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者无敌-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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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翔纳闷地被陈布雷拉到办公室的门口。确保白修德已经走远后,陈布雷才满脸愠色地低声道:“白修德是美国人,向来自以为是,你可是堂堂的中国将军,怎么也跟他一个样子?”
“什么?”孟翔惊住了。
“怎么?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好事?你这是在给政府四处添乱!”陈布雷轻声呵斥道,“白修德也就拉倒了,美国人都是这样一根筋,但是你怎么也这么糊涂?”
“陈主任,我。。。”孟翔真的糊涂了,“我只是想让中央早点赈灾呀!我难道做错了吗?”
“你没错,委员长错了!”陈布雷揶揄道,“你想过没有,白修德的这些照片和报道要是流露出去,外界会怎么看到国府?又怎么看待委员长?委员长岂不是成了置民众于水火而不顾的独夫民贼?这对国府和委员长的声誉会造成多大的打击?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国府和委员长的声誉要是受损了,对抗战大局会造成多大伤害?你想过没有?”陈布雷几乎声色俱厉,“你怎么这么莽撞?怎么这么没头脑?”
“我。。。”孟翔哑然不知所措。
“呯!”门内传来了一声玻璃的破碎声,应该是水杯被砸到了地上,听得孟翔心头一惊。
陈布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翔:“委员长现在的心情十分恶劣,都是被你搞得!你跟着白修德起什么哄?当初他在河南,你应该把他留在豫西,让他好好在你的豫西地盘里拍照片,多拍一些军民一心、一起抗灾的照片,少拍些死人什么的,这样,国府既承认了河南的灾情,同时又给外界一个灾情正在被克服的良好印象,从而稳定社会舆论,也能给你本人带来美誉。你要是那么做,委员长肯定会重重嘉奖你。但你现在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唉!我都没话说你了!你呀你,真是不会做事!你打仗倒是挺厉害的,但是搞这些门道怎么这么幼稚?怎么这么不聪明?”
“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孟翔急躁地争辩道。
“好了!好了!你自己回去想想吧!”陈布雷有些厌烦地看着孟翔,下达了逐客令。
孟翔茫然地看着身后委员长办公室的大门。
怅然间,孟翔像两条腿踩着棉花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军委会大门。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为民请命有错吗?孟翔感到脑子昏昏沉沉。
“孟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孟翔抬头一看,是林蔚。
“终于找到你了!”林蔚火急火燎地走过来拉住孟翔,“快跟我去参政会大楼!郭议员正在发火!发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们都不敢劝他!只有你能稳住他的情绪了。”
“啊?”孟翔感到脑子发懵,说话间已经被林蔚塞上了车子。
车子风驰电掣地赶到参政会大楼。还没有进去,孟翔就听到了郭仲隗那杜鹃啼血般的怒吼疾呼声。
“你们!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你们的良心都烂透了吗?”孟翔急匆匆走进会议大厅,看到郭仲隗正在向现场上百名议员和政府高层怒目含泪地拍案而起,声音嘶哑,显然他已经骂了很长时间了,字字血泪,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你们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郭仲隗从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取出一样样东西,“这是我从灾区带来的!野菜!树皮!草根!水草!大雁屎!观音土!灾区的河南人就在吃这些东西!你们为什么不闻不问?抗战爆发后,河南一直是‘兵役第一、征粮第二’,河南为全国提供了各省第一的壮丁和各省第二的粮食!河南为国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和贡献,为什么国家却要如此对待河南人?!河南人快饿死了,你们不但不救灾,还要征粮!还要征粮!非要把河南给搜刮得寸草不生,你们才满意是不是?征粮!征粮!再征就只有人肉了!数百万的灾民正在卖儿卖女!正在人吃人!你们却在重庆唱歌跳舞!吃喝玩乐!粉饰太平!河南人的命难道就不值钱吗?河南人为了国家,为了抗日,付出多少血汗和血泪!你们都看不到吗?你们瞎了眼了?”
现场的议员和官员们要么鸦雀无声,要么左顾右盼地避免尴尬。
孟翔走上前拉住郭仲隗:“燕公,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郭仲隗怒火冲天,“我来到重庆,算是看够了这里的声色犬马!国难当头,孔祥熙给他女儿过生日用的是空运来的螃蟹!那些螃蟹换成粮食,能救上万河南人的命!这些达官贵族吃顿饭就顶的上几万个老百姓!一个河南人的命究竟值几个钱?你们谁告诉我?我是河南籍的参政员,受河南三千万父老乡亲的委托,本来就应该在中央传达河南民意,为河南人请命!河南百姓正生活在死亡线上,饿死的老百姓不计其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我急如星火、肝肠寸断,几个月来一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中央不赈灾救民,我怎么冷静?我怕什么?我又不是没坐过牢!你们说呀!什么时候才救河南人!陕西的胡宗南不但不管,还派军队守在陕西河南的边境线上!简直是丧尽天良!豫东的汤恩伯,在这个大灾之年,仍然横征暴敛,逼死多少河南人!简直是天怨人怒!令人发指!饥荒早在三月份就开始了,现在都七月底了,中央不但不减免赋税,不拨款发粮,甚至还要继续征集粮食!这就是中央的态度吗?你们这么黑心就不怕遭报应吗?”郭仲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声音直震屋宇、震撼人心。
“老郭,你冷静点!”国民政府行政院粮食部长徐堪走过来,神色不悦地道,“河南固然受灾,但现在是国难时期,抗日大局是不能动摇的。救灾和赋税是两码事,中央肯定要对河南救灾,但河南要缴纳的赋税还是要交的,不能混为一谈。还有,灾情也不能太夸大其词、过分宣传,否则不但给国府抹黑,还会影响前线国军的士气,扰乱国际视听。老郭,你以前是同盟会成员,是深受党国栽培多年的党国元老,也是委员长提拔你的,你在这里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郭仲隗两眼喷火地看着徐堪,做出的举动让全场皆惊,他狠狠地扇了徐堪一个耳光,打得徐堪踉踉跄跄,“你这个王八蛋!就知道邀功请赏,就知道你的乌纱帽!完全不顾河南百姓的死活!”他气得浑身哆嗦地取出一份政府公文,“这东西是你写的吧?‘河南人民深明大义,罄其所有贡献国家,征粮征购均已超过定额’。你这个良心喂狗的王八蛋!河南百姓都快饿死了,你居然还超额征粮!‘罄其所有’!这四个字流淌了多少河南人的血泪!你知道吗?还有!你干得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吗?中央要求河南在上半年上缴250万担粮食,你这个王八蛋却擅自改成了250万包粮食,一担是140多斤,一包是200多斤,你这个王八蛋的一字之差,害得多少河南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河南不但没有得到救灾粮,不但没有减少赋税,还被你这个狗官增加赋税!苛政猛于虎!你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超额完成征收粮食的任务了,受到委员长的记功褒奖,但被你害死的那些河南人怎么办?你就不怕他们的冤魂半夜找你吗?你就不怕你的祖宗十八代被河南人骂吗?”郭仲隗泪流满面地怒斥。
“你。。。你这个疯子。。。我不跟你计较。。。”徐堪捂住被打肿的半张脸,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中央不能再等了!必须要救灾!”郭仲隗放声疾呼,“立刻开放河南境内的所有粮仓!立刻动用军粮来救灾!邻近省份必须要运送粮食进河南!并把灾民送到邻近省份安顿!绝不能再拖了!河南每天都在饿死人啊!”
现场没人带头响应,大厅里的议员和官员们都一个接一个地悄悄溜走了,最后会场里只剩下撕心裂肺放声大哭的郭仲隗和茫然不知所措的孟翔。
第二百二十三节无路可走()
当天晚上,一行河南代表们疲惫不堪、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几个记者早在公馆门口等待着。这几个记者都是孟翔等人认识的:大公报记者张高峰,河南时报的社长李静之、编辑袁蓬、记者李蕤。其中河南时报还是孟翔建立的,河南时报的前身是南阳地区的前锋报,得到孟翔的大力支持后,河南时报已经发展成此时河南境内规模最大的地方报纸(1942年河南大饥荒期间,只有大公报和前锋报坚持报道灾情,但都遭到了国民政府的不同程度的封杀和打击)。
看到孟翔等人回来,李静之等人急忙迎上去。李静之语气急迫地道:“副座,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孟翔问道。
“大公报刚刚被委员长下令停刊三天以反省,社长王芸生先生也被国府派人软禁在家里,说是让他面壁思过,并且要求大公报立刻删除一切关于河南灾情的报道。”李静之焦急地道,“还有我们河南时报,刚才也有人过来警告,恐吓我们不要继续报道灾情。”
“怎么会这样?”孟翔心乱如麻,“委员长不是说要救灾了吗?怎么反而封杀新闻?”
“大公报已经被国府宣传部的人控制了,我刚刚写的好几篇报道都被废止了。”张高峰愤怒地道,“国府是要封住我们的嘴巴!委员长难道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吗?”
“我们来到重庆后,广泛请求媒体界的同僚帮忙,请各大报社一起来报道河南的灾情,呼吁社会各界和政府的关注,但那些报社的负责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婉言拒绝了。”李静之也愤怒道,“一定是国府派人命令他们集体沉默的。”
“我们该怎么办?”袁蓬和李蕤都感到悲愤交加和茫然。
“还有一个国外的消息。”张高峰道,“是美国那边的消息,时代周刊已经把白修德写的关于河南饥荒的文章和照片刊登了出来,结果引起了国府驻美大使馆的抗议。正在美国访问并寻求援助的宋美龄十分恼怒,要求时代周刊立刻开除白修德。”
“怎么会这个样子?”孟翔茫然了。
“呵呵呵。。。”郭仲隗在旁边惨笑起来了,“我懂了。委员长其实不是不知道河南的灾情,而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知道。好一个难得糊涂啊!”他笑得悲凉而悲愤,“其实,我就知道我们这趟恐怕又白来了。我们河南,基本朝中无人,委员长是浙江人,这个朝廷基本被江浙人把持着,中央里基本没有河南籍的高层,所以根本就没人给河南说话。还有,河南是交战区,不是大后方,因此国府一开始就准备牺牲掉河南。河南的工厂在抗战初就被拆了个干干净净,现在的河南,就是一片专门用来产粮的农田。当初第一次豫东会战,国府里有人提议,如果国军在兰封抗不住日军,就炸开黄河大坝,淹没半个河南来阻挡日军。呵呵,我们河南在中央的眼里就是一块随时要抛弃的鸡肋。所以,国府抗战后从不建设河南,只知道拼命压榨河南的最后价值,准备把一块被压榨得干干净净的河南随时丢给日本人。唉!天可怜我河南啊!”
孟翔的脑子隐隐有点开窍了。是啊,他一直认为委员长是由于不知道河南的灾情从而不对河南进行救济,但实际上,真正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委员长故意装作不知道。想到这里,孟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感到自己的心有点冰凉。再联想自己上午被委员长接见后离开时,陈布雷单独拉住自己进行的“语重心长”的教导,也极有可能是委员长的意思。因为自己告别离开时,委员长似乎对陈布雷使了个眼色,那个眼色的意思可能就是让陈布雷给自己上课。
孟翔苦笑着,他发现自己太单纯了,傻得可怜。
“不行!我要再次去找委员长!”孟翔按耐不住心头的焦躁和不安,急匆匆地跳上车。
孟翔赶到军委会门口已经是晚上。孟翔看到委员长所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但他正要下车进去时,却被出门的林蔚拦住了。
“林主任,我有话要跟委员长说。”孟翔祈求道。
“委员长不在。”林蔚苦笑着道。
“他一定在!”孟翔真的要怒了,但他也不笨,“他不想见我,对不对?”在说这种话时,孟翔真的感到心寒了,这种被国家领导人给故意忽视掉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心寒齿冷。
林蔚淡淡地笑着,笑容的意思很明显:你既然知道委员长的态度,那现在又何苦呢?
“委员长不见我,我就在这里等!”孟翔倔强地道。
“孟将军,别这样。你这样,没什么好果子吃。”林蔚善意地提醒道。
“我在为河南的三千万老百姓找活路啊!”孟翔低声吼起来,他急得五内俱焚。
“唉!你还是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