘幕,像是在提醒高远君,又像是自言自语,“主上快该来了。”
“别等了,主上总不去别的妃嫔那儿,也不是什么好事。”高远君起身像是要去安寝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有点失落,心里想的是口中说的正好相反。她与小虎说话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居高临下对女婢说的,反像是她在劝小虎。
“今日大将军入宫陛见,也可能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主上今日繁忙来不了也是有理由的。”小虎安慰她。连小虎都习惯了皇帝频繁驾临椒房殿。
是啊,自己的大兄从南梁回来只顾着为了世子妃有孕的事高兴,过了这好几日才入宫来见皇帝。高远君觉得大兄失了臣子之礼,又太过于专宠世子妃。这些都让她心里不满。不知道他今天和皇帝见面说了什么?
这时外面响起来脚步声。
“殿下,主上来了。”急急进来的宫婢来不及先施礼就回禀。
“主上来了!”小虎喜形于色地转头看着高远君,机灵地扶着她往外面走去。
“卿卿。”元善见的声音隔着帘幕传进来。
好快,皇帝已经进来了。他的脚步略重,又显得有点匆匆。
高远君心头欣喜若狂,遁着声音迎出去。
帘幕突然被莽撞地挑起来,元善见闯进来。他目光一扫,看到高远君长发披散,只穿着宝袜,肩头披着一条帔帛正要出来。
高远君从来没见过夫君这么止行迅猛,在她眼里元善见从来都是举止有度。今天的元善见与以往很不相同。
“陛下”高远君身子要跪下来。
“卿卿”元善见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半跪未跪的高远君捞起来,用手臂箍着她的腰身就不肯放开了,就好像是生怕她立刻从他臂弯里消失不见。
高远君肩上帔帛在两个人相纠缠的时候滑落了。
“夫君怎么了?”高远君心里不能不起疑,这太不像平时的元善见了。
元善见仔细看着她,他眼睛里有一种依依不舍。半天他才回答道,“没什么。”可是他眼睛里明明写着“有什么”。
高远君不说话,疑虑地看着元善见。“夫君话但且直说无妨。”
元善见被她看不过,脱口道,“孤心里舍不得卿卿。”
高远君心头忽然惊异,不明白他怎么无缘故地说起这个来。一瞬间甚至想到了她所听闻而未见过的永宁寺之变。恰逢今日又是她大兄高澄入宫。难道是大兄要对夫君元善见做什么?
“夫君,是我兄长要做什么?!”高远君一霎时吓得脸都白了,来不及细想脱口惊问。
“卿已经知道了?!”元善见也面色一变惊问道。
“我去找大兄!”高远君想挣脱元善见。立刻又改口道,“不,我去找父王。”她总觉得父亲高欢对皇帝的态度要比大兄高澄恭敬得多。毕竟元善见也是他的嫡女之婿,总要顾忌的吧?
“这就是汝之大兄亲口说的,看来不可违逆。孤倒是情愿不做这个天子,也不想失了卿卿这个贤妻。”元善见伤感道。
高远君听了元善见的话心头暖意涌起,但是元善见说的意思好像和她想的不同,又问道,“夫君,我大兄说了什么?”
元善见心头瞬间划过一丝防备。他盯着高远君,看她目光中全是急切,终于回她道,“卿之大兄要孤废了卿的皇后之位”
“什么?!”高远君先是不敢置信,后来又是惊怒交加。她不明白大兄这是什么意思。“我父王知道吗?”高远君立刻又问道。
“孤尚不知高王知道不知道。”元善见犹豫着,“大魏的事不都是大将军说了算”他不着痕迹地描了一笔。
“小虎!”高远君挣脱不开元善见的怀抱,回头大声唤道,“立刻趁夜送信去晋阳霸府,问一问这件事的原因始末。”
元善见没干涉高远君的决定,只是抱着她不放手,把离愁别绪渲染得恰到好处。
“大兄为什么要夫君废了我?难道不当我是亲妹妹了?”高远君语气里已经全是对高澄的不满。
“大将军要效仿宇文黑獭,要孤也求娶柔然公主。”元善见叹息道。“若是卿不嫌弃,孤情愿不做天子,只要和卿卿夫妇相伴到终老。”
“宇文黑獭已经做过的事,大兄为什么要跟着他学?”高远君努力压抑住了自己心头的盛怒。她没想到兄长这么凉薄,为了自己的权势,为了什么所谓的社稷,就一点都不顾忌兄妹情。她又忽然想起长姊永熙皇后高常君,就是死于权臣和帝室的争斗之中,心里更对这个长兄多了几分忿恨。
夏天的清晨很早就天亮了。崔季舒甚至觉得这个清晨好像是从半夜开始的。他只记得自己在夜色漆黑的时候就出了府门,一路纵马狂奔,都没留意是什么时候天色大亮的。
这时时辰尚早,但太阳已经耀眼刺目。崔季舒胖大的身躯骑在马背上随着坐骑的奔驰而有节奏地上下颠簸。原本像白面团一样的面颊变得赤红,并且汗迹淋淋。他身上的内外几重衣袍也早就被汗浸透了。对于崔季舒来说,他觉得时辰已经过去好久了。一路奔波,夜半起身的困意也早就消散了。
出了邺城,穿过绿野,村落人家远望可见,漳河水潺潺而过。河水清澈,倒映着两岸婆娑树影。渐行渐远,荒草萋萋。经历过了整整一个春天,郊野人迹罕至处的荒草疯长无碍,一大片一大片时断时续地连缀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崔季舒骑着马,恐怕他就要被湮没在草丛中了。崔季舒心里思而不得解。世子已经很久没去过铜雀台了,怎么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地方?据他以往的经验,世子去铜雀台的时候大多是因为心里乱,或是有特别的心思。
崔季舒还记得,除了他这样的心腹之外,世子只带过一个人去铜雀台,就是南梁都官尚书、梁将羊侃的女儿羊舜华。那时世子为了羊氏小娘子意乱情迷,一心想废了世子妃、冯翊公主元仲华,改立羊氏小娘子为嫡妃。结果铩羽而归,折了锐气。世子竟被拒。
当然,羊舜华的身份太特殊,实在不适合做世子妃。她是南人,父族又一再南北迁徙。在北朝,像高澄这样的掌国宰辅,他的世子妃这么重要的身份,岂能容得下羊舜华这样身份敏感的人?
至于今日,崔季舒隐约觉得,今日的事还是和长公主元仲华有关。
几处残垣断壁隐没于荒草丛中,崔季舒在一路遐思中放慢了速度。绕过几处残破的亭阁殿宇,铜雀台已经遥遥在望。
崔季舒下了马,拭了拭汗。仆役迎上替他牵马。苍头奴刘桃枝一只手紧握着悬在腰间的剑柄也打量着崔季舒慢慢走过来。
刘桃枝硬邦邦地扔过来一句,“郎主在上面。”他又满是戒备地扫一眼崔季舒身后。
刘桃枝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崔季舒看得清楚。这个苍头奴,除了世子谁都不认,对世子极其尽忠尽责,别人谁都别想役使他。刘桃枝也根本不把除了郎主之外的人放在眼里。他现在几乎是跟着高澄形影不离,高澄到哪儿他就到哪儿。这让崔季舒都有点嫉妒。
他也没理刘桃枝,他自然知道世子在上面。来不及喘口气就向铜雀台走去。
登台的石阶又窄又陡峭,崔季舒小心翼翼地提着袍子低头看路,一步不歇地往上面走去,一直到一口气登顶。
铜雀台其实也是汉末以来残存的。虽然至少还留着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