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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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些。新军的训练虽然缓慢,但也算有条不紊了,若是列好了阵势对打,说不定能赢。
司马欣皱着眉头道:“只怕山民被豪酋蛊惑裹挟与吾等作战,若结下血仇,便是分田,山民也不会归附了。”
“哈!”张鹏笑了一声:“这些豪酋能有什么计略,无非是对山民说我们有粮,但吾等是秦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这种判断倒是很符合山蛮的智谋水平,在场的人有的笑了出来,有的摇了摇头,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既然如此,吾等便不能将粮食藏着掖着,而是要让山民知道,我们的粮食根本不够所有人吃到明年。所以,为了让大家活下去,这豪酋得拿出粮食来大家分了,好渡过灾年才行。只不过,豪酋肯分粮么?”
司马欣向前探了探身子,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哈哈哈哈!”听了他的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豪酋是个什么尿性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肯定是不会分粮的。只要他们不分,那山民自然就知道谁才是救他们的人了。
张鹏点头道:“所以我们得知道豪酋是如何挟裹山民的。只要吾等将山民和豪酋分化,就万事无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泥沼()
水灾泛指洪水泛滥、暴雨积水和土壤水分过多对人类社会造成的灾害而言。
大秦始皇帝三十年初春的水灾,就对整个闽中地区造成了极为巨大的影响。
长达月余的暴雨终于停歇之后,原本坚实的地面已经彻底酥软了,再加上河流中泛起的大量泥沙,又给大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土浆,天地之间彻底变成了屎黄色的世界。
地面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山珍野味,全都被水泡得肿了起来,山鸡也比平时大了几倍,但却并没有人敢打它们的主意。古人虽然不明白细菌和病毒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总结经验。
当然,古人的经验都是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即便是最简单的蔬菜,也是毒死了很多人后,才从数以万计的草中选拔出来。
空气中饱含着湿气,混合着各种腐败物所散发的浓厚腥味。
这时候,顺着渐渐西落的太阳看向地平线,有一小队人乘坐着一条轻便船只,跋涉在大水留下的泥沼中。
周弋与麾下的军卒乘坐了两条装了木撬的船,正艰难地穿行在这泥沼之中······
大水之后,原本的土路早就不见踪影了。有些地方还能行船,更多的地方只能靠人来拖动改装成泥撬的小船。一步步忽高忽低、深深浅浅的,完全不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
每一个军卒的腰上都系了一根结实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船上。真的遇到危险,靠着绳子好歹也能保住条小命。可就是这样,仍然有一个军卒丢了性命,被泥塘吞噬了。
就算拴着绳子,但泥浆的巨大吸力根本不是船上的几个袍泽能够对抗的,等到好不容易把人拽到船上,陷入泥塘的军卒早就被烂泥堵住了口鼻,生生窒息而死。
到闽中君长所在的山寨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闽水溯流而上,然后在码头登岸后再攀登高山;另一条就是从侯县县城一路向西,不但要翻山越岭,还要通过已经化为沼泽地的灾区才能抵达目的地。
张鹏派遣了硕麾下的百人乘船走水路,周弋麾下的五人则是走陆路。
之所以要分两条线路出发,是因为水路好走,闽君必定小心提防;而陆路几乎不存,闽君必然松懈。张鹏此举的目的,就是要在陆路上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行军路线,如果走水路的硕和闽君谈不拢,那就依靠陆路出其不意的发兵。
小船上放了不少竹竿,供军卒在比较坚实的地方插上这种标志物,目的就是为了给以后的陆地行军提供指引。被泡死的不仅仅是那些淹没在水面下的矮小植物,就连树木经过两个月的浸泡,也都无法幸免。
水退之后,失去浮力支撑后,树根扎的不深的树木已经在这烂泥塘中倒下了。那些勉强能够维持不倒的也歪歪斜斜。周弋用力推了面前的大树一把,这株榆树立得还算直,但是他刚一碰就让它歪了过去,树根从泥浆中露了出来。
周弋和军卒们眼睁睁看着树轰然倒在泥水中,翻露出来的树根并没有多大,本该结实的根部如同萝卜一样呈现白生生的颜色,手指一掐,脆生生的应手而断。树根竟然都被泡成这样,这样的土地还怎么耕种呢?
周弋到了闽中之后,要么就在县城,要么就在船上,还没有到过乡下。亲眼看到这样的土地,他总算理解为什么大兄对于豪酋煽动山民的担忧。
放眼四望,在目力可及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人烟。所能看到的都是沼泽。一行人都是身强体壮之辈,闽君的寨子距离县城不过百十里路,以往常的行军能力,现在就该到了。结果走了一一整天,闽君所在的上头连影子都没有。
天地间剩下的就是这仿佛无穷无尽的沼泽。如同开天辟地以来,这沼泽已经在这里永恒存在了一般。
头上太阳晒,脚下水汽蒸,周弋反倒觉得口干舌燥。他从改装成泥撬的船上拿了一个竹筒,拽下木塞,大口的灌了一气。别看四出是水,但这些水别说喝了,单单就是闻闻味道,那种腥气就让人十分难受。所以竹筒里面的水此时显得如此的甘冽。
周弋心中暗自感叹,且不说这烂泥塘怎么处理,光是人马的饮水就是一个大问题。打井是想都别想,用水只能靠外面运进来。如果没有大兄在县城那边搞起来的水源地,他想象不出在这绵延的烂泥塘里面该怎么生存。
仅仅是第一日的跋涉,周弋就确定了一件事,这种非常时期,闽君这种割据一方的势力必须剪除才行。
“法吏,吾等如此跋涉,日落之前怕是很难能到的,这小船能睡下咱们几个么?”一个军卒饮了口水,放下手中的竹筒问道。
“白天走不到,咱们就连夜走。说什么明天天亮之前都要赶到。吾等领了军令,该知道失期可是要枭首的!”周弋根本就没有想休息的意思,他直接说出了秦律军法中对于失期的惩罚。
周弋刚刚担任军法吏,但其实做的事情并不仅仅限于执行军法。毕竟整个新军都才只有五百人而已,大灾之下所有人都尽心尽力的救灾,很少有人犯错。可是军法司的人总不能闲着,所以就被派出来探路了。
张鹏对于周弋的提携没有丝毫隐藏,他很看好这个武艺出众的小子,打算作为臂膀来培养。
在这种沼泽中行军,体力消耗极大。几个军卒听自己的上吏这么说,都觉得有些过于苛刻了。“敢言之,不是咱们不尽力,可这地方可也太难走了。”
周弋虽然年轻,但也能够充分理解军卒们的想法,他把竹筒放回船中,这才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难走,五百主为什么要让咱们来走?不就是因为相信咱们一定能够走到么?”
听自家上吏如此说,大家也都不吭声了。军卒中大部分都是灾民,如果不是五百主的收留,只怕现在他们尸骨都找不到了吧?
军卒们都很纯朴,既然五百主能救他们,加入之后就有饭吃,甚至能够给自己家人足够的口粮。这些人为了活命就肯给五百主卖命。
实际上,军中的兵卒对大秦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他们之所以听从命令,就是因为鹏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江南虽然荒蛮,但山越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有仇,拼死杀之;有恩,则誓死效之。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新军就是披着秦军外衣的私兵了。只不过在天灾的大背景下,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罢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喊话()
陆路难行,水路也并不轻松。
许多原本是陆地的地方已经变成汪洋一片,原来的河道根本就不见踪影。硕带着部下乘船一直向西,常常就走错了路将船划入死胡同里。
于是,经过整整一日的探索,在归附山民的引导下,他们总算在日落前找到了早已面目全非的罴山。
罴山也就是旗山,位于后世闽江南岸的fj省fz市mh县,又名翠旗山,脉延福州mh县的南屿、上街两乡镇。山势逶迤似翠旗招展,故名之。山势延绵数里,飞瀑众多,是风景绝佳之地。
负责引路的山民手搭凉棚远远地张望了许久,终于在夕阳的余韵下看到了一条天梯般的瀑布飞流直下。在硕即将爆发的时候,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里!”
硕立刻向前一挥手,军卒使出全力划船,小舟瞬间劈开了水波,如同离弦的羽箭射······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船已经到了目的地。
在罴山山脚下的一个“码头”附近,新军停了下来,慢慢靠向岸边。
硕远远望向罴山深处,就看到在山顶隐约有一些旗帜在随风摆动,其他的根本无从探查,都被密林遮掩住了。
据说罴山上的寨子只是闽中君长众多“行宫”当中的一个,专门用来避暑和躲避水灾。而且闽君本人的行踪飘忽不定,很难确定他到底在哪个寨子中,只不过是新军中心向秦人一边的山民军卒禀报,说自己族中有人在罴山“行宫”见到了闽君的仪仗······
“码头”上戒备很严。其实说是码头,比张鹏领导部下用草袋子垒起来的临时码头还多有不如。这里只是用木桩子在水浅的地方打下去,然后系上绳索,铺就木板,一直深入到水中及腰深的地方。
硕所率领的船队都在船头上插着镰刀宝剑旗,玄底白色的篆体“秦”字也十分的扎眼。还没等他们靠近,码头守卫的部落兵就已经看到这些不速之客了。
“咻!咻!咻!”连着三支特制的响箭划过天空,这是山越人发出了警告。
硕抬起手,船队停止前进,在距离码头还有两三丈远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就见一个山越兵极力挥动着一杆旗子,然后就有山坡上的人向上飞奔报信。观其动作敏捷,在嶙峋的山石和小路间来回腾挪,如履平地一般。
“来者何人?”
十几个山越兵严阵以待,张弓搭箭瞄准了来船,站在岸边扯着嗓子吼道:“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就不客气啦!”
引导这时候又充当起了翻译,将对面的问话说给了硕。
本来山越人与中国人多年杂处,其实很多越人是会说中国话的,不过此时怎么着也算是外交场合了,代表“闽国”的山越兵自然不会用中国话来问,而是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蛮语······
硕见山越兵有模有样地应对,还颇有章法,便学着大兄嘱咐的说辞,站到船首上拱了拱手,高声喊道:“吾奉大秦屠国尉睢麾下守五百主、少府太官令鹏之命,请见闽君!”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传出去很远。
岸边,问话的山越兵被一系列官衔和人名搞得云山雾绕,根本就没明白到底是谁要来见自家大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继续问话,甭管是谁,先得说清楚见大王是要干嘛。于是此人接着问道:“求见吾家大王,有何事?”
“求见?”引导翻译了一遍,硕皱起眉头,他对这两个字很是费解。
这个匠籍出身的小子,早就不是当初跟在大兄屁股后面说怂就怂的憨货了。对于山野之娃来说,怂是一种应变、处事的本能,面对强者时认输并不丢人。
可经过和大兄鹏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硕的眼界和胆量早就有了质的提高。如今他麾下有一百众,根本没将蛮夷放在眼里。求什么求,老子带着人来的,客气一点才说“请见”而已。你们哪来的自信让俺堂堂一个大秦百将求见?
不过考虑到大兄在临行前的叮嘱,硕还是放下不满,说道:“闽中大水,黔首可食之粮十不存一。今天灾已过,黔首归乡里而无立足之地。吾奉上吏所命请见闽君,发粮赈灾。”
硕本就是个大嗓门,喊这话的时候又特意用足了底气,声音又亮又远。不仅仅对面码头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连岸上远处正在劳作的普通山民也都听得清楚。
这也是张鹏特意交代过的,必须把话说得一字不差,而且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硕背了一路,总算圆满完成任务,心中石头落地一半。
对峙的山越兵听完这话都是一愣,接着一阵哄笑声立刻响了起来,其间夹杂着各种听不懂的蛮语。
“放粮?救灾?哈哈!”
“贱民便如这山野之间的韭菜,割完一茬,还会再长一茬,救之何用!”
“嘿嘿,怕是真如大王所言,秦人粮食多得吃不完?”
这些嘲笑声都是山越之兵发出的,想来这些人在这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