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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部分

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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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别怀疑了,这个乙弗氏就是主上之前废掉的皇后。奴婢已经私下探问过了,主上和废后是结发夫妻,一直都很恩爱。不是主上自己想废掉皇后“桃蕊滑口失言,小心地看了一眼公主,好在落英没留意。桃蕊又接着道,”不是主上自己想废掉乙弗氏的,是大丞相逼迫皇帝废后虚位以待,迎娶柔然公主为皇后。”

    落英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有些事其实原本就是知道的,但是禁不住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非有人把它理得丝丝缕缕无比清楚。大魏皇帝情有所衷,而他原本要娶的不过是柔然公主这个身份,这个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她。是啊,怎么可能是她呢?皇帝和月光至少之前还见过面,和她就是连面都没见过。

    “主上为什么要让大丞相去探望乙弗氏?”落英满面怒容地问桃蕊。“既然已经是废后,为什么还要惦记她?”落英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轻视了,自己从柔然草原路途遥遥所带来的诚意也被玷污了。在她想着怎么做好大魏皇后的时候,大魏的皇帝却在惦记着他已经废掉的皇后。

    这个问题桃蕊当然回答不上来。“公主也不必过虑,大魏皇帝要立公主为皇后是因为公主是柔然部的公主。可汗威武,柔然势大,可汗说视魏为其子,大魏皇帝难道还敢怠慢公主不成?”

    桃蕊的本意是要给公主宽解心怀,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发这么大脾气。桃蕊能从大魏和柔然的关系出发来人公主做出分析,其实就从桃蕊的身份来说已经是很有见识了。她的意思是让落英把自己放在强大部落出身的公主这个位置上,不必过于计较。

    谁知道桃蕊的话提醒了落英。她立刻就想起了临行前汗父的嘱托,促成大魏和柔然的联盟,让大魏和柔然交好的目的是为柔然争取最大利益。要自矜身份,不要一味顺着大魏皇帝,柔然强,公主自然强,时刻记得自己是柔然的公主。

    落英瞬间觉得自己心里明白了,顿时有点看轻了这个大魏的皇帝。连废后、立后的事都做不了主,竟还敢背着自己命人去探望乙弗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不把这事说明白,他以后岂不是会看轻了自己?看轻了她这个柔然公主,就是看轻了柔然。

    落英忽然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公主!”桃蕊不明白她要去哪儿,怔了怔赶紧追上来。

    柔然公主风风火火地从寝殿里出来,满面的怒容,原本候在殿外的其他奴婢都不解其意地迎上来,想问公主有什么吩咐。这些奴婢里有落英自己从柔然带来的,也有魏宫的宫婢。

    落英扫了一眼,看中一个看起来机灵聪明的宫婢,上前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领,气冲冲问道,“主上的寝殿在哪儿?你带我去!”

    那个宫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郎,吓得浑身颤抖。落英盛怒之下使的力气大了些,那个宫婢脖子被勒得紧,有点喘不上气。还没弄明白这个柔然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追上来的桃蕊明白,公主这是要去找大魏皇帝问个清楚。只是这魏宫中规制太复杂,公主找不到皇帝住的寝殿在哪儿。其实落英根本不知道,这个时辰皇帝究竟在做什么,会不会在寝殿。

    “公主别急。”桃蕊一边劝一边拉开落英的手,让她放松了那个宫婢的脖子。然后哄着落英到一边,低声进言,“公主自可去和主上问一问,但不必这么盛怒,他们中原人最讲究体统,公主要母仪天下,不可失了体统。”

    落英瞪着桃蕊,显然是被她的说辞打动了。收了收怒气,“也好,你叫那个宫婢来带路。”

    桃蕊看劝得有效,便唤那宫婢过来,说天气热,公主惦念主上御体,想去拜见主上,命这宫婢带路。

    宫婢刚才被落英吓到了,不敢笑她们不懂规矩,也不敢说那么多,便往皇帝的寝殿昭阳殿带着去了。这下魏宫里都知道了未来的皇后原来是这样的暴烈性情,人人都有点提心吊胆起来。

    真是事有凑巧。两仪殿内朝议事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大丞相宇文泰不在长安。而最近最要紧的事就是皇帝立后的大典。这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没几天的事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议的。

    正巧因为皇帝元宝炬这些日子一直御体有恙,时好时坏,为了不影响到即将到来的立后大典,所以内朝结束后就立刻回了寝宫昭阳殿并传了太医令来诊脉、调治。

    落英闯进昭阳殿的时候太医令刚拜辞而去,皇帝元宝炬正躺在卧榻上静养休息。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令诊断是热伤风。只不过咳嗽喉痛地吓人而已,元宝炬自己觉得身重、酸痛也都是热伤风的症状。

    宫门内的宦官不敢相信柔然公主突然从天而降一般就冲进来。宦官们欲要拦住,可是动手不敢动手,公主和她的奴婢又无所顾忌,根本就拦不住。宦官们惊惧不已,就是大丞相宇文泰来拜见皇帝也要仪礼而行,从来不敢这么硬闯进来的。

    昭阳殿寝殿里的宦官听到外面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迎出来。一眼看到柔然公主风风火火而来,几乎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看错了。宦官、宫婢们赶紧从廊上顺石阶而下迎上来,一大群人就拥堵在落英面前,纷纷施礼,挡住了落英的去路。

    落英怒扫一眼,“我要见主上。”满是骄横之色。

    “殿下,主上御体有恙,太医令刚刚给主上诊了脉,此刻主上已经睡着了。”宦官不敢放她进去,又不敢过分激怒她,只能婉转相劝。

    落英既然来了,哪里会听一个宦官的劝说。见这么多人跪在她面前挡着路,很心烦,怒道,“都起来,我要去见主上。”

    这些奴婢们不敢硬生硬气,只能使出赖皮功夫就是跪着不起来,七嘴八舌地苦求。孰不知,越是这样就越让落英烦躁、暴怒。连桃蕊都觉得这魏宫里的奴婢们让人厌烦。

    “都让开!”落英终于忍不住怒喝一声,一脚踢开了跪在她面前而喋喋不休的那个宦官,就往里面闯去。

    寺宦和宫婢们都怔住了,立刻都闭了嘴。如果他们不立刻闭嘴让开,这个柔然公主很可能就会杀人泄愤。

第271章 :云隐深深不解尘俗(三)() 
宇文泰觉得月娥和从前变得不同了。

    以前月娥是养在深闺中的南阳王妃。元宝炬对她一直宠爱有加,那时候的月娥单纯而柔顺,心里只有夫君,只有德容言工的闺中妇德。元宝炬追随出帝,那场玩笑般的西出关中闹剧之后,身为帝室后裔的元宝炬不得不被命运推着走上可能自己并不想去的路。月娥也不得不跟着身不由己地去经历自己并不想经历的事。

    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伤心过痛苦过,就是没有怨天尤人过。渐渐变得性格淡然,变得能承受命运加诸其身的一切,外表柔弱而内心里已经坚韧了很多。

    “黑獭特意来探望娘子,久不相见,娘子还好吗?”宇文泰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睛盯着月娥一瞬也不肯移开。在他心里,他们很久、很久,没有再见了。

    “拜丞相所赐,一切都好。”月娥唇边是淡得似有似无的一抹浅笑,她没有躲开他。“主上和太子可好?”这是她心里最牵挂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抛开的人。

    宇文泰被问醒了。她不是羊舜华,她是月娥。只是她心里最记挂的人还是她曾经的夫君和他们的儿子。宇文泰想起刚刚看到弥俄突。元宝炬也一样记挂她,不然怎么会苦求他在立后大典前来探望月娥?

    “主上和太子都好。主上即日便要立柔然公主为皇后。”宇文泰不想掩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月娥。但他没有说,是元宝炬惦念她,让他特来探望。因为他此刻站在这儿才发现,他自己也非常惦念她。

    月娥心里还是猛地被撞了一下。虽然这是她早就知道会出现的事实,但当这个事实到眼前的时候还是刺激到了她。

    宇文泰盯着她,看她的反映,果然看到月娥的那一抹笑容僵在了唇边,好像忽然变痴了。这让他心里突兀之间就很不舒服,她有没有牵挂过他?可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又淡淡笑道,“如此甚好,主上身边该有人服侍,大丞相也顺意了。于国于社稷有利,就是最好。”

    她夫君还是大魏皇帝,她的儿子是大魏太子,大魏虽然立国维艰,但在宇文泰手中蒸蒸日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能和夫君还有儿子在一起,这是命数。如今能和弥俄突相依为命在这深山里一直平安下去也就别无所求了。

    “是黑獭负了卿。”宇文泰倒是发自内地觉得亏欠了月娥。可是他没办法对她承诺什么,只有等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等到她已经被所有的人淡忘,那时候她已经不是前废后,不是乙弗氏,只是弥俄突的母亲,他才能把他亏欠的补偿给她。

    “丞相想多了,丞相没有欠什么,更不必对妾有此愧疚之心。”月娥倒是坦然,“往事已矣,妾不愿再多追念过往。丞相如果只是来给妾传此消息,妾也只能遥叩主上,在此为主上祈福颂经。寺中不留俗客,敬请丞相自便。”

    月娥这与世无争、风清云淡比起刚刚被废时,落魄中羁留云隐寺时的悲苦无奈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似乎连元宝炬再立新后的事都能超然看待了。宇文泰心里顿时失落了,月娥对他连怨和恨都没有了。她竟想把他从这儿请出去。

    在毫无征兆之下,宇文泰心里一刹那就被激怒了。眼看着月娥转过身去,长身玉立白衣如雪,在古木参天,日色微薄的庭院里那么惹眼,那么清爽又安然的样子,但她不是属于他的。

    表面上不急也不怒,看着月娥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去。他立刻就看出来她心里的不自信和不安,她的步子里有犹豫。他没有追上去,就那么看着她。背后安静得让月娥诧异,她不敢回头来。

    “娘子请便,黑獭除了为主上传消息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娘子。”他看着月娥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弥俄突年纪渐长,总住在这山中古寺也不是长久之计。主上命黑獭把弥俄突带回长安。”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看着月娥已经走到屋前石阶上的背影。

    果然,月娥立刻就止住了步子,慢慢转过身,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宇文泰。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来,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慌恐,更确定这才是最让她牵心动肺的人,对于此时此地的月娥来说,弥俄突才是她的命。

    “主上为什么要带走弥俄突?”月娥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宇文泰刚才说的话,她已经冲到宇文泰面前质问道。

    “娘子明白。”宇文泰看着她面颊涨得通红,眸子里蕴着怒意,额角略有乱发的样子。他向她走上来几步,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近得有点暧昧不明。

    “妾不明白。!”月娥的语气一下子就激烈了很多。

    “弥俄突是主上的皇子。”宇文泰仍然语气平淡,好像这根本不关他的事。

    “你”月娥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挫败感一下子就打败了她的盛怒,瞬间眸子里就蒙上了泪,但是她不能失去弥俄突。“小郎不是主上的皇子,也没有出生在宫里。”

    宇文泰看着她不说话,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解释。

    “主上有那么多皇子,日后新皇后自然也会给主上诞育子嗣”月娥心里一急,搜索枯肠地穷尽解释,一边说一边看着宇文泰的神色,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

    宇文泰还是不说话地看着她,面无表情,越来越阴沉。

    “小郎是丞相的儿子”月娥已经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了,她心里深深地惧怕那个在映像里阴冷的魏宫,她绝不能让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被丢在那儿。想想那可能出现的情景,月娥简直是肝肠寸断,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弥俄突是丞相的儿子他不能入宫”她知道如果连这个理由都不能打动宇文泰,那最终的结果必定是她不能承受的。像宇文泰这种冷酷无情的人,她最终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宇文泰忽然笑了。

    月娥怔住了,她没看错,他是笑了,刚才的阴沉一扫而空,他竟然满面温存。她不敢想,不敢想其实他是在和她开玩笑。

    宇文泰伸手扶住了她,低头看着她流泪满面的样子,微笑低语,“卿心里全是别人,一点都没有黑獭。”

    月娥这才敢肯定,他真的是在和她开玩笑,而且是为了这么一个她想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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