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山河-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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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十字坡风波（四）（）
作为一个男人，他们宁可输了人品，也不可输了赌品。那些赌鬼都是这样的心态，所以，那些赌钱的，在赌场上，一般都很少有打架杀人抢钱的事情发生，除非抽老千被人当场逮住以外。
他们都低下脑袋，一付霜打的茄子的神气，而那个瘦小的汉子，也是笑着将桌上的骰子收了起来，正往怀里放。
“慢着，我还有没投呢！”肖尘对他道。
“用不着了吧，我们刚才可是说好了的，即使是你投出一个五点来，你也是输，这可是我们事先说好的哟，不信的话，你的那些同伴，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如果我投出一个比五点小的数呢，是不是我赢了？”肖尘的话，差一点让李飞他们几个人，都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李飞与陈皮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瘦小汉子更有兴趣了，他道：“好的，那就让我好好的见识一回，用五颗骰子投出一个四点来！我们还真的没有见识过！”他说着，将手中的骰子又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肖尘接过骰子，他将骰子抓起来，丢进碗里，一看他的这个动作，就笨拙得很，哪里是一个久经赌场的人物，所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一些怪怪的。
肖尘将碗放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会儿，再将碗倒扣在桌子上，看他的动作，生硬，呆板，一点也不灵活，与刚才那个瘦小的汉子动作相比，不知道要差上多少。
“揭开呀！揭开呀！”那个老二叫道。“快一点，快一点，我们都等不及了！我现在可以与别人打赌，他这手的点子，绝对超过了十点以上！如果低于十点的话，我情愿在地上爬着走三天！”那个小二尖声叫道。
那些店伙与食客，他们都哄然大笑起来。
李飞拉着肖尘的衣角，责怪道：“我们输了就是输了，结果还要被人家嘲笑一顿！真的没有劲！”肖尘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一点表示。
“是不是不敢打开来了？”瘦小汉子笑道：“要不要我来代劳？”
肖尘笑着摇了摇头，道：“谢谢你了，即便是输得一败涂地，我也必须有这个勇气来接受它！也许，还有万一的机会呢？这也是说不定的呀！在我的这个碗没有完全揭露之前，谁又知道，谁胜谁负呢？谁又能笑到最后？”他说着，轻轻地将碗打开了。
众人全都发出一声尖叫，特别是那个店小二，他完全不相信，他紧紧地盯着桌子上，原来这五颗骰子，全都像叠罗汉一样，一颗叠着一颗，最上面那一颗，只有一点！
肖尘笑着对瘦小汉子道：“请问一下，你们看清楚了没有？是几点？”
“是一点！”一个车夫高声叫道。他的声音，引起了瘦小汉子这些人的不满，特别是那个小二，他冲到这个车夫的面前，道：“我们识数，我们看清了，用不着你来报丧！”
“是你赢了！”瘦小汉子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心服口服了。”说着他将最上面的那一颗骰子，取了下来，他又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情，说是第四颗最上面也只有一点！他又将第四颗取下，第三颗又只有一点，他有一些不相信，将所有的骰子全都取了下来，五颗骰子，每一颗都只有一点朝上！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如果对方是抽老千，可是骰子是他自己的，碗也是随便拿的，桌子也是随便的，他完全不相信，这是手法，这个天下，还有这么高明的手法！他就是再练上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他都没有办法练成这手本事。
肖尘还是淡淡地笑道：“承让了，承让了。”肖尘笑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瘦小的汉子道：“你们走吧，我们输了。老二，你们马上行动起来，去做饭做菜，小二，你去喂马，记住，所有的饭菜都必干净，我们将我们绿林那一套全都收起来！我还要告诉你们，等一下我们一起来吃！”
等众人都忙了起来，这个瘦小的汉子，叹了口气，道：“兄弟，我真的为你们心痛呀！我们都是中汉人，是吧，我们为什么要去帮他们那些夷子办事呢？一点骨气也没有！你们可知道，他们这些挨千刀的，已经不再卖盐给我们了，我们兄弟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点盐了！像你们这样好的汉子，却为他们服务，想一想，真是可悲呀！”
李飞道：“我们为谁服务，不是一样呢？谁给的钱多，谁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就为谁服务！”他停了停，再道：“我承认，我们是中汉人，可是，我们的那些父母官，他们将我们当成了他的子民了吗？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与一只狗，又有多少区别？他们从来都不会来看我们一下，生活过得好不好，他们也从来都不会来问我们一下，我们吃得饱吗，穿得暖吗？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只是交赋税的工具罢了。即使是工具，有时候坏了，也得修一修吧，也得补一补吧，可是他们对我们，又做过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做过！你说，我们为中汉，又得了什么好处？”
陈皮也道：“是呀，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辛苦一年，也不够他们花天酒地的一餐！我们不服！同样是父母所生，同样生活在中汉天底下，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他们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是他们的命好，我们不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但是，他们不应该将他们吃不完的东西，全都倒掉呀！他们不应该糟蹋这么好的东西呀！这一点就说不过去了！”他说着抢起袖子，上面有一道很深的刀痕，他指着这道刀痕，对瘦小汉子道：“你可知道，这刀痕是怎么来的吗？”
瘦小汉子摇了摇头，对于他们这些绿林中的人来说，身上有伤，实在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一个人脑子上有七个窟窿一样，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有一些人，还将身上某些重要的部位，都给玩没有的呢，这样的人也大有人在，一道小小的刀痕，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陈皮道这：“这是二十年以前，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孩子，我双亲死得早，没有人管我，为了生活下去，我什么事情都干过，乞讨，偷窃，强抢，哄骗，可以说是什么坏事都做过。有一次，我来到一户大户人家，那个时候，我饿得前心贴后背，只剩下一口气了，我正想去求求人家，施舍一口吃的，那一天我的运气也够好，我正蹲在他家的后门外面，一个少爷似的人物，好像在与谁生着气，他将小半只烤鸡，丢在地上，还有脚狠狠的踩了几脚，再将那鸡肉远远的踢了过来，正踢在我的面前，我一见，喜从天降，于是马上冲了过去，将那小半只鸡紧紧地抓在怀里。那个恶少看到了，马上命令他的那些家仆，向我冲了过来，如果他们只是拳打脚踢也就罢了，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刀，向我的头狠狠的砍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用手一挡，结果那刀就砍在我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即使是这样，他们都还没有放手，还是一个劲地向我打，将我怀里的那小半只鸡，当着我的面，在上面撒尿！然后他们才扬长而去！那一次，我差一点死去了，我只有一个愿望，求求上天，将我收回去算了，这个人间，不是我呆的地方！哪怕我就是一块石头，一撮泥土，我也认了！要不是我师父，将我救起，我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多的时间，我才能下床！我挨了打，受了罪，我谁也不怪，但是，我想问的是，这件事，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说半句话！那个恶少，他根本就没有受到半点惩罚！你说说，你说说，我们这些穷人，就理该如此吗？我吃的，只是他们不要的一些骨头而己！既然他们都不要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吃呢？”
第298章 温柔如水，不平则流（）
对于这样的事情，肖尘也听得多了，那个瘦小汉子，闻言沉默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才好，反正，我就认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真的不对！中汉对我们不公，不好，这是我们中汉内部的事情，与他们东夷，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生是中汉的人，死也应该是中汉的鬼！不然的话，我们的祖宗，也不会认我们的！”
那个胖大的厨子，这个时候端了一盘菜过来，放在桌子上，他插嘴道：“其实，他们东夷的平民百姓生活得怎么样，我们知道吗？也许比我们还不如！至少我们中汉，有几千年的文明，我们的生产力比起他们来，要高得多了，他们也许，连吃的都没有呢，甚至吃的还是生的，都还不一定！我们看到人家的，都只是人家表面光鲜亮丽的那一部份，他们的内在，我们可以看到吗？”他将菜放下以后，干脆坐了下来，再接着道：“以前我也去过其他的国家，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估我们中汉帝国的吗？”
李飞与陈皮齐声问道：“怎么评价的？”
“我们中汉，地大物博，土地肥沃，山清水秀，人人都彬彬有礼，岁有余资，餐有余粮，我们中汉，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与我们相比而言，他们简直就在油锅里烤！”
肖尘也道：“是呀，一个风景最为秀丽的地方，永远都是那些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或者是世人很少去的地方，你眼中的那一片平凡，也许是别人眼中绝美的风景！”
李飞想了想道：“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是中汉的子民，这一点没有错。但是我们中汉，现在真的变了。一个泱泱大国，肯定有一些地方，是不公平的，就是太阳，也有一些角落照不到！这一点我们也都理解。我记得以前，先王在的时候，他还大修德政，将黎民百姓放在第一位！举贤任能，轻徭薄税，法治清明！这样的生活，我们百姓虽然苦一点，我们也心甘情愿！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一个什么世道？这是一个吃人的世道！那些每天辛苦工作的人，一日三餐都不得温饱，而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他们却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他们凭什么？如果他们有军功，或者对这个社会作出了什么贡献，这一点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们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他们的付出，也许为零，可是他们的获取，却是几十上百！而那些付出几十上百的人，他们的获取，也许为零！这公平吗？如果不公平的话，是不是有意见或者暴动呢？就是温柔如水，不平则流！我们人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肖尘也有一些哭笑不得，像他们这样卖国，还有这么多的理由，甚至还可以放在桌面上来讲，如果让他们的祖宗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坟墓出跳出来，大扇他们的耳光？
酒足菜饱以后，这个瘦小的汉子，倒也不失豪爽，他吩咐他的手下，取过钱袋子来，从里面摇出五锭十两一锭银子来，放在桌面上，肖尘看到他的那些兄弟，一个个的眼睛都红通通的，就像是一个极贪玩的小孩，他的爹娘却要当着他的面，将他最为心爱的玩具送给别人一般。
李飞等人，他们的双眼，好像也伸出了两只爪子，将这些银子，全都抓了回去。
肖尘也知道，这些汉子，得到这些钱，也是来之不易的，他们一个个都出生入死的，他们也是穷苦人家，他们的家境，比起陈皮来说，可以还要惨，他们在中汉，根本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他们只能走最为下贱的路，这条路真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即便是走到了这个地步，肖尘完全相信，他们对中汉，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但是他们却还是爱着中汉，在民族大义面前，他们选择的，民族大义！
即使是这个民族，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还是一样的。他们就像一个弃婴一样，父母不要他们了，可是在他们的心里，他们还是一样的热爱着父母！这些大道理，像他们这些血性汉子，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想到，可是他们还是不自觉地做了。
肖尘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有一些真正的大道理，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来悟的？有时候，天道，地道，人道，虽然是三条岔路，可是它们指向的一个终点，是不是同一个呢？就是你闭着眼睛，随便走上哪一条，都是可以顺利达到的呢？
李飞伸出手去，瘦小汉子将他的手拦了一下，他道：“这些钱，我不是给你们的，而是给他的。是他赢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只能将这些钱给他！”他指了指肖尘。
肖尘这个时候才从沉思中醒悟过来，他看着这个瘦小的汉子，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已经放我们一马了，我们就知足了，我怎么可能还要你们的钱呢？”
“钱，你是一定要收下的，这是我们的规矩！什么都可以破，但是规矩不能破！如果你不收下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