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明-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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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学堂,将他们的理念传输到朝中,那是他们多年以来的夙愿,因此他们自然对大学堂眼热无比。
张道玄笑道:“王爷应该知道我们的理想!”
朱由崧闭着眼说道:“我可以让你们在大学里开设一门选修课!”
张道玄摇摇头说道:“不是选修课,而是必修课,与此同时我们的学科还必须要有一门高等学科!”
朱由崧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认为他们能够接受吗?”
张道玄笑道:“自然能够接受,为了仕途,他们连王爷您的泰西之学都能够接受,更何况我们的学问,原本就是中华正朔!”
“中华正朔?你们只要一门学科,是要讲墨家学说还是法家学说?”朱由崧不禁问道。
张道玄哈哈一笑,说道:“王爷,这样你对我们圣门的理念有些不了解了,我们只需要开设一门‘黄老之学’便足矣!”
“黄老之学,道玄先生,恕小王孤陋寡闻,道门不是历来讲究出世的吗?你难道要把那些学子都培养成向您这样的道士?”
张道玄摇摇头说道:“王爷,黄是指皇帝,老是指老子,老子的理念是他在为鲁国书吏的时候,饱读上古经书形成的一种思想,这些上古经书虽然大多失散,不过他们的学说却通过老子流传了下来,让我们得以一观上古圣人的治国之法。这黄老之学说的便是,上古圣王的学问,而之后的儒墨法等等都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可以说黄老是根,而其他诸家皆为枝干!”
朱由崧苦笑道:“这话要是让那些儒生知道了,恐怕会跳起脚来反对!”
张道玄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他们反对也没用,我们华夏历史上从来不缺黄老治国的先例,而以汉初的‘文景之治’以及唐太宗的‘贞观之治’最富盛名!”张道玄正色说道:“原本道家便是这治国之学,不过后来出了一位庄周,道家这才两分,一个是,庄子继承了老子的修身之学,讲究个人的修养,后人又整合了先秦方士的诸多手段这才发展成了道教,另外一个就是黄老之学,直到隋唐仍然有许许多多的学子研习此学,讲究出世,是与儒家不相上下的治国之学。”
朱由崧说道:“原来如此,到是我孤陋寡闻了!”
对于这些,朱由崧倒是真不知道,若说技术发展细节,朱由崧还能了解一二,不过这种历史人文的发展,他可就不太清楚了,在现代几乎一提中国古代文化,那就是儒家文化,朱由崧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门流传这么久,与儒家抗衡千年的黄老学。
张道玄笑道:“王爷过谦了,黄老学虽然源远流长,只是后来宋明之时,儒家之学发展迅猛,诸位先贤已经不再谈论黄老,秉承黄老之学的人也就渐渐失去了传承,而我们也不过是搜集了一些孤本,才得以一窥上古之学的奥妙!”
张道玄说道:“其实王爷在北海的施政,实际上就有我们黄老学的观点!”
朱由崧奇了:“先生何出此言?”
张道玄笑道:“管子有言,圣王之身,治世之时,德行必有所是,道义必有所明,故士莫敢诡俗异礼,以自见于国;莫敢布惠缓行,修上下之交,以和亲于民;故莫敢超等逾官,渔利苏功,以取顺其君。圣王之治民也,进则使无由得其所利,退则使无由避其所害,必使反乎安其位,乐其群,务其职,荣其名,而后止矣!”
张道玄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古文之后,解释道:“管仲的意思是,作为圣王,处在治世的时候,讲德行必须立下正确标准,讲道义也必须有个明确准则。所以士人们不敢自专,以表现自己,因为在管子看来,士人违背国法,另行立规是对国家的侵犯;也不敢布恩枉法和修好上下以收揽民心;也不敢越级僭职,谋取功利以讨好于国君。圣王的治理人民,向上爬的总是要使他无法得利,推卸责任的总是要使他无法逃避惩罚。必须使人们回到安其职位、乐其同人、努力于职务、珍惜其名声的轨道上来,才算达到目的。管子名相,在他看来,完整、准确而且能够上行下达的制度,要比英明的君王、能干的臣子要重要得多,如今北海,商法民法正是完善我大明律法之举,而其他量化判刑之举,例如贪贿数目与刑罚标准的规定,更是让人没有了营私的空子,王爷此些举措皆暗合管子之道啊!”
朱由崧对于北海的管理,实际上是按照他技术人员的思路来做的,就是尽量做到细致,没想到这却与几千年前的管仲思想相合了,朱由崧不禁奇道:“管仲也是黄老之学的人物吗?”
张道玄笑道:“春秋杂学多出于黄老,管子此言虽是说要立法细致,实际上却在说无为之治,与我黄老学理念暗合!”
朱由崧奇了,说道:“此话怎讲?”
张道玄说道:“此言乃是《管子》法禁篇当中的语言,最后管子的总结是,故曰,绝而定,静而治,安而尊,举措不变者,圣王之道也。这是说国家执行法律要坚决而严格按照标准,保持国家的稳定才能够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君王自然受到尊崇,有举措却不朝令夕改这就是圣王治国之道!实际上这也是无为之治的最经典解释。”
朱由崧虽然不懂黄老之学,却也是个聪明人,他分明从中听出来后世的一些健全法制,依法治国,排除“人治”的意思,他也没想到回到古代居然能够听到这么精彩与儒家完全不同的黄老之学。
朱由崧笑道:“道玄先生,我承认你说服了我,像这样精深而合理的学问要是不得广泛传播,实在是一种遗憾,山东大学堂当中将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张道玄不禁笑了,朱由崧的决定,让沉寂已久的诸子百家有了重新振兴的机会,这不同于辅佐某位明君,而是直接将他们的理念传播开来,而圣门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第七十三章 儒道之争
万历四十四年的秋天,山东局势已经彻底稳定下来,而山东的现代化工业也开始了大发展,油田和炼油厂也已经正式开始向外界售卖煤油,向舰队供应重油燃料,合成氨工厂也已经正式投入运营,并且开始大量向山东商帮控制的化肥公司提供氨水,化肥厂开始产出碳铵肥料。
铁路公司的工程都已经完工,因此铁路公司的工程队也暂时闲置了下来,而在当地政府出资之下,他们又在潍河、修筑了大量的小水坝、水渠和蓄水池等水利工程,因此这一年虽然仍然干旱,不过在水利和化肥的作用之下,山东的粮食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不过仍然有大量的农民选择出海,或是加入山东商帮的工厂、铁路公司、油田或是炼油厂,因为机械农具的运用,让耕作需要的人手大大降低,那些地主根本不会顾及这些人同宗同族的关系,直接将他们赶了出来,这让他们不得不另外群求他路,这跟圈地运动的效果相差无二。
对此朱由崧也别无他法,他能做的就是为这些人寻求一条生路,衣食无计的人可以向铁路公司寻求帮助,不过铁路公司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朱由崧一个人的,他也没办法把它变成善堂,工厂主都是追逐利益的,因此那些流民也必须听从铁路公司的安排,或是加入工厂,或是出海垦荒。
朱由崧能够在山东待这么长时间,第一是因为万历皇帝真地是要让他把那支神枢营抓在手里,第二则是因为方从哲需要朱由崧在山东构建他们大学堂的后备人才基地,不过这两件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自己现在也算是位高权重,手里有军队有地盘,京里的不少人已经寝食难安了,他们甚至拿现在山东一些流民无地无产的情况说事,甚至把徐诵的奇异,说成是朱由崧官逼民反,相信不久之后他就能够收到北京的传召。
而在此时,山东大学堂也迎来了第一届大学生入学,不但有大量的富家大户学生入学,而且这里完善的奖学金制度和半工半读的助学制度,也让大量勤奋好学的寒门学子有了自己在这个高等学府当中学习生活的途径,因此山东大学堂第一届学生居然超过了三万,这可比国子监巅峰之时的数量还要多得多,大江南北无数学究都盛赞大学堂乃是文教方面的千古盛事。
在大学当中,他们有五年的学习时间,各种课程也行对宽松,这让他们有了很多的空闲时间,因此给了他们半工半读的时间,这些工作通常不会太繁重,在学习之余做些事情,也好锻炼他们的能力,让他们不至于成为书呆子。
全部钢筋混凝土结构,拥有全套现代消防设施,最关键的是拥有过百万册藏书的图书馆,此时已经成了山东大学堂的招牌,凡是拥有山东大学堂学子证书人都可以凭证从中借阅书籍,这在古代也是一种极其惊人的做法,古人对书籍往往敝帚自珍,因此一些贫寒学子根本没办法读到一些经典书籍,而随着历史的迁移,也有大量的书籍失散失传。
而现在居然有图书馆这种东西,让他们可以借阅书籍,这对思想的解放和见识的拓展是有着极为深刻的影响的,只是读四书五经的学子,肯定比不上那些天文地理都有涉猎的学子。
“道玄先生,你们的黄老之学不知有没有被学子们接受?”在山东大学堂园林一样的校园当中,朱由崧正与张道玄在人工湖旁散步,他发现黄老之学的很多理念,与他的需要不谋而合,因此他在学习和推广黄老学上面也变得颇为热衷。
张道玄笑道:“他们虽然不接受,不过很多人都起了兴趣已经开始从图书馆当中借阅我们的书籍,实际上他们一生当中所接受的文化都有着我们黄老学的影子,在他们开始感兴趣的时候,免不了会深入进去,成为我们的同道中人!”
朱由崧颇有些无奈说道:“就像是我一样?”
张道玄摇摇头:“王爷乃是天生圣人,所作所为不需多言,便暗合上古圣王之道!”
朱由崧连连摇头,说道:“好了,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他明白,张道玄他们是绝对支持自己成为皇帝的,如果没有自己,他们的黄老之学恐怕在一开始就会被打入地狱,儒家在正统的地位上盘踞了千年,绝对不允许任何挑战,如果不是自己暂时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他们也没有向外传播的机会,不过黄老学想要在大明重新焕发生机,绝对不是某个君主支持就行的,他的理念必须有着一定比例的认可才行。
此时十几个学子突然从远处围了过来,拦在朱由崧面前,一个个义愤填膺,脸上都带着怒容,而为首的居然亓诗教,朱由崧不禁问道:“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亓诗教一脸苦笑,而一个二十多岁的学子走了出来,说道:“学生见过王爷,此事亓大人不适合说,还是在下来说吧,在下岭南学子陈子壮,得知山东将开设大学,千里前来与诸多同窗交流学问,以促共进,却不想得知这里居然有‘妖学’之课程!”
“妖学?”朱由崧奇道:“你是说什么?”
陈子壮盯着张道玄,说道:“自然是那黄老之学!”
朱由崧笑道:“这黄老之学怎么就成了妖学,要知道秦汉之时这黄老之学可是正统学问,与儒家不相上下!”
陈子壮慷慨激昂地说道:“西汉太祖以致文景之时,国力不振,以财帛女子媾和匈奴,而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朝堂方一扫陈暮之气,得意振奋士气,北击匈奴,开创我大汉基业,而南北朝之时,黄老清议之学,更是流毒匪浅,以至于南方偏安之地越发衰落,此学乃弱国乱国之学,还望王爷罢黜此学!”
朱由崧看了看旁边的张道玄,张道玄倒是仍然微微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一样,朱由崧索性说道:“本王才疏学浅,你们说的这些,本王也只是能够懂个大概,而张先生也曾经向本王介绍了他们的黄老之学如何优异,这就让本王难以分辨了!”
陈子壮果然上钩,说道:“王爷,在下愿与那位‘张先生’论道,若是论输了,还请张先生有些自知之明,就请把这妖学妖书都带回老家去吧!”
张道玄说道:“故而所愿不敢请也!”张道玄也知道跟陈子壮打赌没什么意思,就算是赢了,他也不可能代表儒家什么,不过却能够打出自己的招牌,输了的话,就算是陈子壮不说什么,他也没脸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朱由崧哈哈一笑,说道:“大家不分学派,于这秋高气爽之际,纵论学问,倒也是一番盛事!”
圣门当中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不凡之辈,而儒家学子这边却也声势浩大,几乎大半的学子都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另外一些则保持中立。
首先陈子壮就提到了一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