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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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吧。我倒是希望沙皇俄国的人早点打过来。”彻辰边说着边捡起地上摆着的一把手枪,仔细检查了上面的燧石有没有上好。
“小孩子就是爱玩。”鲁斯似乎认为彻辰把打仗当做了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不是,”彻辰挥手挡住鲁斯大叔摸向自己头发的大手,然后说道:“一天到晚都是打炮,太烦人了。”
“这才是战争啊!”
听彻辰这么说,鲁斯感慨地靠在了身后的沙袋上。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和彻辰一样的想法,对这种一天到晚炮弹飞来飞去的战争方式很是厌烦,希望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架。可当自己的同伴在自己的身边被砍到,鲜血溅了自己一身的那刻,他才发现,战争中最幸福的还是这片刻的“宁静”——至少没有血肉横飞,生离死别。
这一老一少靠着沙袋,都陷入了沉思中。而城墙外的炮声却渐渐稀疏了起来。
“彻辰、鲁斯,赶快起来。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
在被打破屋顶的塔楼上,彻辰的叔叔皮德罗透过木窗喊道。
彻辰微微抬起头,透过破裂的垛口观察起来。
然后,展现在他面前是一副如此震撼的景象:
原先是炮位的位置已经被一团灰色所湮没。这团灰色如同一片漫天的乌云涌向斯摩棱斯克的城墙。
这片乌云是由沙皇俄国军队中最为低等的民兵所组成的。寻常的时候,他们使用斧头、棍棒、简易盾牌作为武器并充当炮灰消耗敌人的弹药和精力,所以,沙皇俄国的敌人戏称其为“沙皇的灰色牲口”。而这时候,这些“沙皇的灰色牲口”竟然连最简陋的武器也没拿,他们每个人扛着一捆成年人腰粗的稻草,缓慢地靠近城墙。
“快阻止他们,他们想填护城河。”
皮德罗第一个明白过来这些士兵扛稻草的目的,他高声呼喝着指挥士兵。
彻辰和鲁斯同一队火枪兵在垛口后面露出了头,开始瞄准。其实不用瞄准,这团乌云是如此的密集,哪怕是闭着眼睛也能打中目标。
“开火。”
“开火。”
中尉、少尉接连命令道。
彻辰早就瞄准了一个光头、大胡子的沙皇俄国士兵,一听命令,他就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一团血花在目标胸前绽开——那个光头踉跄了几步,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火枪兵也相继开火,随着城头火光闪烁,乌云像是被削去了薄薄一层,同化在了冰雪里。
前排的损失没有吓退后面的人。第一排倒下后,后面的士兵继续扛着稻草向前冲锋,只是他们的脚步更快了。
剩下三十米的距离,彻辰只来得及再开一枪。这一枪,彻辰没有瞄准。他也发现了,这么密集的人海,只要枪口向着人堆,就不会打空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一枪,彻辰又撂倒了一个敌人。可这一次,他连那个人的相貌都没看清。
在扛过两轮射击后,沙皇俄国的士兵终于冲到了壕沟前面。他们一捆接着一捆地将稻草丢进壕沟内,然后迅速地返身向后。随着稻草不断地填入,壕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不断地消失。可城墙上的士兵除了以最快地速度装填弹药开枪意外,没有任何地办法。
“要是我们有骑兵就好了。”
鲁斯将发射完铅弹的火枪交给身后的一名士兵,然后又从他手上接过一支装填好的火枪。在他的身边,有三个士兵为他服务。
对于鲁斯的话,彻辰也是深以为然。在神学院的学习的时候,彻辰就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城墙不是拿来守的。如果等到敌人推进到了城墙边上,那么离破城也就不远了。所以,高明的指挥官都会在城墙的火力范围内安排一支部队,形成第二道的防线;或者安排一支骑兵,在敌人突击城墙的时候,对地方的步兵形成侧击,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
可在斯摩棱斯克,这两点却都做不到。不说城内的守军匮乏,无法形成有效的二道防线,就是雇佣兵团原本数量稀少的骑兵,都被抽调到了翼骑兵团(原贵族卫队)里面了。
终于,在又付出了数十条人命后,北城墙前面的壕沟终于被填平了。那些个沙皇俄国的士兵发出“乌拉”、“乌拉”的欢呼声,返身退了回去。
“他们就这么走了?”
彻辰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这些沙皇俄国的士兵虽然准备简陋,可悍不畏死。现在壕沟被填平了,他们为什么不趁着这股血气之勇,一鼓作气地攻上来呢?
“也许他们的长官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填壕沟吧。”
彻辰问了身边的鲁斯,可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提出了个推测。
在阿列克谢亲王的御帐前,这位沙皇俄国的亲王望着潮水般退回来的士兵们,脸上无喜无怒。事实也确如鲁斯猜测的那般,亲王交给这些“炮灰”的任务就是填埋壕沟。久经沙场的阿列克谢亲王深知,这些农奴组成的士兵人数虽然众多,可低劣的装备以及缺乏训练使得他们在攻城的时候不仅不能发挥作用,反而容易因为士气的崩溃阻碍正规部队的进攻。
阿列克谢亲王望了一眼身旁的传令兵。传令兵会意,开始用力挥动起手中的大旗来。于是,在阵地后面列队的射进军们在各队队长的带领下,扛着火枪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这些射击军的士兵同意身穿红色的制服。
于是,在乌云过后,一片血海开始袭来。
红衣的射击军在距离城墙三十米外站住了脚步。他们五人一列,排开了一百二十行的长队。第一排的士兵将身后背着的长斧斧尾插在地上,然后将火枪架上。
“不要露头,不要露头。敌人马上就要射击了。”
皮德罗在塔楼上再次发出了命令,然后命令被传达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所幸这些雇佣兵都是弗朗哥精心训练多时的精锐。没有一个违反命令。
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遵纪守法感到庆幸。在皮德罗命令后不久,射击军的第一排铅弹打在了垛口和沙袋上。
由于沙皇俄国地处偏远,铁器和火枪的锻造技术远远落后于西欧和波兰共和国。这就造成了沙皇俄国生产的火枪枪管的口径和长度远远超过邻国的火枪,变得极其的笨重。笨重所带来的坏处便是携带不便,可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使用威力更大的铅弹。
彻辰就感受到了这些“傻大黑粗”的火枪的威力。每一发铅弹打在垛口和沙袋上就像是一发小型火炮发射的散弹一般,沙袋上一打就是一个窟窿,而躲在后面的自己,靠着沙袋的后背就像被锤子锤到了一般。
第一排的射击军发射完毕后,就扛着火枪和长斧退到了最后。第二排的火枪手上前一步,又重复了第一排的动作。接下来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如此反复。
在三轮射击过后,亲王的传令兵再次挥动了旗子。于是一队队身穿棉甲、头戴纸帽的士兵越过射击军队列的空隙,飞快地扛着云梯奔向城墙。
“反击、反击。”
这会,不用皮德罗指挥,所有的军官都对自己的下属下达了反击的命令。每个士兵都站起了身,将火枪伸出垛口朝下射击。
而城下这群一看装束就更加精锐的沙俄士兵,也用手中的弓箭还击。一时间,铅弹和羽箭在同一空间内飞舞。不时有中弹者倒在地上,也不时有被羽箭穿透喉咙的雇佣兵倒下城墙。
云梯被架到了城墙上。而彻辰和鲁斯身边助手装弹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火枪的发射速度了。在彻彻打完第三支火枪,他的助手并没有将狭义支火枪递到他的手中。彻辰回头一看,那名助手还在用推杆推子弹入膛。心急之下,彻辰便准备捡起身边的手枪应急。这些手枪都是彻辰按照鲁斯的要求上好子弹的,可以随拿随用。
“别着急。等敌人露了头再用手枪,先躲起来。”
鲁斯瞅了一眼才爬到云梯半腰的敌人,嘱咐彻辰不要心急。他自己也抓起两把手枪,然后将身子缩到垛口后面藏了起来。
彻辰的手心满是手汗。虽然在今天的战斗中,他已经取得了两个战果。可那都是靠着城墙的掩护躲在城垛后面取得的。而现在,马上要进入攻城战中最血腥激烈的肉搏战了。想起自己打离开西班牙以来,在东欧几次不用火枪的情况下都被对手轻易打败,彻辰就不住地紧张。
这些念头泛起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云梯的尽头已露出了一只手。
这是一只筋肉虬结的巨手。显然,这只手的主人是个孔武有力的勇士。彻辰盯着这只勾在城墙边缘的手,身体尽可能地缩进垛口的阴影里面,手中的手枪与那巨手平齐。
慢慢的,一个带着纸帽,满脸虬髯的脑袋露出了墙沿。这颗脑袋的嘴里衔者一把宽背的马刀,面色狰狞。
“来吧。”
彻辰猛地跳出阴影,他握着手枪的手早已和那人的手齐平,这会儿手枪更是直直地指向了对手的脸。
“@#¥@#¥”
那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惊呼。
也许是祈求彻辰饶命、也许是喊着上帝的名字,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彻辰扣下了扳机。
枪口喷射出一团黑烟笼罩了巨人的脸。
然后那人摔下了云梯。
还没等彻辰喘口气,又一个人影窜出云梯,跃上了城墙。那人果断地挥刀,砍偏了彻辰另一只手上的手枪,子弹打在和沙袋上。随后又是一个回转,砍倒了旁边一个装弹的助手。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而另一边,鲁斯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鲁斯双枪左右开弓打死了两个师徒爬上城墙的士兵。可在子弹打完后,还是让一个敌人爬上了云梯。两人随即展开了肉搏。那人仗着身材高大,用铁一般地双臂死死掐住鲁斯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砍偏彻辰手枪的敌人砍人的功夫,却也足够彻辰逃离马刀的攻击范围了。他退到身后两个同伴的身边,捡起身旁的一把长戟。三人手拿长戟,迎着敌人的马刀砍了上去。
马刀在狭窄的空间内虽然更占优势,可彻辰三人没有盲目地汇砍,而是用长戟的尖头刺向对方。这一来,马刀灵活的优势就无从施展了。那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堪堪荡开刺向自己的长戟,而没有反击之力。
终于,一个不慎,那人的腿上被长戟刺中了。随后,彻辰和另外一把长戟刺中了他的胸膛,三人一齐用力,将他的身躯退出了破碎的垛口。
解除自己的危险后,彻辰忙和同伴一起赶过去救鲁斯大叔。掐住鲁斯脖子的俄国士兵浑然不觉背后的敌人,被彻辰砍中了后背,一口鲜血喷的鲁斯满脸,然后倒下身躯压在鲁斯身上。
彻辰推开压在鲁斯大叔身上的尸体,扶起他来。四人望了望四周,多处缺口都涌上了敌人,四处都是刀剑拼杀声和呼喊声。
“倒油,倒油。”
在各种声音中,皮德罗叔叔的声音听在彻辰的耳中特别的清晰。
第42章 斯摩棱斯克之战(五)()
“倒焦油,倒焦油。”彻辰朝城墙下面喊道。
那里有皮德罗拆除房屋后布置的几台简易投石机。
此时,城墙上已经有数处被突破了开来。在一些点上,三五成群的敌人背靠背围城一个圈,守住了登陆点,以便后续部队涌入。
简易投石机旁的同僚们见形势紧急,又听到命令,赶忙把一个个口上点了火的黑色的陶罐放到兜里。这些陶罐里都装满了焦油,外面用棉花和破布封了口。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一个个的陶罐被抛了出去。它们的落点都是事先计算好了的,每一个陶罐都准确地落在了壕沟和城墙之间的位置上。
陶罐一落地便砸了个粉碎,里面的焦油流了出来,随即遇火燃烧了起来。大火不仅点燃了壕沟里面的稻草,也烧着了城墙下士兵的棉甲和云梯。
一些士兵被大火烧的痛苦不堪,他们用力地扑着身上的火苗,可焦油哪是这么容易扑灭的。火势反而越来越大了,从他们的裤脚烧上了上衣,又吞没了人的脸。
那些没被大火烧到的幸运儿们眼见同伴的惨状,都害怕了。哪怕是最勇敢的人也不敢在火堆里与敌人搏斗。他们脱掉衣服、扔下兵器、抛下城头的同伴,往自家营地方向逃去。
这下,原本还在城头奋战的俄军也全无斗志,他们有些想顺着云梯逃跑,可转身即葬身在了火海;一些扔下了兵器,跪在地上祈求饶命,却被愤怒的雇佣兵们砍的粉碎。
城头的情景都被城下的沙皇俄国军队看在眼里。阿列克谢亲王骑在来自中亚的高头大马上,看的更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