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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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运输船队到达侯县码头之后,周殳奉命带领部下守卫船只。只是这位年轻的屯长心里面并不乐意。
和周武的沉稳不同,周殳生性激烈,对于项氏这个世仇之族有着极大的愤怒。作为一个年轻人,周殳和其他人一样,对于采用激烈手段复仇有着一种坚定的执念。他幻想着自己可以手刃仇敌,沥项氏叔侄之血,以报大恨。
不过在这执念当中,周殳可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结果半路杀出个少府的太官令,血仇被外姓之人所报,周殳一方面觉得不爽,却又不得不对鹏感恩戴德,真是太憋屈啦。
在侯县开始救灾之后,这位丈夫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憋不憋屈的事情了。原本到闽中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的跟随秦吏谋出身,结果在现实面前立刻就失去了那种幻想中的浪漫主义色彩。
连日的大雨和节节高涨的水位,足以浇灭所有人的热血,并且带给世人对上苍的绝望。
接受了守船命令之后,周殳很是有些腹诽。大家都是辛辛苦苦的一起乘船过来,为什么左屯就要连夜负责守卫船只。当然了,根据习惯,这些工作都是会有轮休,今天晚上左屯守卫码头,明天就该轮到其他部队了。而且这次清扫船只与码头的时候,左屯就没有承担这些任务。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周殳心里面想。虽然秦军的组织结构已经是周殳从没有见到过的平等,但那是针对军卒的平等,并非针对军吏的平等。军吏们都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这是大秦能横扫六国的原因之一。
周殳心里面明白,不过轮到自己来做这些艰苦工作的时候,这心里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感。
“屯长,咱们怎么用夕食?”什长看着周殳的神色有些不快,小声问道。
张鹏对于部下基本不分彼此,也不会因为中国人和山越人的区别来对待部下,而是全部按照能力来分配岗位。
这个什长本是一个庖厨,灾后整个村寨都不见了踪影,只能去投军,然后就因为一身拿手的耍刀本事被任命为了什长。不过他专门是带着手下十个人来干埋锅造饭等炊事活计。
“吃什么吃,先把茅房的事情给安排下来。”周殳没好气地道。
水灾过后有瘟疫,这是张鹏反复在军中再三强调的。而且闽中这地方水灾众多,来自本地的军卒们也都有足够的了解。所以清洁是新军近期严抓的重点之一。
“码头上已经有茅房了。”什长答道。
这个回答让周殳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什长接下来的回答让周殳更加意外。“营房里面已经有了干净的水喝。”
到了闽中之后,周殳就没再喝过干净的井水了,平时要么是喝泉水,要么则是把河水烧开了喝。一想起干净的水源,周殳的喉咙就不自觉地蠕动起来。
“走,且去看看。”周殳兴奋的答道。
空荡荡的码头上矗立着一个新建成的房子,没有用一砖一瓦,全都是用竹子搭建,上面铺盖了厚厚一层茅草遮阳挡雨,看着极为简陋。但是周殳绝对不会因此就存有丝毫的小觑,他还记得自己第一见到这个码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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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闽中大水,侯县简陋的城墙也被冲毁了。连带着这个码头以及周边区域都在水里面泡了十几天。
周殳跟着船只到了岸边之后,根本看不到任何码头的迹象。除了一片汪洋,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要运送物资必须有一个可靠的码头,是张鹏亲自领着一群军卒和少府长史司马欣手下的有经验的吏员制定了一个计划。
众人先是勉强搜集起来的足够草袋,自己也编了一些。装上了土之后堆在岸边。看着越堆越高的那些草袋,周殳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弄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更远处一些,十几个腰里面缠着绳索,以防止被水流冲走的少府吏员,正一个个拿着竹竿,在水里面四处测量水深。
新军有五百人,再加上少府吸纳的一二百人,忙活了差不多两天,才好不容易堆起了几千个草袋,这些看着鼓囊囊的草袋在岸边堆得跟小山一样。
周殳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开始走南闯北的人,他大概理解了张鹏和司马欣的意思。但是理解不等于接受,这样的一望无际的水面下,张鹏和司马欣是准备用这些装了土和石块的草袋,硬生生把码头给填出能用的地方。
这样的规模得下多大的力气?
看不到边际的大水得有几十里,铺天盖地的大雨还在一个劲的下,天色从没有放过晴的意思。每天都是昏暗的天空,风带着雨水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打出各式各样的水痕来。就算是现在填出了一个码头,如果水涨的更高呢?难道要再填么?
张鹏的态度恰恰如周殳所想的那样……草袋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张鹏命令部下们休息一下。吃了饭,休息了一阵,劳作就开始了。
六百多条壮汉,两个人抬一个袋子。在少府吏员的带领下从岸边开始往水里面填袋子。一个个袋子扔进水里面,只是溅起一股水花,转眼间袋子就看不到踪影。
军卒们一开始还有着足够的气力,加上草袋距离岸边也近,只是小半柱香的功夫,草袋投下去之后就不再一沉到底,而是飞溅出一大片水花,沉下去之后,就有一两个边角露出水面。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投下去的草袋已经半浸在水中。
“向前继续扔,向前扔!”风雨中传来张鹏洪亮的声音。
周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和身边的军卒一起抬起沙袋靠向前面。一脚踏上沙袋,只觉得脚下一虚,差点滑倒。周殳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和部下又向前靠了几步,拎着袋子前后摇了几下,喊声“呀咦嗨”,就把手里面的袋子抛了出去。就如同最初那样,袋子飞进水里面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周而复始,始终不停。除了那些个拿着竹竿铁塔一样矗立在水中的少府吏员,所有人新军和少府的人都在努力劳作。
就在所有人都全身湿透、瑟瑟发抖地干活的时候,身后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些穿着典型山越异族服饰的人挎着刀枪在围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江湖气()
站在远处围观的,是闽中君长的人,他们虽然也受水灾的影响,但因为寨子都修建在地势很高的山腰上,所以损失并不大。
闽中的水灾几乎年年都有,君长和豪酋根本不会管普通黔首的死活,只要黔首没死绝,就会源源不断地再生很多人口出来。而死去的那一部分人,则将在一段时间内大大减轻闽中的生存压力。
这些依靠着君长存活的部落勇士们理解不了救灾的目的何在,当他们发现秦人的奇怪举动时,就站在那里像看傩戏一样看着。不过他们都站得远远的,想来是对秦军有些忌惮。
虽然在风雨中,周殳却也听到远处那些人居然在哈哈大笑,还有些人说着听不懂的鸟语,一幅看稀罕看得很是满意的模样。
周殳心中仿佛烧开了一般,乃翁辛辛苦苦的这么劳作,最后得益的不还是你们这群蛮子么。这些人不仅不来帮忙,居然还在看热闹。
感到愤怒的不仅仅是周殳,不少军卒都有着同样的情绪,很多人手上的速度变慢了,甚至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向那些山越人所在的地方。
就在此时,却听到那些山越人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用半生不熟口音奇怪的会稽话高喊道:“看甚!还不赶紧干活。”伴随着这声高喊,山越人中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地笑声。
“你娘亲嘞!”已经有新军军卒开始回骂起来。
“叫什么,赶紧干活。”一声怒吼顷刻压住了其他准备跟着回骂的军卒。
只见张鹏正大踏步走了过来,别人都是两人抬一个袋子,身材最为高大的张鹏一个人左右肩上各抗了一个装满了沙土的袋子。大家既然要冒雨,干脆都没有穿上衣。张鹏丰满的肌肉条条紧绷,看来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将主,那帮蛮子也太气人了。”有军卒愤怒的说道。
“你们是听俺的话,还是听他们的话?”张鹏吼道。他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怒气,但是在这样的劳动背景中,反倒看着极为顺眼。
“听将主的话。”那个军卒下意识的答道。
“那就别管那些人叫唤什么,干活!”张鹏吼完,就继续向前走,到了水边,他奋力抛出肩头上的袋子。接着转身就往岸上堆积袋子的地方去了。
虽然心中有着千般不愿意,但是军卒们看到张鹏这样的努力,他们只能恨恨的向着远处的山越人那里瞪了几眼,然后继续开始工作。
两天的准备,三个多时辰的冒雨奋战。新军硬是在被水淹没的码头上,用填了沙土的草袋垒出了一个新的码头。虽然这个码头不大,但是足够让船只,特别是大船能够安全靠在“新码头”上。
而周殳现在看到的码头,是那个老码头。大水退了之后,老码头已经完全露出水面。而在老码头的尽头,就是新盖的新军临时驻地。
走进营地,什长带着周殳进了一间独立的屋子。
这是一个水房,里面修了一个大水池。在水池的壁围上面,有四个被木塞堵住的竹筒探了出来,只要拔下木塞子,清澈的池水就会从竹筒里流出来。
周殳就着竹筒喝了几口,水质很是清纯,一点泥味都没有。这些天喝多了大水之后那种混合了泥味的水,再一喝这种明显干净无数倍的水,顿时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水灾淹没了各处的水源,虽然大家都是听从将主鹏的命令饮用烧开的水,而且取水的时候也有过滤,但是那水的味道实在是差劲。突然喝到了这样的纯净的水,周殳只觉得精神一爽。他连忙问什长:“水从哪里引来的?”
对于水来源的问题,什长的回答是:“据说水源就建在后山上。”
“走,看看去。”周殳来了兴趣。将主鹏之前曾明确表示要让营地内的所有人都喝上干净的水,却没有想到自己出去的这几天,竟然真的就实现了。他无论如何都想去看个究竟。
沿着竹子水管走到了营地后,沿着山坡向上攀登,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栅栏。栅栏门口有卫兵在守卫着。看到黑暗中两人走了过来,拿着竹制长矟的军卒立刻警觉的高声喊道,“何人?”
“我是乙字号左屯屯长周殳。”周殳连忙回应道。
片刻后,周殳就与自己的什长部下站到了栅栏门口。两个手执竹矟的守卫立在门前。正用警觉的目光盯着周殳和什长。
在黑夜当中看不太清楚,周殳眯起眼睛,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一些耸立在栅栏内的黑影。
“此地禁入。”哨兵喊道。
“这位壮士,俺是乙字号左屯的屯长。俺想去看看这个水源。”周殳笑着说道。
“屯长?俺不认识你啊。你可有爰书?”军卒问道。
周殳自然没有爰书,也不认识卫兵,既然人家直接说不认识自己,那么就不好沟通了。不过周殳并不死心。他说道:“壮士,我们屯刚从外面运粮食回来。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听周殳说自己是运粮食的部队,哨兵语气倒也客气了不少,“敢言上吏,将主亲自下的命令,不管是外人还是自己人,没有他画的爰书,统统不许进入水源地。谁放人进去,这是要受军律惩处的。前几天就有人私下放人进去,结果被黥面罚为城旦,俺真的不能让你进去。”
“咱们都是兄弟,俺也不会出去乱说。让俺进去看一眼就行。”周殳把走江湖的那一套拿了出来,继续做着努力。人就是这样,越被拒绝,这好奇心反倒强烈起来。他边说边往前走,想着套着家常就进去了。
“你别往前走了!将主有命。没有爰书谁都不能进去。再往前走俺可就喊人了。”哨兵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起来。他边说边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矟已经开始向前倾斜了。看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周殳进入水源地。
周殳登时就来了火头,这是啥意思?不让外人进去也倒罢了,为啥不让自己人进去看看。看哨兵的模样,这还是要用红缨长矟戳自己不成?他正想继续向前,看看卫兵是不是真的敢对自己下手,却被什长拉住了。
“屯长,咱们明天要个爰书不就行了。天黑,现在也看不清。明日再来,明日再来。”什长说完之后,不由分说拉着周殳就走。
这么做总算是给了周殳一个台阶下,他一面走一面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