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惩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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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一路上桑田专心开车,沈建业也就不便与他交谈,很快就达到目的地。
车窗外的地方曾经是那麽熟悉,现在却显得陌生。桑田收回目光,转头对沈建业说:“到了。”
沈建业解开安全带,手摸上了车门又转头问:“你不上来坐会儿吗?”
桑田不假思索地回绝:“不用了。”这会儿肚子正饿得直叫,巴不得一脚将男人踹下车去。
沈建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总觉得就这样让桑田离开有点不舍,犹豫半天还没打开车门。
桑田见他发怔,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为他打开车门,冷不防被沈建业突然伸出的手抱住上身。
“喂!”桑田用手肘顶了顶他,想要挣脱开去。
沈建业抬起他的脸,以便他可以看见自己说话,柔声道:“多留一会儿好吗?”路灯从窗外射进车厢,让桑田可以清楚地看见镜片後那双温柔含笑的眼。
“不,我该走了。”桑田吐字清晰地打破他的期望,他曾经希望那双眼只看著自己,永远只那样温柔地看著自己,但是现在不了。
桑田推开他的手坐直身体,脸朝窗外看著,远处的路灯一闪一闪,像极了星星的眼,陡的一下却又完全熄灭了,只剩一片黑暗。
沈建业看著陡然落空的双手,嘴角不明显地一撇,露出意义不明的苦笑。
桑田知道他还没走,迟迟没有转过头来,空气中掺杂著让人窒息的沈默。
“还不走吗?”桑田先沈不气转过头来,毕竟他需要这样才能“听”见对方的话。
“不想走。”沈建业坦然道。
桑田皱了眉头,这个动作在三年前的桑田身上极少看到,沈建业忍不住伸手想要将它抚平。
“你不适合皱眉。”他认真地下著评语。
任由对方微凉的指尖触上眉间,桑田闭了下眼,事到如今,为什麽又要如此温柔待他?
贪婪的手指落到了桑田的颊上,轻轻摩挲,沈建业看著那唇,想要倾身吻上,但桑田并没有给他机会,开口道:“沈建业,你到底想要怎麽样?”
沈建业让他这个问题问得哑然,他想要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已经摇了头。
“三年前是我笨是我傻才会去招惹你,可是现在你为什麽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桑田痛声问道。
沈建业深深地看著他,说:“当年的事我有一定的责任。”尽管他曾经那样决裂,但他也确实为一个少年而心动过。
“是因为这个吗?”桑田露出耳背上的助听器,阴冷一笑,忽然将助听器摘下,摇下车窗狠狠扔了出去。
“你干什麽!”沈建业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连忙下车去查看。
小小的仪器被摔得粉碎,补救的机会都没有,沈建业的心尖锐地疼了起来,这种疼曾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过,他从不知道原来是为了桑田。
桑田的车子闪了一下车头灯,无情而坚决地扬尘离去。
沈建业默默站了片刻,弯腰将助听器捡起。
第二天是休假日,沈建业开车到了沧海,工作室里忙得热火朝天,与冷清的桑桑截然不同。员工们一见到久未露面的大老板,一个个抱怨连连,沈建业用笑容抵挡一切,顺利进入崔浩的办公室。
崔浩正在打电话,脖子夹著话筒,手上拿著设计稿,抬眼见到他进来,扬眉示了下意。
沈建业翘腿坐在沙发上,见到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来夹在指间,然後点燃,也不吸,只是看著它慢慢燃烧,一缕白烟嫋嫋升起,模糊视线。
崔浩搁下电话,瞪著眼睛朝他嚷嚷:“那是我的烟!你不吸也别浪费!”说著,冲了过来夺走沈建业手上的烟。
沈建业见他眯眼吸了一口,舒服得像是上了天堂,不由笑道:“这东西有什麽好,呛人得很。”他自己就不怎麽吸烟,一来对身体不好,二来他认为烟灰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眼泪,非到伤心处是不会落下的。
“男人不吸烟还叫男人麽?”崔浩啐他一句,叼著烟的模样有点痞气,或许跟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也有点关系。
沈建业不以为然地笑笑,说:“看样子,你最近忙坏了。”
“那还用说,你一不在,什麽事都得我亲自出马。” 难得有人听他吐苦水,崔浩当然不会放过,继续抱怨:“前两天刚赶完一个单子又来一个,忙得我都没时间去PUB了!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崔浩想到自己的的悲哀,斜眼看了看沈建业,见他穿著清清爽爽的休闲服,精神抖擞,面上白皙光滑,心里就不平衡了,口气带酸地说:“你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沈建业挑了挑眉,要是让崔浩知道他最近犯心痛的次数,怕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对了,桑田那边怎麽样?”让沈建业到桑桑去帮忙是他们一致同意的,崔浩自然也会想要关心一下情况。
“还行,渐渐有些小单子上门了。”他们都知道这样对桑桑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你也别急著回来了,这里忙是忙了点,我还应付得过来,桑田那儿你还是多留点儿心,这一行现在不好做,好几家老公司都倒闭了,竞争激烈啊。”崔浩毕竟在这一行呆得久了,颇有些唏嘘。
“我知道。”沈建业顿了一下,又说:“对了,我昨天晚上到桑田家吃饭了。”
崔浩吃惊地反问:“你?”
沈建业点头,说:“他的父母邀请我去的。”
“唉,桑田肯定不高兴。”崔浩无奈地撇了撇嘴。
沈建业听他这样一说反倒不明白了,问:“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崔浩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这个情商白痴!”
沈建业不以为然地挑眉,说:“什麽情商不情商的,你什麽时候也变得跟小女生一样爱看星座书了?”
“OK,不说情商,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崔浩连白眼都懒得给,干脆对他视而不见,拿起桌上的稿件继续看。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崔浩这样评价,沈建业这次却觉得有些茫然,追问道:“我又怎麽了我?难道我不该去?”
崔浩重重甩下设计稿,走到他面前,一副想要狠狠教训又无力的口气:“你让我怎麽说你好呢?你觉得自己就没错什麽?我真不明白你怎麽还能若无其事地上他家吃饭!”
沈建业皱了眉,似乎还是不能理解的样子,说:“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应该去?”
“当然!”崔浩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麽?”
“为了桑田!”崔浩叹气,说:“我支持你到桑桑是希望你能帮助桑田,但是我不支持你再一次介入他的生活,他已经被你伤够了,如果他现在已经恢复,你不应该再去揭那个伤疤。”
沈建业听得出崔浩对桑田的关心,没由来一阵吃味,说:“你又不是桑田的谁,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
“我的确很了解他。”将燃到尽头的烟蒂扔进烟灰缸,崔浩表情淡然地说:“因为他正在走我走过的路。”
沈建业对崔浩的过去并不熟悉,现在听到他这样说,隐约可以理解是一段痛心的往事,事关桑田,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崔浩再次点燃香烟,夹在指间吞云吐雾,突然笑了笑,说:“我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为了结婚而离开我。”
沈建业默然。
崔浩走到窗前,不急不慢地说:“那时候多天真啊,想著跟他过一辈子,所以当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後来还是分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但是我一直忘不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崔浩说:“好像男人女人都一样,特别执著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後来我又遇上他了,他说他的婚姻生活很美满,但是那天遇见他是在一个GAY PUB,他是出来玩的,他还说希望跟我继续交往……”
听到这里,沈建业不禁扪心自问,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跟桑田重新开始,似乎是一个很诱人的提议,他忍不住问崔浩:“你答应了吗?”
崔浩转过身来看著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说:“沈建业,你也有这个想法是吗?”
不说话就等於是默认。
崔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当他不顾一切地走出我的生活之後,我为什麽还要让他再次介入?他要走,我放他走,但他要回来,我就一定要庆幸,一定要张开双臂欢迎麽?我可以告诉你,我给他的回答是一记拳头,所以我可以说桑田真的对你很仁慈了。”
“我跟桑田不同,我已经离婚了。”沈建业的语气是急欲辩驳的。
“然後呢?”崔浩追问,“然後你就要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沈建业不觉提高了音量,他从不对不切实际的事情抱有幻想。
“因为你姐姐?”崔浩笑得有点冷酷,“那桑田就没有家人了吗?当年他不顾一切奔向你的时候,他难道就没有为家人烦恼过吗?但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他愿意去面对,而你因为对你姐姐的一个承诺就放弃他,你到底把他当什麽了?”
“我喜欢他,我清楚知道自己喜欢他!”沈建业从不掩饰这一点,桑田的单纯可爱是他所无法抗拒的,三年前的离开或许是个错误,但他只是想放自己,也放桑田一马。
31
崔浩指责道:“你的喜欢到了最後却给他造成伤害。”
“那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沈建业感到气愤,似乎在崔浩眼里,他对桑田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残忍的事。
崔浩也不想一味地指责沈建业,毕竟这样的事在他身边发生得太多了,叹了口气,他说:“建业,当年我怂恿你们在一起是因为我认定你们会幸福,但是现在,如果你的想法并没有改变,我希望你别再去招惹桑田。”
“你认为我应该改变什麽?”沈建业反问,带著轻蔑的笑,“你跟我是一样的,你相信男人之间有一辈子吗?”
“我是不信。”崔浩坦诚道,吊儿郎当的俊脸上浮起落寞的笑,他说:“那是因为我没有遇上能让我相信的人,而你,是拒绝去相信!”
沈建业冷笑,说:“你认为自己是心理专家吗?”
崔浩不理会他的讥讽,接著说:“你怕一旦相信就会抽不开身,你怕自己不能实践对你姐姐的诺言,你怕!你是个该死的胆小鬼!”
“住口!”沈建业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慌,似乎整个人被手术刀剖析在众人面前,这种耻辱感让他不由吼道:“你凭什麽说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崔浩扬起下巴,坚决地说:“如果我能遇到一个像桑田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轻易放弃。”
沈建业的脸上早已经没了笑容,此时阴沈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
崔浩不再跟他耗功夫,打开门走了出去。能说的他已经说了,毕竟他不是那把能让沈建业开窍的钥匙。
沈建业随後也离开了崔浩的办公室,开著车到处转悠,好几次险些闯红灯。
十二月的天冷得不像话,即使在车里开著暖气,还是感到丝丝寒意渗了进来。大街上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装饰让沈建业猛然发现今天已经是平安夜,脑海里隐约浮现一段对话。
“建业,等到了圣诞节,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去哪里?”
“我想去教堂,这辈子还没踏进过,很好奇啊,而且听人家说,圣诞节那天的教堂很漂亮,还有很多节目。”
“好啊,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但是,他失约了。
沈建业记起来了,三年前的圣诞之约,那时候他正忙著与林倩倩的婚事。胸口闷闷地疼,因为他知道三年前的桑田是在医院度过那个圣诞节。
掏出手机,尽管已经晚了,沈建业却还想履行这个约定。桑田无法接听手机,所以他只能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在哪里?能见个面吗?发完後又怕桑田没有注意到,拨通了他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以关机,请稍候再拨。”
机械的女声传来,沈建业一阵挫败,又拨了他办公室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知道这说明桑田不在公司,如果他在公司的话,一般会有助理为他接听电话。
焦急中,别克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沈建业飞快转动方向盘避开卡车,却又差点撞上路边的树,刹车猛地一踩,促不及防的身体惯性向前倾,狠狠撞在了玻璃上,顿时一阵目眩恶心。
沈建业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拉开身上的安全带松了口气,接著又扶好眼镜,感到额头上隐隐作痛,朝後视镜一看,白皙的额头上突兀地红了一大块。
看著人民医院就在附近,沈建业索性就把车开了过去。
伤口不严重,医生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就放人,沈建业感到有点晕,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後就坐在了门诊部的等候区。
医院里漫天漫地的白,还有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沈建业难受地皱了皱眉,打算把水喝完就走。
坐在他不远处的是一个留著齐耳短发的小姑娘,八、九岁的光景,抱著她的充气球默默地拍打著。
沈建业正奇怪她怎麽不像其他小孩一样边打边数数,小姑娘的球却滚著滚著,滚到了他的脚边。
小姑娘看著球跑远,又看了陌生人一眼,眨著她黑黝黝的大眼睛。
沈建业弯腰将球捡起来,微笑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