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郡主请息怒-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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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玄慢慢踱着步子,转到云潇面前,冷冷的打量着云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是满当当的怀疑与被背叛之后的伤痛。微风拂动他散落在面颊的几缕黑发,这样沉默的他,俊美如天神,也冷酷如同魔煞!
那风中,他眉头越锁越深,冷厉如冰的绝美面孔,却渐渐地像是被撕裂一个缺口,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渐渐地从眼角眉梢渗了出来。
那柔软里,云潇似乎看到了心伤。
半晌,他平静的开口,毫无温度:“能以一人之力,击杀西北七雄中的五位,你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视。然而朕记得,上阳郡主绝没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
云潇心中渐渐沉了下来,却还是微微一笑,道:“皇上以为,我不是上阳郡主,却是谁?”
容舒玄沉默一会儿,轻声道:“不论你如何狡辩,你冒名顶替上阳郡主,究竟有何企图?”
剑锋冰冷的气息在云潇的脖颈间流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幽幽道:“皇上可是糊涂了?我正是上阳郡主,莫非皇上混淆了臣与他人的容貌?还是皇上听信了小人谗言,方对我痛下杀手?”
“你在骗朕,你绝不是上阳郡主上官绮月。”他僵硬的说着,颤抖的视线转到云潇身后的远方。云潇不明所以,正要轻轻转身查看,却被身边的两个黑衣人牢牢固定在剑锋之下,屈辱的感觉使云潇怒意大发,再看向容舒玄复杂的神色,不由皱起双眉。
手上戴了一个玫瑰晶的扳指,是凝烟非要为云潇戴上的,说是衬托肤色白皙。云潇向来不在手上戴首饰,会影响用剑的灵活性,眼下这一枚扳指却是解围的良机。
云潇冷冷一笑,手指轻轻使力,便将扳指碾为三瓣。玫瑰晶坚硬,她却毫无痛感,只因心早已重新冰封。
左手忽然抬起,将扳指弹起,只听“波”的一声,一半扳指弹起,飞起两尺,托起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锋,接著又是一半扳指弹起,去势更快,斜飞向右,直打云潇右侧黑衣人的眼睛。
两人不妨云潇有此动作,一时之误,云潇裙角飞扬,早已退出三丈之外。这个技法虽简单,却胜在动作极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方能再救她一命。
退开之后,方看清,容舒玄惊讶的神情,与那两个黑衣刺客的懊恼。他二人还要再动手,云潇已缓缓举起手里还剩下的一瓣扳指,淡淡道:“若你们再敢动作,这便是弑君的暗器。”
容舒玄的唇角轻轻牵动了一下,不知是悲是喜,视线却飘向远方。而顺着容舒玄方才注视的方向看去,云潇心中一凛。
那里,已经站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密密麻麻,一排一排,黑压压的箭头指向云潇,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逃出生天。
v66 滴血验亲()
握紧了手中的扳指,她淡淡微笑,笑容却疏远而无情。虽入京后便不再奢望全身而退,她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爱惜的紧。眼下情势有变,她自然要仔细筹谋,不可轻举妄动。
“朕,从未和上阳郡主有过肌肤之亲。”他冷冷道,“但这世上,除了朕与真的上阳郡主,再无第三人知晓。”
他刚才在试探她!
“只有假的上阳郡主,才会顺着朕的话来说,以为郡主和朕有些什么——你!究竟是谁?”
云潇呼吸一滞,连忙开口:“皇上,我没有……”
“休要多言,朕问你为何冒名顶替上阳郡主,眼下郡主身在何方,你又有何居心?”容舒玄皱眉,语气冰冷如铁。
真相在这一刻被揭开,云潇却没有丝毫畅快,只觉疲惫不堪,头痛欲裂。沉默片刻,方淡然道:“正是我告诉皇上的心。”
是的,是她告诉他的心。她一心要复仇,一心要助他,但是他毫不在意。
你既无情我便休,将是非黑白看得透彻,这又有何难?
“真正的上阳郡主,已经死在甘泉岭。”她缓缓道,眸子晶亮,“至于我,是上阳郡主的姐姐,济南王长女,云潇。”
“休要胡说!济南王怎来第二个女儿?”容舒玄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死?”
“从我冒充上阳郡主的那一刻,便想过被拆穿的情况。”云潇一笑,“不过,济南王府的确是生了一对双胞女儿的,这一点,宫里的老人都知道……汝阳王妃、老太妃们,都一清二楚。我四岁的时候,因故与绮月分离,来到了江湖中,十三年过去,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巧……冥冥之中,我来到了上阳郡主被刺杀的现场,而郡主她,用最后一口气告诉我……杀她的人是代太后。我心知强敌难攻,便干脆乔装,深入宫廷……”
容舒玄戒备的神色渐渐淡去,却还有挥之不去的猜忌:“你是江湖中人?”
“想必皇上听说过……璇玑宫,素有‘匡扶社稷,诏命觐天’之称。数十年前,容氏之兴,正是依靠了璇玑宫的辅助。而我,正是璇玑宫的宫主。我知道复仇凶险,因此不敢轻易表露身份……”
“那你也应该禀告给朕,不能这样胆大妄为!”
容舒玄英气逼人的眉毛轻轻一挑,似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怀疑凶手是代氏太后,代雅青虽与郡主有抚育之恩,却无真正亲昵之情;我也怀疑是皇后,石皇后之妹因郡主而毁容,皇后对她必然是心存怨恨。还有济南王在朝堂之上的旧敌,都有可能下手杀害郡主。然怀疑终是怀疑,我需要证据,而若非亲自涉险,我怎能找到证据。而且这三个怀疑指向的,都是朝廷最重要的人……乔装乃是下下之策,却也是我唯一的对策。”
“你真的是济南王之女?”他霍然开口,黝黑的双眸熠熠生辉。
“不错。我乃是济南王长女,因故流落民间,因祖上上官铎与璇玑宫有故,便得其收留成长。而上阳郡主被接入皇宫抚养,我与她自此天各一方。若非她莫名被杀,而我复仇心切,绝不会乔装入宫,欺瞒皇上。”
云潇轻轻一叹:“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带我去宸德圣池,滴血验亲,自然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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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氏皇族以水兴。
早年,太祖打江山的时候,正是借助了大河水的涨落,取得了最关键的一次战役胜利。后来有高人指出,容氏的兴盛,正是得益于五行之中的水。因而先祖晚年的旧居宸德宫里,有一处蜿蜒的人工河道。
至于圣池,则是另一个故事。太祖偶然间得到了一种神奇的莲花,此花翠绿,唯有遇到容家人的血,才能变红。因此,这“千叶碧莲”也成为容氏皇族最圣洁的花。
济南王之女,体内必定是有早年大长公主的血脉,是以莲花变红,便是证明云潇身份的证据。
一时间,云潇自愿被缚了双手,由内侍引了,往宸德宫行来。
入了宫门,是一条石子堆成、中嵌方砖、五尺宽的甬路,路旁遍是青松翠栝。经过丁香林、海棠径,便是一片桃蹊,都正在开花时候,生香活色、十分绚烂。桃蹊前是一泓苇荡,上面架着六曲竹桥,过桥走了一段路,又见花圃周遭、竹篱回合,篱内鸾枝、金雀、绯杏、碧桃、红梨、素柰,众花环植、灿如锦绣。
前面是溪河挡住,绕过了一个石矶,见一边是山,一边是树。到了一处,只见苍松夹道,古柏成船。
从松林里进了一所殿堂,也有二十余间,最后一进,已在山顶,见有一株古松,如虬龙盘云一般,中间设一张禅床,前面一个丹鼎,署名为松龛。果然是逸翮独翔,孤风绝侣;真花暂落,画树长春。
再往前走,便是圣池。此池正在四面玲珑石壁之中,石壁上全盘着老藤,开满了紫藤花,一串一串的垂下来,都像七宝璎珞似的。山上引水,由四围石壁曲折奔泻而下,大的像瀑布,小的像檐溜,又细又密的像垂下的珠帘,淙潺有声,终日不歇。那泉水流到藤花上,滴里嘟噜的像珍珠镶成的假花,又像花上缀的水晶球,聚起来也是一种璎珞。
而池子中央,水面上浮着翠色的荷叶绿缕色的莲花;那荷叶似是以翠玉琢成,大如桌面,莲花也大如蒲团,浮在水上,生动有致。
云潇轻轻一叹,便缓缓走上池子,接过内侍手里的银色小刀,轻轻在手指上划下。
坚硬的刀刃划破柔嫩的肌肤,血滴如线,一滴一滴的淌在那翠绿的莲花花瓣上。绿的莹然,映上那鲜红的血痕,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容舒玄瞬也不瞬的盯着那摇摇晃动的莲花,冰凉的左手,掩住了隐隐作痛的右手。
v67 你受伤了()
碧绿的莲瓣,终于一点一点晕出了嫣然的绯红色,云潇收手,那颜色的变换却还没有停止。从绯红,到艳红,最后,慢慢停止变化,成为纯正的大红。
绿叶红莲,映着云潇微微有些苍白的脸颊。她深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这传说中能辨别容家血统的圣莲,不知在想些什么。
“果然。”
闻言,云潇后背一凛,如火的眸子逼视于他,他却淡然的转过身去。一时间众人都退下,只留下她与他。
云潇只觉有点委屈,他却慢慢的向她走来,沉静无波的眸子里,仿佛燃烧了一簇一簇的火焰。
她本能的后退一步,然他霸气的大大向前跨了一步,还是挨近了她的身边。
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黑的睫毛。
她巴掌大的小脸充满了委屈,胜雪肌肤微微发红,天然细致的弯弯柳眉拧起,长长的卷翘睫毛忽闪忽闪的不知在看哪里,粉嫩如花瓣的嫣唇也紧紧抿着……这一张看的惯了,却依然带给他无尽心动的脸上,有着那样纯净圣洁的美丽,如同新月一般,清澈温和,悠然迷人。
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沉沦……
他扬起手,云潇以为他要动手,连忙绷紧神经,准备随时搏斗。然而他却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云潇看到他白皙的指尖上沾染了一点血迹,他温柔的问:“你受伤了,疼不疼?”
云潇本能的伸手去拍,却不妨他一下子将她的手握住。心下又恼怒又羞愤,只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一顿,再开口时,语气就是委屈过的冰冷:“皇上,这算什么?先兵后礼?前倨后恭?你并不信任于我,我也认了,为何要取我性命?”
不知为何,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冰冷。她想甩开他,却被他拉的更紧。容舒玄仔细的打量着云潇,眉目间带着一丝难解的黯光,好似被什么复杂情绪给困扰,薄薄的唇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若是居心叵测之人假冒皇亲,只怕会叫他们钻了空子去。这样将人处决了,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少。怎么,宫主生气了?”
云潇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这也不怪你……我的确是冒充了上阳郡主,你若真的杀了我,也是我咎由自取。”
“你涉险为妹妹报仇,本该嘉奖。”容舒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欣悦,连这么严重的违法行为都既往不咎,“是朕莽撞了,朕给你……赔不是。”
云潇心里一惊,他素来高傲孤清,能这般为她道歉,显然是闻所未闻。她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好啦……说到底我也还是你表妹,原先的承诺,还算数吧?”
容舒玄黝黑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自然算数……前几日石氏废后告诉朕,承认是她派人刺杀上阳郡主的,所以她死了,也算是为你报了仇……而你帮朕剿灭了石家,已经完成了计划的一半……接下来的一半,势必更加艰辛。”
云潇点头,道:“唇亡齿寒,想必代太后也会更加戒备,皇上在深宫之中,更要小心谨慎。”
容舒玄停了一停,从袖子里摸出一瓶秋香色的瓷瓶,递在云潇手里,道:“这是止血用的伤药,你……可以先止血。”
慢条斯理的用手帕包裹起食指,云潇懒懒道:“这点伤,没什么关系的……我回去再包也一样。”潋滟水眸里,似乎有一丝的不耐。
“既然这样,你赶紧回去吧。”讪讪的收回原封不动的瓶子,容舒玄温声道。
云潇也不多做停留,如此便离去。只是容舒玄却静静的在那圣池边,站了许久。
第一缕淡淡的碧色水纹映在他的衣摆,不远处的地上,投下了一个修长而美丽的剪影,逆着光,那素来沉默,微微冷漠的容颜,似乎被这碧水衬托的柔和许多……
长身玉立,他反剪着双手,周身萦绕了孤独气息,似一座守候了千年的绝美寂寞的雕像,却不知为何,淡淡的晕开一抹微笑。
她,真的是济南王之女……
他,果然没有……关心错人……
池中千叶莲花,大如车轮,十瓣钩连,不露须蒂,翠叶亭亭,迎风欲舞,香气扑鼻,映着日光,如同广寒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