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郡主请息怒-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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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剑?”
白蔻微一思忖,便知道了易初寒的用意。璇玑剑法练成之后,可谓无人能敌,连号称横扫千军的千绝七杀,也能是它的陪衬。太孤僻、太玄奥,练习过程及其复杂而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功力尽失,流传数百年来,只有三个人练成过:创始人苏定北九十高龄,练完了十二层;前朝废帝顾景之十年苦心孤诣,练到第四层;璇玑宫的创始人易梦遥穷尽一生,也只练到第八层。
这套剑法就是这样一个类似神话的存在,因而在江湖的剑法排名上,它并无名次。
但它在众多江湖人士心目当中的地位,却并没有因此丧失。
云潇若要练璇玑剑,就必定是要全副身心的去练习,绝对没有空闲的时间来伤春悲秋。况且,道常无欲乐清静,故令天地常正,此剑又被称为“长生剑”,就是说寡欲者长生。练到最后,心情会始终平静,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就是说,云潇若是最后练成此剑,也会因此而将感情看淡,从而不再思念易初寒。
爱她,但不想让她见他最后一面;爱她,又不想让她继续思念他;爱她,竟然让她练可以看淡情性从而不会为他的死而伤悲的长生剑……白蔻只觉得心揪的厉害,她眼前一片模糊,几乎喘不过气来。
易初寒缓缓将视线转到药庐的另一头,见慕容枫已经再次将刀架在了殷梦沉的胸口。
“真的要救她?你跟老夫回去做老夫的徒弟,以后也做个药王,不好吗?”
慕容枫的声音很柔和,像是在描绘一个五彩绚丽的梦境。
可是,再美好的梦想,也比不过用自己的命换来心上人的重生。殷梦沉轻轻摇头,唇边带着笑,隐隐的微笑之下,蕴含着无比的激动和迫切,“请前辈转告她,请她用我的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于是慕容枫手里的琉璃刀,再一次深深的剜了下去。血花绽放在他*的胸膛上,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情似乎是疲惫的,但他唇角的笑纹像是被刻上去一样,丝毫未改。慕容枫轻快的几下动作,已经从那血肉模糊的躯体里,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殷梦沉所能付出的,可以救活绮月的东西。
易初寒不忍再看,慢慢转过了头。血腥味在屋子里蔓延,混合着草药的苦涩。他怔怔的看着屋顶,回忆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十几年前,他中了凌寄风叔父的天冥掌和子午离魂的剧毒,就躺在这里,就是慕容正用针灸把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那时候,小小的凌寄风就伏在他身边,满脸泪痕的盯着他。他浑身上下都在痛,骨髓好似被抽干了一样,可是他不后悔。他撑住了那以后的十五年,他还遇到了云潇。
想起云潇欢快纯真的笑靥,霎时,心口一阵绞痛,他自知大限将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床榻上安然而睡的上官绮月。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如玉般的侧脸看上去如此娴静,像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他努力的伸开手,想要抚上她的面庞,那手伸了又伸,却最后还是放下。
云潇,我要先你而走了。
不要悲伤。
我的愿望那么简单。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的惬意而幸福。
没有了我的拖累,以后你的路,还有很长。
188 我不要你的同生共死()
药庐里,白蔻正在埋头整理着药铛、杵臼等物,时不时抬手擦一擦泪痕未干的眼睛。睍莼璩晓用帷幔隔开的内室里,隐隐可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安稳合目而睡。至于外室,两位耄耋老人都面色沉重。
“我认为不妥。易初寒叫我们骗云潇,我们就骗吗?”开口的是性格刚烈火热的慕容枫,他用食指敲着琉璃盏,神色十分不安。
“师兄!云潇全部的希望都在我们身上,我们如实告诉她,她会撑不住的!”慕容正神态萎靡,往日那种仙风道骨的潇洒之气竟减了大半。
慕容枫望了师弟一眼,讶异道:“易初寒没救活,我们救活了上官绮月。难道这还不够?”
“练成璇玑剑非要数年不可,或许她练着练着,对初寒的思念之情会减弱……而且璇玑剑是冷情之剑,练到最高层更是静心寡欲。”慕容正眼角已然湿润,他缓缓说着,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几不可闻,“我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我心里的苦,不比云丫头少……希望云潇练到最高层的时候,可以……可以把初寒忘掉……”
慕容枫长长叹息一声:“可她终究会知道的。”
“师兄,你不要冲动……”慕容正极为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对师兄的耿直十分无奈。
“是我冲动,还是你优柔寡断?慕容正,你知道为何师父最后没有选择你继承他的衣钵吗?因为你太懦弱、太多情!身为医者,对患者温柔一时,换来的是他们痛苦终生。我早就告诉你,易初寒延寿的机会只有一成,你却不肯如实告诉他们。现在也是,你拦着我不许告诉云潇,可是她早晚要知道!等她知道了,一定会怨恨你们的!”心急口快的慕容枫越说越是激动,他不顾师弟的阻拦,起身推开药庐的门,大跨步走了出去。
“师兄……”慕容正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去追。他一时心急,竟在门槛处绊了一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心中着急之至——倘若真叫师兄告诉了云潇这一切的真相,云潇能承受住吗?
慕容枫一开门,便看见云潇身着白衣,神色疲倦的站在不远处。那白裙他两天前见过,正是他们手术之前穿的那件。
怎么,云潇不眠不休,在这里等了两天吗?
他自然不知道,自从殷梦沉和易初寒开始进行换心手术,云潇便好似丢了魂儿似的,不吃不喝,就呆呆的守在药庐前,心疼坏了凝烟一干人等。
凝烟端着一碗参汤,忧心忡忡的劝道:“云潇,你已经等了两天两夜了,不吃些东西怎么行呢?”
“师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难过,好像大哥他已经……”云潇的手抚在自己胸口,眸心里盛满煎熬的痛苦,“你说,他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凝烟心里一酸,紧紧揽住她无力的身子,柔声道:“两位神医必定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宫主的!若是宫主出来了,你却病倒了,怎么好呢?”
双眼定定地直视他的眼泪,焦距却是涣散的,带着近乎麻木的呆滞怀中的身子轻盈而羸弱,如同深秋的残蝶般颤抖着,似乎随时可能随风就此消逝。
眼见云潇脸上的绝望,慕容枫好似吞了个苦果,脸上立刻皱了起来。这丫头,看似坚强,其实柔弱的很,易初寒对她的影响,比谁都要深。要她接受易初寒死去的事实,只怕……
慕容枫犹豫着,要不要打破自己那已遵守了半辈子的“不对人说谎”的诺言。
云潇却已经看见他了,立刻提起裙子飞跑了过来,口中急切的问道:“前辈,大哥他……”
慕容正踉踉跄跄的冲过来,将慕容枫拦在身后:“云潇,你放心吧。”
云潇眼圈一红,心狂跳起来,几乎要哭出来:“先生,您成功了是吗?”
“是。你大哥的身体太虚弱了,除非你……除非你练成了璇玑剑!但他需要静养,而且需要后续的治疗。只有练成璇玑剑,才能运气给他,使他恢复的更快。”慕容正紧紧拽着慕容枫的手,生怕他说出真相来。他那么紧张,若不是云潇正处于极高的兴奋状态,早就识破了这一切骗局。
凝烟被云潇又跳又笑闹的也是喜不自胜,可她还是尚存几分理智:“可是,除了早年的易夫人,璇玑宫建立百年,还没有谁能练成璇玑剑呢……”
“我能!我能练!我一定练得好!”云潇兴奋的拉着慕容正的手摇了起来,失而复得的狂喜在她四肢百骸中流窜,使得她眸子里满是奕奕神采,“我能看大哥了吗?”
被云潇如水一般清澈的目光注视着,慕容正觉得心好似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他吞吞吐吐的说道:“不行,他要静养。”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他呢?”云潇没有留意他的异样,欢快的扬起眉梢,上一瞬那苍白淡漠的脸上,好似被最鲜艳纯正的胭脂染了色,变得楚楚生动起来。
“云潇,等练到璇玑剑的最高层,我们便放你进去给他运功疗伤。现在他需要绝对的安静,需要情绪的绝对平和,是不能看到你的。”他生硬的说着,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云潇剔透的眼神。
云潇认真的听完,双眸晶莹闪烁,欣然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练。凝烟,陪我去找剑谱!”话未说完,便拉着她跑走。
她跑的急,怀里的雪魂好似受了惊吓,一下跳了出来,一溜烟就跑进了半掩的药庐里。
云潇全身心都处于激动的状态,并没有想到,一向生人勿近的雪魂,为什么招呼不打一个就溜进了药庐。
而她更没有想到,药庐里此刻正静静安放着两具尚未合上的棺木。其中一具里,躺着一个清逸非凡的男子。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听到了云潇的期盼。然而那长眉轻锁,似是担忧日后她会因此而神伤。
他安静的睡在那里,好似在对那个兴致飞扬的少女说……我不要你的同生共死,我只要我不在的时候,你依然能过的快乐。
请肩负着我未完成的人生,继续走下去吧。
189 骗局()
慕容正以为自己行了一步缓兵之计,却想不到,云潇练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睍莼璩晓
自从得知璇玑剑可以“救治”易初寒,每隔十五天,云潇便会上升一层。练到第四层的时候,她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保持着两个月上升一层的速度。一年之后,她已经练到了第八层。
之所以这样神速,皆是因为易初寒赠与她的那把琵琶。易梦遥酷爱琵琶,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制作了一部琵琶弦谱,将璇玑剑的精妙奥秘转化为了琵琶曲。是以练成了琵琶曲,便可以事半功倍的练习璇玑剑。
说来也怪,从没有过音律天分的云潇,对着易梦遥的乐谱,练习的竟然十分上手。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机缘。
她用一年的时间,达到了易梦遥一生所完成的高度。
只有陪她练剑的齐云鹤、葛桦等人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云潇是如何废寝忘食的练习。早上寅时起,背一个时辰的乐谱与剑谱;之后便练四个时辰的琵琶;然后再是四个时辰的剑。风雨无阻。
这一年来,江湖与朝堂,自是风起云涌。
楚国政变,七王君天澈夺位;齐国国君宁宽退位,女帝宁嫣继位;大周原本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皇子靖,早早夭折,而张皇后诞下嫡子,取名为渊,不日立为太子。至于遥远的昆仑山一带,名不见经传的的昆仑山杂役冷骁血洗昆仑,继位为王,震惊武林。
这些变化,云潇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练剑。练到手上磨出厚厚的茧,练到身体越发的消瘦。她看不到任何人,因为她只知道她要救易初寒的性命。
乾元六年元月初一,云潇终于练到了第九层,可以将体内的剑气渡给他人了。
——而她并不知道,她所挚爱的那个人,已经在莲花台的冰棺里,沉睡了十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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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冬雪连绵下来,璃山上下,水空山没,云低树断,颇有几分仙山飘渺的滋味。雪光云影中,只见一个窈窕女郎,一身青莲紫的披风,缓缓自山路行来,朝阳闪光,落在她肩上,那紫色泛起微金色,越发衬的她眉舒柳叶,貌凝秋月。
那女郎行至一处白石造成、意境幽峭的瓦舍,便住了脚步,将头上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清丽绝尘的脸庞来,不是上官云潇,又是哪个?只是她早已脱去了少女的跳脱,气度平和。五官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练璇玑剑而来的温和与宽柔,举手投足间都可以看的到。
“慕容先生。”
药庐里踱出一位须发皆白的黑袍老者,见了云潇,抚须颔首。云潇心中仍是念念不忘易初寒吧?慕容正不由叹气。他不愿意冒险让云潇进入药庐,可是药庐里的那人,也的确需要璇玑剑气的滋养……他沉默着推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云潇知道,整整十六个月,药庐的门都是紧闭的,谁也不能进。这是为了能让易初寒安心静养……此刻她再次推门而入,能见到这个让她牵挂了十六个月的人吗?
重重叠叠的帷幔,将一方石床笼罩的影影绰绰。床上安静的坐了一个人,光线略暗,看不清是谁。
但云潇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密而熟悉的感觉。
帷幔摇了一摇,拱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