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寇+1番外 作者:尔妍(晋江2013.03.14完结,前世今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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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千金行为不端惹了一身污名,入了府被顾老夫人嫌恶也是难免,哪能做了丑事,还想不卑不亢呢?”
他怒得转过身,袖子拂过桌上的茶杯,茶杯落地碎了一片。“如果嫌恶,现在悔婚尚不晚矣,那么汝瓷的出口,也落不到你家家主怀里了。”
慕娘不以为然,“您是汝州最大的汝瓷工户,出口之事也在筹划中吧?离汝州最近的通商口岸为泉港,泉港所有的贸易船只,皆是顾家管理,您不合作,只是折了顾家的一条财路,却断了您所有的商机,三思而行。”
她知道她是彻底激怒这个老狐狸了,既然做了,不如做全。“况且,以翦千金现在的声名,就算悔婚,还能嫁给哪户?想必这些,家主都已与您分析过了吧?”
他默了许久,终于抒了口气,“若是她真不受贵府上下待见,老夫宁可将她永远留在家中……”
慕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落在他已布满霜发的头顶,看着格外凄凉。
他何尝不知各中道理?只是……
护女心切,便是如此了吧。
“其实……您大可不用担心。”
翦时丰抬了抬眼。
“家主护短得很,一星半点的委屈也不会让她受的。”
这是实话。
那薄情的家伙把她扔到这里来,就是想让她跟未来的准夫人同一战线而已。就算日后顾老夫人要开战,恐怕也是她代准夫人迎战,这翦时丰就算不拉拢她,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她倒真的好奇了,天下间,居然还有女子让他动心么?
说什么为了未来的商途及利益才不得不联姻,这种鬼话骗骗顾老夫人还差不多。
……
淡儿问:“后来呢?”
小厮手舞足蹈地说:“后来就听见里面‘砰’地一声,肯定是家主生气了摔了茶杯!但那慕娘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啊!”
淡儿皱眉:“再后来呢?”
小厮神色更激动了,“再后来里面就安静了好久,接着不一会儿,慕娘就携着一群女使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我们本以为家主要大发脾气的,但家主那天兴致好得很,还大摆了饭席,好好地招待了慕娘一番,这足以见得慕娘决计不简单啊!再再后来……他们就留下来了。”
她的牙已经龇起来了,“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么?”
“没有……”
淡儿上前抓起小厮的衣领,大吼:“你个瓜娃子!不会偷听么?这纸糊的门你们趴近一点不就听见了么!你简直为猪氏一族蒙羞啊!”
她就不信他爹居然会输啊,引狼入室了啊,让她天天跟着那个“暴君”学行走坐立简直生不如死啊!
慕娘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拼命摇晃跟前的小厮。居然由衷地想笑出声来。
她的无拘无束,到了顾府,也许就不复得见了……
十月初七,是个良辰吉时。
她帮淡儿梳了发髻,带了钿头,抹了红妆,披了盖头。扶着她一路浩浩荡荡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跨了火盆,进了顾府大门。
不过发生了件小意外。在进府时,淡儿不小心磕在了门槛上,虽磕得不重,却不知为何流了不少血。
当场便有人叫唤这是不祥之兆。
淡儿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摇了摇头说没事。
很久以后再想起来,她倒希望自己没有送过淡儿这一程。这就宛如将淡儿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大门,她也是罪人。
翦时丰是罪人,顾老夫人是罪人,路礼是罪人,雅琦是罪人……
顾怀之,同样罪无可恕……
在淡儿嫁到顾府三年后,顾怀之便辞了官。因为他完成了最后一件父亲临终前交代的事,太子新帝登基后,鼓动全朝为路范老丞相请命,还之以高位,毕竟新帝身边无贤能之人辅佐,老丞相尽忠职守,雄才大略,应重新启用,以此报路老丞相往日的提携之恩。
这话其实不用顾老家主示下,顾怀之也会做。
路范是他小时候的启蒙之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他一直深谙。
新帝受顾太傅恩德在身,且新政不稳,江山易动,启用老臣也是必行之路。
路范重获权位,路家一荣俱荣。他们举家迁往开封府那天,几乎举城相庆。
路礼着了贵重的礼服骑着马,行在路范丞相的圆顶轿子边上,对周围朝他招手的百姓们回以浅笑。路家的女眷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周围跟了一群护卫的士兵。
淡儿本才因为触了规矩,被顾老夫人关了禁闭,一听他们已经入了城门,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慕娘偷跑出去,挤到人群中踮着脚观望。
但终究没能赶上好时候,淡儿看着队伍的尾巴,失落莫名。但令她惊喜的是,恰时马车边的帘子突然掀开了,里头的女子探出头来,扫了一眼群众,便望进了淡儿眼中去。
路小公子的正夫人,周氏。
当全世界都只知道她这个身份时,淡儿低低喊了一句:“雅琦姐姐……”
雅琦的脸依旧美丽动人,表情看起来毫无波澜,只是看见淡儿口型,对上那熟悉的称呼时,眉眼间动了一动。
慕娘看着雅琦缓缓放下帘子,以及因此而更加失落的淡儿,心里一阵唏嘘。
顾家的宅邸在开封府,离汝州可谓山长水远,所以这两年,她连拜门都不曾,因为路上便要耗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顾老夫人是断不允许的。
家主忙于事业,一旦出海,没有半载更不可能回府。虽然顾怀之已给予淡儿许多许多偏护,但始终无法面面俱到。
如今听到曾经的姐姐也来了开封府,她也顾不得那些旧时的嫌隙,匆匆赶来见姐姐一面,得到这样淡漠的回应,伤心难过也是自然。
可惜她这位“好姐姐”,恐怕从不曾把她当做好妹妹……
回府的路上,慕娘忍不住问了淡儿一句:“难道你不恨她夺了你曾经的心上人?”
“她也是无辜。”
慕娘便再无话可说。
难道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这个周氏,早就买通了消息,得知顾家一直在筹划助路范老丞相重获爵位,所以才跟翦时丰做了交易么?等了三年,周氏终于得偿所愿。
翦时丰不说,顾怀之不说,路礼也不说……
她又如何能开口?
回到府上,少不了顾老夫人一顿教训。
淡儿站在所有下人面前,被顾老夫人劈头盖脸训了近一个时辰,她以往还会回几句嘴,现在却异常安静,慕娘看顾老夫人对淡儿毫无反应惹恼,要上手去捏淡儿的脸时,上前将淡儿拉到了身后。
“少夫人有错是该严教,但今日为时已晚,您训了足足一个时辰想必也累坏了。”慕娘看向一旁的侍女,“来人,给老夫人奉茶。”
顾老夫人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气得睁着眼直勾勾地瞪着淡儿,“本来声名不好就算了,嫁过来还不知收敛!说,什么事引得你非出去不可?是不是做了什么有辱顾家门面的苟且之事?!”
慕娘眼一眯,又来了,累不累?“老夫人,身为顾府老家主的二夫人,如此刻薄对待子媳,传出去怕也有失体面,即使您是妾,非正妻,也请为保全顾家颜面多多留意言行。”
顾老夫人刚要发作,淡儿便开了口:
“禀告老夫人,今日我儿时好友周氏乔迁而至,我只是去接尘。”
“周氏?”顾老夫人想起来了,“路丞相的小儿媳路周氏啊,她前年都已产下第二子了,真是给路家又添喜气又涨仕气,说不定那如今路丞相的高官爵位都是这喜气带来的。唉,你瞧瞧你,都三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
慕娘看着顾老夫人离开,扶了扶淡儿的肩膀,安慰道:“明日家主就回来了。”
这事她插不了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硬伤。
淡儿回房后,便无精打采,晚饭也没吃下多少。
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心里委屈却又不想说,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一枕头,后来便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直到半夜,感觉有人在抚她的脸,淡儿才朦胧醒来。
看到顾怀之的脸,她愣了愣,“不是明日回到么?难道我睡了一天?”
他叹了口气,帮她抹掉眼角发涩的泪痕,眉头一直没舒展,“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开心了?”
淡儿消沉下去的委屈劲儿又涌上来,不想哭的,她不想的,这样的她太脆弱了,她不喜欢……但是眼泪掉个不止。“不是,我今天看到路哥哥和雅琦姐姐来了,所以高兴。”
顾怀之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
他很心疼。
“你是特意赶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沙砾味儿……”
“嗯。”以往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笑,如今却笑不出来了。“以后,我们一起出商。”
“早说过了,不符合家规,别让老夫人生气,慕娘为难。”
他无奈地把她从怀里抓出来,认真地看着她,“老夫人虽非我生母,但父亲临终交代要好好照顾她,所以即使她再嚣张跋扈,我也不能对她有半分不敬。你不同,你是顾家如今的主母,若她再对你百般刁难,你大可不必礼让。”
“我才不是好欺负的,只是看她可怜而已。”老夫人年轻时为顾老家主的侍妾,地位低微,若不是后来诞下儿子,也许会被一直欺凌。可怜她孩子早年夭折,后来身体欠佳,就再也无法怀胎了。她对孩子的执念极深,所以才会这样刻薄对她吧。“她看不惯我也不是没有原因,可惜肚子不争气啊。”说着淡儿还沮丧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顾怀之看了看桌子上摆的碗,“所以你喝汤药了?”
淡儿抓着被子就翻过身去,声音憋在被子里,“我不是想帮你开枝散叶么?雅琦姐姐都两个儿子了,女人的烦恼你不懂的。”
他伸手过去将她围在怀里,埋在她颈窝,呼吸散在她耳边让她一阵哆嗦,“只喝药是不行的。”
“可是很晚了……我困……”
“很快就不困了。”
“……那我们先说好,不从后面,手手手!”
烛火燃了一夜,屋子里情语萦绕,春光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凑个66大顺,于是前世篇前后共6章,下一章后回到现代。虽然知道很多姑娘可能不会喜欢看前世纠葛,但是很多前面丢的梗如果不在前世篇里解释清楚,很多情节就衔接不上,所以请喜欢看现代篇的姑娘们包涵了注:肉的话,留到现代吧,(~ ̄▽ ̄)~ 祝亲们看文愉快
25
25、chapter。25 。。。
早晨,慕娘看到顾怀之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愣了半晌。
她端着水盆,打量了下他的脸,撇嘴道:“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折腾了一宿,精力旺盛啊,夫人累坏了吧?”
他笑起来,“今日天气好,让她多睡会儿。”
“这次不是去营货往西南么?那儿水路弯曲绵延,路上涡流重重,我以为你起码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顾怀之叹气,她还是一如既往敏锐。“如今西南乱党崛起,形势严峻,此行尚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我只是回来做好府里安排……今日便离开。”
“……夫人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屋子一眼,“帮我照顾好她。”
慕娘急问:“不与夫人拜别了?”
“看着她我便离不开了。”
她恼起来,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居然连最后一面也不见?!她上前要伸手去拽他的手,他却忽地弯下腰来咳嗽不止。
慕娘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去扶他,然后被他眼睛通红的模样吓得不轻,“你什么时候染了咳疾?!”
“不碍事,我去给老夫人请早。”他长抒了口气,过了许久喘息才恢复正常,他握住慕娘的手,认真嘱咐:“我离开后,若是老夫人再提起纳妾之事,你只帮我回绝了便是。”
那日,慕娘看着顾怀之的车马队伍渐渐远离,看着淡儿坐在屋子里看着鸯镯发了一天的呆。天空的颜色,似乎染了一层暗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