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全球速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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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弗雷德曾经跟约翰抱怨过，说在荣格工厂里，工人们把他们当做麻风病人一样对待，很少有人敢接近他们，这让他们搜集信息十分困难。当时，约翰的主要精力还在给新公司选址上，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叮嘱弗雷德安抚好大家的情绪。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约翰推测，工厂的工人是把调研小组的成员当成暗中调查工会会员的密探了。在这个时代，工厂劳资双方矛盾冲突非常得尖锐。暗中侦查工会成员，找借口辞退他们，以破坏工会运动是很多公司惯用的做法。一线工人谁也不知道，如果在跟同事谈话中偶然提到工会的话，厂方是否会以干活低效为由把自己解雇。但荣格厂工人这次反应如此激烈，约翰认定背后一定有人在煽动指使，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班奈特。虽然班奈特可能还不清楚约翰和埃德塞尔的计划，但调研组的人是通过埃德塞尔安排进去的，他肯定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想通过这种手段试探一下。
约翰自以为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一边安排弗雷德做好善后，一边开始盘算着如何找机会给班奈特一个教训。但是，接下来几个月发生的事简直让他目瞪口呆，不仅让他的所有计划彻底泡汤，更严重打击了他作为“穿越人士”的优越感和自信心。
不得不承认，约翰“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已经够努力的了。他可以说是在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所掌握的“未来”信息资源了。但他还是有一个天生的巨大缺陷——他前世虽然在美国生活了6年，但毕竟不是美国人，对美国的历史并不太了解。他对当下美国社会的认知都来自于约翰本人的记忆。
所以，约翰虽然知道1929…1933年发生的经济危机，也知道罗斯福新政。但是他从没听说过历史上，美国在1937年到1938年还曾经出现过一次小经济危机，（之所以是小经济危机，是因为之后爆发的世界大战成功挽救了美国经济。）更不要提1937在全美爆发的工人运动浪潮了。
1937年美国工人运动大爆发的起因，是国会在1936年底通过的著名的《瓦格纳劳资关系法》。这部《劳资关系法》明确规定：工人有权利组织起来进行劳资集体谈判。当时，所有的雇主们都没把这太当回事。认为这不过是控制国会的民主党为帮助罗斯福在第二次总统竞选中拉选票而采取的手段。他们都满怀自信地等着最高法院推翻这部新法律。但是基层工人们却欢欣鼓舞，很快产业工会联合会（产联）这个战斗力爆表的美国劳工组织就从美国劳工联合会（劳联）中独立了出来，开始在全美“兴风作浪”。
对于工会组织，约翰在前世知之甚少。毕竟在中国时，他对于工会的认知也就是一年组织看两场电影，过节发点粮油、水果。等到了美国，他这种明显是来抢饭碗的外籍员工又天生不招工会组织待见。所以，他在制定计划时，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劳资问题可能带来的影响。甚至在他忙着筹备公司的时候，压根没有关注过隔壁通用工司正在发生的“弗林特静坐大罢工”。如果约翰知道，通用公司的这次罢工就是因为工厂解雇了两名汽车工人联合会成员而引起的话，他肯定不会表现得像现在这样轻松。事实上，他已经身处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汽车工人罢工浪潮中，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很快，约翰就发现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不仅是弗林特市，从克利夫兰到底特律，甚至整个密歇根州，上百家汽车工厂都发生了工人罢工事件。无论是通用、克莱斯勒还是福特，汽车工人们纷纷关掉了生产线，把工头赶出了工厂，开始以在厂区静坐的方式要求雇主提高福利待遇，并获得建立劳工组织的权利。超过20万工人参与了这场罢工，并迅速从三大车企开始蔓延到整个行业，汽车的产量从一周53000辆一下子锐减至1500辆。
等到4月份的时候，约翰不得不在底特律那栋他刚租下不久的办公楼里召集了全部属下，对他们近几个月来的辛苦工作表示感谢，并宣布出于安全考虑公司决定暂时歇业，全体员工可以享受带薪休假。公司刚成立不到一个月，甚至连像样的开业典礼都没有举行就匆匆关门歇业，约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种情况。他甚至怀疑上帝把他放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的。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不光是底特律，整个密歇根州都已陷入了混乱和恐慌之中。密歇根州州长墨菲已经下令出动了国民警卫队，几十万人在进行紧张的对峙，小规模流血冲突每天都在发生。紧张的局势一度差点让约翰以为自己拿错了剧本，难道美国要爆发无产阶级革命了？在这种情况下，约翰的福特物流改造计划显然是不可能继续进行的，埃德塞尔已经打电话来明确表示要暂时搁置这一计划，甚至连约翰之前向福特订购的那批辆卡车也不不得不延期交付。
对于罗斯福政府来说，这次静坐罢工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从法律上讲，工人们占据工厂是对私有财产的侵犯，政府必须保护私有制。尤其是这些车企都是上市企业，严格来说它们是属于所有几十万名股东而非公司管理层的。所以无论在法律上还是道德上，政府都可以为镇压行动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没人敢这么做。尤其是在左翼共产主义和右翼法西斯主义正在欧洲大陆蔓延的时期，政府更不敢采取过激的行动。
最终，美国政府选择了牺牲法律的尊严。经过一周的紧张谈判，工人们获得了25％的加薪，汽车工人联合会获得了唯一劳资谈判代表机构的资格。这场持续了44天，让14个州的近百家工厂瘫痪的工人运动，终于以CIO（产业工会联合会）的胜利而告终。当正在辛辛那提家中休息的约翰得知罢工结果时，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前世中学课本中的词汇——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显然，不光是约翰一个人认识到了这种软弱性。在汽车行业取得成功后，CIO领导的工人运动开始在全国各个行业遍地开花，整个1937的春夏之交，到处都是工人静坐罢工的消息。罢工浪潮一直持续到5月，然后才是随着全美国的注意力都被大西洋彼岸的另一个“大事件”吸引走而逐步平息。
5月12日，乔治六世（伊丽莎白女王的老爸）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被加冕为新的英国国王。紧接着，他那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哥哥——前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正式迎娶辛普森夫人。所有美国人都趴在报纸上，贪婪地阅读所有关于这个英国王室浪漫爱情故事的报道。连阿黛尔都把闹钟定在了早晨5点，通过收音机收听了整个加冕典礼的直播。明明前一秒还都是激情满满的阶级斗士，怎么下一秒就变成热血八卦党了？这画风转变的，让约翰感觉有些“荒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了解美国人。
第十三章 反思与再度起航（）
在回家休息的头一周里，约翰经常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书房里。除了被担心他精神状态的阿黛尔强拉着去了几次教堂外，他几乎没有出过门。懂事的艾拉虽然对爸爸在家也不陪她玩感到不满，但也没有过分哭闹。约翰倒不是因为这次福特计划的失败而自我封闭，毕竟前世创业时连合伙人卷钱跑路都经历过了，这次的挫折只能算小儿科。虽然新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就遭遇失败确实挺伤士气，但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约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自己有些过热的头脑，重新评估一下自身的优势和不足。
首先，掌握未来世界发展的大趋势无疑是约翰最大的优势，这可以让他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占据先手。但是，占据先手不等于成功，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约翰要想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弥补。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加深自己对当下美国乃至世界的认识和理解，避免再次出现“常识性”错误。
其次，他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情报搜集能力。这次的教训告诉他，前世带来的“历史信息”是有很大疏漏的，光凭这些“历史经验”做决策，注定会碰得头破血流。其实这次的罢工浪潮，早在约翰穿越过来的前几天就已经在通用公司露出苗头了。只是因为约翰在前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才使他潜意识里就没有给予重视。
约翰清醒地认识到，想要弥补这些缺陷，靠他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是不够的，他没有这么多时间去进行这些“常识”的积累，也没有这么多精力去进行详实的情报搜集工作。所以，他决定在公司内部设立一个像后世大公司智库那样的机构——信息部，来帮他完成这些工作。约翰为了这个新增设的部门，还专门在公司决策层设立了一个全新的岗位——CIO（ChiefInformationOfficer首席信息官）。当然，在后世CIO是为公司决策层提供信息技术支持的技术岗位，而他这个首席信息官更有些类似于军队里参谋长的性质。
约翰心目中首席信息官的理想人选，是自己那个比他还大6岁的侄子——小科尼利厄斯。小科尼利厄斯是约翰的堂兄，纽约金融家科尼利厄斯三世的儿子，也是家族里的第四个科尼利厄斯。小科尼利厄斯作为家族第五代的老大，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但是大学毕业后，小科尼利厄斯并没有涉足家族生意，而是进入了媒体圈，现在是纽约几家小有名气的经济类报纸和杂志的老板兼主编。相信以他的能力和手中掌握的专家学者资源，胜任这个首席信息官应该不在话下。事实上，小科尼利厄斯对于兼任这个新职位也非常感兴趣，在电话里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约翰的而邀请。
小科尼利厄斯的顺利加盟让约翰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同时也宣告了他这次“闭关修炼”的结束。对于约翰终于成功从“失败阴影”中走出来，阿黛尔非常高兴，亲自下厨为约翰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法式牛排。艾拉更是抱着自己的新朋友小猎犬“多波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介于底特律的罢工运动尚未结束，小艾拉又一直对爸爸妈妈之前没有带她一起去纽约而耿耿于怀，他们一家三口决定去伊利湖畔的度假小屋休息几天。
在伊利湖畔的那几天，是约翰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最轻松愉快的几天。以至于多年以后，他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春夏之交，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湖面上，微风浮动，波光粼粼。湖边的草地和枫树林绿意盎然，阿黛尔坐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画着油画，他自己晒着太阳在湖边打盹，身旁支着鱼竿。艾拉戴着妈妈的大遮阳帽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用力地把捡来的小石子扔进湖里，惊走了快要上钩的小鱼。
从伊利湖畔度假归来，约翰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就像重新充满了电一样。5月下旬，他又回到了底特律，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艾拉说什么也不同意让爸爸再度离开，阿黛尔也因为约翰之前的“闭关”行为有些担心丈夫的精神状态。所以，这次他们一家三口带着佣人玛丽，一起搬进了底特律艺术馆附近的一所公寓里。
随着罢工浪潮的逐渐平息，底特律这座汽车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沃尔特这帮下属们又被约翰重新召集起来，在公司会议室里开始筹划下一步的方案。虽说约翰给他们放了带薪假，但沃尔特他们并没有像底层员工那样放下工作。作为联邦快递公司的副经理和行政主管，沃尔特甚至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公司。这段时间他不仅招募齐了整个行政团队，还把公司总部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他们待的这个带有巨大落地窗，墙上挂着珐琅质公司logo的会议室就是他的杰作。财务总监雅阁和法务部主管唐纳德也没闲着，他们不仅配合哈罗德完成了接受纽约中央铁路公司注资的一系列准备工作，还提交了一份收购底特律本地一家运输公司的意向书。
不过这个收购计划最大的功臣，却是人事主管德沃夏克。德沃夏克在这个“假期”里最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每天开车去各处罢工现场看热闹。这个出身街头的劳工问题专家，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很快就与很多工会领袖打成了一片。更令约翰惊喜的是，他现在和自己“R名单”里的重要人物，未来的美国卡车司机工会主席吉米·霍法交情莫逆。两个人不仅白天经常一起出没于罢工现场，晚上还会一起去小酒馆喝上几杯。在高度酒和美金的帮助下，霍法不仅主动替德沃夏克招揽了不少失业在家的卡车司机，还把一个因为受到罢工影响急于把公司脱手的本地运输企业老板介绍给了他。
约翰当即拍板同意了这笔收购，20万美
