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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大兴朝驸马须知-第90部分

小说: 大兴朝驸马须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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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疼,方筠瑶打了个哆嗦,心中更是恨恨——哼,那日若不是她们出言辱骂恶语相向,她又怎么会气得没了章法?本想起身喊丫鬟送客,没成想自己被椅子腿拌了一跤……

    若不是她们,她又怎么会掉了那个孩子?

    她心中冷笑连连,明知这里坐的没一个人待见自己,却一点也不着恼,专拣她们不爱听得说。

    ——今天吃的是什么补身子的佳品啊,祖父说给自己准备了多少抬嫁妆啊,虽然掉了孩子但徐肃一样疼宠呵护啊,她已经过世的爹娘如何恩爱啊……嘴皮子吧啦吧啦不停,说一个时辰连口水都不用喝。

    老夫人呵斥两声,还训不到实处,能说她什么呢?方筠瑶说的都是实情,既没有搬弄口舌,又没有出言不逊,老夫人连发作的由头都寻不到,只能拿她话多为由训两句,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不上不下地梗在胸口,别提多难受了。

    *

    在方家开开心心住到了三月,方筠瑶身子养好了,天也暖和了。

    徐肃开始提回徐家的事,她却偏偏不想走了,理由一出接着一出。开始说的是“我身子还没养好”,那时她刚能下床,走两步还一步三摇的,徐肃也不好为难她。

    又过十几日,大夫诊脉说身子养好了,该多走动走动,方筠瑶说的又是“外祖已年迈,我想久伴他老人家,承欢膝下。”

    方老爷子顾虑到家中后院一团糟,心疼她一个丫头跟着徐肃这么久,如今却没有名分,以为徐老太太只是绷着一口气,叫她去方家跟徐老太太好好说道说道。

    老爷子也催她走的时候,方筠瑶竟连“舍不得后院的姐妹”这样的借口都搬出来了。

    徐肃怒不可遏:“他们都欺负你,你还留在方家干嘛?上赶着让别人作践吗?这方家是金窝银窝吗?”

    “肃哥哥……”方筠瑶眼里含了一泡眼泪,捂着心口摇摇欲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在我心里,我是那般贪慕权势的人吗?”

    好吧,她还真是。

    这梨花带雨的样子,若是放到从前定叫徐肃心肝都疼,她先前怀着孕的时候丰腴了不少,落胎之后虽补品没停过,却还是暴瘦许多,看着愈显憔悴。

    本该更惹人怜,可她如今这般垂泪涟涟的模样却丝毫没戳到徐肃的软肋,徐肃听了反倒皱紧了眉头,更觉烦闷——“贪慕权势”?这话里的意思是方家是那“权势”,徐家已经成了她眼中的破落户了?

    看她哭得可怜,徐肃只好耐着性子哄她两句,又去徐老夫人那边磨。

    而徐老夫人一听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私下找了个大夫问了问,说是女子落胎本就极易伤宫,何况她先前流了的那男娃已经五个多月大,一番折腾肯定是大损耗。

    老夫人心下一凉,这意思是今后很有可能再不能生了。子嗣大过天,她哪还能顾忌到会不会得罪方家?发了话要给徐肃先纳两个姨娘,这才答应让她过门。

    徐肃还在为难,方筠瑶却一口回绝了,大夫也跟她提过日后不易有孕,她还没过门,老夫人就先知会了自己要给徐肃纳两个姨娘,将来还不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她心中算盘打得劈啪想:与其去徐家受气,还不如在方家继续住着,哪怕方府里没人待见她,有祖父一人护着,便足够她逍遥自在了。

    徐肃夹在两人中间直觉头大如斗,先前说好的海誓山盟,如今这就不跟自己好了?而祖母先前答应好的年后就成亲,如今这也不作数了?

    徐肃心里不痛快,在方家不痛快,回徐家更不痛快,而一出门去见旧时的好友呢,对方往往笑得心领神会:“哦,原来是方家的新姑爷,久仰久仰!”

    徐肃简直要气炸了肺,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前些年喊他驸马爷,前两个月喊他谥号武穆,如今见他住在方家,直接喊他是方家姑爷了!

    他又不是入赘方家的窝囊废!只是暂住啊暂住!就不能好好叫一声“徐公子”吗?

    *

    徐肃好说歹说,总算劝动了方筠瑶,跟着徐肃回了一趟徐家。老夫人自然没给她好脸色,却也没说什么重话,只说要纳两个姨娘进门。

    方筠瑶摆明了要三媒六聘,要做徐家的正室夫人,哪能容得下姨娘来戳自己眼窝子?老夫人却也打定主意要先纳两个姨娘以保子嗣,才能放她以正妻的身份进门。两人如何能说到一块儿去?

    徐肃还想着耐下心来好好磨一磨,谁成想坐在他旁边的方筠瑶冷笑一声,扬声道:“我不嫁了!老夫人直接把那姨娘抬成夫人得了!”

    原先老夫人罚她跪两个时辰都不敢有二话,如今在方家呆久了,气性见涨,竟连这点气都受不了了,当下拂袖走了,再不是原先委曲求全的模样。

    徐肃直看得瞠目结舌,两人相处五年,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凶恶,曾经的温柔小意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两人在徐家院子里吵了一通,徐肃扯着她不让她走,方筠瑶烦他不行,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窝囊!”

    徐肃一怔,扯着她衣袖的手这便松了。

    他眸中有惊愕,有痛心,方筠瑶唇嗫嚅两下,想解释什么,可眼角扫到周围指指点点的下人,想也知道他们是在嘲讽。

    老夫人其身不正,徐肃也不是个明白人,府里的下人更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当下觉得这徐家万万不能嫁。

    既已开了这个话头,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冷声道:“徐肃,自打跟了你我就天天受气,你自己说说,我可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头一年跟着你四处流离,后头又跟着你住了四年兵营。你脾气不好,我忍了,回京以后受公主的气,受你祖母的气,受徐府里下人的气,你还要我委屈多久?”

    徐肃气得瞪眼,怒道:“你哪儿来的委屈?祖母的怒斥,公主的羞辱,皇家的怒火,众人的白眼,都是我一人担的!你受了哪门子气!”

    方筠瑶捂着心口哭得满脸是泪,“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为了想和你白头偕老吗?我也是名门大家出来的姑娘,凭什么就不能得一个明媒正娶?没进门就要我答应纳姨娘,你还要我忍?”

    徐肃冷眼看着,眸光越来越凉——当初在边关时,方筠瑶是知道他京中有妻子的,也清楚他是承熹公主的驸马。那时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是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想也知道有多落魄。

    那时她口口声声说她图的就是徐肃这个人,即便一辈子无名无份为奴为婢也甘愿,把徐肃感动得不行。

    当初连为奴为婢也甘愿;去年知道他要回京了,便想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来了京城看到了公主府的繁华,又改了主意,想要登堂入室。

    如今祖母都应下三媒六聘了,却因为两个还不知在哪的姨娘可能会碍了她的眼,便成了这副模样。即便徐肃发誓说绝不会碰那两个姨娘都不成,冷眼看着他夹在祖母和方家中间两相为难。

    这是攀上了方家,所以心变大了,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徐肃心中发冷,只觉得面前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姑娘,与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姑娘,像是个陌生人。

    难不成……先前那五年的贴心小意……都是装出来哄他的?

    见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方家,徐肃大步上前,扯着她衣袖丢出了徐家大门,怒道:“你爱嫁不嫁,将来被欺负惨了也别跑回来哭!”

    红漆广梁大门“咣”得一声关上了,门前的抱鼓石震出了几道裂纹。

    方筠瑶怔怔站在门前,深吸口气。

    这五年在边关,她与徐肃相依为命,徐肃确实护了她许多,是她孤苦无依之时唯一的倚靠,可他如今……还能给她什么呢?

    他的腿落下了残疾,甚至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手。

    这般想来,顿时有种从乌烟瘴气荒秽逼仄的徐家,终于逃脱出来的豁然开阔。可心底那点隐隐约约的不详之感,却始终没办法忽视。

第86章 金楼() 
自打上次落胎,方筠瑶与大房三房彻底结了怨。二房是方老爷子的姨娘所出,平日被老夫人压得不行,见她得老爷子喜欢,倒是上赶着来亲近她。

    此时她正与二房几个姑娘在金楼里挑首饰,这金楼名为淑玉斋,总共三层楼那么高,碧蓝琉璃釉彩作瓦,重檐攒尖,更显富丽堂皇。镂空的廊柱都以金箔镶贴,琉璃窗上头的彩绘都是蚀花金片的。

    楼里的常客都是京城中的贵人,寻常老百姓轻易不敢进门。

    里头的摆设更是精致,两排碧玉托盘整整齐齐嵌在桌案上的木格里,里头金银珠玉各种首饰不一而足,素净的花哨的什么样都有。若是没有中意的,自己画花样子也是可以的。

    府里每月给姑娘们的例银是五两银子,先前念着方筠瑶要出嫁了,方老爷子知道老夫人和大夫人待她苛刻,特意吩咐了每月给她十两例银,出门逛街看上什么喜欢的便买回来。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儿能想到这等小事,能这般体贴入微,可谓用了大心思。

    前日和徐肃大吵一架,方筠瑶犹豫许久,还没打定主意不嫁,也就没与任何人说。

    “把那些都摘了摘了,多少年前的花样子了,早过气了!”四姑娘颦着眉挑拣一番,蓦地眼前一亮,指着一支步摇吩咐丫鬟道:“把这金累丝双鸾步摇给我试试!”

    四姑娘是二房的长孙女,她爹娘已经给她挑中了人家,明年就要出嫁了,这些日子为那六十四抬嫁妆愁白了头。六十四抬的全抬嫁妆是官家嫁女的门槛,再低也不能低过这个去。

    府里头做主的是大夫人,库房钥匙却攥在老夫人手里,这六十四抬嫁妆量是一定会给足的。只是老夫人那般精明,四姑娘又是二房的,她还指不定拿什么充数呢!

    她母亲一咬牙,拿了自己一半的私房钱给她填补,这头一个姑娘若是嫁得低了,小女儿如何能嫁个好人家?再上头的姨奶奶也给添了妆。

    这些日子四姑娘天天在金楼、衣铺、绣坊里转,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饰衣裳都买回家去。

    她的丫鬟也打着笑脸在一旁附和:“小姐这般好颜色,也只有这等精贵首饰才能配得上。”

    那双鸾步摇和四蝶穿花步摇都是一样的价,贵得咋舌,只能咬咬牙买一个,四姑娘一时拿不定主意,凑过来小声问:“你觉得哪个好?”

    方筠瑶听了只抿着嘴笑答:“两个都好。”见她已经为难了半个时辰,若是再挑下去指不定得挑到什么时候,这便笑道:“你若是喜欢,我把例银借你,两个都买下就是。”把四姑娘感动得不行。

    话虽这么说,方筠瑶心里却有些看不上。虽大房三房是老夫人所出,几个姑娘跟老夫人一个德行,平日里对她不屑一顾。可方筠瑶不得不承认,这正室所出和姨娘所出的儿子,确实是没法比的。到了这孙辈姑娘,更是天上地下。

    就如四姑娘那指甲留得漂亮,只是上头蔻丹的颜色不正,涂得也不匀;她腕上那只镯子瞧着倒是光鲜,先前两人挽着手的时候方筠瑶略略一碰,轻飘飘一只镯子,上手一摸便知是铜胎包金,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勇气戴着出门。

    再说她此时挑中的那两只步摇,品相着实算不上好。步摇本是小巧灵动为佳,她挑的那两支上头那么大的团花,除了贵再没别的,簪在头上委实俗气得厉害,也不知她喜欢什么。

    不过方家难得有人与她亲近,四姑娘看那步摇满意,她自己又何必上赶着挑刺?没得添了龃龉。

    方筠瑶的爹娘未过世之前,她还在蓟州的那十几年,日子过得不错。她爹娘只得了她一女,母亲出身商户,因为这宠妾灭妻毕竟不怎么体面,带过来的嫁妆十分丰厚,又把家里的财权把得死死的。方筠瑶这样的出身,自然也是用过不少好东西的,她的眼力见可比二房的两个姑娘好多了。

    她自己挑中了一套八宝翡翠梅花头面,叫人小心包了起来。那一尺见长的葡萄木妆匣打磨得十分滑溜,几乎能透出人影,盒面上螺钿黑漆,镂雕了精致的仕女图。方筠瑶捧着这木匣摩挲了好一会儿,实在爱不释手。

    “哎哟!瞧瞧我这是看着了谁?”突然一道女声传来,语气十分惊喜,听来却有种莫名的张扬。只是这夫人声音娇媚,即便是张扬,却也好听极了。

    方筠瑶一行人转头看去,见迎面来的是好几个美妇,先头两个并排而行,另几位稍稍落后一步。虽年纪都不小了,却各个气质雍容贵气端华,十足得富贵。

    打头的那一位笑得明媚动人,鲜红口脂更添张扬,额上戴着个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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