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者无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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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送去医院!抓紧时间!”孟翔焦急地道。
师部的野战医院设立在城南一座美国教堂里,此时已经差不多成了停尸房。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大堂里时时刻刻发生的死亡。院子里像堆放木材一样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体,身上不同地方缠着绷带的伤兵们蹒跚着来回走动,疼痛的呻吟叫喊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有三五成群的士兵抬着或扶着受伤的战友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上百个伤兵躺在简陋的病床上,就像沙丁鱼一样排列着,伤痛折磨得伤兵们不断地扭动着身躯。地面上血水横流,工作中的军医们、护士们、医务兵们个个都筋疲力尽。大堂的中间放着十几个大炉子,炉子上的铁锅在沸腾着开水或肉汤,开水里煮着绷带以进行消毒,由于伤兵太多,绷带供不应求,不得不重复使用,很多绷带都是从死掉的伤兵身上扒下来的,这让每一锅开水都变成了红色;煮着肉汤的锅是给伤兵们加营养的饭食,虽然肉汤香气四溢,但煮肉的香气和空气中稠密的血腥气混在一起,则形成了一种令人毫无食欲甚至感到很不舒服的怪异气味。墙角边还堆满了坛坛罐罐,那些都是从城内各家饭店酒楼里搜集来的白酒,在这里被充当为医疗酒精使用。
“军医!救人啊!”孟翔刚刚冲进来就声嘶力竭地吼道。
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军医很平静地看了看孟翔,显然,这种场景他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军医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担架上血肉模糊、气若游丝的徐祯,摇摇头对孟翔道:“救不活了。”
孟翔焦躁道:“怎么救不活了?他明明还活着呀!”
军医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手:“右眼肯定保不住了,右手掉了几个手指,身上有很多伤口,这些都可以救,但他失血过多,注定救不活了。”
“那就输血呀!”孟翔几乎跳起来。
军医苦笑着摇摇头:“你应该知道,人的血液分为很多型种,输不同血型的血液给伤者,反而会导致他提早死亡。”
“我是o型血!”孟翔火急火燎地撸起袖子,“抽我的!”
“他起码需要1000毫升的血才有用,你一个人顶多只能抽400毫升,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就找其他o型血的人呀!”孟翔几乎要被这个军医淡然的态度给急死了。
“我们没有血型检验机器。”军医脸上的神色仍然波澜不惊。
孟翔痛苦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徐祯,这种亲眼看到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慢慢流逝的感觉确实令人心如刀绞。五内俱焚般的着急中,孟翔陡然间灵机一动,他激动地拉住军医:“军医!我有个土办法可以验血!”
“什么办法啊?”军医有点惊奇。
“滴血验亲呀!”孟翔说得一本正经,但说出的话简直是信口雌黄。
军医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那是里的东西,得不到科学的验证。”
孟翔争辩道:“这也好过眼睁睁看着那些失血过多的伤兵死掉呀!虽然这个方法没办法确定人的血型,但起码可以查出谁和谁的血型相同,然后再进行输血。如果使用了这个办法,肯定能挽救不少伤兵的生命的!军医!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军医摸摸溅满血星的眼镜:“你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也罢,就试试看吧!”
孟翔心头一喜,连忙对抬担架的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立刻去找几个干净的碗,碗里放上清水,记得要再稍微放点盐。”
“明白!”两个士兵急忙飞奔而去。
几分钟后,孟翔犹如洗冤录里的宋慈般展开了他的工作。十几个装满淡盐水的碗被他放在徐祯的身边,孟翔从徐祯身上拿起一条沾满血迹的绷带,轻轻在每个碗里滴了一滴血,然后对周围好奇观看的士兵们喊道:“你们每个人都去拿个针头在胳膊上刺点血出来,一个人在一个碗里滴一滴。快!快!快!”
士兵们连忙都向军医索要针头。
虽然孟翔的举动毫无科学根据,甚至是很荒唐的。最后,他惊奇地发现有两个士兵的血滴能和碗里的徐祯的血滴溶合在一起。孟翔欣喜地拉过这两个士兵:“就你们和我了!军医!赶紧来抽血!给我们每个人抽400毫升!”
军医的脸上仍然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上尉,我很理解你救人的焦急念头。但是这个办法真的已经被科学证明是没什么用的。他们两人的血型不一定和这个伤兵相符,碗里的血滴溶合在一起和血型相同是没有因果关系的。”
孟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总比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好吧?”
军医摇摇头,用娴熟的手法给孟翔和徐祯开始输血,同时小心地清理起徐祯身上的伤口。孟翔看着自己的血液从输血管里流向徐祯,在心里叹口气道:“徐兄弟,我只能这样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唉!”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挺荒唐的,但能够为救一个人而尽自己的一份力,这让孟翔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抽完血后,孟翔有点头昏眼花。那个军医很体贴地从旁边炉子上的锅里给孟翔舀了一碗肉汤,但在眼下这种满眼都是鲜血、满鼻子都是血腥味的情况下,孟翔根本喝不下去。勉强咽了两口后,孟翔蹒跚着离开医院,走向设立在滕县城内张景湖一栋宅院里的师部,这栋依水而建的宅院据说还是当地某个红帮老大花费十多万大洋修建好的。实际上,把他调回师部,也是出于王铭章和赵渭滨的“爱才”之心,毕竟让这么一个令人欣赏的青年人才去前线拼刺刀是非常浪费的事情,而且孟翔也已经在前线参战了两天,甚至还挂了彩,眼下退回安全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另外,孟翔其实也大太愿意自己就这样死掉,自己应该利用自己的“超能力”做出更大的贡献。进入指挥部后,孟翔也愈发地对滕县的危险境地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汤军团还没有来吗?”
“南沙河还在45军手里吗?”
除了各部队以及各阵地的情况外,这是孟翔在师部内听到的王铭章最频繁问起的两个问题。前者的回答一直让王铭章神色阴郁,后者的答案则略微让他松一口气。因为这两个问题的意义比滕县此时的战况更重要,汤军团如果赶来,滕县能守住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翻好几番,战局也会转危为安,但被王铭章望眼欲穿的汤军团却始终不见踪影;第二个问题也同样重要,南沙河则是滕县的后路,如果还在45军手里,那滕县就不会成为一座孤城。所幸,孙中将的45军也一直在浴血奋战,虽然整体战局也不容乐观,但起码南沙河此时还在他们的手里。
两天的激战下来,滕县守军顽强地毙伤日军2000余人,缴获日军坦克五辆,摧毁日军坦克数辆,可谓是不小的胜利了,孙中将率领的友军45军也一直在滕县周边防区浴血苦战,确保滕县两翼和后路不失。但随着临沂方向的日军坂本支队隐隐露出了南下的态势,使得滕县的处境日益不妙,在这个时刻,游弋在临城附近的汤恩伯军团就是此时国军最大的有生力量。拥兵七万两千余、兵强马壮的汤军团如果也以破釜沉舟之势参加血战,必然能扭转乾坤。但汤军团偏偏仍然做出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姿势。即便伸出援手,也是那种蜻蜓点水、隔靴搔痒式的小动作。3月16日,也就是滕县战役第二天的时候,第20军团的王仲廉部勉强赶至临城,先头部队的一个团在南沙河地区遭到日军一部进攻,撑了两三个小时后便溃退了,其他各部也仅仅在南沙河附近进行警戒,并不与日军展开正面战斗。随后,王仲廉部借口“机动作战”,直接迂回跑到了滕县东北的峰山地区,完全脱离了战场。
第20军团的见死不救让孙中将又悲又愤,他对那位汤中将几乎是求爹爹告奶奶,简直是低声下气、苦口婆心,希望他能出动一部配合45军或41军作战,但这位委员长的心腹爱将却始终置若罔闻,一开始还用几句客气话哼哼哈哈地敷衍一下,后来直接是懒得理睬。孙中将当然明白汤军团的如意算盘:川军和日军恶战的时候,他们隔岸观火;如果川军被歼灭,他们立刻逃之夭夭,如果川军和日军拼得两败俱伤,他们则乘机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个很简单但却毫无破绽的阳谋:日军一个精锐支队(近一万兵力)、川军一个集团军(两万余兵力),如果日军把川军吃掉了,肯定也要死伤严重,那汤军团则会乘机发动猛攻,再吃掉这支日军。那么,消灭日军濑谷支队的旷世大功劳自然就是汤军团长独享了,反正已经阵亡的那些川军将领不会活过来争辩的。在那位委员长的眼里,汤军团以一支地方杂牌军被吃掉为代价而歼灭日军一支支队,这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也是非常正确的举动,川军本来就是炮灰和消耗品,当然也可以做这种有死无生的诱饵。到时候,汤军团长风光无限,升官发财一起来,蒋校长也会因为自己学生的辉煌战绩而脸上争光,至于已经战死的几万川军,顶多开个追悼会就可以平定了。另外,日本人帮助委员长吃掉川军一个集团军,也是大大的好事,那国民政府把势力渗入进四川的过程就更加一帆风顺了。换句话说,那位委员长一方面希望川军坚守阵地,一方面也希望借日本人的手来铲除川军这种地方势力的军队,最好结局就是双方同归于尽。
在那位委员长的心里,中央军自然要比地方杂牌军金贵得多。损失一个军的地方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一个旅的中央军就是很大的问题了。所以在此时的滕县战役里,汤军团是绝不会给川军伸出援手的。汤军团长和自己的校长可谓是心有灵犀,因此才如此有恃无恐。别说小小的孙中将了,就是战区司令长官李上将,汤军团长都敢仗着校长的撑腰而阳奉阴违。此时的汤军团长,非常希望川军继续拼死抵抗,消耗更多的日军有生力量,最好双方拼杀得都死光光了,然后他再带着他手下的七万两千精兵雄纠纠气昂昂地“光复”滕县,消灭日军的残兵,最后理直气壮地宣布“第20军团和川军第22集团军一起浴血奋战,终于歼灭日军并坚守住了滕县”,同时对全军覆没的川军表示深切的哀悼。至于战功,原先川军起码可以分到九成,但汤军团长自然可以事后大肆宣传自己的部队是如何血战的,把绝大部分的战功都揽到自己头上,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中国的几百万抗日军队虽然不乏勇气和英雄,但这样错综复杂、肮脏丑陋的派系斗争却不得不是中国军队最大的悲哀。正因为如此,历史上抗战初期,曾有数百万地方军队前赴后继地与日寇血战,但在抗战后期,被国民政府这种背后伤人的卑鄙手段给搞得齿冷心寒的大批地方军则成批成批投降日寇做了伪军汉奸。此时的滕县战局,如果第20军团和川军第22集团军并肩作战,齐心协力地坚守滕县,别说日军一个支队了,就是一个师团来,也恐怕占不到多大便宜。但可惜,派系林立、勾心斗角是此时中国军队最大的弊端,这也是中国军队在抗日战场上屡战屡败的最主要原因。不然,山东也不会这么快就沦陷。
此时孙中将能做的,只能苦苦率领45军坚守滕县以南的南沙河,这是滕县唯一的退路。如果南沙河丢了,滕县就彻底被四面包围了。而那位挨千刀的汤军团,直接是根本靠不住了,因为汤军团是铁了心要把川军做“弃子”来使用的。临城指挥部内,孙中将忍不住热泪长流。
第二十三节铁血争锋(1)()
3月17日上午,连续两次遭挫的濑谷支队在支队长的暴怒之下,再度发动了强大进攻。大佐联队长的阵亡,这在濑谷支队的战史里还是第一次,这也意味着前所未有的耻辱。濑谷少将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单独攻占徐州的心思了,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彻底吃掉滕县,砸碎城内这支给他带来空前耻辱的中国军队,将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的脑袋做成标本放在办公室里进行展览。为此,矶谷廉介师团长派来的原本是作为支队预备队的第39联队第1大队、中国驻屯临时战车中队这两支部队也尽皆被濑谷少将投入了第三天的作战。
天刚蒙蒙亮,三十多架日军轰炸机便再度光顾滕县上空,铺天盖地展开又一番地毯式轰炸;与此同时,濑谷支队的炮兵部队也朝着滕县猛烈轰射常规炮弹和毒气弹。遮天蔽日的硝烟烈火和四处弥漫的毒烟里,三千余日军在二十多辆坦克的掩护下,如狼似虎地冲杀向滕县。
天昏地暗的血战再度展开。尽管飞行员已经反复向濑谷少将保证:滕县95%以上的建筑物都已经摧毁,中国军队的防线阵地也已经被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