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魏和柔然关系和睦的,这对她很有利。
这时皇帝元宝炬已经上了牛车,落英看到他衣袂飘过之际身上沾染的桃花被他毫不怜惜地抖落在地上。或者他根本就不知情吧?但是她已经顾不上想这些了,秃突佳按照宇文泰的示意请阿姊也上牛车去。落英心跳得厉害,被秃突佳扶了一把也进了牛车。
车驾又开始缓慢前行。宿卫军紧紧跟随皇帝和柔然公主的车驾,一直旁边观望的督将李弼也上马跟着车驾前行,依旧专注而警惕地注意周围情景。
待到车驾略略走远了一些,宇文泰和秃突佳才一起上马,在如血残阳中慢慢并辔而行。
秃突佳看一眼宇文泰问道,“听说兄长都已经擒住了东魏大将军高澄,怎么又被他逃脱了吗?”他当然想打探情景,但也不能太戳宇文泰的痛处。
“二弟送来的真是柔然公主吗?”宇文泰根本不想提河桥的事,也认为没有太多必要让秃突佳知道得那么清楚。他之前也见过月光,虽然月光和落英很相像,但他总觉得哪儿有点不一样。可能就是因为月光胆大任性而落英虽然必是**性子却没月光那么任性妄为。有识人之明的宇文泰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兄长怎么这么说?”秃突佳收了笑容,“难道我还能以假乱真?落英公主是我阿姊,月光公主是我妹妹,一样都是我汗父的女儿。”这话虽然语气诘责,但也表明了前后两次来的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换个人,但都是柔然公主,其实这也没什么。就算不是阿那瑰的真女儿,只要阿那瑰自己承认是他女儿也没关系。但是为什么要换个人?宇文泰非常敏感地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我阿姊比起妹妹来丝毫不差,人就在眼前,大丞相也看到了,难道还挑三捡四不满意吗?”秃突佳又逼问一句,盯着宇文泰。
“世子曾言,朔方郡公不只有一个女儿,那自然也不只想着和我家主上和亲结盟吧?”宇文泰一边提着缰绳慢慢前行,一边也转过头来问秃突佳。这时夕阳已经坠下去,天渐渐黑了,勉强看得清楚他点漆般的眸子里更是深不见底。
原来是疑到这上面去了,以为是柔然留着最好的公主与别人和亲。这个别人不用说,两个人自然都明白是指东魏。
秃突佳忽然大笑起来,半天才收了笑,“大兄不高兴是因为来的不是月光吗?难道不是大魏和柔然和亲?是大兄自己挑意中人?既然如此,当初我汗父要把月光嫁给大丞相做嫡夫人,大兄为什么百般推脱就是不答应?现在又反来挑理,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妹妹正是因为被大丞相所拒,所以才不肯来的。”
秃突佳说话看似唐突,实际上在言语之间把责任都安在了宇文泰身上,关键细节、要紧内幕一句不肯透漏。可他说话过于直接,玩笑开得又太过,若不是夜黑,就能看到宇文泰已经面颊蹿红了。每当这时候,秃突佳倚小卖小,这就是宇文泰对他最没办法的时候。他只能暂时放开刚才的问题,不再理睬他了。
那边牛车里却远没有这么气氛热闹、亲近,甚至带着点不和谐。
牛车缓慢前行,元宝炬和落英对面而坐。虽然牛车外面已经是黑夜,就算挑开窗上垂帘也看不到什么,更何况长安城内的街景在这时也没什么可看的。早就有宿卫军将领士卒清退了闲杂人,街头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皇帝元宝炬始终偏头向外,就好像真的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景致让他欲罢不能似的。
元宝炬心里是恍惚的。他的思绪早飞回了数年前,回到洛阳,回到了南阳王府,回到了他和月娥所居之处。月娥总会给他的衣裳绣上她喜欢的花纹,贴身之处肌肤相触,元宝炬难以忘怀那种温存。身不由己之处太多,谁会像月娥一样对温柔尽心,曲意逢迎?如今两相分隔,他想到此便悲从中来。
落英总不好自己找话题去缠着皇帝,这也不是她的个性。她希望皇帝会主动来关注她,哪怕只是垂询几句关于她汗父或是关于柔然的事都可以。但是她失望了,皇帝始终没跟她说一句话。落英心里有点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牛车停下来了。元宝炬看到宇文泰和秃突佳下马走到车窗边。
“公主也要入宫吗?”元宝炬向着外面问了一句。像是在问外面的人,又像是在问落英。
落英心里一沉,没说话。这当然不能她来作答,心里的委屈更甚,不只委屈,有点不高兴。
“陛下何以有此一问?”又是宇文泰的声音。落英听出来了。
元宝炬没说话,他只能听从宇文泰的。
“陛下,既然盟约早订,婚仪大典也不宜再多拖延,择定吉日便请公主正位中宫也是顺天宜人的好事。公主迟早入主中馈,自然是此时入宫早做准备更合适。”还是宇文泰的声音。这不是在商量,明摆着就是指示。
落英心里顺了些,暗中看着元宝炬,没想到元宝炬居然脾气很好地道,“丞相说的有道理,就按丞相说的办吧。”说完就好像再没有他的事一样,又靠了回去。过了一刻牛车又开始慢慢前行。
落英不好探头出去看,但心跳回快,如果她猜的不错,她已经进了魏宫。以后她就要生活在这儿了,以新的身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想到这儿她心里满是希望,也就忘了刚才皇帝对她的冷淡态度。
秃突佳眼看着车驾入宫,心里并不太放心。
“一路劳顿,二弟也去馆驿早些休息吧?”宇文泰想尽快把这个麻烦的柔然世子支走了,他也疲劳极了,也想尽早回府。更何况数月不见长公主元玉英,他心里很惦记她是否康泰了。
谁知道秃突佳一怔,反问道,“怎么兄长要送我去馆驿吗?”
宇文泰也一怔,心里一沉,头痛起来,盯着秃突佳暗想,难道你还回回想住我家吗?
“兄长也知道,我阿姊一入宫我在长安举目无亲,心里甚是害怕,大兄也把我丢下不管了吗?”秃突佳好像甚是难过的样子,看着他悲从中来,不了解他的人还真要动了恻隐之心。
“二弟是柔然世子,柔然是大魏盟友,在长安谁敢为难二弟?皇后是汝阿姊,汝也是大魏身份贵重的外戚,也不必总把长安当异乡,自该当成自己家才是。”宇文泰宽慰他,恨不得马上甩开这个麻烦。他已经是耐着性子在安慰了。
第251章 :闲花淡淡不争春(一)()
秃突佳却不依不饶,“话虽如此说,但我心里就是想和大兄亲近,把大兄当亲人。尤其数月不见,心里甚是想念大兄,正欲诉离情,大兄却拒我千里之外,岂不让人伤心?”秃突佳心里很明白,宇文泰才是西魏真正的主宰,他必须紧紧跟随。动人以情,他就紧紧抓住了兄弟情这一点。干脆直接提出来,“我想住大兄的府里。”
宇文泰看他这么涎皮涎脸地像撒娇似的,原本一眼能看清楚的伎俩,但不知为什么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河阴城外赵贵一箭射中高澄,高澄坠马时的情景,他沉默了。
秃突佳也就抓住机会当作他是准了,于是也不用相邀便毫不犹豫地跟着宇文泰去了大丞相府。
华灯如昼,大丞相府第在仲春已经有暖意的夜风中格外安静,又满是温馨。这让宇文泰心里思归的意味得到了最好的回应。遍身征尘时也许不曾想过这里,忧国忧民时也许不曾记起这里,但只要真的回来,就可以在心里得到最大的安慰,甚至有种眷恋和深深的思慕,直让他心里最深的烦忧都能被熨帖得平平整整,让他身心舒泰,惬意极了。
其实守在门口的仆从早知道郎主会回来,这是夫人吩咐过的,所以才一直府门大开、灯烛高照地等候着。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跟着郎主大丞相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柔然世子,这才真把仆役们吓了一跳。
想起秃突佳来住过几回,把府里搅得几乎是鸡飞狗跳,现在看到这个魔王小郎君又回来了,真不知道他又会兴出什么妖孽事来。早有人赶紧去回禀长公主元玉英,让夫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秃突佳也是个聪明人,看出来人人变色,个个惊异,生怕再节外生枝,便向宇文泰告退道,“兄长也路上劳顿,又久不和长嫂见面,夜深了,弟不敢多打扰兄长和长公主夫妇相聚,先告退。”
秃突佳很乖顺的样子,他也知道,先安顿下来,他也就能在这儿呆得住了。也许从前他逼宇文泰休妻迎娶柔然公主的事已经是府里人尽皆知,这倒是个麻烦,偏偏他就忘了。可是如今情势看来,柔然想和西魏关系融洽就必须要和大丞相宇文泰亲近,宇文泰比皇帝元宝炬重要。
“二弟不去见长嫂吗?”宇文泰睨着秃突佳问道。
这问题和宇文泰的神态让秃突佳觉得他是明知故问,有意为难他,是种提醒,也许还想让他知难而退,或者是暗示般的警告。
“长嫂想见的又不是我,是大兄。大兄还不快去?别让长嫂等急了。”秃突佳绝顶聪明,避重就轻,玩笑间直指要处,其实是戳中了宇文泰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他把自己的问题全避过了,想着事缓则圆,也许等明日再见丞相夫人会是更好的时机。
宇文泰被他这么一指破,心痒难耐,克制不住地就想立刻见到元玉英,挂念着她的病体。秃突佳也不见外,自己便向他原先住过的院子去安置了。宇文泰命仆役们跟着好好服侍,不可怠慢。
秃突佳刚离开,宇文泰往内宅走,迎面便看到提灯的侍女向着他这边而来,照得更是亮如白昼,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妻子、长公主元玉英以及身后跟着的妾室、仆婢等许多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元玉英其实原本早就是候着的。河桥的战况,夫君的归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算着时辰在府门内不远的正厅相候,想等夫君回来立刻就见到他。不想问他成败,只想让他归家后可以暂时卸下一身重负,得到抚慰和放松,哪怕只是休息一时而已。
她的病势自己清楚,太医令也说过,病由心生,多年以来多思多虑,心力耗费太过。养生先养心,费心必损身,余生恐怕也只能是带病延年了。元玉英心里相当冷静,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这个“带病延年”太医说得含糊,是在躲避。元玉英明白,所延之年想也不会如别人身康体健而寿终正寝者那么长的年数。如果是这样,她必须做好准备。她时时不能忘了自己是大魏的长公主,高祖孝文帝的孙辈。
入夜了,候的时间又久,元玉英有些撑不住,心腹侍女南乔便借口说“长公主回后宅更衣,去去就来”,闲事一般吩咐婢子,不引人注目,才让元玉英有机会回去休息一会儿。南乔是最知情的人,也是最贴心的人。
元玉英心里也明白,她是大丞相的嫡夫人,又是帝室长公主,如果此刻她撑不住了,明天就要有多少流言蜚语飞出去惑乱人心。河桥之战结果不尽如人意,这本来也是情理中事,两魏之间现在衡量起来西魏绝对是弱势,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明白夫君肩上担子有多重,她岂能不助他一臂之力?结果如何且不说,带来的后续一连串的反映是现在更应该关注之处。
国力飘摇之际,内外多少人多少双眼睛都盯在大丞相宇文泰身上,甚至可以说今天的宇文泰心态如何,明天的西魏就会怎么样。元玉英不希望自己作为大丞相的嫡夫人反成了大丞相的败笔,更不希望自己成了夫君的羁绊。
回去休息片时,元玉英觉得略有好转,便赶紧回前厅来。没想到这一往一返的就稍有耽误,还没等她返回来,宇文泰就已经进府里来了。又听仆从禀报说是那个柔然世子也跟来了,还要住在府里,元玉英知道这人是万万不能薄待的,尤其是在现在,所以特意告诫府里所有人,一定要把柔然世子当作上宾相待,之前的事谁也不许再提。秃突佳马上就是西魏皇室贵戚,元玉英的吩咐自然能得以通行。况且嫡夫人的权威也没有人敢违逆。
迤逦而来,宇文泰看到元玉英心里就一动,把所有的担忧都放下了。元玉英很少这么妆容精致、服饰考究,要紧的是此刻看起来她气色很好,好像完全康复了的样子。侍女手里提的灯将晕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宇文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面颊,真是眉如翠羽、目如秋水,只是那份恬淡就已经让宇文泰心安了。
元玉英高髻华服,发上却并没有过多首饰缀饰,只有一只翩然展翅高飞的金凤栩栩如生在发间生辉,衣裳颜色淡雅宜人,清新浅淡,完全不是她平时常穿的深沉颜色,衬得人也更国色天香。脂腻粉香,肌肤雕琢得如美玉一般。燕支口脂,恰到好处的只一点艳丽,但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